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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百合的春天 第九章

  樂美生日即將來到,她打算在飯店夜總會舉辦生日派對。  

  她邀請了很多同事及朋友,樂美喜歡熱鬧,每年生日總會找來一群友人好好瘋上一  晚--當然,不是通宵,因為后半段時間是她和柏亦的“兩人世界”,絕對嚴禁干擾。  

  籌備宴會事宜,是樂美最拿手的,她自有將一切打理妥當的本領,毋需柏亦費心,  他只要負責選擇一份精美禮物、以及扮演好他當晚男主角的任務就衍了。三年來,樂美  的生日都是這么過的。  

  而這一周,嵐如輪上早班,自然也成了受邀中的一員。  

  “先說了,不準無故缺席哦!”樂美幾天前就到柜臺預先通知了她真仔細,還印制  了邀請卡,每人一份。  

  “晚班的請輪流到夜總會吃自助餐,可惜,跳舞大概就沒各位的份了!睒访勒f。  

  晚班同事不禁一片遺憾哀嘆。唉,真倒楣,怎會不巧上晚班呢?樂美的派對有吃、  有玩,當晚班的人嘔得一肚子牢騷呢!  

  “人數我全算齊了,統統得來,可別不給面子呀!”樂美笑說。  

  “不到的是小狗!”蘇珊調皮的叫。  

  “老大姊的生日,我們哪敢不去祝壽?就算你不親自邀請,我們也會厚著臉皮去吃  你一頓!蹦型聜內{侃起樂美來了。  

  “記得自己帶舞伴哦,萬一落單坐冷板凳,我可不負責!睒访佬π。她突然轉向  嵐如:“對了,嵐如,我叫柏亦找克凡充當你舞伴,不介意吧!”  

  “也許他早有女伴,我不想壞他的好事!彼龘u頭笑。  

  “誰?誰是克凡?他若有伴就由他去吧!”史帝文靠過來!凹热辉蹅儌z都是孤家  寡人,不如就勉為其難湊成堆!  

  “你會孤家寡人?騙騙嵐如還可以!睒访婪潘浼  

  “放心,說什么我也會排除萬難,沒問題的!笔返畚恼f得煞有其事般!熬瓦@樣  ,嵐如我訂下了,那天我們一對!  

  “誰跟你一對了?我沒答應!睄谷绨姿谎。  

  “我是最佳舞伴,保證不會讓你漏氣的。”  

  “你以為參加舞蹈大賽呀,那你這回找錯人了,我是最佳守坐板凳的一員,只欣賞  ,不下場的!睄谷缫稽c也不配合。  

  “是啊!我看你還是去找小妹妹吧!小妹妹比較適合你!睒访栏钋。  

  默默觀察樂美一陣。她開朗如常,又和柏亦積極篝書生日宴會--根本就沒什么不  該發生的事吧!嵐如暗自地問。況且,她也有好些日子沒見到柏亦了。  

  “唉,連樂美都扯我后腿,我這次大概兇多吉少了!笔返畚膰@聲連連。  

  嵐如只是微笑,并不在意他說的話。  

  那一晚的事,她仍無法輕易忘懷,雖然柏亦最終什么也沒表示,但她已清楚看出他  的矛盾。  

  偶爾不經意的回想此事,嵐如竟會因柏亦的矛盾而感到一絲喜悅,這令她面對樂美  時,不禁心生愧疚。  

  樂美這邊,差不多已準備就緒!至于柏亦,他受命邀請的對象,只有克凡。  

  ※※※  

  “嵐加的舞伴?沒問題。不過,這是樂美的主意吧!我想不會是嵐如自己提議的。  ”克凡說。  

  “她說她只是去祝賀,有沒有伴都無所謂,反正這么多同事一道去,不愁落單!  柏亦一五一十傳達嵐加的說詞。  

  “她是不希望太刻意吧!可能覺得一對一會不自然。”克凡想一想!皼]關系,反  正當晚我再找機會接近她、帶著她玩,意思差不多,用不著與她事先約定了。”  

  “你怎知自己定會有機會?也許你也得排隊哩!”柏亦以譏諷的口吻!皪谷绮皇  非你不可,人家有追求者的。”  

  “真的?誰?”克凡睜大眼睛問!罢f了你也不認識。”柏亦還是嘲笑。“你在緊  張什么?”  

  “我哪有緊張?好奇問問罷了。”他揮揮手。  

  “是嗎?你那模樣像是自己女朋友出狀況似!卑匾嘀S刺。  

  “胡扯。嵐如是自由要,任何人都有權追求!笨朔卜瘩g。  

  “任何人嗎?”柏亦喃喃自語,接著又問:“也包括你?”  

  “你發神經,我和嵐如只是普通朋友!彼裾J。  

  “哦?那么熱心送她車,難道不是別有用蒠?”柏亦又諷刺。  

  “拜托,那部破車你也能拿來做文章?”克凡叫!叭釉诠緵]人使用,閑著也是  閑  

  著;我問過了,那部車頂多值五萬塊,公司又不差這筆小錢,就算拿來補貼新真的  五十萬公務車,根本也無關痛癢,倒不如借嵐如方便一點。我的用意完全單純坦蕩,你  少抹黑我!”  

  “我才說一句,你就說一大串,開開玩笑也不行?”怕亦聳肩。  

  “有些玩笑是不能亂開的,我倒還好,在嵐如面前,你不妨小心點!笨朔部嘈。  “我可不想她哪天專程將車開來還我,順道還說我陰險哩!”  

  怕亦的肩一動,但最后仍沒開口--他并非什么事都會向克凡說,至少他與嵐如之  間的對話,他是三緘其口的。  

  “對了,我才和風如通了一下電話,她像是完全習慣開車了,熟能生巧,我也比較  安心!笨朔残φf:“她說那天晚上麻煩你,要我再替她跟你道謝!  

  “投誠意,有心就該親自出面。”他說的不認真。  

  從那晚以后,他還沒機會和嵐如碰面--只有一次,他又佯裝去找樂美,遠遠的就  看見大廳一群黑壓壓的客人,而嵐如則忙碌得無暇顧及周遭不相干的事物。  

  柏亦在大廳站一會兒,人就走了,沒過去和風如打聲招呼,見了面又如何?相信也  是無言以對。  

  “她那天有沒有說什么?”克凡突然問。  

  “什么?什么說什么?”柏亦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嵐如。核龥]因為一部車而多心吧!”克凡問。剛才柏亦的話,使他聯想到嵐如  不該也有所誤會吧!  

