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因為她瘦,肚子也不明顯,直至今日,不管是頂頭上司還是同事,唯一發(fā)現(xiàn)的就只有她的穿衣風(fēng)格改變了。
現(xiàn)在的她不再老是穿著看起來干練的套裝,而是改穿較為寬松的波西米亞風(fēng)罩衫或一件式的寬版洋裝,至于高跟鞋,也慢慢的換成低跟娃娃鞋或是平底鞋。
大家都覺得她有點不一樣,卻沒人說得出她哪里有所改變。
為了燦寶珠寶在上海設(shè)柜之事,她跟著方靜山來到上海。
到這兒來,她其實有點害怕,畢竟杰瑞就在這兒。
不過頂頭上司有令,她哪能不從?再說,上海也不算小,人海茫茫,兩人要遇在一塊兒應(yīng)該也不是容易的事。
于是,她要自己別嚇自己。
第一天,他們在當(dāng)?shù)刂俳榈膸ьI(lǐng)下看了許多店面,不停的走路對一個懷孕的人來說是種挑戰(zhàn),但她并沒有喊累。
不是因為她好強,而是她不想給上司帶來麻煩。
若總經(jīng)理知道自己帶著的是一個孕婦,他一定處處小心,時時警戒,最終什么事都做不了。
逛了一天,他們回到華爾道夫酒店休息。
洗了個舒服的澡之后,方靜山找她到飯店的茶餐廳祭五臟廟。
她其實不餓,但因為媽媽在她出門前曾不只一次警告她,不準(zhǔn)餓著她的寶貝洋娃娃外孫,所以她最終還是跟上司來到茶餐廳。
入座后,方靜山一口氣便點了近十道菜。
「老總,你是有多餓?」她驚訝的看著桌上滿滿的菜問。
摸摸自己圓滾滾的肚皮,方靜山笑說:「羅馬不是一天造成的嘛!」
毛真妍聽了,忍不住笑出來。
「來來來,動筷子吧!狗届o山催促著,自己先夾了一顆燒賣往嘴里塞。
毛真妍夾了一塊蘿卜糕放進(jìn)自己的盤子里,分成三等份,細(xì)嚼慢咽的吃下。
她非常幸運,這個孩子沒讓她有太大的不適,懷孕至今,除了初期的害喜,她能吃能睡,能跑能跳,若不是做產(chǎn)檢時看見他在她肚子里慢慢長大,她還真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正吃著,方靜山突然往旁邊一瞄,被一對不知是夫妻還是情侶的男女吸引住目光。
男的頎長挺拔,穿著一身剪裁合宜的西裝,五官立體端正,粗獷又不失英。煌熘值膭t是一位身著紅色合身洋裝,有著一頭金發(fā)的高美女。
兩人就像是發(fā)光體一般,當(dāng)他們一走進(jìn)來,便吸引住許多人的視線。
「真妍,你看……」他低聲地開口,并以眼神示意她往那對男女看去。
她轉(zhuǎn)頭看去,臉上笑容頓時一僵。
老天爺,禰在開我玩笑嗎?
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世界上哪來這么巧的事情呢?她最愛卻最不希望再見面的男人,此刻居然又出現(xiàn)在她的視線范圍內(nèi)?
上海也不小,怎么他哪里不去,偏偏出現(xiàn)在同一家飯店的茶餐廳?
不行,我絕對不要見到他!
如此想著,她立刻將臉一別,閃躲著。
看見她這奇怪的反應(yīng),方靜山一愣,「真妍,你在干么?」
「沒、沒什么……」
她知道自己的反應(yīng)很奇怪,但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向毫不知情的上司解釋。
「怎么?是認(rèn)識的?」方靜山雖然沒有心細(xì)如發(fā),但也不是個沒神經(jīng)的人。
「不,怎、怎么可能。」她尷尬的乾笑著。
「那你干么……」
「打攪了!雇蝗,他們的桌旁出現(xiàn)一個人。
方靜山轉(zhuǎn)頭一看,竟是那位身材挺拔的外國型男,而站在他后方的則是那位紅衣金發(fā)美女。
方靜山驚訝的來回看著兩人。而當(dāng)他看著那位外國型男時,卻發(fā)現(xiàn)他的目光投注在神情緊張的毛真妍身上。
「毛毛,你好嗎?」
杰瑞沒想到自己竟會在這里看見他朝思暮想,卻已嫁作人婦的前妻。
看來,還真要感謝席薇亞。
當(dāng)她真的跑到上海來找他時,他還有點困擾和為難,但若不是她,他也不會在這兒巧遇四個月不見的毛毛。
聽他以中文發(fā)音叫毛真妍「毛毛」,方靜山更詫異了。
他們果然是認(rèn)識的,但他不懂,為何真妍要躲著這位外國型男?
