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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的波爾多 第六章

  傾銷案相關資料終于寄出。

  彤翎正在收拾東西,頭又痛了起來。

  怎么回事?二個小時前才吃過藥?

  實在痛,她慌亂地將藥瓶取出,手卻突然沒有力氣,藥瓶跌了下來,滾到了桌子底下。

  她愣住了。

  她的病的進程,醫生是怎么說的?

  第一階段頭會劇痛,第二階段,四肢會開始失去力氣,第三階段就會無預期的昏迷……而后是……死亡。

  這一年來,頭只是越來越痛,次數越來越多,而現在……已經進到了第二階段了嗎?

  她顫著身子,蹲了下去,克制著自己不要流出害怕的淚水。

  這是必然的,不要害怕,沈彤翎。

  她這樣告訴自己,將藥瓶從桌子底下拿了起來,取出一顆藥吃了下去。

  她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深吸了一口氣,繼續收拾著。

  打開夾柜,她突然看到洛仲軒第一次請她吃晚餐時,所送的放著的六瓶小酒的酒架,有些愣了起來。

  她一直想帶它來還給他,卻一直遺忘。

  是故意遺忘的?

  不是說不再動心了嗎?剩余的時間要以工作為重的嗎?

  她剩余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感情的事,沒有資格,也沒有時間再提了吧。

  連嘆氣的時間都不可以有。

  于是她低了低頭,將小酒架放下,想寫張紙條就放在桌上。

  “你真的不帶走?”有些低啞,顯著壓抑的聲音從門口響起。

  是洛仲軒。        

  又是洛仲軒。

  洛仲軒在門口站了一段時間了,他看到彤翎看著小酒架的遲疑表情。

  彤翎緩緩抬頭看著他,兩人四目相望了許久。

  仲軒眼神里有千言萬語,千絲萬緒。

  彤翎許久才點了點頭:“還是還給你吧!”

  “為什么?”仲軒知道不該問,還是禁不住自己心中的渴望,脫口而出。

  為什么每個人都喜歡問她為什么。

  在她已經知道自己所剩時間不多的時候,還來問她為什么?

  她皺起眉頭來。

  仲軒很不忍,也很不甘。

  “真是因為天佑嗎?只因為天佑嗎?”

  “就當是吧!”彤翎收好東西,鐵著臉,鐵著心向外走去。

  洛仲軒擋在門口,似乎沒有讓開的意思。

  彤翎停在了他的面前,怒目相視。

  仲軒低頭,深情地,默然地看著她。

  “我可以約你吃晚餐嗎?”

  “最好不要!”

  “真的連朋友都沒得做?”

  “我說了,最好不要!”

  彤翎十分堅持地看著他,此時狠心,總比以后大家傷心來得好。

  “洛先生,傾銷案的后續大概都是法務上的問題,我交代歐陽律師盯著,再有任何問題,歐陽律師會直接跟貴公司要資料的,我這方面的工作到此結束!

  洛仲軒依然看著她不語,沒有讓開的意思。        

  彤翎瞪著洛仲軒許久,他才終于側身讓她過。

  她大步走過,但突然被洛仲軒一手捉住。

  “你總是逃,你究竟想逃到什么時候?逃避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那是我的事!”彤翎回頭看著仲軒,壓抑著怒氣。

  “但現在跟我有關了,因為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吧?”

  “沒有!”

  “你說謊!”

  彤翎正色看著他:“洛先生,每個人都有想面對和不想面對的事,有些事不是喜歡二個字就可以解決的!        

  “這是承認嗎?承認你曾為我心動?”

  彤翎真的沒有力氣再耗下去:“你說喜歡我,你自己該怎么面對天佑呢?我又該怎么面對天佑?以后大家都別再做朋友嗎?”

  仲軒傷心地看著她,無奈,他的確回答不出這個問題。

  “喜歡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想放開你!

  仲軒突然將她扣在門邊,深深地吻了起來。

  彤翎被吻住,手里再也捉不住袋子,袋中的藥瓶滾了出去,滑到了墻角。

  彤翎發現自己居然渴望他的吻,仿佛已經知道它必然會發生。

  彤翎沒有再抗拒,仲軒像是得到了許可一般,忘情地狂吻了起來。

  突然地,他感受到有些涼意。

  他張開眼,有些驚異。

  彤翎哭了,忍了許久的淚水還是流了出來,她再也受不了這種煎熬了,為什么在她知道自己的病情加劇的同時,還要知道自己愛上了他呢?