  他真的只想幫她,如此而已,絕絕對對無關男女之情。  

  “沒有,送她回家我就走了!卑匾鄾]講真話。  

  “那就好!笨朔菜梢豢跉。  

  柏亦看著他--感覺得出來,克凡與嵐如的確是已經過去式了,彼此也都有深切認  知。  

  “干嘛這么看我?”克凡一臉莫名其妙。  

  怕亦搖搖頭。  

  為什么他總會有言詞挑釁克凡的沖動?明知不可能,他卻再三嘲諷克凡對嵐加的所  做所為,他--他是不是最近太清閑了?  

  他突然恨起自己的優柔寡斷。明明喜歡嵐如,為何不敢太大方方的承認?一味逃避  算什么?  

  然而,他也無法漠視樂美的存在,畢竟他們相戀三年了。  

  “喂!喂!--”克凡突然大喝一聲!澳阍诎l什么呆!我剛說的你到底有沒有  聽進去?”  

  柏亦怔丁怔,如夢初醒!氨,我沒聽清楚--”  

  “你是怎么了?昨晚沒睡好?一臉茫茫然的樣子!  

  柏亦只能強打哈哈掩飾。他--真的一臉茫然?  

  ※※※  

  距離樂美晚上七點的生日派對,尚有一些空檔時間,嵐如和蘇珊、史帝文約好一起  上街買生日禮物。  

  不料,下班之際,蘇珊竟鬧肚子疼,幾乎連站都站不住。  

  “你還好吧!要不要去醫院?”嵐如憂心的問,蘇珊整張臉全白了。  

  “不用了,我先回家休息一下--哇,又痛了!碧K珊抱著肚子叫!澳奶觳煌矗  偏偏就挑今天,討厭死了啦!”  

  直到送她上計程車,她還在抱怨。這也難怪,她連今晚派對的衣服都精心打理好了  ,竟然就敗在一個小小意外,她怎能甘心?  

  嵐如為她感到惋惜的同時,史帝文卻在一旁說起風涼話。  

  “蘇珊的犧牲是值得的,她讓我有機會和你獨處,功德無量!  

  “你有沒有同情心!”嵐如瞪他。  

  結果,他們還是上街去買禮物:雖然,嵐如仍拿不定主意該送些什么東西。  

  她并不了解樂美的喜好,她們認識甚淺,沒機會深交,即使在同一場所工作,卻也  難得見面,樂美位于三樓的辦公室,有座電梯直達地下停車場,進進出出不需出入大廳  ,嵐如多半久久才會遇上她一次。  

  送什么好呢?嵐如人都在百貨公司了,還猶豫不決。  

  “禮輕情意重,有心就好,何必考慮這么多?”史帝文提醒她!皹访滥菢拥呐  ,什么都不缺,只缺一顆求婚戒指!  

  求婚--他指的是怕亦?嵐如想起史帝文意外見到柏亦來找她那一晚,翌日便不停  追問:“我沒看錯吧!昨晚那男人是沈柏亦,樂美的男朋友,對不對?”  

  “你一共問三遍了!睄谷珙H不耐煩的!耙俏腋嬖V你,他是沈柏亦的孿生兄弟  ,你會不會就此罷休?”  

  “但是,他--他怎么跟你?我是說--你們什么關系?”史帝文都口齒不清了。  換作任何一個男人,他都不會吃驚,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很正常的。  

  但不該是沈柏亦,他等于是樂美未注冊的老公--至少全飯店同事都這么認定。  

  “朋友,聽見沒?朋友關系。早在樂美之前,我們就認識,當年是同學,現在是朋  友。  

  請問你還有什么疑問?限你一口氣問完!睄辜涌毂凰麩┧懒。  

  她說得如此理直氣壯、斬釘截鐵,史帝文反倒不好意思了。  

  朋友就是朋友吧!史帝文也只能相信。  

  逛了大半圈百貨公司,他可比嵐如干脆多了,三兩下就解決--想不到他買什么吧  !竟是各式各樣的進口糖果。  

  “你送樂美這么多糖果?”嵐如又驚又笑。滿滿一大竹籃的糖果,包裝精致鮮艷,  有紅、有黃、有藍、有線,再加上粉嫩色的緞飾點綴,模樣可愛討喜。  

  “你不是想害她蛀牙吧!”她糗他。說真的,這禮物光是復雜細膩的包裝手法,就  足夠吸引人了,換成是自己,她也會十分喜愛。  

  “除非對我有特殊意義的女孩子,否則我一律送同一種東西,省得花腦筋!彼  釋。  

  哦?他不是有很多異性朋友?都送同樣的--他可真舍得呢,這么大一籃進口糖,  標價可不便宜,要三千元。  

  “你不用這樣看我,我又不是凱子,沒事和自己鈔票過不去!彼Γ笝淮拜^  小、也較廉價的盒裝糖果。“通常我會買這個,但我喜歡樂美,漂亮的女人可享特權。  ”  

  他的喜歡自然不是愛,同事里沒人不喜歡樂美。  

  最后,在史帝文的指導下,嵐如選擇了一對水晶杯。  

  “祝她和沈怕亦早日共飲交杯酒,包她笑得合不櫳嘴!  

  經史帝文這么一說,她突然沖口:“我不想送這個。”  

  “為什么?這封水晶杯很好。   

  “那--唉,算了,隨便吧!”她用力摔頭。什么古怪的意念?真是。  

  匆匆走出百貨公司,已六點多了,當初為免于車位難求、浪費時間,他們搭計程車  去,如今,他們卻還是陷在車陣當中,動彈不得。  

  “前面路口發生車禍。”司機說明。  

  唉,真倒楣,一晃眼都七點鐘啦,怎么辦?  

  車子卡在快車道正中央,前后都有障礙,想掉頭繞道也不可能,似乎只能傻傻的等  了。  

  “沒關系,會有很多人去的,少了我們兩個沒人會注意!笔返畚暮苁怯圃,一點  也不著急。  

  “我還要換衣服呢!”她指指身上的便裝。  

  “你不是早上就放在更衣室了?換件衣服頂多五分鐘!  

  “總得補個妝吧!”一整天下來,她的淡妝已脫落得差不多了。  

  “小姐,你夠美啦,搶了壽星風采,是一件極失禮的事,要記住。”他大笑。  

  終于抵達酒店了,他們各白跑步去更衣,待一切整理穩當,差不多快八點鐘。  

  “天,不行,你這樣不行,快去換回剛才的衣服!痹趿,史帝文一見甫出更衣室  的妯,竟怪里怪氣的叫。  

  “我--我哪里不對勁了?”她當場一愣。  

  “你--你--你太美、太迷人,就是不對勁的地方,小心把樂美給比下去了!  他還故作口吃。  

  “我被你氣死了,你剛才那一叫,我還以為自己出了什么問題--史帝文,都幾點  了你還鬧,快走吧!”  

