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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滿堂(上) 第四章

  廳堂之內(nèi)寂靜無聲。

  金金僵直不動,眼兒瞪得圓圓的,被這惡劣的手段嚇壞了。

  嚴(yán)燿玉薄唇準(zhǔn)確地找到她,熱燙的唇舌勾纏著嫩嫩的舌尖,格外放肆,奪去她最嫩甜的初吻。

  他的雙手也不安分,緊緊攬抱纖細(xì)的腰,黝黑的大掌則揉握著少女的豐盈,把連波的火焰揉進(jìn)她的身子里,撩撥某種陌生的、她尚未理解的酥軟。

  隔著幾層衣料,她仍能感覺到,他的身軀堅硬如石,與她的柔軟截然不同——

  半晌之后,他才結(jié)束這個吻,流連的輕啃著那嫩如花瓣的唇,欣賞她顫抖失措的模樣。

  “金兒,你要是敢泄漏這件事,我就立刻登門提親,把你娶回府里,然后——”他的額頭與她相抵,笑得好溫柔,卻也好邪惡。

  “欺負(fù)你,一、輩、子。”

  他的視線鎖著她,舉起那柔嫩的小手,擱在唇邊,緩緩摩挲,然后輕輕的啃著每一寸肌膚——

  金金的粉唇輕顫,無法相信世上竟有人,能夠如此卑鄙下流。急怒攻心,她想也不想的揚手,想打掉那張俊臉上的笑容——

  小手才揮了出去,卻被嚴(yán)燿玉輕易握住。

  “你別妄想,我絕不會嫁給你的!”她氣憤極了,卻掙脫不出那鐵臂大掌,被他啃咬的肌膚,傳來奇異的酥麻,讓她更慌。

  他輕笑著,薄唇游走到她耳畔,低語威脅,俊逸的臉上帶著說不出的邪惡戲謔。

  “那么,我會告訴他們,你我已經(jīng)私訂終身!

  “他們不會相信的!”金金用力搖頭,怒叱他的無稽之談。

  嚴(yán)燿玉笑得像一匹狼,湊得更近。

  “不,他們會相信的!彼灰(guī)炬的手指,輕捏著她的下巴,才又笑著重復(fù)。

  “金兒,他們會信的!

  那一瞬間,巨大的驚慌與恐懼,從心里竄出,讓她顫抖不已。

  她陡然明白,嚴(yán)燿玉并非虛言恫嚇,一旦他開口,所有人就會相信,他們已經(jīng)私訂終身,F(xiàn)在,爹爹相信他是個好歸宿、娘相信他是個好男人,全天下的人,哪個不相信嚴(yán)家公子溫文儒雅?

  他天生就是有讓人信服的力量,若不是她發(fā)現(xiàn)了那壇酒,察覺他的詭計,肯定也要被他騙了!

  更可怕的是,她相信,他絕對是說到做到。

  連皇上的酒他都敢偷天換日,搬回自個兒店里賣,還有什么是他不敢的?這個男人可以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倘若她真敢泄漏半句,只怕下場就是被爹娘打包送上花轎,成為他的妻子。

  想到要跟這個好話說盡、壞事作絕的男人相處一輩子,她就全身冰冷,抖得更厲害了。

  粗糙的指,滑過嫩軟的紅唇,勾回她的注意力。

  “所以,金兒,你就乖乖聽話,為我保守這個秘密,好嗎?”嚴(yán)燿玉輕哄著,那溫柔的態(tài)度,要是讓旁人瞧見了,絕對不會相信,他正在威脅她。

  “你——你——”

  有生以來,金金從沒受過這種羞辱,打又打不贏,逃又逃不了,只能任他欺負(fù),在那邪惡的笑容下,她甚至吐不出半句話來。

  “你——你——”

  “嗯?”

  他極有耐心的等著。

  “你——你——”

  “你想說什么嗎?”

