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死法國菜了,尤其是那道烤田螺配上羅勒醬,再加上一九九一年的 Lafite Rothschild紅酒,天啊,我好像坐在香榭大道上的露天咖啡座,浪漫得不得了。奕杉,下次休假,我們?nèi)シ▏貌缓??br />
關(guān)奕杉沒有回答,她轉(zhuǎn)過頭,看著他緊繃的臉,笑著用手指刮弄他的下巴。
「還生氣?我說過好多次,緋聞都是假的,沒辦法呀,我是公眾人物,我的工作就是會引起這種無聊話題!
「辭了吧,我養(yǎng)得起你。」
他實在受不了媒體老把她和許多男人牽扯在一起,今天和A明天和B,好像傳緋聞才是她真正的工作。
「不要,女人要有錢,才有身分、有地位、有自尊!罐壬寄情g小公司她還看不上眼,她看得上眼的,是他奶奶手里握的那部分。
「你要多少,我給!
「給?用什么身分?情人還是妻子?」
她笑出可愛的小虎牙,讓自己看起來比實際年紀(jì)輕,可愛、無辜,這是她最受觀眾喜歡的地方。
「我向你求過婚了!
「我也說過啦,只要你和奶奶和解,奶奶愿意出席我們的婚禮,我就嫁給你,她是你唯一的長輩,我和你的婚姻必須得到她的祝福。」
好聽的言語,美化了她真正的意圖,這是章敏玟沒人知道的陰暗面。
她恨奕杉的奶奶,在那年、在那個老巫婆把她的自尊放在地上踐踏之后,她就想要報復(fù),總有一天,她要那老巫婆向她低頭!
「我們不會和她同住,不高興的話,你可以一輩子不見她,我不強迫你!
他也痛恨奶奶的偏執(zhí),但他們有相同的性格,誰也改變不了對方。
「我知道你會保護(hù)我,可這樣不對,我真心希望奶奶接納我,我要奶奶……」要老太婆吞下自己的話,要她看清楚,就算她人盡可夫,只要她的孫子不介意,誰都無權(quán)說話。所以她耐心等著,如果老太婆還想要孫子,就得低聲下氣來哀求她。
章敏玟知道自己夠年輕而關(guān)奶奶太老,早晚會讓她等到。
她玩著關(guān)奕杉的手,與他十指交扣,笑著說:「算了,不要討論這個話題,反正我們還年輕,先在各自的工作領(lǐng)域里面打拚吧。」
他不說話,別開臉,看向窗外。
「不要生氣嘛!顾ё∷氖直郏樤谏厦孑p輕磨蹭,另一只手慢慢往下滑,滑到他結(jié)實的小腹間。「上去好不好,今晚……我保證讓你盡興!
她說得曖昧,紅紅的蘋果臉配上甜甜的可愛嬌憨,總是讓他心動不已,但他今晚沒興致。
他阻止她的手!覆簧先チ耍愫煤眯菹。」
「討厭,人家五天沒見到你了耶!顾倨鹱,天真浪漫得像個小女生。
「我出差了!
剛下飛機,他就到電視臺等她,沒想到聽見敏玟的同事們在傳她的八卦。
他們說某某汽車公司的小開對她展開熱烈追求,說對方送出兩百萬的珠寶和千朵玫瑰給她,羨煞一群女人。
這不是他第一次聽見這種無聊謠言,早在高中時期,就有同學(xué)惡意傳說她被包養(yǎng),他不懂,敏玟那樣可愛活潑、討人喜歡,為什么總有人嫉妒她?