  她不禁臉紅了,但也有些高興。坦白說,贊美總是令人欣喜的,就算只是不切實際  的恭維。  

  然而,史帝文真的不是恭維,他雖表達得夸張,卻句句屬實。  

  嵐如身著一襲米白色洋裝,兩邊袖子是半透明的薄紗,更顯輕盈飄逸;盡管樣式十  分簡單樸素,卻不失優雅、娟秀清新的氣質,將她原本已相當美貌的面龐,烘托出獨特  的韻味。  

  放下上班時總綰得一絲不茍的發髻,柔亮烏黑的長發如瀑布般披瀉在背后,無形中  為她增添幾分靈性,不知有多么教人憐愛。  

  “我知道時間不對,但我非問不可--”史帝文半途中說:“你前夫是瞎了眼、還  是腦袋燒掉?他居然舍得離婚?我若是他,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你的!  

  “那你就當他瞎眼好了!睄谷缧φf。  

  來到地下一樓的夜總會,迎面而來的是如雷貫耳的熱門舞曲,明快、狂野的節奏,  簡直震得人心跳頻率大亂,仿佛一波波洶涌澎湃的熱浪,吞沒了冷靜,取而代之的是每  位在場男男女女的顛與瘋。  

  七彩繽紛的投射燈,夠炫,卻亮度不佳,嵐如只見滿場照壓壓的頭顱,卻不見壽星  。  

  “史帝文,這么晚來?上哪去了?”靠近走道三三兩兩的男女打著招呼。“你們一  起。。祝磕愕雇γ媸斓,不會也是同事吧!”  

  “丁嵐如,有印象沒?柜臺的新人!笔返畚恼f。  

  酒店部門多,嵐如不可能全都認識,有些甚至連看也沒看過,陌生得很。  

  “我還以為是你最近泡上的--小妞!币粋毛躁小伙子,嘿嘿的笑。“少胡說八  道,她會翻臉的!笔返畚墓首稣,卻又將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安贿^,她今晚  是我的舞伴!  

  誰是你舞伴?嵐如瞪大眼,旋即動工動肩膀,意圖甩開他的手。  

  “給點面子,好不好?”史帝文一臉的乞求。  

  “這下罩不住了吧!史帝文,不是每個女人都會買你的帳,你已經不行啦!”小伙  子和其他人見狀,毫不留情的消遣他。  

  “我們才剛開始,談戀愛也得循序漸進,一步一步慢慢來--”  

  “你玩夠了沒?一進門就滿口胡言亂語。”嵐如皺眉打斷他!澳憷^續鬧吧!我要  去找樂美了!  

  “等等我!笔返畚倪B忙追上。“我保證不開你玩笑了。”  

  “這還差不多!彼c點頭--總覺得,似乎有道眼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東張西望  卻又一無所獲。  

  “大姊姊,既然沒人訂下你,我待會能不能請你跳舞。”背后傳來那些人的大叫聲  。  

  “漂亮的姊姊,等你甩掉史帝文再來找我!庇质且魂嚤,但不論他們多大聲,  只有附近的人聽得見,音樂喧囂的怒吼,足以蓋過一切。  

  “你干的好事。”嵐如狠狠瞪史帝文一眼,她會成了笑柄,全拜他所賜。  

  史帝文又是賠罪、又是求饒,真讓那幾個ROOMBOY給害死了。  

  那道視線仍隱約存在--錯覺嗎?  

  嵐如仍不放棄的搜尋。不,不是錯覺,肯定有人從她一進門便注意著--嵐如猛然  一震,終于讓她給找到了。  

  柏亦正駐立在離她不遠處的地方,直勾勾地凝望著她。  

  柏亦的目光無比冷峻,仿佛蒙上一層厚厚的冰霜,她的心不由得一顫--他為何這  么看就在她不知該上前成留步的同時,樂美突然從柏亦呀后冒了出來。  

  “嵐如,我們一直找不到你,還以為你不來了呢!”樂美親熱的握住它的手叫。  

  “怎么不來?瞧,澧物都準備了!彼,眼角余光悄悄瞄著--柏亦已慢條斯理  的走近,停在樂美身旁。  

  “我們去買禮物,遇上塞車,才會遲到的!笔返畚倪f過手中的大竹籃。“生日快  樂!  

  樂美接過竹籃,笑得很開心。“好可愛!史帝文,謝謝你。”  

  嵐如也送上白己的那一份,唉,怎么柏亦還是冷冷的望著她呢?  

  “其實,你們能來,我就很高興;不一定非得破費買禮物嘛!”樂美笑說。  

  樂美今晚美得幾乎教人屏息。銀白色小禮服,緊緊裹住曲線玲瓏的曼妙身材,白皙  豐澤的肌膚,在燈光的反射之下,彷似吹彈即破。  

  史帝文真傻,自己怎有可能搶去樂美的風采?艷光四射、婀娜多姿的樂美,無論在  任何場合當中,都會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和形之下,嵐如顯得平凡多了。  

  “樂美,你真的好漂亮呢!”她忍不住贊美。  

  “謝謝,你今晚也美極了!睒访来蛄克环M而朝向柏亦說:“多像個清秀佳  人,對不對?”  

  她自然是問柏亦,但他卻面無表情。  

  在場三人全愣了一下--柏亦是不是有些失禮?基于客套、基于禮貌,他最起碼也  該點點頭,像根木頭似的算什么?  

  “我--唉,別說我了,我又不是主角!睄谷鐚擂蔚。  

  “去拿東西吃吧!快餓扁了!笔返畚恼f:“樂美,你去忙你的,我們自己來就行  了!  

  “你們今晚不會真的是一對吧!克凡也來了--咦,柏亦,克凡呢?”樂美問。  

  “他怎可能安安分分待著?”柏亦總算開口了。“他在舞池!  

  除了嵐如,樂美和史帝文已沒有再將剛才的事放心上。  

  “我去找人叫他!睒访勒f。  

  “不必了,他玩得正起勁,何必掃興?而且我也想先吃點東四。”嵐如推辭。  

  “她都自己帶伴來了,哪用的著我們為她脹羅?看來克凡今晚是無用武之地!卑  亦嗍弄的。  

  嵐如看他一眼,想捝什么卻忍住。  

  “那--史帝文,算便宜你了,好好陪著嵐如吧!”樂美笑。  

  “求之不得!笔返畚睦藣谷缇妥摺  

  “哇,我餓的腸子快打給了。”史帝文將餐盤遞紿嵐如!跋妊a充能量,一會兒才  有力氣跳舞!  

  隨便挑選幾樣菜式,他們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嵐如下意識眺望舞池,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豈有柏亦的身影--找他做什么?他今  晚陰陽怪氣的,和平日完全不同,她甚至沒見他笑過。  

  史帝文吃的津津有味,嵐如卻覺得難以下咽,好像心里悶悶的,很不舒坦。  

  因為吵雜的音樂?污濁的空氣?  

