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一整夜,她終于把手邊的故事給完成了,雖然累得眼睛快張下開,但她心里是開心的,除了稿子終于寫完,最令她心喜的就是,從今天起,她可以每天中午都陪尚智吃午餐了。
睡眼惺忪的她,移動滑鼠,確定稿子存檔后,她上網(wǎng)找出昨晚寫完稿后,找到的一家非常適合午餐約會的餐廳,抄下餐廳地址和電話,關(guān)上電腦,迷蒙眼神瞄到時鐘指示的時間已過十二點(diǎn)——
不知尚智外出吃飯沒?
忙下迭打他的手機(jī),想給他一個驚喜,可是,手機(jī)響了好久都沒人接。
怎么會這樣呢?
再打一次,結(jié)果仍是相同。
為了找到他,她試著打給左金,平常若沒緊急事,她是不會打擾左金的,畢竟他要幫尚智處理的瑣事實(shí)在太多。
“喂,你好,我是董事長特助左金,請問你哪位?”
尚智買給她的手機(jī),她很少打,左金大概也不知道她的手的號碼。
“喂,我……我是艾飛兒!
“艾飛兒小姐?你有什么事要吩咐?”
“沒有、沒有,我……我是想問尚智……不,總裁他出去吃飯了嗎?”艾飛兒怯怯地問。
“總裁和可恩小姐一起去吃中餐……呃,不是,我是說……呃,總裁他……對,他出去吃飯了!弊蠼痤l頻拭著額角冒出的冷汗。怪他一時口快,脫口說出總裁和可恩小姐外出用餐一事。
以前他是很希望總裁能找個“登對”的女朋友,可恩小姐當(dāng)然是最佳人選,現(xiàn)在他也是看好總裁和可恩小姐成為一對,可是,是人都有同情心的,總裁最近很少和艾飛兒吃飯,反倒都是約可恩一起午餐,如果總裁真的移情別戀,那艾飛兒真的有點(diǎn)可憐耶!
“可、可恩小姐?請問她是?”
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問這些話,但她一聽到“總裁他和可恩小姐一起去吃中餐”,當(dāng)下馬上聯(lián)想到那天在餐廳看到他和那位大美女并肩而立的情景。
“她……呃,艾飛兒小姐,有人在叫我,我要趕快過去,不好意思。”
“好,沒關(guān)系,再見!
關(guān)上手機(jī),艾飛兒恍神呆滯了好一會兒,回過神后,她喃喃自語,“原來他已經(jīng)出去吃午餐了。”
將原本緊緊抓在手中抄有餐廳地址電話的紙張放到桌上,既然他已經(jīng)外出用餐,那昨晚她費(fèi)心搜尋的“午餐約會餐廳”,也派不上用場了。
今天用不著,明天可能也不用,后天、大后天……以后,也許都用不著了。
心頭抖地揪疼了一下。
熬了一夜,好累,她還是再去補(bǔ)個眠吧!
踽踽步往房內(nèi),眼角濡濕,一躺上床,淚水禁下住地流。
她告訴自己,沒事,她只是太累而已,睡一覺就會沒事了
* * *
睡夢中,聽到房內(nèi)有聲響,艾飛兒警覺地彈坐起身,看到房內(nèi)真的有人,她整個人嚇呆。
“我吵醒你了?”正彎身拿著衣柜里的衣物,回頭見她醒來,掌尚智直起身,手臂掛著一件絲質(zhì)襯衫,朝她走去。
原來是他回來了!
心情一放松,才發(fā)覺自己嚇得在發(fā)抖,她原以為是小偷闖進(jìn)來。
“怎么了?我嚇到你了?”坐到她身邊,摟著她,他感覺她身子微微顫抖。
她搖頭!皼]有,我只是……沒事。你……”
她看到地上有一只旅行箱,而他很明顯正在收拾衣服——他要搬走了?
艾飛兒瞬間覺得頭昏沉沉,心沉甸甸的,整顆心仿佛吊著重物,直往下墜,墜到無底深淵。 、
“我要出國一趟,大約一個禮拜就回來。”他愛憐的摸摸她的發(fā)!澳闶遣皇前疽箤懜逄?氣色看起來很不好,稿子慢慢寫,不用急!
“我……”她想告訴他稿子已經(jīng)寫完,但他又接著說話。沒讓她有機(jī)會說。
“我交代魯?shù)皨屢裏跻恍┭a(bǔ)品給你吃,你記得要吃,看看你,把自己累得看起來一點(diǎn)元?dú)舛紱]!闭f著,他在她略失血色的唇上吻了一下!皠偛拍闼敲闯粒叶疾蝗绦慕行涯!