  “算我求你,別再讓我痛苦了好嗎?求你!”

  仲軒看著她的淚,怔怔地放開手。

  彤翎拿起地上的袋子,哭著跑了出去。

  仲軒撫住心,好痛,他長這么大,這是第幾次嘗到心那么痛的滋味?他快要數不清了,次次都是為了她!

  他看著彤翎的身影隱沒于黑暗之中,他的心仿佛也跟著這樣走人黑暗。

  傾銷案打得很漂亮,美方的判決下來,偉軒的關稅率從75%降到5%。

  全公司興高采烈,但洛仲軒并不快樂。

  另一邊的彤翎表情也不會差別太大,她在原來的公司辦公室里沉思。

  怎么樣都無法將復雜的思緒整出一些條理來。

  岱宇拿著文件走進:“沈大會計師,這一仗打得漂亮呀……”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有些陷入沉思,有些失落的彤翎。

  “你干嘛?”

  “啊,沒有!”彤翎終于發現岱宇進來了。

  “我還剛想說我沒看錯你,你的確是公私分明的人呢,結果你現在是什么臉?!”

  彤翎看著岱宇,欲言又止。

  岱宇看著她,一屁股坐了下來:“唉,沈彤翎,你還真公私分明,公事干得這么俐落,私事居然能處理的這樣千絲萬縷,牽扯不清。”

  彤翎不答,不知為何,有些淚光閃出。

  岱宇愣了一下,沈彤翎從不流淚的,怎么突然?

  “你愛上洛仲軒了,對不對?”她小心的問。

  彤翎不答,算是回答。

  岱宇大嘆一口氣:“沈大會計師,這筆帳你究竟是怎么算的,你是為了解決周天佑的事才答應洛仲軒的要求,卻反而跌進他的情網里頭,以后你要怎么面對周天佑?”

  岱宇不想總是責備彤翎,她可是很護短的,所以決定改換目標:“還有那洛仲軒也真奇怪,朋友妻不可戲,他干嘛來淌這渾水呢?”

  “岱宇,求求你別說了!”

  岱宇看著彤翎,咬了咬牙,考慮良久,才將文件放下:“彤翎,我不能不說,我如果不說,你一定會恨我。”

  彤翎聽出了岱宇的弦外之音。

  “發生了什么事?”

  岱宇坐正,十分嚴肅地看著彤翎:“我最近接了一件新案子。”

  彤翎一副然后的臉。

  “你猜猜誰是雇主?”

  彤翎搖了搖頭。

  “周天佑!

  彤翎大吃一驚:“天佑,天佑不是到英國去了?”

  “對,可是最近周老爺子身體不適,大老婆二老婆正鬧著要分家產。周天佑是長子,以周家的傳統是該分些大份的,但周冰冰的媽媽不愿意,覺得分配不公,所以到我這要求法律上的協助。”

  “那表示?”    

  “表示周天佑于公于私,都得從英國回來!

  “可是天佑一向不管家族的事的!

  “他家老爺子可能會掛掉,他敢不回來嗎?”

  彤翎有些慌了手腳:“我立刻離職!”

  岱宇看到彤翎的樣子,有些不滿了起來:“彤翎,有點骨氣好不好,你逃婚又怎么樣?是你理虧,可結婚還是雙方的事嘛,合不來就是合不來,還好是訂婚而不是結婚。周天佑最多也只能告你毀婚要求你民事賠償,那也不用擔心,我這個堂堂的大律師幫你打這官司,反正你從偉軒那個傾銷案中也拿了快千萬的傭金了吧!

  “不,岱宇,不是這樣的,是我對不起他,我不能見他,沒有資格見他。”彤翎很慌。

  岱宇看著這個一向堅強的朋友,竟會這樣失了方寸。        

  愛情會把聰明人變笨,正常人變瘋,她總算相信了。

  “你現在又不幫洛仲軒做傾銷案,臺北雖不算大也不算小,你應該不會遇上他吧!