  幾個與史帝文熟識的人過來,他們聊得投入,嵐如毫無參與的欲望,繼續胡亂擾弄  著盤中菜肴,有一口、沒一口的進食。  

  突然有個人拍了拍她肩膀,是克凡。  

  “嗨,你來啦!”克凡笑瞇瞇的說。  

  “來一陣子了。”她說,還是不怎么起勁的。  

  史帝文聞聲別過頭--這個英俊的男人是誰?  

  “同事?”克凡也朝史帝文微笑。  

  “他是史帝文!睄谷缃榻B。“高克凡,柏亦的好朋友。”  

  兩個男人握了握手,克凡卻說:“剛才柏亦叫我別來,省得多余!  

  “我和史帝文一起進場,不代表我就得一晚跟著他吧!”她不高興了,這把火早該  之前就發作了。  

  “好。∧銈儎e再消遣她了,要不從明天開始,她大概連一句話都不敢跟我說啦!  ”史帝文連忙道,他懂得察言觀色,看來,嵐如的忍耐已到極限,他應該適可而止。  

  “你們聊吧!我去運動一下。”史帝文隨一群朋友進了舞池。  

  “喂,你到底還跳不跳嘛?”有個女孩子從人縫中鉆出來,纏著克凡不放!叭思  等你好久了!  

  “什么好久?我才講沒啊句話!笨朔舱f。  

  “你去吧!”嵐如推她。  

  “不去。”克凡轉向女孩!澳闳舻鹊貌荒蜔,就找別人吧!”  

  “什么?!你說陪我玩一整晚的,出爾反爾。”女孩大叫。  

  “我有說嗎?”克凡自己都不記得了。  

  這女孩不是飯店的員工,大概是跟著誰來的。嵐如猜她頂多十八歲,卻活脫一副性  感小野貓。一頭染成金黃的及腰長發、新潮時髦的中空裝、短的不能再短的裙子,十足  “安室奈美惠”翻版。  

  這女孩可大膽了,舉手投足之間,盡是充滿媚惑、煽情,她主動的接近克凡,兩人  認識后,似乎也就更加露骨了。  

  克凡自然不會真心喜歡這種女孩,太惹火,但--玩玩也無妨,不是嗎?  

  “再等我半小時,你不想等就別等,絕不勉強!笨朔惨稽c也不在乎。  

  “你頁可惡--哼,你先發誓不黃牛我才信!迸⑧倨鸺t艷艷的小嘴嘟噥。  

  “我從不向女孩子發誓的,信不信隨你!笨朔补中。他知道這女孩跑不掉的,她  已為他瘋狂了。  

  女孩氣得臉都泛紅--為什么漂亮英俊的男人都這么難應付?左右逢源,沒事又冒  出眼前這個女人,她到底和克凡什么關系?  

  剎那間,熱門舞曲停止,數秒之后,耳畔響起的是輕輕柔柔的抒情音樂。  

  “我知道快舞你不行,慢舞就沒問題了吧!”克凡逕自拉起嵐如。“你的第一支舞  非我莫屬。”  

  嵐如還想推拒,已被克凡拖下舞池了,他居然就這么把那女孩給丟著不管,要不是  燈光太暗,嵐如或許可以看見那女孩鐵青的臉色吧!  

  “你真是的,招惹了人家,又不搭理!睄谷缃逃査。  

  “是她自己來招惹我的,不關我的專!彼一臉無辜。  

  “既沒那份心,你就該拒絕!  

  “你以為小女生懂得什么叫拒絕嗎?嵐如,你思想落伍了!”克凡笑!皩δ切┣  少年而言,今宵有酒今朝醉,才是實際,細水長流的感情,是我們這一代的特有產物。  ”  

  “那也不會是你吧!否則,你怎和那女孩玩得起來?”  

  “我發誓,一開始我真的是乖乖等著你,但你又遲遲不出現,我等得挺無聊的,剛  好那女孩走來向我搭訕,就--就這樣了……”他有點不好意思。  

  “不是有人說,他從不發誓的嗎?”她取笑他。  

  “為你發誓一次無所謂,你是舊情人、又是好朋友,當然不一樣。”他仍是貫有的  玩世不恭調調。  

  “真受不了你,沒點正經。”她搖搖頭!笆裁床缓米,變成一個花花公子,我記  得你以前沒這么浪蕩!  

  “我浪蕩?被你一說,我都汗顏了!彼僖獾男,他會真汗顏才怪。  

  “要是讓我像柏亦一樣,遇到樂美似的絕色美女,我就不花心了。”克凡的手指在  她臂膀點了點,腦袋又一偏--原來他在示意她看舞池里的另一對,柏亦和樂美。  

  柏亦背朝著他們,嵐如見不著他的表情。  

  樂美宛若小烏依人,緊緊貼附在柏亦胸膛,飄浮在他們四周的氣氛,甜蜜且浪漫。  

  嵐如看著看著,不禁有些恍惚,內心升起一股異樣的感受,像是--嫉妒。老天,  她瘋了嗎?  

  “我們悄悄過去捉弄他們。”克凡突然心血來潮。  

  “你別這么惡劣,破壞氣氛!彼浦。  

  “有什么關系?我今晚還沒機會和壽星共舞呢!”克凡已在往他們方向移動腳步了  。  

  “走,和他們交換舞伴去!  

  “不,我不要換!”她低叫。  

  “為什么?”克凡不解。  

  “我怎能替代樂美?她那么漂亮--柏亦不會想跟我跳舞的!彼行﹩蕷。  

  “你未免大小題大作了吧!漂不漂亮和跳舞有啥關系?”  

  “當然有關系。我--”她不禁想起剛才那一幕,樂美滿口的夸贊,柏亦卻連正眼  也不瞧她。  

  唉,自己怎么如此小氣?一點芝麻小事也能介意?難不成全天下的男人都該像史帝  文般的吹捧,她才高興?  

  丁嵐如,你竟如此虛榮。  

  “你想太多吧!柏亦都這么熟的朋友了。”他不由分說便推著她靠過去。  

  克凡怎會知她的心思呢?冷不防就朝柏亦撞上左。  

  樂美定眼一瞧笑道:“什么時候你的舞技這么差勁?居然還會撞人。”  

  “我們想換換舞伴嘛,看你們黏得像涂了層膠水,心里真不是滋味!笨煽朔残Φ  樂極了。  

  而嵐如,則從頭到尾都盯著地板,為什么她不敢抬頭?沒道理。  

  “你的好朋友來開場了!睒访莱匾嗾f:“看來,不應酬他一下不行。”  

  “我不見得比他差吧!說起跳舞,柏亦可沒我靈光!笨朔惨逊砰_嵐如了。  

  “你是舞林高手,我甘拜下風!卑匾嗤。  

  他們三人似乎還說了幾句話,嵐如沒聽仔細,卻在一個失神當兒,與她共舞的人已  換成柏亦了。  

  柏亦握住她的手,冰冰涼涼的,他們沒有交談,只是靜靜舞著。  

  不知為何,嵐如全身神經繃得好緊,連腳步都有點僵了,和剛才是克凡的時候,感  受完全不同。  

  這樣的沉默,老實說,非常教人難捺,柏亦此刻想的是什么?--她終于忍不住抬  頭,一觸碰到他雙眼,她卻又要退縮了。  

  為什么他總是如此望著她?冷冷的、深深的,像是空洞,又有抹難以言喻的光芒。  

  “柏亦,我--”她再也受不了了。他今晚為何這么待她?她又不是他的仇人,但  他眼中卻有恨意--不會是她看錯了吧!他真是有恨意!  

