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貌美、時髦、身段玲瓏的美麗女人,懂得展現(xiàn)女人最妖嬈一面,個性熱情如火,大方不拘小節(jié),只要那雙大眼一挑,任何人的神魂都要被勾了去。
一個是俊俏、內(nèi)斂、外型出色的斯文男人,獨來獨往又不茍言笑,恒常淡漠的面孔和難以親近的性子,讓他像座大冰山,只要被那雙頹冷的褐眸一瞪,連呼吸都會變得小心翼翼。
這一熱一冷湊在一起,讓同在一個辦公室的廖秘書和小高,覺得很為難啊。
秦律師到職幾個月下來,老是看見利秘書很不怕死的去惹秦律師,像是對著秦律師眨眼發(fā)笑,或是有意無意在秦律師辦公桌后走來繞去,再不然就是拿著零食擠到秦律師身邊作勢要喂他。
秦律師被惹到最后,老是抱起卷宗、臭著臉閃進會議室,而利秘書把人家惹毛之后,自己偏像個無事人一樣繼續(xù)她的工作,可秦律師就會一直臭著臉,讓想跟他說話的廖秘書和小高,只能摸摸鼻子、硬著頭皮開口。
大概也是因為這樣,才讓他們漸漸發(fā)現(xiàn),秦律師只是愛臉臭而已,他的心腸不壞,不會咬人也不會凍死人。
時序進入深秋,利之勤剛踏進大樓,就見電梯門前已有幾個等候電梯的身影,其中站在最里側(cè)那道修長瘦削的背影,她一眼就認(rèn)出來。
她紅唇微翹,姿態(tài)婀娜地走到他身側(cè),毫不掩飾的打量起他來。
他一身剪裁合身利落的單扣黑色西裝,里頭搭了件純白色的襯衫,再打上銀色的窄版斜紋領(lǐng)帶,時尚又專業(yè),很引人注目。
秦子深原是低著眼,思慮著什么,一陣淡淡的香氣和高跟鞋發(fā)出的聲響,讓他微抬面孔,他看見了她的身影。
她與他一樣是黑色系套裝,衣擺壓褶設(shè)計的單扣西裝外套,搭上荷葉滾邊的白色亮扣雪紡衫,下半身同色系的膝上窄裙,這樣的打扮讓她充滿知性美……
果然有幾分花瓶姿色。
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他就調(diào)開目光,看著跳動的樓層燈號。
啊,被漠視了……她不以為意,盯著他笑道:“早啊!
秦子深考慮幾秒,只是淡哼了聲表示回應(yīng)。
她目光鎖住他,正想開口說什么,突然的交談聲讓她止了聲,她看見兩個穿著清潔公司制服的人,往電梯這邊走了過來。
一陣咳嗽聲后,就聽見國臺語交雜的對話:“就是一直咳,咳不停,我已經(jīng)發(fā)燒燒三天了,醫(yī)生說大概要咳十天才會好!”
“要咳這么多天唷?”
“嘿啊嘿啊,咳咳咳……”咳嗽的是個約莫六十歲的老伯,他拍拍胸口后,語出驚人道:“醫(yī)生就說我這是流感啦!咳咳咳咳咳!”
一聽聞流感,利之勤愣了兩秒后隨即打開皮包,找著她需要的口罩,她得過一次流感,燒了一個星期,咳了一個月,她知道那有多可怕,不想再被傳染。
拿出那包五入裝的口罩,眼眸一抬,看見比她早在這等候電梯的一名年輕媽媽趕緊把牽握在手中的孩子拉到另一邊,很是驚駭。
那位老伯依舊在咳,她趕忙打開自黏袋,才發(fā)現(xiàn)竟然剩下一個,看著那年輕媽媽用手捂住孩子的嘴,她想也沒想就上前一步,把口罩遞了出去。“這個給你,快點幫小朋友戴上!
年輕媽媽側(cè)過臉,看著她,本來想接過,但看見她手中那已空了的自黏袋后,年輕媽媽搖搖頭!安缓靡馑祭玻懔糁约河,謝謝!
“你不要客氣,趕快拿去。”利之勤又把口罩遞了過去。
“我用手遮一下就好,你還是留著自己用!蹦贻p媽媽不好意思的婉拒。
“哎呀,小朋友免疫力差,一定要戴上的!彼龔澫律,直接幫孩子戴上了口罩,感覺大了點,松垮垮的,她隨即在孩子耳際上緣的帶子上打了結(jié),這樣就能讓口罩貼合孩子的口鼻了!昂美玻@樣就不怕了。”她笑嘻嘻的起身。
年輕媽媽一臉感激又不好意思的看著她!爸x謝,還害你自己都沒得用!