  “周天佑預計什么時候回來?”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是周家的律師又不是周家的管家,不過應該就在這一兩天吧,因為周三太跟我約五天后要到我那里討論相關問題。”

  彤翎想著,一定要走了。

  星期天,難得的假期。

  彤翎坐在家里,看著家中的一切,桌上擺著她的辭職信。

  算命的說她是驛馬星在命宮的人,真準!只是都是為了逃避。

  這次干脆就別再回來了吧!也大概沒時間再回來了吧。

  雖然她很喜歡臺灣。        

  她嘆了一口氣,開始收拾起房子,就在整理抽屜時,她突然看到一張洗衣單。

  天啊,她都快忘了。

  那一晚,要命的那一晚,她把洛仲軒的衣服吐臟了,她打包回來,送了干洗店,想洗干凈再寄回給他,卻沒想到為了逃婚,匆匆離去。

  一年就那樣過去了。

  還好洗衣店沒關門,她去拿了衣服回來,還付了很多的保管費。

  還有那套運動服。

  該怎么拿給他呢?

  看著那二套衣服,她突然想起洛仲軒的眼神,她覺得心頭很酸。

  真是可惡,她覺得她居然對洛仲軒很有感覺。

  不是不要再想感情的事嗎?當初就是不愿意因為她的病,而讓事情復雜下去,所以才逃婚的。

  她的病還在,而洛仲軒是周天佑的朋友呀,這樣下去不是更復雜嗎?

  她受不了,將二大套衣服塞進極大的紙袋中,趕快將這二套衣服還給洛仲軒,然后走人。

  她就可以回美國,平凡,普通,安靜地消失掉。

  高爾夫球場。

  洛仲軒球打得很爛,他想起彤翎,什么事都做不好。

  他何嘗不知道彤翎的顧慮。

  他該怎么做呢?

  一邊是好朋友,一邊是他想要的女人。

  他會為了彤翎,而不惜與多年的好友翻臉嗎?

  他有這樣的沖動。

  為了得到彤翎,他有想舍棄一切的沖動。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在他身后揚起。

  “怎么,又被哪個美女給纏上了,怎么精神這么不濟!        

  洛仲軒回了頭,立刻愣在當場。

  周天佑?!

  “你為什么每次看到我都是這副臉,好像我是從地獄爬出來向你討債似的!碧煊佑行╅_玩笑似,爽朗地看著他。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仲軒還是掩不住驚訝之色。

  “前天!”

  “怎么會突然就決定?”

  天佑臉上閃過一絲難過:“仲軒你不知道嗎?我父親不太行了,三娘又在這個時候鬧著要分家產,我母親要求我一定要回來。”

  仲軒有些慚愧,他想起來了:“我聽說周伯父的病情了,伯父還好吧?”

  “可能過不了三個月……”周天佑有些嘆息:“他老人家身體一向不好,這次的事大家都有心理準備……”

  “你呢?”

  周天佑知道洛仲軒想問什么,只笑了笑,但笑容里有些陰影:“你說呢?”

  “你……還愛她?”仲軒不由自主地這樣問著。

  天佑抬起了頭,收了笑容:“對她,我自始至終都是不變的,我一直都很想知道為什么,但她一直沒有主動找過我,我不想強人所難,我只希望有一天她能主動告訴我!

  仲軒掙扎起來。

  該不該,該不該與他提彤翎的事?

  以朋友的道義,他該說;以私心,他不愿。

  就在還有些猶疑之時,他的手機響了。

  “我接個電話!彼蛱煊邮疽猓闷鹗謾C:“喂,我是洛仲軒!”

  “我是沈彤翎!”

  洛仲軒大愣,看了一眼天佑,天佑有些疑問的看著他。

  他有些支吾了起來:“怎么突然打電話給我?”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家地址!

  “有什么事嗎?”

  “我想把你的衣服還給你。”

  “我的衣服?”洛仲軒又看了看天佑。

  天佑有些了解了,捉狹的向他眨了眨眼。

  “我再和你連絡好了!敝佘幜⒖虙鞌嗔穗娫挘行┙┑乜粗煊。

  天佑十分理解地笑了笑:“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桃花不斷!