  “怎么又和克凡搞在一起了?那小子沒看牢你?”他動作比她更快,搶先說話。  

  嵐如一窒--什么叫“搞一起”?什么叫“沒有牢”?他一出口竟是傷人的話。  

  “你這是嘲笑?還是奚落?或是兩者都有?”她無法不生氣。  

  “難道不是事實?打從一進門,幾徊小伙子就包圍著你團團轉,你倒樂得很開心。  ”他笑,卻顯陰冷!皪谷纾憧烧嬗形缚,小毛頭也感興趣?”  

  “你--”她氣得接不下去。柏亦大過分了,他的話好惡毒、好刻薄,他擺明的指  稱她輕浮,他們不是第一大相識,他多少清楚她的為人,她不懂,柏亦何故要中傷她?  

  “你所謂的事實,已經經過你自以為是的渲染,而扭曲了本質。”她憤怒的瞪視他  。  

  “根本就是你--含血噴人!  

  “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了?”他臉上帶有輕淺、不屑!叭羰悄阌性瓌t、夠莊重,  豈會流言滿天飛?多少人目睹你和那小子結伴離開飯店,你遲到的這兩個鐘頭,等于兔  費提供了最佳茶余飯后的話題,當然,挑上一位搶手貨正是你的不幸,要不是總有女孩  想找你的男伴,你也不會紅得這么快!  

  嵐如微微變臉,真有人在背后說她和史帝文?誰帶頭的?蘇珊沒來,莫非是柜臺其  他男同事?  

  平日大家和和氣氣的,也都知道史帝文是一廂情愿,天曉得--人心難測!  

  她覺得委屈,像是受到了欺侮,但最令她傷感的,是怕亦居然也相信那些風言風話  。  

  “嘴巴長在他們臉上,我控制不了,隨便他們愛怎么造謠,我問心無愧,就不怕別  人說!彼髲姷耐ν贡。  

  “消極!”他嗤之以鼻!澳憧梢院湍切∽颖3志嚯x,這么簡單的事,你做不到嗎  ?”  

  他一直“那小子”、“那小子”的叫,人家有名有姓!  

  “每天工作八小時,我們是同一班,難道我就得板著一張臉孔對著人家?他又不是  跟我有仇。”  

  “好,我讓樂美出面,幫你調班!彼胍膊幌。  

  “不要,這--這算什么嘛,毫無道理。”她搖頭。  

  “你非調不可,這是一勞永逸的方法!彼麩o比堅持。  

  “不,太莫名其妙了--”  

  “我說調就調,聽我的!”他低吼。  

  嵐如又不禁惱火了,天底下竟有如此霸道的人,他以為他是誰啊!君王嗎?  

  “為什么我要聽你的?沈柏亦,你管得未免太多了吧!”  

  她用力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的逕自走下舞池。  

  樂美就在旁邊,她不怕柏亦會追上來。  

  不過,倒是克凡追過來了。  

  “你和柏亦怎么了?跳舞也能跳到吵架?”克凡看出端倪,卻不知所為何事。  

  “我不想再提,你別問了!彼馕赐耍幌氪虬l掉克凡。“你去玩你的,我沒  事!  

  “真的沒事?”克凡仍不放心。  

  她含糊點頭,無意中撇見剛才纏著克凡的女孩走近,她仿佛遇到了救星。  

  “去,去跳舞吧!”她使勁推了推克凡!拔液玫煤,你別多心,快去吧!”  

  她知道克凡一定會追問,但此刻的她,卻什么也不愿說,只希望能在鬧中取靜,獨  自坐著。很煩、很悶,嵐如靜的只是表面,心中總像梗著什么似。  

  史帝文之后又過來幾次,她冷冷淡淡的支開他,無意理會。  

  可能是熱鬧、可能是混亂,史帝文并沒發覺她有異狀,只以為她大概不喜歡這種場  合,又跟隨一群男女走了。  

  舉目望去,人影幢幢,想藉由這些搖擺身形夾縫中找個人,談何容易--找誰?她  想找誰?柏亦嗎?  

  她剛才一怒之下,把他扔在舞池,他一定也生氣了吧!但是,不能怪她,誰讓他專  找不中聽的話說呢?  

  記憶驀然跳脫到之前的某天夜晚,他們駕車滿街閑逛的時候,柏亦幾度欲言又止-  -嵐如整理不出一條清晰的思緒,內心亂得一塌胡涂,再加上這些簡直吵死人的節奏,  它的頭怏爆炸了。  

  不如--走吧!趁沒人注意,她趕緊偷溜出去,反正除了少數幾個人認識她,缺她  一個,誰會發現?  

  就在這當兒,竟不知從哪殺出一個陌生的男孩子,“前向她搭訕,嘰哩呱啦講一大  堆話,又很可笑的不住賣弄幽默,嵐如根本懶得理他,還是一心想走。  

  她站起來,那男孩子天真的問:“跳舞嗎?”  

  她在心里低咒:“要跳也不會跟你跳!  

  正當她欲舉步之際,全場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她立刻呆住了。停電嗎?怎會出個這么大的烏龍?伸手不見五指,唯一派的上用場  的只有聽覺,尖叫聲、狂笑聲此起彼落,大伙全像瘋了一樣。  

  他們在興奮什么?停電有啥好高興的?  

  隱約中,嵐如感覺有人正在接近她--只是感覺,滿場的烏漆抹黑,哪里看得見東  西?  

  是克凡?是史帝文?她止想開口詢問,卻--那人竟擁抱了她,嵐如差點失聲大叫  。  

  他的力量好大,她整個人撞進他懷里,緊緊的被圈制住,嵐如幾乎就快窒息了,哪  還叫得出來?  