若不是那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奶奶怎會對她心存偏見,他們又怎會分開多年?他厭煩透了那些流言。
「我知道呀,如果你不是去出差,而是帶著漂亮妹妹去玩,我會讓你上樓?」她的食指在他胸口畫圈圈,一圈兩圈,每圈都挑動著他的欲望。
「下次吧,我累了!惯@五天忙翻了,問問不知道有沒有遵守規(guī)定,乖乖待在家里面。
「好吧,明天我有工作,后天再約好不好?」
「嗯。」關(guān)奕杉點頭。
「晚安!拐旅翮湎萝,嬌俏地從車窗外送進(jìn)一個飛吻。
「晚安!顾麚]揮手,把車開走。
看著關(guān)奕杉的車子轉(zhuǎn)過彎道,她嘴邊漾起甜蜜笑容,她知道自己會贏,只要是她想要的東西,絕對會得到手。
她要他,關(guān)奕杉,也要他龐大的家產(chǎn),至于在到手之前……她很樂意為自己先找點娛樂。
雷瓦諾的四季響起,她從包包里找出手機,用輕脆甜美的嗓音撒嬌,「壞蛋,你兩天沒打電話給我了……又不是只有你忙,我也忙啊,可是再忙,人家都沒忘記你……你要過來呀……好吧,我只給你半個小時,半個小時之內(nèi)不到的話……」
她咯咯輕笑,笑得電話那頭的男人心癢。她是個天生尤物,天真可愛卻又熱情性感,在很多年前,她就了解自己的特點。
汽車開上熟悉的道路,他想起后車廂里的禮物,想著想著,開始發(fā)笑。
他和問問同居二十天,前面十五天,他上班下班、應(yīng)酬約會,每天回到家,她都乖乖待在自己的房間,管家太太說她沒離開房子過,了不起到院子走走,很快就回房間了。
大哥說問問是宅女,她討厭出門,因為出門要花錢,對于花錢這件事,她有莫大的恐懼。所以上次他從大哥和育翔哥身上挖錢是對的,他用最正確的方法恐嚇到她。
他從大哥口里知道了更多關(guān)于問問的事,她的上進(jìn)、她的認(rèn)真,她做什么事都是卯足全勁,目前,她們四姊妹的目標(biāo)是重建育幼院,把所有院童都接回來。
他想,她們一定會成功,因為他深信,上天不會虧待努力耕耘的人。
當(dāng)然,從那個Haggen-Dazs夜晚之后,他們的溝通次數(shù)更多了。
他們吃飯的時候說話、吃零食的時候說話、看電視的時候說話,她是個話多到不行的女生,雖然大哥并不認(rèn)同這點。
她提供許多點子讓他討敏玟歡心,果然是寫小說的,她的點子常讓敏玟興致高昂地陪他度過浪漫熱情的下午,然后他回到家時,不自覺地哼著歌,而她,獨占冰淇淋。
碰碰口袋,那里有顆三克拉鉆戒。
他剛買下戒指時,問問說:「每個有錢男人都送得起戒指,你必須多點創(chuàng)意。」
他聽她的,在戒指內(nèi)側(cè)刻上兩個人的名字,設(shè)計了一個寫滿我愛你的玻璃瓶,把戒指埋在純白的小珍珠里。
問問驚艷的說:「不管誰送我這個禮物,我一定馬上嫁給他!
他揶揄,「如果是個六十歲的老人,皮膚皺、禿頭,要戴上八百度的老花眼鏡才看得見,你也嫁?」
她頓了頓,問:「他的遺產(chǎn)多嗎?」
「……還不錯!
「那他有心臟病嗎?」
「干么要心臟。俊
「閃閃說,我很容易把人惹得心臟病發(fā)作。」
她說完,他大笑。他發(fā)覺在她身邊時,自己大笑的次數(shù)多到數(shù)不清。
可惜,這么浪漫的禮物他沒送出去,因為他為了那個百萬珠寶的傳言在生氣。
到家了,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后車廂的禮物,打開看一眼。
那是羅浮宮的冰淇淋,兩球七塊歐元那種,買它不難,因為他剛好到法國接一張訂單,難的是如何保存和帶回臺灣,但他辦到了,而且融化得不多,他一進(jìn)屋,便趕緊把它收進(jìn)冷凍庫。
跑上樓,他敲敲問問的房門,打算給她來個特大號驚喜,所以沒通知她自己什么時候回臺灣。
咦?沒回應(yīng),再敲幾聲,一樣沒應(yīng),睡了嗎?
他輕輕推開房門,發(fā)現(xiàn)問問不在里面。
他找完浴室客廳,找頂樓和陽臺,他在屋里屋外找過兩圈,但是問問不在。
他看一眼手表,該死,晚上十一點了,她跑去哪里?