  “你——你——”

  “金兒,貓叼了你的舌嗎?”他淺笑。

  她又羞又氣、又驚又慌,卻無計可施,一時悲從中來,委屈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突然涌出眼眶,一顆一顆的滾落粉頰。

  “你——你——嗚嗚——你——”她抽噎著,“你”了半天,卻還是想不出任何咒罵,足以匹配他無賴的行徑。

  她的眼淚,倒讓嚴(yán)燿玉略微一怔。

  那滴落的珠淚,染濕了他的衣襟,楚楚可憐的嬌容,讓他心里陡然一動,不自覺松開鉗制她的大手。

  誰知道,才剛剛松手,她逮到機(jī)會,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這一巴掌,結(jié)結(jié)實實的打中目標(biāo),聲音響亮極了。

  金金愣住了,沒料到他閃也下閃,就杵在那兒任由她打。憑他的身手,要是真心想躲,她就是費盡全力,也絕對碰不著他的衣角。

  “氣消了嗎?”他伸手拭去連串的珠淚,黝黑的臉龐上已經(jīng)有了明顯的紅痕,看來就很痛的樣子。

  “你走開——走開——”她用力撥開那雙手,撇開小臉,咬著微顫的下唇又輕泣起來,哭得好委屈。

  他為什么不閃開?為什么被打后,也不見半分憤怒,仍舊笑得那么溫柔?千般思緒、萬般糾葛,全都剪不斷理還亂,她不曾經(jīng)歷過這些,心里慌亂極了。

  嚴(yán)燿玉沒有退開,反而大手一伸,將她嬌小的身子攬入懷中,愛憐的輕拍她的小腦袋。

  “乖,別哭了,等會兒哭腫了眼,可就不美了!

  “你這個無賴——”她又氣又恨,哽咽的推開腦袋上的大掌,拒絕他的觸碰。

  他嘴角輕揚。

  “為什么哭呢?嫁給我很可怕嗎?”

  “我才不會嫁你——”她悶聲啜泣辯駁。

  “你會的!彼奈⑿Γ瑤е墒暮V定。

  金金一陣惱火,仰起小臉。

  “我才不會!聽到?jīng)]有,我不會嫁給你、我不會、我不會、我不——”

  紅嫩的小嘴在眼前一張一合,實在是個難以抗拒的誘惑,嚴(yán)燿玉微笑嘆息,毫不抵御體內(nèi)的男性沖動,再度吻住了她。

  她羞窘氣怒到無以復(fù)加,全力的掙扎,但是男女的力道,天生就有差距,任憑她是再氣再羞,卻還是掙不開他有力的鉗制。

  這個吻很綿長,嚴(yán)燿玉霸道的要她承接他的溫柔,在她淚水還未匯集前,結(jié)束了這個吻,稍稍離開她紅嫩的唇,啞聲開口。

  “金兒,記著,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可別說出去!

  最后,他又啄吻她一口,這才轉(zhuǎn)過身,從容的離開廳堂。

  金金瞪著那瀟灑離去的背影,完全不敢相信,世上怎會有這么惡劣的人。他欺騙她、戲弄她,還欺負(fù)她,奪走她的吻。偏偏,這些悶虧她全得自個兒吞下,不得對外聲張,否則就必須嫁他為妻——

  天啊,她怎么會遇上這種事?怎么會遇上這種人?

  羞憤到極點的金金,握緊粉拳,站在廳堂中央,對著他的背影尖叫。

  “嚴(yán)、燿、玉,我跟你勢不兩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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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梁子一結(jié)就是十年!

  十年后的如今,金金與嚴(yán)燿玉之間的爭斗尚未落幕,而東市天香樓仍是日日賓客滿門,熱鬧非凡。

  天香樓的二樓,有間臨窗雅房,從不對外開放。

  錢家特在二樓辟開一室寬闊的花廳,廳內(nèi)美輪美奐,正中有著一張紅木嵌螺鈿石桌,四周圍著幾張月牙凳,上頭墊著絲絨墊兒,桌上香茶裊裊,各式小點琳瑯滿目,引人垂涎。

  靠窗處,擺了一張軟榻,軟榻中間擺著小幾,右側(cè)則坐著一個模樣俊秀的少年。

  那少年玉樹臨風(fēng),頭上戴著頂紫緞頂冠,身上穿著件藍(lán)底綺羅,面如冠玉,長得比女人還要漂亮。

  他隔窗賞雨,慢吞吞的從刺繡扇套里,抽出金邊折扇,再慢吞吞的舉杯,喝了一口茶。

  一個絕色美人蓮步輕栘,走到窗邊。

  “敢問旭日公子,這茶的滋味如何?”軟軟的聲音問道。

  旭日端杯,慢條斯理的又啜了一口。

  “嗯,溫而不澀,入口甘美,稱得上是極品!