  誰?到底是誰這么大膽?竟敢非禮她--嵐如又羞又怒,但在驚慌之余,對方身上  淡淡的古龍水味道,帶給了她一種奇異的感覺。  

  似曾相識的味道--不是陌生人,絕對不是,這男人有著她所熟悉的親切--終于  ,燈亮了,恢復成原有的模樣,大家還是吵吵鬧鬧、嘻嘻笑笑,只有嵐如,她兩只腳彷  彿麻痹了,動彈不得、僵直呆立。  

  發生了什么事?在那短短的幾秒鐘之內,究竟發生什么?一個男人的擁抱--她總  算回神,反射動作般的匆忙四處張望。沒有,沒有她所熟悉的身影,人潮依舊,她卻空  虛得厲害。  

  誰?剛才抱住她的男人是誰?那抹古龍水的味道--天,這線索太薄弱了,她無以  分析,很多男人都有類似的味道,她對這方面沒什么心得,嗅不出其中所暗藏的玄機。  

  還有,那男人身上略帶酒氣,雖然很淺、很淺--剎那間,嵐如沖動的捉住正走近  她的人:“克凡,你有沒有喝酒?”  

  “喝了一點。怎么?”他莫名其妙的答。  

  “沒,沒什么!彼S即放開他。不,不會是他,以克凡的個性,他若對她心生情  意,早就表示了,他還沒那么沉得住氣,多少也會透露些蛛絲馬跡,但嵐如卻毫無類似  的感覺,可見得不是克凡。  

  “壽星準備切蛋糕了,過去吧!”克凡說。  

  “剛才燈突然全部熄滅,怎么回事?”她問。  

  “把你給嚇一跳嗎?沒什么,DJ耍耍噱頭,將氣氛炒得更熱一些而已。”他笑。  

  嵐如魂不守舍的跟在他后面,又遇上了史帝文。  

  史帝文嗎?機率不高,相信他不敢。  

  舞臺上,餐車中擺著華麗精致約三層大蛋糕,樂美臉上的笑容燦爛如花,她正說著  話,嵐如卻什么也聽不見,因為她的目光焦點,不知不覺集中在樂美身邊的怕亦--柏  亦?!他不也是她認識的男人之一?莫非?  

  荒謬,多離譜的想法,樂美始終跟隨在他左右,怎么可能呢?再說,這是樂美的生  日宴,除非發瘋他才會做這樣的事。  

  柏亦為什么面無表情?女朋友過生日,他應該高興的。  

  有人叫囂、有人起哄,嵐如卻像一具空殼,癡癡呆呆的站著,凝視臺上正低頭親吻  樂美的柏亦。  

  “他這下慘了,這群瞎攪和的心會輕易放過他們!笨朔渤瘝谷缧φf!肮馐巧  就這樣,等到結婚典禮那時候,他們倆不被整死才怪!  

  周圍響起陣陣興奮、激烈的KISS聲,愈來愈熱烈;似乎,男主角只獻上一記保守吻  臉的舉動,令在場人士大為撻伐。  

  “不嘴對嘴的話,你們就在臺上罰站一晚吧!”又有人笑叫。  

  嵐如不禁皺眉,她想回座,再也看不下去了。  

  “早知道如此,柏亦剛才寧可先喝個酩酊大醉算了,也不至于會被架到臺上演戲。  ”克凡真沒義氣,他還在辛災樂禍呢!  

  “柏亦也喝了酒?”她一愣。  

  克凡點頭。佳肴美酒,在派對里是極自然的,不是嗎?  

  嵐如恍恍惚惚回到座位,臉色不太好。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是誰將一塊蛋糕放她桌上。鬧也鬧夠了、瘋也瘋夠了,逐漸  有人潮退去的跡象。和樂美招呼一聲吧!不告而別總是不禮貌。  

  才一走近,她就聽見克凡在說話:“奇怪,他酒量不錯的,怎么今天會醉成這樣?  ”  

  有人喝醉了?她定眼一瞧,竟是怕亦。  

  他趴倒在桌上,動也不動的。  

  “柏亦怎么了?”嵐如今人問。  

  “醉癱了!笨朔矒u搖頭!斑@家伙大概太高興吧!一直猛灌酒,還沒到切蛋糕之  前,他已喝了不少,之后又多喝幾杯--他今天醉得很快,印象中,這點酒應難不倒他  的,你不知道,柏亦是出名的海量!  

  “那他怎會--”  

  克凡聳聳肩!疤鞎缘,他跑去廁所吐兩次了。”  

  樂美有些著急,低喚柏亦:“很不舒服嗎?好點了沒?”  

  柏亦還是文風不動,真的像癱了。  

  “我先送他回家吧!睡一覺就沒事了!笨朔舱f。  

  “也好,我一時還走不開,麻煩你了。”樂美說。  

  克凡拍拍柏亦肩膀!拔铱煽覆粍幽悖萃心闵晕⑹裹c動吧!回到家你再躺個夠,  快起來!  

  他總算合作了,遲緩的抬起頭,又踉踉蹌蹌的站起來,克凡隨即上前攙住他一起走  。  

  “老天,他起碼重我五公斤!笨朔餐弁鄣慕小  

  柏亦居然在樂美生日派對上,醉的像灘爛泥,實在太不應該了。嵐如暗地想著。  

  沒多久,她也獨自離開飯店了。拖著沉重的步伐上了計程車。坦白說,今晚這派對  實在令人不怎么愉快,早知道,當初應該找個借口推掉的。  

  她還是煩躁,莫名的紛亂花不因派對結束而中止。  

  一路上,她顯得極不安寧。  

  迷迷糊糊抵達家門口,她又迷迷糊糊的下了車。  

  就在她一跨步的瞬間,有輛車朗她急駛過來,橫在她面前。  

  嵐如當場傻眼了,半張著嘴--他不是醉得連站都站不穩?他不是被克凡給送回家  了?  

  “上車!卑匾嘤妹畹目谖。他目光凌厲、咬字清晰,和剛才在夜總會時簡直天  壤之別!  

  “你明明喝醉了,不是嗎?”她的聲音竟在發抖。  

  “不裝酒醉,我今晚就脫不了身!彼僬f:“上車!  

  他是裝出來的?為什么?專程守在她家攔下她?  

  她不該上車的,但一只手卻不聽使喚的打開車門--嵐如啊!嵐如!你已有不祥的  預感,怎還會傻得往下跳呢?  

  油門一踩,車身猶如箭似的射了出入,他不停的加快,飛快穿越于馬路之間,他像  在利用速度的快感來達到渲泄的目的,他這種幾近瘋狂的駕車方式,嚇得嵐如心驚肉跳  ,即使他是裝醉,但體內仍有酒精在作祟,難保他此刻沒神志不清太危險了。  

  “你能不能開慢一些?”她不禁叫。  

  他卻依然故我,毫無減速跡象。  

  “柏亦,你--你再這樣子,我要跳車了!彼饨。  

  他終于把她的話聽進去了,將車完全停下。  

  他像泄了氣的皮球般,往后倒向椅背。  

  “對不起,對不起--”他沮喪的道歉。  

  一時間,嵐如也不知該說什么好?諝庵谐錆M怪異的氣氛。  

  “克凡呢?”隨便找個話題吧!  

