“環(huán)球幸!焙娇帐橇x大利規(guī)模最大的民營航空,已有五年不曾來臺招考華籍空服員,因此,當(dāng)許迎曦和同期姊妹通過了在羽田整備場的魔鬼訓(xùn)練,開始為期一個月的機上實習(xí)后,環(huán)航眾人的焦點幾乎都放在她們身上。
工作帶來新鮮感,同樣也帶來無形的壓力。
機上實習(xí)——ON JOB。裕遥粒桑危桑危,簡稱OJT。在每一趟OJT中,座艙長會從當(dāng)天的機組人員中為她們挑選指導(dǎo)教官,采一對一方式,讓她們在機上真正學(xué)習(xí),了解飛行的整個流程運作。
擁有三年以上的飛行經(jīng)驗者,就有資格稱為資深空服員,而她們這些剛?cè)斯镜摹暗湍昙壣,要學(xué)習(xí)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光是艙等不同,服務(wù)流程也得跟著做調(diào)整,還要適應(yīng)各種機型設(shè)備以及外站的生活,少說也得花上半年的時間慢慢摸索。
今早十點半的飛機,空服員報到時間通常訂在起飛前的一個半小時,許迎曦八點半就提早到機場辦公室了。事實上,這一個月的OJT,她每一趟飛行都比其他機組人員早到,可以多利用一些時間準備。
另外,機場辦公室的公告欄上常會更新資訊,例如哪架飛機的設(shè)備改變,哪趟飛行航線增加了搭載商品等等。她是實習(xí)生,所以當(dāng)天的座艙長或經(jīng)理特別愛點名她,要她向整隊機組人員報告這些新訊息。
“今天是OJT最后一趟了,下個月開始,你就是環(huán)航正式的空服員啰,要加油喔,酷老弟。”今天的座艙長是華籍的艾蓮達姊,算年資,已擁有十二年的空中服務(wù)經(jīng)驗。在開完行前會議后,趁著大家通關(guān)往登機門移動時,她走近許迎曦,笑著鼓勵。
“我知道,謝謝。”她用力點頭,雖然有些不好意思那個古怪的匿稱被擴大使用,娃娃臉還是燦爛地笑開了。聽過幾個同期姊妹間相互交流的訊息,都說艾蓮達姊所領(lǐng)導(dǎo)的飛行精采有趣,人又好、有擔(dān)當(dāng),希望她這最后一趟的實習(xí)能夠圓滿完成。
通過海關(guān),一行人抵達空橋,地動人員拿著一疊旅客資料,在機門口和座艙長確認著,其余的機組人員已先行登機,開始進行準備工作。
許迎曦放好行李,進入廚房數(shù)餐,今天的飛行她被安排在頭等艙實習(xí),同區(qū)的服務(wù)人員除了座艙長艾蓮達,另外還有一位華籍空服員蓓若,和日籍的關(guān)谷。
“請多多指教!币娸砣艉完P(guān)谷進廚房來,她主動打招呼,也得到了友善的回應(yīng)。
“蓓若姊,關(guān)谷桑,今天我負責(zé)廚房的工作。”廚房的工作比較瑣碎繁雜,特別是頭等艙,挑戰(zhàn)性就更高了。
“你是不是一整個月的OJT都負責(zé)廚房。俊陛砣暨厵z查酒類溫度邊問!皬N房今天交給我吧,你多出去機艙走動,艾蓮達姊和關(guān)谷會罩著你,不要怕啦!
“可是我、我——”
“沒有什么可是啦。哎喲,就是因為你還年輕,心情還不定,所以才要多多到機艙里晃,哪像本人早就‘屎會’啦。反正等一下登機時,如果有帥哥上來,你就利用機會多親近一下,沒什么不好啦。”
一旁的關(guān)谷聽不太懂她們兩人的中文對話,蓓若用流利的日文解釋了一遁,害關(guān)谷噗哧地笑了出來。
這時,區(qū)分廚房和走道的隔板旁探出一張臉,低沉有禮的問:“可以給我一杯水嗎?”
聲音好……熟?許迎曦還沒回頭,手臂和后頸的雞皮疙瘩已站起來排隊了。
“督導(dǎo)?咦,今天機組人員的名單上好像沒看到你的名字欸!陛砣魝性活潑,就算魏鴻宇一張峻臉酷酷冷冷的,她還是熱情對應(yīng)。
“我是臨時被通知的,必須前往曼谷分公司一趟。”他語氣持平,淡淡地說:“你們忙吧,我自己倒水!