于是,他狐疑的看著因為被發(fā)現(xiàn)而尷尬至極的下屬。
「真妍,這位是……」他忍不住低聲詢問。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事到如今,她也只能面對了。
「他是杰瑞.摩羅爾。」回答著的同時,她瞄到前夫身后的金發(fā)美女。
摩羅爾太太。這個念頭立刻鉆進(jìn)她的腦海里。
一聽眼前的外國型男便是摩羅爾珠寶的少東,就算是見過大風(fēng)大浪的方靜山,也差點從位子上跳起來。
「摩羅爾先生,真是幸會!狗届o山站了起來,伸出他大大的、肉肉的手。
杰瑞回應(yīng)他一記微笑,以及一個誠意十足的握手力道。
「你客氣了,請問……」
「我是 Sam 方!顾詧笮彰。
「原來是燦寶珠寶的總經(jīng)理,真是失禮。」知道這個跟前妻同席吃飯的男人,不是馬克.貝伍,杰瑞莫名地有點高興。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男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個名叫馬克.貝伍的人。
她跟頂頭上司同赴上海,看來是為了公事。
「摩羅爾先生真是好眼力,居然一下子就看見真妍!
「要在人海中發(fā)現(xiàn)她并不難,因為她總是閃閃發(fā)亮!顾f話的同時,兩只綠眸深深的鎖定她。
毛真妍羞惱的瞪了他一眼。
察覺到兩人之間有著看不見的火花,方靜山揚了揚眉,但他并不確定那是為什么。
「這位是摩羅爾太太嗎?」他禮貌的詢問。
「喔不,她是一位老朋友。」
他才說完,席薇亞已經(jīng)上前,「兩位好,我是席薇亞.勃利!
「你好!箍匆娊鸢l(fā)美女,方靜山顯得好開心。
知道金發(fā)美女姓勃利,而不是摩羅爾,毛真妍第一時間的感覺是欣喜,但很快地喜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慍怒。
除了摩羅爾太太,他到底還有多少女人?美國、加拿大、義大利、英國、法國、上!遣皇敲總地方都有一處藏嬌的金屋?
「方先生,我非常羨慕你,」杰瑞忽然把話題繞到她身上,「你有一個非常棒的助手,我在佛羅倫斯還差點被她打敗了。」
方靜山微微皺眉,「是嗎?」
「Heart of Firenze」這個品牌從頭到尾都是摩羅爾珠寶的囊中之物,怎么他卻說差點被真妍打敗?
他隱隱覺得杰瑞.摩羅爾指的不是「Heart of Firenze」。
發(fā)生什么事了?在佛羅倫斯時,真妍跟摩羅爾珠寶的少東之間難道不只有代理權(quán)的競爭?真妍從義大利回來之后,很多人都覺得她有點怪怪的,可沒有人能說得出她怪在哪里,她的改變跟杰瑞.摩羅爾有關(guān)系嗎?
「摩羅爾先生,如果可以的話,請別影響我們用餐,好嗎?」毛真妍只想立刻打發(fā)他走,即使她表現(xiàn)得極不禮貌。
聽到她這么說,方靜山嚇了一跳。
真妍是個強勢的人,但絕不失禮,可她對待杰瑞.摩羅爾的態(tài)度卻像是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剛才見到他時,她甚至一度假裝不認(rèn)識,并將臉轉(zhuǎn)開。
喔,這事情真是越來越可疑了。
并沒有因為她的失禮而生氣,杰瑞面帶微笑,保持著風(fēng)度。
「看來我不太受歡迎呢!棺晕医獬巴,他又再次與方靜山握手致意,「不打擾兩位用餐了,兩位在上海要是有什么需要,請盡管來公司找我!
「謝謝你,摩羅爾先生!