  仲軒勉強笑了笑。

  如果天佑知道電話那一頭,就是他朝思暮想一年的沈彤翎,說不定會買兇殺了他。

  另一頭的沈彤翎被掛斷了電話,十分不爽。

  她丟下了衣服,在房里走來走去。

  搞什么,不行,今天一定要把衣服還給他,早些了結早好。

  沈彤翎立刻打電話給洛仲軒的秘書,幸好因為傾銷案一事,秘書對沈彤翎很熟悉,彤翎問到了仲軒所在的高爾夫球場。

  她換了簡便的衣服,拎起衣服,招了一部計程車,就往高爾夫球場奔乞

  她一走進高爾夫球場,就看到洛仲軒的背影,她拿著衣服拍了拍他。

  “洛仲軒,你的衣服,還給你……”

  一抬頭,就發現洛仲軒旁邊還有人。

  是她一輩子都不愿再見到的人,周天佑。

  天佑愣住。

  彤翎立刻轉頭就跑,但天佑立刻追了上去捉住了她。

  “彤翎!”

  天佑捉著彤翎的手。

  “放開我!”彤翎十分慌亂。

  “我怎么能放開你!”天佑激動。

  彤翎看著天佑,還是想跑,但天佑的手像鐵鉗一般鉗住了她,她怎么掙脫都掙脫不了。

  “為什么,彤翎,為什么,一年前為什么突然就那樣走了,發生了什么事?我做錯了什么?”

  彤翎不敢直接看著天佑:“你沒有錯,都是我的問題,事情就是這樣了,你又何必再追問呢?”

  天佑搖著頭:“不,我不相信,大家都說是你的錯,但我不相信,我知道你,你不是這樣不負責任的人,你一定有你的理由。”

  “我的理由?我沒有理由,就是我不喜歡你了,突然不喜歡了,可以嗎?”彤翎大叫了出來。

  天佑十分受到打擊,卻仍不肯置信:“我不相信你是這樣善變的人!

  “我不能適應你復雜的家族,沒有自信可以當周家的女主人,我越來越害怕,這樣不能算一個好理由嗎?你不要再問了好不好!蓖釒缀跏瞧砬笏频睾傲顺鰜怼

  天佑似乎還想說什么,但仲軒看不下去天佑如此地逼問彤翎,突然出手拉住了天佑。

  “天佑,別說了!你沒看到沈小姐很驚慌嗎?”

  此時,天空突然飄下了雨。

  仲軒很直覺地,將自己的外套脫下,想披在彤翎的頭上:“你著涼的話,頭就會更容易痛,先進去再說!

  彤翎立刻閃避,不愿接過那件外套,但這個行為卻看在天佑的眼里。

  仲軒此時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唐突,他看了看彤翎,欲言又止,頓了頓后只說:“天佑,你和彤翎到PLAZA里面談吧!”

  天佑聽到洛仲軒對彤翎的稱謂,更加深了他的懷疑:“彤翎?仲軒,你叫她彤翎,你認識她嗎?”

  “她……是你的未婚妻!敝佘幨中量嗟夭耪f出這一句。

  但天佑已經起了深深的疑心,他想到剛剛彤翎進來說的衣服,和仲軒之前接手機的模樣。

  他低頭看著彤翎拿著的衣服,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兩人。

  “你們兩個真的認識?”

  仲軒有想大方承認的沖動,他多想對天佑大聲地說:“是,她是我愛的女人!”

  他甚至已經有讓天佑揍一頓的心理準備,但他看了彤翎一眼,彤翎的驚惶眼神中帶著“別說”的祈求。

  許久,洛仲軒才想出搪塞之詞:“我與沈小姐有工作上的關系,偉軒的傾銷案,就是彤……不,沈小姐的幫助!

  天佑看著仲軒:“你太不夠朋友了,你明知道我多么想再見彤翎,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仲軒想再說什么,彤翎卻接了話:“是我要洛先生不能說出去的,我還沒有勇氣見到你!