  “原來是上等極品,那也難怪旭日公子您鎮(zhèn)日什么事都不做,只會坐在這里喝茶了!

  “是啊——咦?”

  這嗓音好悅耳、好嬌甜、好、好——好——

  奸耳熟啊!

  旭日忐忑的回頭,跟身后的女子打了照面,嘴里那口茶險些嚇得噴出來。

  啊,是大姊!

  “還是?!”金金嬌聲冷笑,拿著帳冊,從他后腦勺重重打下去。“我在為生意奔波,你倒是清閑啊,窩在這兒偷懶!

  “大姊,此言差矣!卑ち俗岬男袢找娛墙鸾瘃{到,忙起身讓位!靶〉芪耶(dāng)然不是在偷懶,只是在等消息。”

  “消息?”金金皺著眉,在軟榻上坐下。

  她才坐下,旭日就連忙捧著茶杯,諂媚的送上來。

  “大姊,喝茶。啊,慢點喝,可要小心燙喔!”

  明眸瞄了他一眼,柔弱無骨的小手接下茶,嘴上卻仍忍不住叨念幾句。

  “怎么?難道你還在搞那胡說八道的雜報?”

  身為錢家獨子,旭日卻擱著家里的偌大家業(yè)不管,辦了份京城雜報,每逢初一、十五出刊,專印些京城的文人軼事、商家要聞、官府新政等等五花八門的消息。

  總之,京城里的大小事,他可是全都一清二楚。

  “那不是胡說八道,所有消息都是透過特殊管道,再經(jīng)由我親自查證,才會刊出的。”旭日猛搖頭,正色辯駁。

  金金擱下茶杯,纖纖玉手一伸。

  “拿一份我瞧瞧。”

  旭日連忙回身,拿起桌案上一份剛印好的雜報,親自捧了上來。

  “這東西有賺錢嗎?”她翻閱手里的雜報,淡淡的問道。上頭印刷精美,圖文并茂,看起來還頗有那么一回事。

  “有,當(dāng)然有!”旭日雙眼一亮,獻(xiàn)寶似的直點頭,差點沒扭了頸子。“我這京城雜報開辦半年來,訂戶不斷成長,雖然之前紙有些問題,但后來遇到嚴(yán)大哥——”

  唉呀,糟糕!

  他緊急搗住嘴,但是說出口的話,卻早已收不回來了。

  “嚴(yán)家的?”金金抬起頭來,柳眉一挑,美目射出精光!澳阌玫氖菄(yán)家的紙?”

  旭日連連干笑,被大姊那一眼瞟得冷汗直流,連忙解釋。

  “大姊,您知道的,放眼京城,也只有嚴(yán)家的紙質(zhì)最好,嚴(yán)大哥又說可以給我些折扣,所以我才——”

  錢府與嚴(yán)家,表面上競爭得激烈,私下交情卻不惡。大姐處處挑釁,嚴(yán)燿玉卻不以為意,甚至稱得上是手下留情,對其他幾個人,更是疼得有如自家弟妹,一聽見他需要用紙,二話不說,立刻給了他上好的紙,還要嚴(yán)家旗下的墨刻坊盡力配合,讓他感動得痛哭流涕。

  一聽到那個“嚴(yán)”字,金金的俏臉就沉下來了。

  “易牙祭”空前成功,她特地跑去嚴(yán)府耀武揚威,明明以為自個兒贏了嚴(yán)燿玉,但是一趟回來,卻又被他吃了豆腐,無論怎么算,她都是虧大了。

  乘興而去,敗興而歸,讓她心情格外惡劣。

  “哇,你這沒用的家伙,成天就只懂得這些風(fēng)花雪月。”她一臉寒霜,把雜報扔到一旁。

  旭日忙陪笑,站在一旁,拿著扇子替大姊捤涼!昂俸伲锏拇笮∈露加写箧⑻幚,哪里還有小弟我插手的余地呢?”

  “把扇子拿開,天氣這么涼,外頭還下著雨,你存心讓我著涼是不是?”

  “是是是,大姊罵的是,是我粗心,這就拿開、這就拿開!毙袢詹艅偱查_扇子,門前垂簾一響,小紅走入花廳,嬌聲通報。

  “大姑娘,陳管事來了!

  “請他進(jìn)來!