「叫我杰瑞吧!顾硎尽
「好的,杰瑞,非常謝謝你的友好和熱情。」方靜山笑道。
他欣賞眼前的這個家伙。
大方又有紳士風(fēng)度、氣質(zhì)優(yōu)雅卻不讓人覺得難以靠近,相反的,他十分平易近人,許多白種人都給人一種自以為高人一等的優(yōu)越感,但他沒有。
「兩位請慢用。」說完,杰瑞便與席薇亞離開,并在服務(wù)生的引領(lǐng)下走往他們的位子。
就在他們落坐的同時,毛真妍站了起來。
「老總,我、我想先回房了!共唤o上司留她或是問她的機會,她抓著流蘇包便離開茶餐廳。
看著她逃也似的離去,方靜山暗自決定要把事情弄個清楚。
不是因為他愛查探員工的隱私,而是放心不下他視如妹妹的得力助手。
毛真妍第二天一早便向頂頭上司告假,說她身體不適,想立刻回臺灣。
方靜山并沒有強留她,更沒有多問一句,因為他隱隱感覺得到她的失常,全是因為杰瑞.摩羅爾。
于是,毛真妍離開之后,他便出發(fā)前往摩羅爾珠寶位在上海的分公司——東方之心。
東方之心的辦公大樓是一棟租界時期的老洋房,外觀還保有當(dāng)年的樣貌,但內(nèi)部卻非常嶄新。
進(jìn)到一樓,立刻有人上前接待。
「先生,請問有什么需要我為你服務(wù)的?」那是位中國籍的年輕女子,說的是帶點寧波腔的普通話。
「你好,我是來自臺灣的方靜山!顾砻鱽硪猓肝蚁氚菰L摩羅爾先生,可以請你替我轉(zhuǎn)達(dá)一聲嗎?」
「方先生跟摩羅爾先生有約嗎?」
「沒有,不過摩羅爾先生要我隨時都可以過來找他。」
「這樣啊,」她想了一下,「那么請你稍等我一下好嗎?」說完,她走回位子上打了通電話。
很快地,她又走了回來!阜较壬,摩羅爾先生正在等你,請跟我來。」
沒想到這么順利就能見到對方,方靜山有點吃驚。不過,接待小姐說杰瑞.摩羅爾正在等他是什么意思?他早料到他會來?
這下子他更加好奇了。
在接待小姐的帶領(lǐng)下,方靜山來到杰瑞的辦公室外,她輕敲門板,以英語說:「摩羅爾先生,方先生到了!
「請他進(jìn)來。」里面?zhèn)鱽淼统恋哪新暋?br />
她推開門,比了個請的手勢,「方先生,請進(jìn)!
「謝謝你!狗届o山點了個頭,旋即走進(jìn)那敞亮的辦公室。
「方先生,歡迎。」
方靜山一步進(jìn)辦公室,杰瑞便上前迎接,十分的親切、隨和以及熱情。
「沒有打擾你吧?」
方靜山說話的同時,忍不住又從頭到腳的打量他一遍。
今天的他穿著一件淺藍(lán)色的襯衫,袖子挽起,露出兩截線條分明又結(jié)實的手臂。
他的右手腕戴著一只機械表,是不錯的牌子,但價格并沒貴到令人咋舌。
他的左手腕上有一條彩色的幸運繩和銀手鏈,雖是不同的材質(zhì),但戴在他手上卻很協(xié)調(diào)。
他穿著一條直統(tǒng)但合身的牛仔褲,腳上是一雙帆布鞋。
整體而言,他穿得很休閑,但絲毫不減他的菁英氣息。
「請坐,想喝點什么嗎?」杰瑞笑說:「我有蘇格蘭威士忌,如何,你喜歡的話,倒是可以喝一點!
「上班時間喝酒?真的嗎?」
他俏皮的眨一下眼睛,「當(dāng)老板的好處就是沒人可以管我!
方靜山笑了,「你跟我以為的不一樣!
