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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及一半 第四章

  凌晨兩點,季琳離開酒吧,準備回家,才剛踏出店門口,午夜的風便席卷而來。

  季琳打了一個哆嗦,抓緊外套的領口,走向停在騎樓前面的摩托車。

  扯下綁住馬尾的發飾,黑亮的發絲直瀉而下,沿路而來的一輛車子的車燈照射過來,照得她頭發閃閃發亮。

  車燈也照到一旁幽暗的騎樓下,正仁立著一個高大的人影,季琳嚇了一跳,安全帽差點從她手里掉下來。

  燈光照著他一半的臉,深遂立體的面孔有光影和陰暗交錯,他的眼睛凝練成沉靜的河,她懷疑他是在店門口站了多久,才把眼里的落漠與沮喪趕跑。

  嚴冰河走向她,鏡頭由遠拉近,他的身影由小到大出現在她眼前。

  “我站在外面吹冷風,清醒一下自己的腦袋,順便懺悔自己那樣糟蹋了你十杯的一半及一半!眹辣涌嘈Φ。

  他沒有辦法解釋自己為何走不開,當他踏上階梯站在店門口時,一陣帶刀的冷風席卷過來,尖銳地劃著他,分不清是痛還是冷。

  當時嚴冰河心里有一股沖動,想再沖下階梯、想再坐在吧臺前面、想再喝她的一半及一半!

  但是他知道今晚喝一半及一半的權利是被收回了。

  他可不想再委屈自己喝昨晚那六比四的一半及一半,更不想聽一只烏鴉在他耳邊吵個不停。

  于是他在門外等,等什么呢?他問自己。

  不是在等,是在吹風,他給了自己這樣一個答案。

  吹四、五個鐘頭的風?

  這好像不符合常理,不過倒也不見得,這世界上做傻事的人還真不少。

  但是,既是吹風的話,為什么他會注意每一個從酒吧里走出來的人呢?

  他不像在吹風,像在等人吧!他跟自己在內心里面交戰。

  一直到她出現在店門口,這場心理戰才平息,等人的那一派完全占了上風,吹風的那一派則不甘愿的退去。

  “你要回家了嗎?”嚴冰河問她。

  不然呢?這么晚了還能去哪里?又是在這么冷的天。

  季琳拿著安全帽,沒說話,也沒點頭搖頭,什么都沒表示。

  但是她的心真如外表一樣的鎮靜嗎?

  用古代戰爭里的短兵相接來形容不為過吧!

  無眼的刀箭、各為其主的廝殺、凝碧的飛血、怒號的狂風、馬蹄踩踏下的黃沙、掉落在軍陣中滾動的頭顱……

  如果以上這些都是寧靜致遠的畫面,那么人煙罕至的荒山野墳便是蓬萊中的蓬萊了!

  “如果你不急著回家,可不可以陪我去吃點東西,站了一晚,肚子好餓!眹辣映镀平├涞纳裆瑤в腥藲獾奈⑽⑿Φ。

  他大概連晚餐也還沒吃吧!季琳這回有所表示了,她笑著,點點頭。

  “可是我只有一項安全帽!

  “這么晚,警察應該看不見,而且天氣這么冷,警察一定都躲在被窩里夢周公了!”嚴冰河露齒而笑,總算松了一口氣。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笑得這么開心!

  季琳用力的看著,借著瞳孔的快門,想把這一幕深深的留在腦海里。

  這臺摩托車雖然是一二五,但是他這么高大的人騎起來還是讓她覺得滑稽,她坐在他身后,雙手向后緊緊抓住突起的握手把。

  她瞪著他寬大的背,如果可以的話,她多么渴望把自己緊緊的貼在他背上,牢牢的抓住他。

  風呼呼的吹,坐在路邊一個清粥小菜的攤子,冷風不停從塑膠帆布的縫隙灌進來,嘴里吃的是熱騰騰的稀飯,這不知是自找罪受,還是一種享受。

  攤子只坐了他們一桌客人,老板娘說四、五點的時候陸續會比較多人來,因為那時候會有些早起工作或者是運動的人來吃早餐。

  季琳看著桌子上一臺老舊的電視機,正播著近來頗受人津津樂道的汽車廣告。

  那是一對情人溫馨的出游畫面,男友想盡辦法暗示女友偷藏的戒指所在,但是女友驚羨的眼光卻一直繞著優良的車況打轉,到最后反而是女友主動跟男友求婚,因為她想做這臺車永遠的女主人。

  嚴冰河發現她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著前方,嘴角還微微的揚起,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他看到了廣告的結尾。

  “你喜歡這個廣告嗎?”