  彤翎十分擔心仲軒會突然對天佑說些什么,因此趕快出來圓場,反正不告訴天佑一事的確也是實情。

  但天佑卻不是這樣想的,看著有些默契的兩人,心中的不安與驚恐越來越深。

  “天佑,雨越來越大,別讓彤……沈小姐在淋著雨,要談就在里面談。”

  仲軒也沒有讓天佑再有說話的機會,他將彤翎半拉半推地,往PLAZA方向拉。他已經無暇顧及天佑的想法,因為看到彤翎越來越濕,有些顫抖的身體,就像那一夜,已經夠讓他心疼。

  他什么事都不管了,只要彤翎別再出現那種無依的,凄惶的眼神。

  要攤牌就攤牌吧!仲軒已經下了決心。

  彤翎想要掙開手,但仲軒似乎沒有放開的意思,繼續拖著她向前走。

  彤翎更加害怕了。

  洛仲軒想做什么?他真的想不顧朋友情誼,真的攤牌嗎?

  她不敢想像天佑的臉色。

  終于到了大廳。

  仲軒放開了彤翎的手,他看著彤翎。

  如果現在他就坦白,彤翎會怎么樣?

  會恨透了他嗎?

  他看著彤翎,彤翎眼神閃著驚恐。

  許久,他終于妥協了下來,深吸一口氣:“你們好好談談,我先走!

  仲軒轉頭想走,但天佑卻突然將他叫回。

  “仲軒,當我們的調停人!

  洛仲軒有些驚異的回頭,彤翎也驚訝地看著天佑。

  天佑臉上浮起了復雜的笑,故做輕松地打著哈哈:“我們訂婚時,你也是見證人之一,彤翎還是用你的車跑掉的,你怎么樣都脫不了干系的!

  洛仲軒看著天佑,他猜到了多少了?已經快要接近事實了嗎?

  天佑不語地看著他。

  彤翎站在兩人之間,不知所措。

  三人坐了下來。

  天佑深吸了一口氣,對著彤翎,再次問他最想知道的問題。

  “彤翎,我真的無法相信,你是因為不習慣我的家族,我的背景而逃婚的。這些問題當初在我們訂婚之前,我們都已經充分溝通過了。我還記得,當我答應你,別讓家族勢力影響你,能讓你繼續在工作崗位上時,你緊握我的手,說十分感謝我,讓你可以愛情與工作都能獲得滿足,你當時下定決心說,你會克服,為什么會在訂婚前一刻突然就認為自己不行?”

  天佑看著彤翎,認真甚至帶著些執著:“彤翎,別搪塞我,告訴我真正的原因!

  彤翎還是回答不出來,她說不出,因為她有病。

  “天佑,問出原因又怎么樣呢?我已經失去資格,我們也不可能回到一年前!”

  “不,我可以重新追求你,我對你的愛沒有變過!”

  彤翎一聽更是慌亂,頭劇疼了起來,她咬著牙:“天佑……你別逼我好不好……”

  仲軒看到彤翎的樣子十分心疼:“天佑,你沒看到彤翎很痛苦嗎?別問了好不好!

  他立刻想拉起彤翎:“彤翎,我們回去。”

  “洛仲軒,事情已經夠復雜了,你不要再來攪局了好嗎?”彤翎大罵了起來。

  “彤翎,我……”

  “別說了,我去洗手間一下!”彤翎捧著頭,十分痛苦,沖進洗手間。

  一進去,她立刻吞了一顆藥。

  頭痛總算稍微緩解,她洗了把臉,抬頭看著鏡中的自己。

  鏡里的她,驚惶失措。

  她一直想瀟灑地度過最后這一段時間的,為什么,又讓她陷入這樣的困境中?

  她不想,不要,不愿看到自己這個樣子。

  沈彤翎,你該怎么辦?

  她咬了咬唇。

  一開始就是因為自私,如今,自私到底好了。

  彤翎走了出來,心中已有了決定。

  天佑與仲軒看著她。

  她靜靜地看著天佑:“天佑,你真的想聽那天我逃婚的理由?”

  天佑看著彤翎,堅定地點點頭。        

  仲軒看到她的眼神,黑幢幢的眼神里閃動著某種決心。

  她想說什么?

  仲軒突然有些害怕了起來。

  他不怕天佑的埋怨,他也做好被眾親友指責的準備,但彤翎,他很怕彤翎。

  彤翎低頭先說了一句:“對不起!”