  “出了飯店,我就打發他走了!彼麢C械式的答。  

  “既然你沒醉,怎不回頭去找樂美?”  

  “要不是為了擺脫她,我又何必演戲?”  

  “但今天是她生日--”  

  “夠了,已經瞎鬧一整晚,還要怎樣?”他非常厭煩的。  

  “那--那--你現在--”她口吃得厲害。  

  “你想說什么?”他定定的看她,已不冉冷冰冰了。  

  “我是說--我想問--問你--”她懊惱的恨不得一口咬下自己的舌頭,不過一  句“你來找我做什么?”她說得比牙牙學語的孩子還糟。  

  “嵐如--”他仿佛情不自禁,伸出手欲摸她的臉頰。  

  她旋即向后一躲,吃驚的瞪大雙眼--他想做什么?  

  “你怕什么?”他眼中有道光亮一閃。  

  “沒有!彼銛D山話來。  

  柏亦倒也沒再進一步動作,他又靠回椅背。  

  “如果你不曾到‘米諾’應征,你想,我們有可能再和遇嗎?”他突然問。  

  “或許吧!世上有太多的巧合,每天都在發生!彼。  

  “那會是多久以后的事?十年?二十年?甚至已經老的走不動了?”  

  “只怕那時,我們擦身而過也不和識!彼f。  

  他想一想。“是的,若沒有今天,我們可能就一別幾十年,我真的會不記得你了。  ”  

  嵐如輕瞥他一眼,他的口吻為何帶有傷感?  

  “你只是克凡的女朋友,我是局外人,沒理由會印象深刻到連歲月都沖淡不去,所  以,要不是有今天--”  

  他停頓了,沒再往下說。  

  “嵐如,我講個故事給你聽。”他又說了。  

  她點點頭。故事?他怎會突然有這念頭?  

  “有個男人,他在幾年前認識一位才貌雙全、秀外慧中的女人,當然,憑她的條件  ,追求者不計其數,但這層層阻礙,并未擊倒那個男人,和反的,卻更激勵起他的斗志  ,決定不畏艱難、迎接挑戰,誓必非摘下這顆耀眼閃亮的星星!  

  他說得慢條斯理、不急不徐。  

  “終于,他成功了,他在眾多追求者之中,脫穎而出,周圍朋友個個為他高興,因  為那女人--真的好美、好美,最難能可貴的,是她專一且多情,工作的關系,處處可  見誘惑的陷阱,她卻能牢牢把持住自己,全心全意愛著那個男人!  

  他閉上眼睛,繼續輕聲說道:“由此得知,那男人還有什么不滿足的?所以,他們  一交往就是三年,在這期間,他們愛的自由,彼此約定不互管束,縱使身邊仍會出現一  些人--但那并不影響,因為完全信任對方,就能免于猜忌;坦白說,那女人究竟怎么  想,男人并不清楚,但他卻很了解,他給對方自由,是因為夠大方、夠包容、夠成熟-  -”  

  “錯了,那男人根本不是這般偉大,他一點也不了解自己!彼恍嫉某靶。  

  “有人問他,為什么還不求婚?時機已到,是該安定的時候了。其實,男人不是沒  想過,卻遲遲下不了決定,很奇怪,是不是?他們相變,已毋需再懷疑,但男人又總覺  得,既然是個定局,不必急于一時!  

  嵐如顯得坐立不安、局促不寧--她知道,柏亦所謂的故事,指的是他自己和樂美  。  

  為什么告訴她這些?他有何目的?  

  “原本一切風平浪靜、相安無事,叉有誰會想到,突如其來的一個人,消失多年的  一個人,竟會攪亂了這份平靜。”  

  他緩緩加重語氣,隨后張開眼睛望著她。  

  “那個人--是誰?”他赫然反問起她。  

  “我不知道--”她慌張得幾平神經錯亂!鞍匾啵瑒e說了,這故事與我無關,我  不想聽了。”  

  “與你無關?那么會和誰有關?”他故意再問。  

  他挺起身子,目不轉睛,全神貫注的凝視著她--很是驚心動魄,嵐如整個人像被  定格了。  

  “那是一個早已相識多年的女人--”  

  “求求你別說了!彼孀《。  

  “我要說,我非說完它不可!”他拉下她雙手,緊緊握住。  

  “在男人的記憶里,她本該是個開朗、活潑、愛笑、愛哭,有點任性,有點嬌縱的  女孩子;可是,經過六年的時間,她變了,變得消沉失意,也許因為婚姻的破碎、也許  因為生活的壓力,男人見到她的改變,不由得感觸良多,即使過去留有過不甚愉快的事  ,但對男人而言,自己并不是耶段往事的主角,縱有再多的不愉快,早已隨風而逝。  

  “六年來,除了個性以外,她也搖身一變,成了母親、成了女人,這些都是教男人  所驚奇的:于是,他主動為地做了許多事,完全是出自于過去殘存的友誼。感覺漸漸的  ,他們往來頻繁,男人有了更多與她接近的機會,而一些模糊朦朧的,便不知不覺成形  了。  

  “每當靜下心、思緒沉淀到最乎和的時候,男人腦海中總會浮現她的身影、她的一  顰一笑--實在是很不尋常,她從來就不是男人的對象,以前不是,現在更不該是,為  什么整件事一下子全走樣了?男人沒有答案,仍默默的、不動聲色的出現在她身邊?  惜,感覺是很難掌握的東西,它不聽人使喚、也不受人壓抑,它將男人撩撥得無以自持  ,甚至已到了神志失控的地步--”  

  嵐如垂著頭,只是靜靜任淚水流下。能說什么?又該說什么?--哦,柏亦!  

  他仍緊緊握住她的手,卻冰冷依舊。  

  “嵐如,我知道今晚在派對上,我既沒風度又刻薄,我--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  ”他誽的懊悔!拔覐牟皇沁@樣的人,你應該明白我的,但你還是生氣了,或許是我的  態度惡劣,或許是--或許什么都不是,唯一的理由,就只因為我嫉妒,很可笑吧!不  只史帝文,連克凡我也一并敵視。”  

  有種微妙的感覺滑過心間,形容不上是什么--他說嫉妒!嵐加的淚水像潰決般  瘋狂涌出。  

  “明知道不可能,我卻仍然被一些閑話給擾得迷亂不已,短短兩小時,我等你等得  心急如焚、坐立不安,連樂美都發覺了我的古怪--就在我最焦躁的時候,你終于來了  ,卻不是獨自一人,而是和史帝文,你們有說有笑、神情愉快--嵐如,你不會明白的  ,那對你微不足道的一幕,帶給我是多么大的刺激!  