“哎呀,督導(dǎo),你回座位坐好啦,廚房這么窄,別再擠進來了?崂系,礦泉水在你那邊,你幫督導(dǎo)服務(wù)一下!惫皇墙(jīng)驗豐富的“高年級生”,雙手像八爪魚一樣忙碌地工作,嘴巴還能拚命動著——
“喔,對啦!督導(dǎo),這位是今年的新美眉喔,她叫作CLOUDIA,現(xiàn)在大家都習(xí)慣叫她酷老弟,這個匿稱很可愛對不對?還有啊,人家也長得很可愛呢,又聰明,記性又好,做事也俐落,督導(dǎo)一定也喜歡的?崂系,來來來,等一會兒再忙,我先幫你介紹一下……哎呀,來啦,不要害羞啦!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她和他在同一家公司上班,就算“環(huán)球幸!睋碛猩锨麊T工,散布在世界各地,她和他總是有機會相遇的,難道每次見面,她都要像只鴕鳥一樣,把頭埋在沙里嗎?
不,她不怕他,沒什么好怕的,只是……只是有些懷疑蓓若姊的動機。
這一個月來,她們這群實習(xí)的新人飽受“精神摧殘”,好多已婚或有男朋友的資深空服員們,拚命想替她們介紹男朋友,害她一度懷疑這是不是也是公司文化之一。
而現(xiàn)在,蓓若姊該不會又想替她牽線吧?
心里哀嘆了一聲,許迎曦從干冰箱中取出一瓶礦泉水,又從柜子里拿出紙杯,硬著頭皮走過去,眼睛平視,盯住對方飛機造型的銀色領(lǐng)帶夾。
“督導(dǎo)的座位在哪里?我?guī)投綄?dǎo)拿過去!彼氚阉_蓓若姊的視線范圍。
魏鴻宇伸手過來接,聲音在她頭頂上響起!安挥,我自己來。你們忙你們的,不用管我!
“督導(dǎo),你怎么這么見外?難得在機上遇見你,你讓我們家酷老弟服務(wù)一下啦。去去去,你們兩個都去機艙,這里沒位置啦!陛砣舭腴_玩笑地趕他們出廚房,跟著還把布簾刷地拉上。
離旅客登機時間還差半個小時左右,魏鴻宇因公務(wù)前往曼谷,依公司規(guī)定,必須比其他旅客提早登機。
此時,負責(zé)清潔的人員已陸續(xù)下機,許迎曦瞄了一眼機艙,看見第五排的座位上放著男用公事包,便筆直走過去,將水和紙杯放在座椅的扶手上。
她沒說話,放下東西就要離開,一轉(zhuǎn)身才發(fā)現(xiàn)他無聲無息地跟了過來,挺拔地立在身后。
“你要的礦泉水我、我拿來了,還有紙杯!闭鏆庾约褐v話干嘛結(jié)巴,她右手放在后頭,悄悄掐了后大腿一把。
魏鴻宇嗯了一聲,竟跟著說:“恭喜你,最后一趟OJT了!
她下巴一抬,和那雙銳利的眼眸對個正著,卻讀不出其中意味。
“謝謝……”呼吸頻率不太穩(wěn)定,她費力控制著。
“臉頰上的擦傷已經(jīng)看不出來了,你的小腿和腳踝還好吧?”他的口氣十分平常,像是跟一個朋友偶遇,藉機聊聊近況。
“呃……很好,沒什么大礙。”感覺很奇怪,太生疏又太溫和了,但她跟他本來就不熟啊,這樣的生疏溫和又有什么不對?!
她不懂,小手貼在腿側(cè)暗暗收攏,握成拳頭。
“喔,對了,我、我有東西要還給你!彼龓缀跏翘似饋,匆匆忙忙跑到放置行李的地方,從行李箱的夾層里拿出一個東西,又匆匆忙忙地跑回來。
“這是你的藥膏,我沒有用,還是完整的,現(xiàn)在終于可以還你了!
在東京羽田受訓(xùn)時,因滾落充氣滑道而受傷的那一晚,她拒絕他幫她上藥,倉皇地從他身邊逃開。
可是,兩天后訓(xùn)練結(jié)束、飛回臺灣,她卻在公司的個人信箱里發(fā)現(xiàn)這條藥膏,還有一張簡單的留言,是他留下的。
她不敢讓誰知道,想還他,卻因他職位特殊,工作量頗重,常常也是幾個據(jù)點飛來飛去,要不就休假,根本找不到人。她原可以學(xué)他,把東西丟回他的個人信箱,可就是覺得不對勁,好像這么做,對他很過意不去。
藥膏她一直帶在身邊,她不習(xí)慣欠人家人情,更不想欠他人情,今天好不容易物歸原主,心頭總算能放下一個小擔(dān)子。
魏鴻宇盯著她遞還的藥膏,黝黑的眼瞳微微瞇起,他雙唇抿了抿,伸手接過,隨性地把藥膏丟在那瓶礦泉水旁邊。
“為什么不用?”