“沒關(guān)系啦,我很壯的,像條牛一樣,哈哈!彼該P巧顎,得意洋洋。
電梯“叮”一聲,門開了,等候電梯的大家魚貫踏入。年輕媽媽帶著孩子躲到最角落,秦子深隨后進入,利之勤緊跟著他進入電梯后,依舊站在他身側(cè)。
她之后有兩位小姐隨著她走進后,擠到另一邊的角落,利之勤不得已往前踏了一步,秦子深變成在她身后了,最后進來的是那兩位清潔人員,大概是她拿口罩的舉動讓那位老伯也感到不好意思起來,他不敢再和同事聊天。
老伯雖然沒說話,但咳聲不斷,年輕媽媽擔(dān)憂地看著左前方的窈窕秀影,輕扯秀影的外套,輕聲道:“小姐,你要不要過來一點?”
利之勤側(cè)過面容,勾著淡粉色的唇角,她刷得又濃又翹的長睫眨啊眨的。“沒有關(guān)系的。”目光一移,發(fā)現(xiàn)秦子深正用探究的目光看著她,一個念頭興起,她伸出右手勾住他左臂。
方才她的舉動讓他微訝,他沒想到她也有這番細密的心思和良善的心,他看著她姣好的側(cè)顏,兀自揣測她究竟是什么樣的人時,她突如其來的一個勾攬動作,讓毫無防備的他,身體就這么一傾,他跨出步伐穩(wěn)住重心,卻變成和她并肩而立了。
她泛著淡香的身軀貼上他,右手緊抱他左臂,他聽見她對孩子的母親說:“你不要覺得不好意思啦,要是我真的被傳染了生病了,還有他會照顧我嘛。”
他?她是在指他嗎?他半斂褐眸,見她正抬著臉蛋對他眨著眼笑。
那巧笑嫣然的姿態(tài)讓他微一閃神,待回神時,電梯已到了事務(wù)所樓層。他微皺著眉,抽出自己的手臂。果然,這女人還是只會賣弄姿色。
他沉著臉,提著公事包跨出電梯。
啊呀,糟了,她原是想著年輕媽媽對她好像很不好意思,所以拉他當(dāng)保證嘛,結(jié)果他就這樣走掉……她回身和年輕媽媽眨了下眼,跟了出去。
***¥
空調(diào)運轉(zhuǎn)著,開放式的辦公空間內(nèi),只有敲打鍵盤的聲音。
利之勤看著螢?zāi),正在做案件文書建檔的工作。她的律師老板很忙,常是事務(wù)所里第一個進辦公室,也是最后一個離開的。老板忙,身為秘書的她相對也忙,加上秦子深的秘書尚未找到合適人選,她還得和廖秘書一起分擔(dān)他的一些工作。
其實也會覺得累,不過她不會像老板那樣,再怎么累,還是案子一件又一件的接,她會偷閑好好放松一下,像現(xiàn)在這樣,她覺得眼睛酸澀,干脆暫停工作,從抽屜里拿出一包蘇打餅干,好吃解饞又不用怕胖,呵呵。
她咬著一片餅干,旋了下座椅,滑到與她辦公桌成直角的那個辦公桌!皝,補充一下體力!卑颜灨煞诺搅蚊貢郎。
廖秘書拿了一片起來咬,那包餅干又跑到對面的小高手上,就這樣輪著吃,兼來一段八卦。
“利秘書最近無聊多了吧?”小高問道。
“無聊?”利之勤瞪大眼!澳阌X得我看起來很閑嗎?”
“不是啦,小高的意思應(yīng)該是,秦律師搬去他的辦公室后,利秘書上班一定覺得比較無聊吧?因為沒人可以讓你騷擾了啊!焙呛!
她聞言,眼兒一轉(zhuǎn),拍拍手上的餅干碎屑,笑瞠道:“怎么大家都說我在騷擾他?明明是在和他建立友好的同事情誼!彼蝗桓杏X喉嚨發(fā)癢,咳了兩聲,然后眸光看向左方那個已經(jīng)空下來的辦公桌。
老板后來找人把寬敞的會議室再隔出兩間私人辦公室,一間是秦子深的,另一間先空下來,等往后事務(wù)所若有人手上的需求,再聘新律師時可以讓新律師使用。
她盯著左方的空位……好像真的變無聊了呢。他移到他的私人辦公室后,能碰到他的機會不是沒有,只是沒辦法隔著一片玻璃隔板就能看見他,當(dāng)然也就少了很多可以和他“建立”良好同事關(guān)系的機會。
她微微的嘆了聲后,倏然一凜,她是在嘆什么氣呀?像是要證明那個冷酷律師才影響不了她似的,她起身跟小高要回餅干,然后坐了下來,一片接一片送入嘴巴,她自在的吃著時,內(nèi)線電話響了。
她喝了口水,拿起話筒。
“利秘書,上次那個周先生來了耶!毙』ㄔ谀嵌饲穆曊f。
“哪個周先生?”姓周的客戶有好幾位。
“就上次那個戴棒球帽,又戴太陽眼鏡和大口罩那一個呀!毙』ǹ戳搜勰菦]了太陽眼鏡和口罩遮掩的委托人,他要是沒開口說他就是那位先生,她一定認(rèn)不出來!八謥砹,而且他好像很著急。”
她站起身來,往柜臺方向看過去!鞍,我想起來了,他是來找秦律師嗎?”