艾飛兒苦笑。不叫醒她,他原是想靜悄悄離開嗎?那是她的錯,她不該醒來,壞了他原訂靜悄悄離開的計(jì)劃。
他都要離開了,還交代魯?shù)皨専跹a(bǔ)品給她吃,那是否代表他還關(guān)心她?她該厭到高興的,至少,他還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在乎她。
淚水含在眼眶,略失血色的唇牽強(qiáng)彎超,漾出笑容,假裝他真的只是要出國而已,一個禮拜就會回到這里,回到她身邊。
“尚智,我好累,我好想睡喔,你自己收拾衣服,我不幫你。你不會生氣吧?”她撒嬌的給他一個吻。
“我當(dāng)然不會生氣!睅退谜眍^拍松,他扶她躺下,心疼之余,以命令般的口吻道:“等你睡飽,才可以起床,知道嗎?”
“是,總裁。”她笑看他一眼,最后的一眼,旋即閉上眼。她知道當(dāng)自己選擇閉上眼,日后就再也沒有機(jī)會和他相見了。
既然他都要搬離開這里,她的稿子也寫完了,她沒有理由再留下。自己主動離開,總比日后被迫搬離來得好,她總得為自己保留最后一點(diǎn)尊嚴(yán)。
閉著眼,她用心傾聽他最后的腳步聲,他收拾好一切,離開前,來到床邊,輕吻她一下。
“飛兒,我走了!
裝睡,她假裝自己睡沉,既然決定要成全他“靜俏悄離開”的原計(jì)劃,她就不能張眼,不能出聲回應(yīng)他,只能將他對她最后的耳語,緊緊收起。
他低嗄磁嗓在她耳畔回蕩的最后聲響,她要將它收進(jìn)心底最深處,永遠(yuǎn)牢記他迷人的聲音,哪怕他說的足令她心碎的“我走了”三個字。
當(dāng)具有隔音效果的房門關(guān)上,再也聽不到他離去的腳步聲,淚水從緊閉的眼角滑落,滑下臉龐,濡濕枕頭。
不張眼,不起床,他臨走前說的話她謹(jǐn)記在心——“等你睡飽,才可以起床”。
他說的每一字、每一句,她都牢記在心。
會的,她會睡得飽飽才起床,她無比眷戀這張床,因?yàn)檫@張床有他與她共枕的甜蜜回憶,而過了今夜,再怎么不舍,她都得和它道再見了。
* *
在掌尚智離開的隔天,艾飛兒打電話問她大哥可不可以回家住,半個鐘頭后,她大哥大嫂帶著貝貝前來接她回去。
她想了十多個理由,等著要告訴大哥她非得搬離這里的原因,但大嫂一進(jìn)門劈頭說的話,一針見血,遠(yuǎn)勝過她想的那些臺面話,令她怔愣,更讓她如夢初醒。
“有錢的男人都是這樣的,他想包養(yǎng)你,就拚命獻(xiàn)殷勤,等玩膩了,就毫不留情的一腳把你踢開!
原來她是被他包養(yǎng)的女人,就如大嫂所言,如今他膩了,兩人之間的愛情游戲便結(jié)束。
她還傻傻的以為他愛她,才會……
把自己關(guān)在浴室,坐在馬桶上,淚水不斷沖刷臉龐。
原來大哥大嫂早知道實(shí)情,一直未當(dāng)面點(diǎn)破是怕她難為情。
“飛兒,那個……總裁的特助來了!憋w兒大嫂在外頭敲門,方才她說的話大概傷了小姑的心,可是她說的是實(shí)話啊,卻被飛兒大哥念了一頓,她也覺得很無辜。
擦眼淚,吸吸鼻,飛兒穩(wěn)住抽噎的鼻音,以平常聲調(diào)道:“好,我收拾一下,馬上出去!
擰了毛巾,擦擦臉,眼眶的紅腫是遮不掉的,但她仍堅(jiān)持帶著笑容出去。
一走出浴室,左金人就在門外等她。
“呃,他……”飛兒大嫂指著左金,又看飛兒眼眶紅又腫,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只好先走遠(yuǎn)點(diǎn)!澳銈兞,我去幫你大哥收拾東西!
“艾飛兒小姐,你這是……”左金指著客廳的方向,他進(jìn)來對,看到客廳有行李箱。
“我想搬回去跟我大哥他們。卑w兒低頭。
“喔。可是你有跟總裁說了嗎?”應(yīng)該是沒有,要不,總裁大人怎會吩咐他每天都要過來看一看。
艾飛兒搖頭!奥闊┠愀兄,不,跟總裁說一聲!
“我說?”左金很為難。錢難賺呀,他這個特助連總裁的私人感情事都要幫忙處理。
“麻煩你了。”艾飛兒認(rèn)真的向他鞠躬拜托。
也許她該瀟灑的當(dāng)著尚智的面,微笑的告訴他,她要搬離,讓兩人分得徹徹底底、干干凈凈,但她做不到,她無法瀟灑的和他說再見。
“不,不用跟我行禮!弊蠼鹨荒樆炭帧>蛡鱾話而已,何頁如此慎重?“不過,總裁出國了,我可能要等到他回國才能告訴他。”
總裁正和可恩小姐在一起,他說過,沒重要的事,不要聯(lián)絡(luò)他。艾飛兒要離開,應(yīng)該不是太重要的事。
“尚智出國?”艾飛兒倏地瞪大眼。
“對啊,總裁出國了!