  “是!

  等在外頭的陳管事,捧著厚厚的帳冊進(jìn)門,恭敬的上前,詳盡報告這個月內(nèi),各地商行的營收狀況。

  見金金轉(zhuǎn)移了注意力,旭日才松了口氣。他悄悄溜到角落,側(cè)過頎長的身子,唰的一聲打開扇子,俊臉藏到扇子后頭。

  “大姊是怎么了?”他小聲的問道。

  小紅也湊到扇子后頭,用同樣的聲量回答!按蠊媚锷衔绮湃ミ^嚴(yán)府!

  喔,難怪脾氣這么壞呢!

  旭日恍然大悟,在角落坐下。他端起茶碗,啜一口熱茶,瞧著窗外對面的月華樓,一臉若有所思。

  他號稱京城內(nèi)的萬事通,卻唯獨不明白,這兩人之間究竟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這對男女,沒有成為親家,反倒成了冤家。大姊執(zhí)掌錢家生意后,把嚴(yán)大哥視為眼中釘,卯足了勁兒搶他生意、壞他計謀,猛扯他后腿。

  這兩年來,她更是不擇手段,把姊妹們當(dāng)成籌碼,全給嫁了出去。如今,錢家的幾位姑爺,在全國各地雄霸一方,每一個都大有來頭,商行在金金的操控下,簡直就是穩(wěn)如泰山。

  想到這里,旭日悄悄嘆了一口氣。

  眼下,幾個姊姊們都被大姊一軍——呃,不,是嫁出去了,只剩他這個男丁可供利用。他不禁開始不安,深伯大姊又會為了某樁生意,把他踹出去“聯(lián)姻”。

  唉,該怎么辦呢?

  旭日搖動扇子,看著軟榻上的金金,反覆思索著,是不是該暫時避避鋒頭,遠(yuǎn)離京城。

  還是,他該把握機(jī)會,先下手為強(qiáng),把大姊給——

  窗外薄雨轉(zhuǎn)濃,雨勢逐漸轉(zhuǎn)大,秋意更濃了幾分。一陣寒風(fēng)穿透竹簾,卷入室內(nèi),正在審閱帳冊的金金,纖細(xì)的肩膀輕輕一顫。

  小紅心思細(xì)膩,立刻曉得,那件桃紅撒花襖兒難以抵御風(fēng)寒,主子肯定是冷了。她走到軟榻旁,輕聲說道:“大姑娘,下了這場雨,等會兒只怕會更冷些,我先去一趟冬織坊,拿回您訂制好的銀狐裘,好嗎?”

  “嗯!苯鸾饹]有抬頭,淡淡應(yīng)了一聲,注意力仍在帳簿上頭。

  小紅福了福身,撩開門前的垂簾,靈巧的奔下樓去,跑出天香樓,急著要去拿回毛裘。

  因為這一陣急急的寒雨,玄武大道上,行人們跑的跑、躲的躲,寬闊的街道上,頓時只剩小貓兩、三只。

  驀地,馬蹄聲響起,一輛馬車停在對街的月華樓前。

  駕車的耿武,一身黑衣,面上仍是毫無表情,那嚴(yán)酷的氣質(zhì)讓人心里怕怕,連視線都不敢跟他接觸。他扯住韁繩,兩匹桀驚的駿馬,到了他手中就變得既乖且馴。

  車簾撩開,嚴(yán)燿玉俐落的步下馬車,接著轉(zhuǎn)身,從車?yán)锓龀鲆粋嬌弱貌美、衣著華麗的少女。

  “咦?不會吧,她還在京城里?”旭日兩眼瞪得老大,訝異的喃喃自語。

  “誰還在京城里?”金金抬頭,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只見月華樓前,站著一對男女,男的俊朗、女的嬌美。雨急風(fēng)涼,少女禁不住寒風(fēng),打了個冷顫,嚴(yán)燿玉立刻解下披風(fēng),體貼的替她披上,還為她系上披風(fēng)的衣帶。

  少女幼嫩得很,看著他的眼光滿是崇拜,粉臉因為害羞,或是其他原因,浮現(xiàn)美麗的淡紅。

  他還低下頭,輕言細(xì)語的對她說話,一副關(guān)懷備至的模樣——

  那個畫面,讓金金陡然無名火起。她咬住紅唇,纖手不自覺一用力,手里的帳本頓時被捏得縐巴巴的。

  “嘖嘖,真是郎才女貌。 毙袢諞]察覺她臉色變了,還在搖著扇子,觀賞那美麗和諧的畫面。

  咚!