“我自己有藥可以擦!彼谏鷼鈫?許迎曦瞄了他一眼,從他的表情實在看不出個所以然,但隱約感覺到,他好像不太高興。
“我臉上沒有留疤,腳傷也好了,至少能上機見人。我還是很照顧自己的,沒有造成公司的困擾!睔夥沼悬c僵,她根本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只好沒話找話說。
他點點頭,沒再說話,可眉心似乎揪成了結(jié)。他從她身旁走過,沉默地在位子上坐下,打開礦泉水喝著。
“那……我、我去忙了,督導(dǎo)有事的話就按服務(wù)鈴!彼吐曕,莫名地在意起他眉間的糾結(jié)。
你有毛病?許迎曦!忍不住罵起自己,手又狠掐了大腿一下。
“許迎曦!彼鋈怀雎,害她腳步一絆,差點跌倒。
“督導(dǎo)還有其他需要嗎?”
他嚴峻的臉龐側(cè)了過來,雙目直勾勾的看著她片刻,沉靜地說:“最后一趟實習(xí)了,希望你順利!
許迎曦一怔,沒想到他會對她說出鼓勵的話來,他對她向來評價不高,認為她并不適合空服員這個工作,然而,今天是怎么一回事?
“我……呃,謝謝你,我會加油的!彼齾葏鹊鼗卮,娃娃臉散開兩朵紅暈,有些尷尬、有些詭異,有些說不上來的悵然若失。
她和他之間似乎隔起好高的一道墻,墻是透明的,他們看到了彼此,卻無法更進一步。
不不不!她在想什么?他和她只有工作上的交集,純粹的同事關(guān)系,根本不需要什么進一步、退一步的。
保持距離以策安全,她一靠近這個男人,連思緒都開始作怪,生理磁場跟著紊亂起來,她不喜歡這樣,也不允許自己這樣。
“謝謝……”她又道謝,對他微微欠身,然后掉頭走開。
悄悄的,將因他而起的熱流推回心房,淡淡落了鎖。
她讓自己完全地投入工作當(dāng)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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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趟OJT,許迎曦的飛行班表從臺灣出發(fā),跟著相同的機組人員飛往曼谷,在曼谷停留一夜后,隔天再飛往歐洲,由歐洲飛回臺灣后,才算完成整趟的飛行,告別實習(xí)生涯,正式成為“環(huán)球幸福”的員工。
當(dāng)然,對于每一趙機上實習(xí)的表現(xiàn),座艙長都得負責(zé)打分數(shù)、寫評語,然后把報告回傳給公司上級主管,作為新進人員考核的依據(jù)。
由臺北到曼谷,飛行一切順利,八成是經(jīng)濟不景氣的關(guān)系,頭等艙旅客加上因公務(wù)出差的魏鴻宇,總共也只有十二名。
這下可好,工作輕輕松松就結(jié)束了,唯一困擾她的是,蓓若和艾蓮達不知何時“勾搭”上,竟聯(lián)手當(dāng)起她的“介紹人”,抓到機會就把她往魏鴻宇身邊猛推。
要她專程送濕紙巾過去,要她問他需要什么餐飲,要她送報章雜志給他,總之,她是被座艙長指定成為他專用的服務(wù)人員了,至于關(guān)谷,則完全是抱著看好戲的態(tài)度。
還好,不幸中的大幸是,那男人神情雖然嚴肅、不怒而威,卻沒刁難她。
她問什么,他答什么,最長的句子不會超過四個字,而那還是因為她想幫他從扶手里拉出折疊式桌子,彎身傾向他,兩人瞬間靠近,他才忽然進出一句話:“我自己來!
除此之外,他只會回答:“好”、“我要水”、“可以”、“謝謝”、“不用”,真是言簡意賅,絲毫不拖泥帶水。
倒是她自己,好像有點難以適應(yīng),心里的那抹悵然若失有加重的趨勢。
終于,飛機安全抵達曼谷機場,旅客陸續(xù)下機了,按慣例,所有機組人員必須巡查機艙,看有沒有旅客遺留下來的物品,等到向座艙長統(tǒng)一報告之后,才能準備下機。
“艾蓮達姊,機艙檢查完畢,沒有旅客遺留行李!毖擦藱C艙一圈,許迎曦回來報告,還順手收了幾個空紙杯。
艾蓮達朝她比了個大拇指,表示了解,她在文件上迅速簽名,見許迎曦正忙著把托盤上的紙杯一個個疊起來,塞進垃圾筒里,她上前拍拍許迎曦的肩膀。
“艾蓮達姊,什么事?”