“當(dāng)、當(dāng)然啊,!”小花叫了聲。
利之勤擱下話筒,走了過去,在看見那位周先生抓著小花的手,要秦律師趕快出來時,她低緩開口。“周先生,有事慢慢說,你嚇到我們小姐了!痹挿铰,她莫名又咳了幾聲。
周先生聽到她的聲音,激動地轉(zhuǎn)身握住她兩臂!袄貢乙仪芈蓭,我趕時間,拜托你!
她愣了一下!爸芟壬,你不要激動,秦律師現(xiàn)在正在和另一個委托人開會,有什么事你先跟我說也可以!
“我、我朋友看到我太太了,在一家餐廳工作,我想請秦律師陪我過去勸她不要跟我離婚……拜托你們幫我可不可以?我去娘家找她,她都不見我,她弟弟妹妹還有弟媳,也不讓我見她,我很想她,真的很想見她,我現(xiàn)在就想過去看她,晚了我怕她又不見了……”他的語氣又擔(dān)心又著急。
她是曾在一次的會議中,聽秦子深提過開庭時,周太太本人并未出現(xiàn),只有托委任律師出庭一事。秦子深只從對方律師口中得知周太太不愿再見周先生,而且她一個女人也不好意思在法庭上指控自己丈夫“精力旺盛”,所以才未出庭。
她考慮片刻,道:“這樣好了,周先生,我先陪你過去好嗎?我是女生,也許周太太會比較愿意跟我談!比绻媸欠渴律系膯栴},周太太跟她談,會比跟秦子深談還來得自在吧?
“好……好……”周先生看看門口,似乎很心急。
利之勤和廖秘書交代幾聲后,拿起皮包跟著周先生往餐廳出發(fā)。
周先生車開得很快,約莫半小時,他們已到達一處停車場,她看了看,應(yīng)該就是對面那間餐廳。車停妥后,見周先生一面講電話,一面越過馬路,她猜電話那頭應(yīng)該是他那位發(fā)現(xiàn)周太太的友人。
她跟著穿過馬路,走進餐廳,一面暗忖著要不要讓秦子深過來一趟?剛才出發(fā)前,她只讓廖秘書告知秦子深,她跟他的當(dāng)事人出去一下,就不知道那個冷臉家伙會不會氣她擅作主張?
心思遠飄之際,她不知不覺跟著周先生走到了餐廳后面的廚房,她聽見周先生喊了聲“老婆”,她順著聲音抬眼望過去。
那是一個戴著帽子,穿著圍裙,兩手套著塑膠手套正在洗碗盤的女人。女人雖然穿著工作服,但臉蛋很秀氣,看上去文文靜靜的,她想那女人應(yīng)該就是周太太。
“老婆,你干嘛要跟我離婚?”周先生激動的問著。
周太太似乎很訝異周先生的出現(xiàn),連水龍頭都忘了關(guān)。她沉默片刻后,才輕聲道:“我不是讓律師跟你聯(lián)絡(luò)了?”
“你騙我!我們根本沒有那種問題!”
“你回去吧,有什么問題找律師就好!敝芴坏霓D(zhuǎn)過臉,繼續(xù)洗碗盤。
“你才是我老婆,我們的問題為什么不是你跟我談?”
見周先生激動,周太太又不愿多談,利之勤突然開口:“周太太,你好,我是誠仁律師事務(wù)所的秘書,我姓利,利潤的利。關(guān)于你和周先生的離婚訴訟部分,我能不能做個了解?坦白說,你提出的離婚理由比較特殊,目前多方分析下來,周先生勝訴的機率較高,而且聽周先生說,你們夫妻平時感情很好,所以周太太若想用法律途徑處理這段婚姻,可能無法達到你想要的結(jié)果。我今天跟著周先生來,是考慮到周太太也許有什么不方便開口的理由,我們都是女人,也許你愿意跟我說說看你想離婚的真正原因?”
周太太看了她一眼,面色黯然,片刻又垂下臉蛋。
“周太太?”利之勤看了看她有些哀傷的神色,她大膽假設(shè)的說:“周太太是不是有什么難言的苦衷,所以才會用那種理由提出離婚?”
周太太抬起臉看著她,眸光閃了閃。
利之勤從她的神情知道自己應(yīng)該是猜對了,而周先生也想到什么似的,略顯激動的說:“老婆,真的是這樣嗎?我知道了,一定是媽又跟你說了什么,你不想讓我為難,才要跟我離婚對不對?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他的母親從一開始就不喜歡他這個老婆,處處刁難,他卻沒想到最后會讓老婆想離開。
周太太緊抿著唇,考慮一會兒后,問道:“利小姐,我能跟你談?wù)剢幔俊?br />
“當(dāng)然可以。”利之勤爽快地答應(yīng)了她。
“你跟我們到外面來,但你要回避,我要單獨和她談!彼铰暯淮^后,領(lǐng)著利之勤和周先生走出廚房,往餐廳外的庭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