  金金掄起粉拳,賞他一顆當(dāng)頭爆栗子。

  那一敲的力道大得離譜,敲得他眼前金星亂冒,整個人暈頭轉(zhuǎn)向,差點沒翻出窗子,跌到街心上去。

  “唉!大姊,為什么打我?常打頭會變笨的耶!”旭日痛得齜牙咧嘴,摸著后腦勺,一臉委屈的問。

  “我高興!苯鸾饾M臉寒霜,睨著他!澳隳睦锊粷M意?”她心情不好,正愁沒地方可以發(fā)泄怒氣。

  “沒有沒有沒有,大姊高興打,小弟哪敢不滿意?”旭日陪著笑臉,忙不迭地說著,心底卻莫名的想哭。

  嗚嗚,果真是暴政猛于虎,難怪那幾個姊姊,一旦嫁出門,找著如意郎君,就全不肯回娘家了,剩他這個無辜的弟弟,可憐兮兮的成了靶子——

  金金伸出小手,指著樓下。

  “那少女是哪家的千金?”

  “咦?誰?喔,大姊是問她!”旭日反應(yīng)過來,連忙再用雙手送上前期雜報!澳俏还媚镄丈,是嚴(yán)府的表親,今年剛滿十五,前些日子,陪同長輩到嚴(yán)府作客。我原本聽說,她前兩天就該回鄉(xiāng)了,沒想到如今還在京里!

  金金的臉色更難看,望著月華樓前那對男女,胸口被怒火燒燃得剌痛不已,幾乎無法呼吸。她好生氣,卻又不知道自個兒是為什么在生氣。

  那女孩才十五歲?

  想當(dāng)年,她也是十五歲,嚴(yán)燿玉就對她——

  無辜的帳冊,再度慘遭蹂躪,在她的掌中發(fā)出慘叫,已經(jīng)縐得不成樣子了。

  雅房內(nèi)氣氛緊繃,樓外卻傳來驚喜的歡呼,聲音大得讓人側(cè)目。

  “啊啊,是旭日公子!”

  “旭日公子!這兒啊、這兒,我們在這兒——”

  “哇,旭日公子!”

  月華樓的門口,不知何時冒出四個一模一樣的小丫鬟,胖胖的身子上,都裹著厚厚的襖兒,圓潤得像是塞滿餡的包子。

  一聽到她們的聲音,旭日就覺得頭痛。只是,這會兒都被瞧見了,總不能躲起來吧?他暗暗嘆了一口氣,硬著頭皮站在窗前,揮著扇子,對那四顆小包子干笑。

  四個小丫鬟是劉廣的女兒,一胞四胎的姊妹,個個可愛活潑過了頭,還對旭日愛慕有加。一發(fā)現(xiàn)他在對面樓上,包子四姊妹亂跳亂蹦,八只小手同時揮動,興奮得小臉紅撲撲的。

  這陣騷動,引得嚴(yán)燿玉抬起頭。黑眸一睞,就掃見對街樓內(nèi),那纖細(xì)熟悉的身影。

  他的薄唇上,浮現(xiàn)一抹淡笑,轉(zhuǎn)向四個小丫鬟,交代了幾句。

  包子四姊妹齊聲歡呼,吵吵鬧鬧的奔進(jìn)月華樓里,半晌過后,又吵吵鬧鬧的跑出月華樓,滾過玄武大街,咚咚咚的進(jìn)了天香樓,大搖大擺的往二樓沖,不一會兒就闖入雅房。

  “大姑娘好!”包子四姊妹捧著漆盤,笑得好開心,動作一致的請安。

  金金點頭,明眸轉(zhuǎn)至她們手中的漆盤,發(fā)現(xiàn)上頭擺著各種精致小巧的蘇杭小點,紅菱餅、珍珠酥、水晶鴛鴦糕、玫瑰粽子糖等等,簡直讓人垂涎欲滴。