  天佑與仲軒搞不清楚這一句話是對誰說的。

  彤翎用著刻意冰冷地語氣,深呼了一口氣:“訂婚前一晚,我與你約好了,卻沒有回家對不對?”

  天佑點了點頭,彤翎繼續說著:“那晚,我到PUB喝酒,與一個男人發生了一夜情!

  天佑傻住了,而仲軒聞言,更如雷擊一般僵在當場。

  彤翎故意不看仲軒的眼,殘酷地,冷靜地繼續說著:“那天晚上我想,嫁進周家我就得當一個豪門太太,只能相夫教子,參加公益活動,我什么不能玩了,當然得在婚前好好玩一玩,所以隨便就在PUB里勾搭了一個男人,玩了一夜。第二天,我原本以為可以瞞過你,可是我沒想到,這個男人居然在訂婚宴里出現了,他是你的好朋友!

  彤翎抬起眼看天佑,眼中已無情緒:“天佑,發生了這樣的事,你認為我還能和你在一起嗎?還有臉和你在一起嗎?”

  天佑看著彤翎,久久才冒出話:“那個人,是仲軒?”

  她早就知道天佑一定會這樣問。

  要撐著,要撐著,若一時心軟,就撐不去了。

  “對!”彤翎繼續殘忍。

  天佑不再說話,而仲軒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他驚訝的不是彤翎說出那一晚的事。

  那一晚,他光明正大。

  彤翎卻刻意地,把那一晚說得如此不堪,把與他的關系說成玩玩而已的一夜情。

  但那晚,卻是他回憶中很重要的一晚。

  洛仲軒艱難地抬頭看著彤翎,心中不停地喊著:彤翎,你一定要這么殘忍嗎?一定要用這種解決方法嗎?為了遠離天佑,不惜用這種方法推開我?你不顧我愛你的心,一定要這樣把我踹到十八層地獄里?

  彤翎當然知道此時此刻仲軒和天佑的想法。

  但她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她終于,抬起眼看著在她面前兵敗如山倒的二個男人。

  她不是不痛苦的。

  這真的是她能想出的唯一解決方法了,下下之策,卻不得不用。

  她寧可天佑恨她,仲軒怨她,罵她不知廉恥,罵她忘恩負義,罵她糟踏感情,她寧可將一切的錯誤都攬下,她也不想讓他們傷心。

  雖然他們現在其實也是傷透了心。

  但長痛不如短痛。

  對不起,我沈彤翎自私,膽小,因為我怎么也承受不了你們愛情的重量,更承受不了你們在知道實情之后對我的關懷。

  你就恨我,天佑,這樣總比你為我擔心,傷痛,來得好些。

  她再轉頭看著仲軒。

  玩玩而已的一夜情,這就是我對你的愛的回答。

  她知道,她這樣說,對洛仲軒是很大的打擊,因為她知道他愛她,就因為她也動搖,所以她更不能讓洛仲軒再有一絲的妄想。

  仲軒,我就是這樣的女人,你就恨我吧,一輩子都不要再來找我!

  彤翎堅強地,站起了身。

  “我想,我們言盡于止了,想以后,也不會有再見的機會了吧!”

  彤翎轉頭離開。

  她依然忍著,不讓一絲淚水流出來。

  她沒有資格流淚。

  天佑與仲軒,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天佑臉色灰暗地走進陽明山的豪宅中,一語不發地進了房間。

  天佑之母本想與天佑談家產之事,但一走到房間,就聽到了玻璃碎裂的聲音和天佑的狂吼聲。

  天佑母嚇壞了,天佑一向溫和,除了那個狐貍精沈彤翎逃婚后,就已經不曾這樣失控過,而那時的他頂多是悶著頭一聲不響。

  但現在他狂吼。

  另一邊的仲軒發生了一場小車禍,他撞進了山溝里。

  他爬了出來,額頭上只有一點輕傷。

  他并沒有立刻打手機,只是在雨里,仰頭看著天空。

  只是想著,為什么剛剛沒能一頭撞死。

  而彤翎,第二天,將辭職信用快遞寄出之后,只在機場打了一通電話給岱宇說要休息,也不等岱宇回話就掛了線。她逃到歐洲,關掉手機,完全不與臺灣的任何人連絡,包括岱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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