  “汽車廣告往往是最讓人深受感動,休閑車就是三代同堂的畫面,轎車就是甜蜜情侶或恩愛夫妻呈現,常帶給人心里無限的溫暖,所以我很喜歡看汽車的廣告!奔玖找猹q未盡的說。

  “那個廣告就是我做的!

  季琳詫異的看著他。

  “我好像從沒告訴你我是個廣告人!眹辣虞p輕微笑,眼睛泛著淡淡的光。

  人家說眼睛像水一樣會反射出光亮,容易招桃花,加上他又長得好看極了,季琳想,他的桃花運一定很重。

  桃花是中國的情人花,在春紅似火、花開欲燃時,使得女子心癢難耐,她無法禁止自己不去看他的眼睛,那是她看過最俊、最有神、最富感情的眼睛。

  他的純……一定是在看到他的眼睛時就愛上他了吧!她也是、也是!

  季琳撩動著錦瑟心弦,一弦一柱、錚錚琮琮,甘愿用青春年華為他合樂歌唱。

  “那是不是你和純的故事?”季琳忍不住問,有一根弦斷了,因為嫉妒的手指彈奏得過于用力。

  嚴冰河就坐在她對面,這么近,卻聽不到那斷了一根弦的瑟聲。

  “你就是這樣跟她求婚的吧!”季琳覺得嫉妒已經變成一只貓,跳到瑟上。

  小貓的四只腳落在五十根弦間,被困住了,又痛又惱,它急欲掙脫,踩斷了無數根弦,于是曲不成曲、調不成調。

  “那是夢里的求婚。”嚴冰河的臉被風刮得寒透,心也寒透!懊阑说,只能在夢里出現的,事實上的純,并沒有這么高興,并沒有這么想嫁給我,她拿到戒指的時候,臉上下起一場雨!

  他再這樣念念不忘純下去,她的臉上也會下雨。季琳咬住下后,越咬越深,疼痛便從唇齒間溜了出來。

  他超靠近她,她就越變越貪心!

  她希望把純從他的記憶中抹去……她怎會忽然變得如此善妒。克皇且恢倍己茉敢怦雎犓图兊墓适聠?

  這種種,是不是因為她越來越迷戀他了呢?

  “真今天跑來公司找我!

  真……一個離去的純已經讓他魂縈夢牽、輾轉難眠,現在又來一個純的化身——真,突然發覺,他們之間隔的不只一個銀河霄漢。

  “她說了很荒謬的話。”

  這就是他今晚沮喪的原因吧!

  “她說要跟純一樣愛我!

  季琳閉上眼睛,搖了搖頭!澳敲此遣皇且惨円粯与x開你?”

  嚴冰河訝然的瞪著她,目光如炬,正好顯露他的震驚,他沒想到這一點,他驚奇的是,她怎能回答得如此犀利而敏銳。

  “如果要跟純一樣的話,”季琳淡笑他的吃驚,細細的說!安痪褪沁@樣嗎?先是愛你,再來就是離開你。”

  “說得也對,當時,我真應該這么跟她說的,而不是落荒而逃!彼遣皇窍萑胝嫒鱿碌拿躁嚕

  真,是獵人,打了喪偶的野獅一針麻醉槍,他只能任人宰割。

  他們默默無語的吃完宵夜,路上偶爾駛過幾輛計程車,也刮來幾陣午夜寂寞的風。

  月光像一把刀,劃割著巷道、劃割著一旁的路材、劃割在他們身上,他們的皮膚上面烙印著銀白色的傷痕,一道道白光猶然觸目驚心。

  嚴冰河載她回家,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一直到她家樓下,也才開口,“謝謝你陪我!