  “怎么把這些小點端到我這兒來了?”她問道,看著那些小點,心里還惦記著窗外的嚴(yán)燿玉,對懷里少女萬分殷勤的模樣。

  看到他對其他的女人那么好,不知為什么,她心里有些小小的酸、小小的疼。那種情緒好陌生,陌生到她不知該如何稱呼——

  “我們家少主吩咐!眲⒓變盒Φ醚劬Σ[瞇的。

  “他說,謝謝大姑娘先前的鱉湯!眲⒁覂航釉。

  “還有其他。”劉丙兒繼續(xù)補充。

  “這些,是給您的回禮。”劉丁兒做了總結(jié)。

  四人依序說完,話語間銜接得天衣無縫,沒有任何停頓。她們同時擱下漆盤,爭先恐后的擠到旭日身旁,各自從懷里掏出平安符,旭日被她們擠得不斷后退,只能像壁虎般貼在墻壁上。

  “旭日公子,你看!”劉甲兒扯住他的袖子,讓他不能動彈。

  “這是咱們昨天陪表小姐去廟里求來的平安符。”劉乙兒拉開他的衣襟,差點連他的衣服都要剝下來。

  “來,您要收好喔!”劉丙兒把平安符塞進(jìn)去,還順便偷摸了一把。

  “我家少主還在等著,不能和您多聊,我們先走了,要小心保重身體喔,還要記得想我們喔!”劉丁兒替他把衣襟拉好,噘起小嘴,在他臉頰上響亮的親了一口。

  包子四姊妹達(dá)成任務(wù),愉快的揮揮手,鬧烘烘的來,又鬧烘烘的去,臨下樓前,乙兒又想到什么,轉(zhuǎn)身沖回雅房,從垂簾后冒出一顆圓圓的小腦袋。

  “唉呀,對了!大姑娘,少主還吩咐,要我們務(wù)必告訴您。他說,滋味好極了!”乙兒盡責(zé)的轉(zhuǎn)達(dá)完畢,匆匆轉(zhuǎn)身,跟著姊妹們跑下樓去了。

  一陣熱燙瞬間襲上金金的粉頰,她深吸一口氣,羞得面紅耳赤,立刻知道,他是在暗示著她的吻——

  這個男人,十年如一日,仍是無賴得讓人咬牙切齒!

  她回頭看向窗口,羞惱的瞪著樓下的嚴(yán)燿玉,幾乎想拿起滿桌的蘇杭小點,往下砸去,狠狠砸掉他臉上那可惡的笑。

  “什么東西滋味好極了?”剛逃過八只小手蹂躪的旭日,狼狽的整理衣衫,一面困惑的望著她。“嚴(yán)大哥指的是什么?鱉湯嗎?還是其他?”

  看大姊羞惱不已的模樣,他偷偷猜測,在嚴(yán)府里肯定發(fā)生了某些事。只是,他可沒膽子問出口,就怕到時候大姊惱羞成怒,會拿出鉗子,親手把他嘴里的牙全數(shù)拔光。

  金金殺氣騰騰的回頭,手中帳本飛出,直襲笨蛋小弟,神準(zhǔn)無比的敲中目標(biāo)。

  “你,給我去西川收租!”

  “唉呀,好痛!”旭日含淚哀叫,揉著腦袋的腫包!叭ノ鞔ǎ磕抢锖苓h(yuǎn)。 蔽鞔x京城有十來天的路程,更糟糕的是那兒偏僻得很,非得騎馬才行。

  一想到自己嬌生慣養(yǎng)的屁股,必須在馬背上又磨又贈,磨得疼痛不已,他的眼角還真的滲出幾滴哀怨的淚水。

  金金可不管他的屁股疼不疼。

  “收不到錢,我就讓你娶那四個丫頭。”她火冒三丈的丟下這句話,等不及小紅拿回銀狐裘,冒著風(fēng)雨走出天香樓,逕自登轎離開。

  四個?娶那四個?那他不是遲早得被她們“蹂躪”死了?

  “我去我去,嗚嗚,大姊,我立刻就去啦!”旭日以火燒屁股的速度,一路沖回錢府,用最快的速度籌備,準(zhǔn)備出發(fā)收租。

  嗚嗚,那四個丫頭送的什么鬼平安符。吭趺词樟似桨卜,他不但沒有“平安”,反倒災(zāi)星當(dāng)頭,不但被多敲了一下,還得扛下這吃力的工作?