“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評語?”艾蓮達小聲地對她說話。做不合規(guī)定的事,通常要壓低聲量。
許迎曦眨眨眼,動作微頓!霸u語?”
“對啊!彼淇斓攸c頭,從整疊文件中抽出一張粉藍色的紙,跟著念出:“對應(yīng)能力強、學(xué)習(xí)能力極佳、態(tài)度負責(zé)、有自信心。”
許迎曦紅唇抿了抿,心里雖然高興,卻有些不好意思了。
“艾蓮達姊……謝謝你,我、我沒有你說的那么好啦。”
“呵呵呵,不用謝得那么快,這一份不是我寫的。你們開始機上實習(xí)之前,座艙長和經(jīng)理都收到一份關(guān)于你們的評語,大家對你們的第一個印象,就是從評語里得到的,或許有點先入為主,但我們必須對你們的實習(xí)負責(zé),所以事先有個底,我們也好拿捏。”
許迎曦點點頭,專注地聽著。
艾蓮達接著又說:“這份評語是魏督導(dǎo)寫的啦!
誰?!
她像是被魔法定住,瞬間動彈不得,跟化石沒多大分別。
“你不要這么吃驚好不好?他是你們面試的主考官之一,寫評語也是理所當(dāng)然!
“不是的……怎么可能是他?他、他……我想,他不太喜歡我……”那些正面的評語怎么可能是他給的?她對他的態(tài)度并不乖順,又在他面前出了大糗,他為什么還這樣寫?
艾蓮達揮揮手,把那張紙夾進文件中,忍不住笑著說:“這跟喜不喜歡沒直接關(guān)系,魏鴻宇不是個會做表面功夫、隨便應(yīng)付了事的人,他會寫這樣的評語,一定是覺得你本身擁有這樣的特質(zhì)。”她鼓勵地拍拍許迎曦的背,半開玩笑地又說:“要不要再拿瓶礦泉水送過去給人家?”
“啊……”許迎曦當(dāng)然知道她口中的“人家”指的是何方神圣。
旅客全都下機了,只有魏鴻宇還留著沒走,和夏威夷來的老機長安東尼站在開啟的駕駛艙門口,不知在討論些什么。
用托盤端著幾條濕紙巾、一瓶礦泉水、一杯美式黑咖啡,許迎曦深吸了口氣,抬頭挺胸,朝他們走去。
“機長,辛苦了,請用!
“噢,謝謝你!卑矕|尼連忙站直身軀,紅潤的臉上多出好幾條笑紋,他沒拿濕紙巾擦手,直接取走托盤上的咖啡,轉(zhuǎn)頭對一旁的魏鴻宇說:“魏,CLOUDIA的ABC調(diào)得剛剛好,呵呵呵,不會太淡也不會太濃,正好合我的口味哩。”
。粒拢弥傅木褪敲朗胶诳Х取粒停牛遥桑茫粒巍。拢蹋粒茫恕。茫希疲疲牛牛瑵饪Х燃铀,比例要抓得準,不加糖和奶精。環(huán)航里,不少日籍和美籍的機長在飛行時,都喜歡請空服員幫他們調(diào)一杯。
魏鴻宇雙臂抱胸,沒作聲,雙眸淡淡地掃向她。
似乎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許迎曦的話梗在喉嚨,強迫自己迎視著他。
“我?guī)湍隳昧艘黄克蚁肽、你?yīng)該會覺得口渴。”飛行時,機艙內(nèi)通常十分干燥,體內(nèi)水分流失得快,因此常會覺得口干舌燥。
“謝謝。”他接了過來,沒打開瓶蓋,只拿在手里把玩。
他真覺得她對應(yīng)能力強、學(xué)習(xí)能力佳?真認為她負責(zé)而充滿自信嗎?
想弄清楚,又不好直接開口問,所有的疑問壓在心中。
其實,當(dāng)她被他激得心緒波動,忍不住沖著他說出那句“我對我自己有信心”時,并非真如此確定,在心底的小小角落,她還是會對自己質(zhì)疑。
定定望著他,她竟感到微微沮喪。
或者,她該走開,整理行李準備下機,讓他和老安東尼機長繼續(xù)適才被她打斷的話題。
“安東尼,你知道她在GH的匿稱嗎?”毫無預(yù)警的,魏鴻宇忽然間出這樣的問題。
許迎曦嚇了一跳,當(dāng)場愣住,粉嫩的雙頰透出瑰麗紅暈。
安東尼呵呵笑著,右手食指還搔了搔整齊濃密的落腮白胡,和氣地看著話題女主角!笆菃?他們都喊你什么?”