  “我如果不陪你,難道還讓你去找真嗎?”季琳沒有任何嘲諷的心意,但是話一說出口,怎么聽都覺得話中含有濃濃曖昧的譏諷。

  她實在不愿意他去找真。

  “這世界上沒有一模一樣的人,”他很明白!皼]有人可以代替純,如果神跡顯現,讓純重回我身邊,我也不能確定我跟純的未來就從此平順,因為變心后的純跟變心前的純已不一樣了!”

  “你不是一直很想她回來嗎?我還以為,如果她回心轉意,你會感激涕零的接納她。”

  “什么都變了、什么都不同了!”嚴冰河搖搖頭,緩緩說著讓她蒼白了臉的話!凹儾豢赡茉倩氐轿疑磉,絕不可能,因為兩年前,她就跟童翔飛死于一場車禍之中!”

  季琳瞠大眼睛,臉色比月光還白。

  她一直以為,他的戀人只是變心離開他,沒想到,她不只離開他,還離開了這個世界?!

  “我走了!”嚴冰河轉過身,消失在風中。

  季琳震愕的仁立在原地。

  冷風刮著她、包圍著她,像死神的魔爪想寒斃她似的。

  但是真正被死神的魔爪揪住的卻是純,那個他口里愛戀甚深的純原來已是一縷幽魂?!

  季琳的心都結成了霜。

  今晚,換她徹底的沮喪。

  他永遠都會對純眷戀不忘,因為,活人總記得起死人的好而不去記死人的壞!

  嚴冰河會特別記起跟他戀愛的純,刻意忽略純的變心、背叛與私逃!

  今晚,還是不要去PUB了吧!

  嚴冰河還待在公司,此刻公司也不只他一人,老板Tim-my也在會議室里跟一干廣告人奮斗,可是他體內的嗜酒細胞卻早在黃昏落日時就已蠢蠢欲動。

  連泡了四杯咖啡,卻仍敵不過體內的酒蟲,他像吸毒者,對著那女孩的一半及一半上癮了!

  真想去找她啊………嚴冰河皺著眉。

  他甚至還不確切知道那女孩的姓名,但是她已經知道他許多心事。

  記得那晚的烏鴉叫她小,是琳瑯的琳?玲瓏的玲?還是靈魂的靈?抑或是他所沒意料到的?

  這一點都不公平!她知道他心里的許多秘密,但是他卻連她確實的姓名都不知道。

  不公平,真不公平!他也有權挖掘她的秘辛,下次再見到她的時候,他一定要記得問她。

  下次……是什么時候?

  嚴冰河甚至有種已經在犯毒癮的錯覺,他無法集中注意力,按著滑鼠的手開始顫抖……

  她是不是在酒里下了藥?

  讓他上癮,否則為什么時間到了他就非喝她調的酒不可?喝不到,比毒癮犯了還痛苦。

  但是天天去找她……這不怪嗎?僅僅是像毒癮犯了這樣嗎?

  今晚,就別去了吧!

  嚴冰河抓過馬克杯,吸了一口冷了的走味咖啡。

  咖啡涼了,味道變了,香濃的氣味不見了,這樣更制不住體內亂竄的酒蟲……

  嚴冰河站了起來,走到茶水間,把杯子里八分滿的咖啡全倒進水槽。

  水槽起了個小旋渦,散發出咖啡味,心有不甘似的……場局馬克杯當的一聲掉進水槽內打旋,一圈又一圈,很快就停止。

  茶水間很平靜,沒有腳步聲、沒有呼吸聲、沒有人。

  感冒了!

  昨晚溫度降低,下班后還跟嚴冰河一起去吃宵夜,冷風呼呼的吹,強灌著她,最后在聽到純的死訊后,還像根冰柱的站在巷口吹風,這樣不著涼也難。

  季琳打了一個噴嚏,頭疼欲裂。

  她坐得離吧臺遠遠的,就怕病毒的飛沫借由調酒的過程中,傳染給客人。

  老板逼她回家休息,她不肯。

  妮娜還在吧臺內跟客人打情罵俏,她不想嚴冰河再喝妮娜調的一半及一半。

  她自己為調了一杯湯姆與杰利,這種酒本來是圣誕節推出的飲料,感冒的時候喝了后睡覺,據說感冒會立刻痊愈。

  九點了、他還沒來,平常他七點多就會來喝她的一半及一半一….