“他真的出國?”艾飛兒破涕為笑。原來他是真的出國,不是拿出國來當(dāng)搬離開這里的藉口。
左金愣愣地點(diǎn)頭,不懂她為何聽到總裁出國會那么高興?
總裁帶著”新歡”出國,把她這個“舊愛”遺棄,她高興個什么勁!
左金看著眼前笑咧嘴的女人,心里突然升起危機(jī)意識。
該不會她是想趁總裁下在,偷偷在這價值上千萬的房子上吊自殺,好讓這里的房價暴跌,讓登記在總裁名下的這間房子成為鬼屋?
不可能,艾飛兒不是這么偏激的人。那么……
左金突然瞪大眼,倏地又瞇起眼,他懂了,完全懂了。艾飛兒之所以聽到總裁出國會那么高興的原因,是因?yàn)樗氤每偛貌辉,偷偷把屋里所有值錢的東西運(yùn)出變賣,如果再狠一點(diǎn),就把這公寓給賣了,這一轉(zhuǎn)手,她肯定賺翻了!
難怪總裁要他每天都來“看一看”,一定是擔(dān)心公寓在他們不知情下悄悄易主。
“請問,尚智……總裁出差什么時候回來?”艾飛兒心中漲滿喜悅。這一切一定都是她想太多,他并沒有要搬離,他只是純粹到國外出差而已。
“出差?總裁不是出差。”左金死命地打量她,想看穿她肚里有沒有藏著其他他沒料到的陰謀!八桥憧啥餍〗阋黄鸹氐聡。”
艾飛兒怔住,帶笑的彎月嘴角,漸漸收起。
又是可恩小姐!
所以,他沒騙她,他是真的出國,只是,他不是一個人,是帶著那位美麗的女伴一起出國,所以……她就如大嫂所言,已經(jīng)被尚智一腳踢開。
原又升起的最后一絲希望徹底毀滅,她再也不想自欺了,離開,是當(dāng)下的不二選擇。
轉(zhuǎn)身,她要回房間收拾衣物,卻看見大哥大嫂正站在身后,他們也聽到了?大哥臉上的無奈,令她自責(zé)慚愧,是她害大哥無地自容。
“飛兒,我陪你去收拾衣服!憋w兒大嫂見氣氛低迷,忙不迭拉著她進(jìn)房間。
左金也不避諱地跟了進(jìn)去,忘了自己方才說了什么話,只覺艾飛兒臉色有異,該不會他有提到可恩小姐吧?
管不了那么多,他要好好“盯著’,免得總裁的貴重財產(chǎn)被偷走。
房里,艾飛兒只簡單的收拾她最先帶來的兩套衣物,和后夾大嫂又幫她帶來的幾件衣服。
“衣柜里那些衣服怎么不收呢?”飛兒大嫂望著一整柜的名牌衣服,恨不得一整個把它搜刮一空。
雖然他們不會貪負(fù)心總裁的一分一毛,但是,這些衣服都是飛兒該得的,拿走是應(yīng)該的,無關(guān)有沒有骨氣嘛!
“不用了!卑w兒淡淡的說,她什么都不想拿走,若不是不想她的東西日后被當(dāng)垃圾丟掉,她其實(shí)想兩手空空地走,不帶走沾染這屋里氣息的任何東西。
“那些,你可以帶走。”一直處于神經(jīng)緊繃狀態(tài)的左金,終于松口。
他兩眼直盯得著她,怕她偷藏房里貴重的擺飾,但沒有,也許是他在此,所以她很安份?
但不管如何,總裁應(yīng)該不會那么小氣跟她計(jì)較她帶走那些衣服,再說,可恩小姐比她高多了,那些衣服可恩小姐也穿不下。
又再者,好吧,他真的有點(diǎn)同情艾飛兒,拿走那些衣服不不補(bǔ)償。
“謝謝,我不想帶走。”艾飛兒神色黯然。
“飛兒,他都說可以了,我們當(dāng)然要……算了,這些衣服我們才不要!”被丈夫瞪一眼,飛兒大嫂立刻很有骨氣的改口。
“還有,左特助,稿子我已經(jīng)寫好,也列印好,放在書房,麻煩你幫我交給總裁!
“喔,好!蓖闅w同情,該監(jiān)督的工作還是得做,左金瞪得兩眼快凸了。
“再見!
“嗯,喔,再見!
就這樣,艾飛兒拎了一個小行李,和一個裝著日常用品的大垃圾袋,在大哥大嫂和貝貝的陪同下,離開了曾令她短暫快樂,卻換來一輩子傷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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