他打問問的手機,竟然關(guān)機中,他拿起電話,想也不想就打給大哥,只簡單對話兩句,他便匆匆掛掉,拿起車鑰匙往外跑。
三十分鐘后,他帶著憤怒狂按門鈐,他連搭電梯都?xì)獾冒胨,肚子里有一股悶氣,卻找不到出口發(fā)泄。
當(dāng)門打開,他看見弄弄張揚得意的笑臉時,居然有股沖動,想揍門板兩拳。
「她在哪里?」他冷聲問。
「你說呢?」弄弄擠眉弄眼,她猜他們兩人前輩子一定有仇,見他火大,她居然高興得想要跳舞狂歡。
關(guān)奕杉沒理她,直接沖進(jìn)屋里,關(guān)歷方和羅育翔坐在客廳,見他進(jìn)門,馬上做個噤聲的動作,把他拉進(jìn)他們的房間。
「宋予問呢?」他的口氣像吞過三百斤炸藥。
「你讓她在這里睡一晚吧,她已經(jīng)四個晚上沒闔眼了!龟P(guān)歷方雙手合掌,跟他拜托。
四個晚上沒睡?趕稿子趕得這么兇?皺緊的眉頭拉直,關(guān)奕杉丟下話!肝?guī)厝ニ。?br />
「你不知道問問一個人在家,沒辦法入睡嗎?」
弄弄不曉得是什么時候鉆進(jìn)來的,她笑瞇眼,湊到羅育翔前面,將背靠在他身前,好像他是活動式墻面。
「什么意思?」他兩手橫胸,偏頭望向弄弄。
「她一個人待在屋里時,絕對不會閉上眼睛睡覺。」問問在育幼院里,睡的是幾十個人一張的大通鋪,念大學(xué)住四個人一間的宿舍,她從不讓自己在單獨的空間里入眠。
「為什么?」關(guān)奕杉問。
「問問的養(yǎng)母過世時,她一個人待在家里,有壞人闖入想要性侵她,為了不讓對方得逞,她差點被活活打死!古鏌o表情地說著。
一個十二歲的女生能這樣子不帶任何感情地說著這么不堪的故事,難道她碰過更可怕的事?
關(guān)奕杉猛然想起問問說過,哪個從育幼院出來的孩子,沒有一段可憐的遭遇?
他的心抽緊了,隱隱地痛著,為問問也為弄弄。
這段過去,問問從沒提過,她只說自己很幸運,往后碰到再苦再難的事,都能輕松面對,她說人生,意外還多得很,哪能被小挫折打敗。
「你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想包養(yǎng)問問吧?不知道她多痛恨自己的美麗吧?她討厭出門、討厭妝扮自己、討厭男人的眼光落在她身上,她寧愿把自己吃成大胖子,好躲開男人猥褻的眼光,只可惜她那么努力,卻始終沒達(dá)到目的!古淖旖菐еI諷。笨問問,多少女人希望能享受男人的眼光,偏她痛恨。
那樣表情,出現(xiàn)在一張瘦小的臉龐上,三個男人看見的不是譏諷而是感傷。
「原來她不是怕花錢啊?」關(guān)歷方恍然大悟。他對問問,了解得太少。
「奕杉,你要出國為什么不事先告訴問問?她等了四天、四個晚上沒辦法入睡,要不是弄弄去找她,她……瘦了好多……」羅育翔輕聲責(zé)備。
「我知道了!挂院笏粫屚瑯拥氖掳l(fā)生。
「今晚就讓她睡在這里!沽_育翔強硬的表示。
「嗯,我去看看她!龟P(guān)奕杉拋下話,走進(jìn)另一個房間。
在床上,他看見蜷縮成團(tuán)的問問,輕輕在床邊坐下,育翔哥沒夸大其辭,她真的瘦了,眼下有淡淡的黑影。吃不下嗎?冰箱里滿滿的食物怎會喂不胖她?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在看見問問那刻,緊揪的心情總算放松。
他不明白,為什么問問失蹤,自己會暴跳如雷,他只知道,看見她,再大的不滿都在瞬間變得風(fēng)平浪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