  季琳又喝了杯湯姆與杰利,眼睛霧蒙蒙的一片。

  酒精作祟,她跌入一片無止境的棉花田,放眼望去,是沉寂死白的棉浪。

  純,此刻正閉著眼睛,躺在棉花田之下吧!

  她雙手平貼在胸前,手里還拿著安祥的十字架,不時供嚴冰河瞻戀憑吊。

  她怎能如此寧靜的享受幸福呢?她背叛了情人,卻還是能獲得嚴冰河熱燙的心與真切的愛?

  季琳一個不小心熱淚盈眶,哭倒在棉花田哀號遍野,也吸引不了他一丁點的注意!

  他的心神全懸在一具長眠的尸體上,只求魂夢相依,哪里還管現實人生還有人在守候。

  有個人坐在她面前,人影在她眼里破碎成兩個。

  頭痛,人影晃動,季琳全身無力的趴在桌子上,眼睛睜也睜不開。

  湯姆與杰利兩人開始催眠她,她跌到棉花田之下,一直跌、一直跌……

  恍惚之中,她好像跌到一個男人的背上,然后記憶是絲絲縷縷片片的綿絮。

  從男人的背上滑到車里的座椅,從車里再到人聲充斥的診所里,有個穿白袍的男人戴著聽筒,聆聽她昏昏迷迷的心跳、撐開她沉重的眼皮、瞧著她常常吞咽嘴邊話的喉嚨,還有個穿白衣服的小姐在她臀部上打了一針,好痛哦

  可是有一只手把痛揉掉了……

  她又記得自己來到一張舒適的床,才剛入睡就有人把她搖醒,喂她吃藥,她又睡,不知多久,那人又來搖醒她,困極了的她伸手推拒,但還是被強灌了幾口溫度剛好的熱湯,然后又睡……

  季琳夢到一棵樹,樹底下站著一個人,她站在后面觀望著。

  那背對著她的白衣女郎在做什么呢?女郎及腰的長發隨風翻飛,手里還握著一把與衣服同色的白布條。

  季琳看著那個女子,她在做什么?!她站在一張板凳上,把白布條往上拋,繞過粗大的樹枝,她將白布條打了一個結。

  別!不要!季琳想阻止她,但是她的喉嚨像啞了般,喊不出聲音。

  她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女人踢掉凳子,雙腳一陣亂踢,然后一切歸于平靜。

  吊死的女子懸在空中,白色的衣衫飄飄,仿佛在樹上掛了一面國旗,隨風揚曳。

  季琳跑到那女子下方,抬頭一看,這人……這人……這人不就是——

  “是我!”季琳尖叫的坐起身。

  在她尖叫聲落下的同時,門迅速的被開啟。

  “怎么了?”嚴冰河推開門,冷酷的臉上閃過好幾絲焦慮。

  “是你?!”季琳臉色慘白,全身被冷汗浸濕,看到他的出現。她瞪大眼睛。

  “怎么會是你?你怎么會在這里……”她看看四周,嚇了一跳。“這里是哪里?我怎么會在這里?”

  “因為這里是我家!眹辣幼诖策!澳氵好吧?感覺舒服一點了嗎?你患了這么嚴重的感冒,為什么還堅持去上班呢?聽老板娘說她叫你回家休息,你還堅決不回家,你到底在想什么?”

  季琳下顎不停地顫抖,眼淚像泉般汩汩地冒了出來。

  佛洛伊德始終認為夢與現實是有連系,現在她終于相信,而且奉為臬條。

  的確,像她這種癡心暗戀的狀況是很蠢,就跟夢里一樣,自己拿著白布條上吊。

  “為什么哭呢?”嚴冰河冷酷的臉龐帶著幾分令人發噱的慌張!拔摇也]有責怪你的意思……”

  看她淚水不停,他一個大男人有點手足無措!斑,不,好吧,我是有一點點責怪你,因為……因為你明明就病得很不舒服,為什么就是不肯回家看個醫生好好休息?”