  “柏亦,我沒有--我和史帝文真的沒有什么!彼煅实某吻濉  

  “當時我六神無主了,連想得深入一點都沒辦法,哪還能平心靜氣?”  

  他緩緩抬起她的下巴,手指溫柔細膩的輕拂她面頰淚痕,他們四目相望!皪谷,  我努力忍了一整晚,很多該說的話,我一直沒機會說,現在--”  

  她拚命的搖頭!安灰灰僬f了!  

  “你為什么害怕?”他問。  

  “不是害怕,而是--”她又開始亂了,撲通撲通的心跳聲,連她自己都聽得一清  二楚。  

  “柏亦,你對我很好,我也感激你這么關心我。我認為我們應該維持這樣,就這樣  !  

  她急急忙忙說。  

  “假如我并不以此為滿足呢?”  

  “那--我--我就--”完了,她又結巴了。  

  “或者,你根本討厭我?”他咬牙問。  

  “不是,當然不是!彼B忙道。唉,她寧可自己討厭他,那事情就單純多了。  

  “我尊重你,我把決定權留給你!彼俅巫阶∷p臂,慎重嚴肅的說:“你愿不  愿意接受我?只要你搖頭一下,我保證永不為難你,從此走出你的世界。我希望你能考  慮清楚再作回答,不要感情用事,不要去想一些我們兩人以外的事!  

  他所指的,可是樂美?哦,怎能不想?那該置樂美于何地?  

  她應該搖頭的,但她卻只會一味掉淚,心軟得像團棉花,什么主意都拿不定。  

  柏亦說不為難她,其實,他已在為難了,怎能讓她做決定呢?他真殘忍,他明明看  出她內心深處的迷惘了。  

  自己今晚為何煩躁?為何紛亂?為何如此不安寧?一切,似乎已有了頭緒。  

  今晚雖是關鍵,但事出必有因,早在這些日子,柏亦已悄悄走進她的心里,她并非  完全不知情。  

  柏亦苦不表態,那么,他們仍會是朋友;如今,他毅然坦承剝落這層“朋友”的外  殼,一股甜蜜的情愫大量涌入她的心思,深深感受到那份被愛與愛人的喜悅。  

  盛淚的眸中,有著彷徨、矛盾,更有數不講的依戀;嵐如那張寫滿感情的美麗臉孔  ,顯得無助而楚楚動人,柏亦看得心都痛了。  

  他不該將難題丟給她的。嵐如的不舍與淚水,早已說明了答案,他還要地做什么決  定?  

  無言的默契自在兩人心中,這份感情一如塵埃落地般,再也不需置疑。  

  輕撫她的面龐,為她拭淚,柏亦難忍內心的激動,緊緊將她擁在懷中。這副堅實、  溫暖的胸膛,當下令嵐如更加無以自拔,仿佛飄泊千年的船只,終于尋覓到一處可棲息  停歇的避風港,怎么也不忍掉頭離去。  

  她已無法回頭了,是吧!感情原是不由自主,從最初的一點一滴,到今日的泛濫成  災,再多自欺欺人的否認,也難推翻如鐵般的事實--剎那間,嵐如腦海中某根細微的  神經一抽動,她突然想起派對上大膽擁抱她的男人,那雙同樣略帶不受控制的輕顫,卻  強而有力的臂彎--“是你--柏亦,剛才在夜總會摸黑抱住我的人是--”她笨拙的  問道。其實,何必問呢?她已知是他。  

  “嵐如,我情不自禁,我沒辦法,我--”他定神的望著她,這一眼深遠而專注的  凝視,驚心動魄,嵐如甚至連呼吸都失了規律,以曉得被動的與他四目相交,被動的迎  接徐徐落下的一記吻--不過是一下輕觸,她卻渾身大震。  

  他嘴唇微啟,由口中滑出如夢般的“我愛你”這三個字時,兩人之間的幾乎零距離  ,又使彼此的雙唇碰在一起。  

  手足無措的嵐如卻像根木頭!拔覑勰恪!卑匾嘣俅文剜坪跸雴拘阉母杏X,  又吻了吻她。  

  她真想痛哭一場--哪來這么多的淚水?但她偏偏就淚腺特別發達,過多的感動和  甜蜜在她心間澎湃洶涌,她已無力負荷,唯有釋放才能不致使她滅頂;她反手抱緊柏亦  ,終于放棄約束早已壓抑不住的情意。  

  “你確定嗎?柏亦,我比不上樂美,她條件那么好,而我--”  

  “我只要你,除了你,我誰都不想要!边@次,他總算深深的吻住她。渾合著殘存  酒精濃度的熱吻,徹底迷醉了暈陶陶的嵐如。輾轉不休、意猶未盡的熱吻,逐漸加深,  仿佛膠了漆那般不忍分離,唇舌間是濃情蜜意的另一處歸所,他們都樂于為對方而長久  駐足、吸取彼此的甜美,永遠不離不棄,直至世界末日。  

  柏亦停放在她腰間的手再次縮緊,狂焰的熱情在僅隔薄衫的肌膚上,剽悍蔓延了起  來,嵐如已分不清自己快被融化,或就要整個人沁入柏亦體內,揉合為一個全新的自己  --無可避免的親密觸感挑動著,卻很自然的挑起嵐如沉睡多時的靈魂,渾身細胞仿佛  海綿般吸滿激情的水分,飽漲且敏銳,再不釋放,她恐怕會因不勝負荷而溺斃。于是,  她開始回應著,緊緊抱住柏亦,配合他的方式,跟上他的韻律,用盡所有的力量殷切回  吻柏亦。  

  如果,對方是個足以令你神往的人,一旦面臨純屬感性的肌膚之親時,若想保持無  動于衷,肯定是比登天遠難,擁吻、撫觸所激發的催化能量,甚至足以使人沉淪到不可  自拔的地步,這一點,嵐如再也無從懷疑。  

  她怎么也抗拒不了,柏亦一切的一切,皆令她不由自主的心動,她留戀他的吻、他  的臂彎、他的胸膛,仿佛熟悉又陌生的男性氣息,撩撥得她幾乎神魂顛倒。  

  小小的車廂內,寂靜的只能聽見彼此紊亂的呼吸。  

  依依不舍的分開了些,柏亦眼中的熱切未褪,望著嵐如因激情而浮現紅潮的清麗面  容,風韻萬千,他整顆心都滾燙了。這全是為了他,他忍不住又將她抱個滿懷。  

  柏亦一返家,便迎頭撞見早已守候多時的樂美,他壓根忘了她也有家門鑰匙,他在  樂美面色暗沉的注視下,足足呆愣了三分鐘。  

  “你不是喝醉了?我問過克凡,你們在飯店門口就分手了,他說你自己堅持開車回  家,但--你并沒有回家,而是去別的地方,對不?”她美麗的臉孔有著隱忍的慍色,  以及無數的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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