  他狐疑的掏出平安符,仔細(xì)端詳,卻差點沒昏過去。

  只見平安符上,用金漆大大寫著兩個字——

  安胎。

  JJ     JJ      JJ

  蒙蒙細(xì)雨為繁華京城添上些許詩意。

  大街上,偶有幾人撐著傘匆匆來去,然后又被雨聲籠罩遮去其他聲音。

  小紅走出冬織坊,一手抱著用錦布包妥的狐裘,一手撐著油傘,急沖沖的想趕回天香樓去。

  過橋的時候,一輛冒失的馬車達(dá)達(dá)達(dá)沖了過來。她往旁閃避,天雨路滑,她腳下沒站穩(wěn),就跌進(jìn)寒凍的河水里——

  撲通一聲,水花四濺。

  “啊——咕嚕!緡!辈艅偘l(fā)出一聲驚呼,大量的河水就灌入她的嘴里,十月的河水寒冷透心,凍得她無法掙扎,才一會兒,手腳就冷得逐漸僵硬起來了。

  小紅心里正慌,一只大手就破水而入,拎住她的衣裳,把她撈了起來。

  她凍得直發(fā)抖,唇兒發(fā)青,小嘴猛咳,半晌還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看見眼前有個模糊的人影。她顫抖的撥開濕淋淋的頭發(fā),看清那高大的身影。

  救了她的,是嚴(yán)家的耿武。

  兩個主子斗了那么多年,她對耿武已經(jīng)十分熟悉了。當(dāng)初,她還好怕這星目森冷的男人,以為他嚴(yán)酷無情,每回見到他,就躲得遠(yuǎn)遠(yuǎn)。幾年下來,她才知道他是寡言,卻絕非殘酷,有幾次她甚至看見,他救助京城內(nèi)的小乞丐。

  “耿、耿耿耿耿耿——”小紅試著開口問安,卻冷得牙齒打顫,連話都說不好。

  “會冷?”

  “會、會會會——”她身子單薄,自然耐不住河水的冰冷,空氣透進(jìn)濕透的衣裳,讓她更是冷得筋骨發(fā)疼。

  耿武瞧見她手里的錦布,上頭繡著冬織坊的字樣,知道里頭肯定是錢金金的衣物,一雙剃銳的濃眉擰皺起來。

  這女人真是笨,把主人的衣物看得比性命還重要,都跌進(jìn)河里了,還不曉得該拋開包袱求救,反倒抱得緊緊的,堅決不肯放開,要不是他恰巧經(jīng)過,她肯定要淹死在河里。

  耿武雙手搭在她顫抖的肩頭,潛運內(nèi)力,充盈渾厚的熱流穿透她的身子,溫?zé)崃怂慕?jīng)脈,暫時祛走寒冷。

  體內(nèi)的暖意,讓她松了一口氣,小臉由青紫轉(zhuǎn)白,再逐漸紅潤起來,兩排碎玉牙兒也不再顫個不停了。

  “好些了?”他沉聲開口。

  “嗯!毙〖t拚命點頭,潮濕的頭發(fā)不斷滴水,看來可憐兮兮的,像只小落水狗。

  耿武一言不發(fā),抱起濕答答的小紅,逕自往河道旁的嚴(yán)府商行走去。

  “耿、耿耿耿、耿爺——”她又開始結(jié)巴了,不過這回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因為羞窘。

  男女授受不親,耿爺這樣抱著她,實在不恰當(dāng)。但是她全身濕透,衣裳都浸飽了水,根本走不動,而耿爺?shù)纳碜佑帜敲磁,靠著他,可比靠著火盆還要溫暖呢……

  耿武健步如飛,大步跨入商行之中,把她交給看得雙眼發(fā)直的管事。

  “找套干的衣服讓她換上!彼院喴赓W,交代完畢就轉(zhuǎn)身要走。

  “耿爺——”小紅連忙開口。

  他在雨里停下腳步,回過頭來,臉上還是那么冷漠。

  她還抱著那個錦布包袱,既尷尬又害羞,粉臉紅潤潤的,一邊滴水,一邊小聲的道謝。

  “呃,多謝耿爺?shù)木让!?br />
  那雙黑玉似的眸子,默默望著她。半晌過后,耿武才點頭,沉默的轉(zhuǎn)身離開,高大的身影在雨中漸行漸遠(yuǎn)。

  她就站在門口,粉臉上紅潤未褪,望著他挺健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完全看不見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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