  “我在等人……”季琳抽抽噎噎的說。

  許是病毒破壞了她的防衛系統,季琳昏昏沉沉的如置幻境,一張病痛交織的網罩著她,讓她虛弱得不知該怎么掩飾窩藏在心中三年有余的秘密。

  “我在等你……”夢里的她連生命都可以犧牲,那么,現實中的她可以犧牲到什么地步?

  嚴冰河怔住了!

  “你一定不知道我在等你?你心里想的只有純,就連送花也是送不到純才送給我……純,她那么壞,她背叛你,為什么你還這么喜歡她?”她不懂,她真的不懂!

  嚴冰河十分的震撼。

  這女孩,平?纯偸庆o靜的,他知道女人喜歡他時會是怎么樣的神態、怎么樣的投懷送抱,因為有太多太多的例子了。

  但是,這女孩不同,她不多說廢話,反而他像個老頭子對她喃喃抱怨個不停。

  為什么呢?自純離開后,他鮮少向人傾吐他的心事,但是這個女孩有什么魔力竟然能讓他打開話匣子?

  因為她調一半及一半的好功夫?就因為這樣嗎?

  從前,他會向兩個人敞開心胸、無所不談,讓他們進人他的內心,他對他們沒有半點提防,他堅信他們都是相守一生的好伙伴,他們就是童翔飛跟尹純。

  可是,他們聯手踐踏了他的心、他的靈魂,讓他像行尸走肉般的活了三年!

  直至那一天走進一家叫做樂園的酒吧,他驚見一個跟夢里女孩長得一模一樣的調酒師,她神奇的調了一杯他最愛喝的一半及一半。

  在酒精的催化之下,他打開了封閉已久的心扉,對她說了許多他自認為不該對外人道之的話,這是不是說,他不把這個女孩當外人?

  不把她當外人?這不是很奇怪嗎?他跟她并沒有熟到不把她當成外人的程度吧!

  “你為什么不說話?你以為不說話就可以了嗎?”季琳越說越激動,掀開背子,搖搖晃晃的從床上走下來。

  “喂,你下床干什么?你不知道自己患了重感冒嗎?”嚴冰河從震愕中驚醒,急忙站起來扶住搖搖欲墜的她。

  “你放開我!我要走!”季琳像個哭鬧的孩子,不安分的掙扎!澳愕难劬θ荒莻死去的純給蒙蔽了,還看得到其他人嗎?”

  他一點都不在乎她,還留她干什么呢?

  “我想念純是應該的吧,畢竟我們曾經深深的相愛過!眹辣影阉椿卮采,但她還是掙扎的想起來,他不得不出力緊緊按住她的肩膀!澳銥槭裁催@么在乎我忘不了純?”

  季琳幾番使力坐不起來.被流感病毒侵襲的身體虛弱得無法掙扎,她放棄了,乖乖的躺在床上。

  “因為我不是你的夢中人!奔玖湛拗f!叭甓嗲按_確實實有那一夜,你救了我,我為了追尋你身上的酒味,于是去學調酒……我是為了你才去學調酒的!”

  嚴冰河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啞然了!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身上的味道,原來那個酒名叫一半及一半,我好高興卻也好傷心,因為我不曉得你什么時候才會再出現在我面前喝我調的一半及一半……”黃河的水天上而來,淚水大概也是,不然怎都源源不絕的奔流,季琳臉上淚水恣肆的流。

  嚴冰河感到手掌底下的肩膀顫抖得厲害,她哭得好傷心、好傷心。

  腦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那時他拿刀挾持著童翔飛,純跪在他面前哀哀哭求,純哭得肝腸寸斷,他看著最愛的女人為別的男人苦苦哀求,聽了也是肝腸寸斷。

  但是,眼前這女孩不同,她不是為別人而哭,她是為他而哭!他的心臟像被電擊似的彈跳了一下。

  “一等就讓我等了三年多,我不懂,我是個很實務的人,為什么會做這種荒謬、離經叛道、不合常理的事呢?”季琳睜著淚眼,直直地盯著他。“我想,可能是因為我愛你吧!”

  嚴冰河在剎那之間放開了她的肩頭,直起身,倒退了好幾步。

  自純離開后,有許許多多積極的女人向他示愛,他一概拒絕,這次,他是不是也會拒絕?

  他離得她好遠,忽然之間,季琳覺得自己連暗戀的權利都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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