下意識地抬起頭,她再次和魏鴻宇的眼神接觸,一時間不禁討厭起自己這樣扭扭捏捏的,這和她的本性全然不合。
清清喉嚨,她對安東尼露出笑容,有些靦?地說:“因為CLOUDIA念快一點、模糊一點,聽起來和‘酷老弟’很像,本來只有同期同事會這樣喊我,后來傳得連臺北分公司和機場辦公室的人都知道了,所以……”
“酷老弟?”安東尼中文不太行,一開始還不能完全體會“酷老弟”三個字的精髓。
“酷就是COOL,老是OLD,弟就是YOUNGER BROTHER!蔽壶櫽钐嫠忉,繃了好長時間的嘴角終于松懈下來,抿出一個耐人尋味的弧度。
按字翻譯嗎?
嗯……好像不太對勁耶。許迎曦?zé)o辜地皺起鼻子,自然而然地聯(lián)想到那個“人山人!扔凇埃校牛希校蹋拧。停希眨危裕粒桑巍。校牛希校蹋拧。樱牛痢钡睦。
唔,不好笑、不好笑!
然而——
“哇哈哈哈哈——”
這位老機長也太夸張了,有這么好笑嗎?瞧他笑得手猛顫,杯里的咖啡都快溢出來了。
“酷老弟?!呵呵呵……你、你你你——”安東尼抬手指著她,笑紋深得幾乎能夾死蒼蠅了!埃茫蹋粒眨模桑吝@個名字原本很高貴、很優(yōu)雅的,可是你的酷老弟又完全顛覆這種感覺,很有嬉皮味道!
這算是美式幽默嗎?許迎曦說不出話來。
此時,駕駛艙里出了點小狀況,副駕駛跟曼谷的地動人員不知正商量些什么,有一些事情必須請機長定奪。
安東尼一口氣喝完那杯美式黑咖啡,對著許迎曦瀟灑帥氣地行了個禮,轉(zhuǎn)身回到駕駛艙,留下他們兩人。
“你——”她掀唇,雙頰微微鼓起,悶悶地說:“……你就是要看我出糗才高興嗎?”生氣,有一些吧,但占的比例不多,而是疑惑居多,不懂他對她到底有什么樣的想法?
魏鴻宇突然微微一笑,軟化了那對太過鋒芒畢露的眼睛。
“別忘了我的身分是督導(dǎo),你們進公司后的一切表現(xiàn),我或多或少都要負點責(zé)任,你出糗就等于我出糗,看到你出糗,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那你還拿人家的名字開玩笑!”話一出,她自己都愣住了,一把火轟地?zé)夏樀啊?br />
老天,她怎么會用“人家”兩個字?雖然她十二萬分不愿意承認,但這、這這這聽起來實在很有撒嬌的意味存在。大不妙、大大的不妙呀……
魏鴻宇沒她那么敏感,唇邊的笑淡然輕斂,似乎想恢復(fù)面無表情的本色,但一時間不容易做到。
“我沒有拿你的名字開玩笑。”
許迎曦瞪著他。“還說沒有?那安東尼機長為什么要笑成那個樣子?”
雙目一瞇,他沉吟了五秒鐘,終于開口,“他笑,是因為他已經(jīng)記得你!
“什么?”這是哪一國的理論?
他繼續(xù)又說:“你拿手的ABC是一項手段,你特別的匿稱也是一項手段,都能留給別人深刻的印象,讓人一下子發(fā)現(xiàn)你的不同之處。GH的員工遍布世界各大都市,你如果想往上爬,爭得一席之地,就要想辦法在自己身上發(fā)掘出更多的‘手段’,然后適時運用。”
許迎曦完全怔住了。
他應(yīng)該是說了篇極具價值的言論,但她的思考頻率偏偏對不上他發(fā)出的訊息,她聽得一清二楚,卻是怎么也聽不明白。
手段?!
為什么要去發(fā)掘?
為什么要去運用?
又為什么他要對她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
不就是單純的一個工作嗎?
她傻呼呼的,腦中思緒如潮,只聽見他的聲音突然飛揚起來——
“算是對你最后一趟實習(xí)的結(jié)業(yè)精神訓(xùn)話吧!睋P起手中的保特瓶,他拿礦泉水當(dāng)成酒對她一敬,嚴肅臉龐上有著矛盾的嘲弄之色!昂煤蔑w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