「噢?」他微頓,「不知道毛毛是怎么形容我的?」
不管方靜山以為他是什么樣的人,他想,應(yīng)該都是從毛毛那兒聽到的。
「她對你的形容不多,不過還沒見面之前,我以為你應(yīng)該是個更冷酷、更淡漠、更驕傲的人!狗届o山老實的說。
「相信我,我從來不是那樣的人。」杰瑞說著的時候,已經(jīng)倒了兩杯威士忌過來。
說是兩杯,但其實里面的蘇格蘭威士忌不到杯子的一半。
他坐了下來,坐姿非常豪邁又率性。
「摩羅……」
「叫我杰瑞吧。」他大方道。
「好,杰瑞!狗届o山也直爽,立刻切入正題,「我注意到你直呼真妍的小名,我想知道在佛羅倫斯那兩個星期,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杰瑞微頓,「你什么都不知道?」
「有什么是我該知道的嗎?」方靜山皺眉問。
「如果她沒告訴你,我不確定我是否該說出來,」杰瑞蹙眉苦笑,「我可不想惹她生氣。」
方靜山一臉認(rèn)真嚴(yán)肅地承諾,「我發(fā)誓不會對任何人提起,更不會去問她。」
「毛毛沒對任何人提起,要不是因為她實在太討厭我,就是她不希望過去的事情影響了她現(xiàn)在的生活!
方靜山微訝,「聽起來你們認(rèn)識不是最近的事!
「她二十歲的時候,我就認(rèn)識她,甚至愛上她!
聞言,方靜山一震。
這真是太令人驚訝了,他們早在十年前就認(rèn)識,而且他還愛上真妍?
當(dāng)時,真妍還是個留學(xué)生,而他也還沒回摩羅爾珠寶接班吧?他們曾經(jīng)在一起過?
「你們交往過?」
「我們結(jié)過婚!顾f出更多驚人的事實,「她是我的前妻!
「天啊!狗届o山忍不住驚呼。
「方先生,」杰瑞啜了一口威士忌,神情凝肅地要求,「這件事希望你別帶出這個辦公室,我不想影響她的生活和婚姻,雖然我曾經(jīng)有過破壞它的邪惡念頭!
方靜山還沒時間好好消化他所說的事情,便又被「婚姻」這字眼給弄懵了。
不過不管如何,聽起來他還對真妍舊情難舍。
「在佛羅倫斯,我一度以為可以跟她重新來過,可是,」杰瑞濃眉一蹙,難掩落寞,「我遲了,她已經(jīng)訂婚!
真妍什么時候訂婚?怎么他一點都不知情?
見他一臉茫然,杰瑞有些不解,訂婚或結(jié)婚都是喜事,毛毛有必須保密到家嗎?
「方先生似乎不知道這件事。」
「不只是我,沒人聽說過這件事!狗届o山狐疑地確認(rèn),「她真的這么說?」
「是的,她還告訴我,她的未婚夫是位美商公司的負(fù)責(zé)人,離過婚,有一個八歲女兒……」
「馬克?」聽到這兒,方靜山忍不住的打斷他。
他點頭,「沒錯,就是馬克.貝伍。」
方靜山因為驚訝而目瞪口呆,好一會兒,他回過神,蹙眉一笑。
「相信我,她絕對沒有跟馬克訂婚。」他拍胸脯掛保證地表示,「馬克是追了她很久,不過她拒絕了他,別說是訂婚,她連跟他交往都不曾!
聞言,杰瑞陡地瞪大眼。
他驚疑的、難以置信的問:「你說的都是真的?」
「當(dāng)然,沒人比我更清楚她跟馬克是什么狀況了,」方靜山篤定道,「真妍不只沒跟馬克交往,我認(rèn)識她這么久,她根本只跟工作談戀愛。」
「什么?」只跟工作談戀愛?那是說,除了他,她根本沒有其他的男人?
「你不會相信的,」方靜山笑嘆一記,「我曾經(jīng)懷疑她是蕾絲邊呢。」
聽了這些話,杰瑞的心情復(fù)雜而難以言喻。
他氣前妻耍得他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又歡喜她仍是單身,他的臉上時而是懊惱慍怒,時而又是雀躍欣喜。
看著他臉上那變化著的表情,方靜山試探地問:「杰瑞,你還愛著她?」
「是的!顾幻腌姸紱]遲疑地回答,「我現(xiàn)在就要去找她,而且見到她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打她屁股,再狠狠的親她一口。」
他的熱情直接讓方靜山有點嚇到,不過很快地,他就覺得興奮莫名。
就快有好戲可看了,而且是大家都喜歡的愛情喜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