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讓小米咋舌的是,她看到了滿滿一庫房的嫁妝。
沒錯,是嫁妝!
小米興奮地跑去告訴小姐自己的發(fā)現(xiàn)。
對嫁妝并不感興趣的葉秋萍,被小米強拽著去了庫房。
滿滿當當,用大紅綢緞扎起的嫁妝,珍珠翡翠、珍寶古玩、綾羅綢緞應有盡有。
小米從一只托盤里拿出一顆拇指大的珍珠,湊到小姐眼前,贊嘆道:「小姐,這珠子好漂亮!
葉秋萍搖頭!覆皇俏业,我可作不了主給你。」
小米急忙搖頭!概緵]想要,就是從沒見過這么多的金銀珠寶。」
葉秋萍點頭!肝乙矝]有!
小米好奇!缚墒切〗悖阍趺纯雌饋硪稽c也不感到驚奇?」
葉秋萍一本正經(jīng)地道:「佛說世間萬物皆是虛妄!
小米受不了的嘟起嘴。
葉秋萍失笑,伸手揉揉她梳著雙髻的腦袋,道:「喜歡看就多看會兒,應該不會有人趕你走!
一直跟在兩人身后的莊園管家此時開口道:「小米姑娘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小米放下珍珠,改抱起一株紅玉珊瑚,兩眼更是閃閃發(fā)亮,仿佛閃著兩錠金元寶!感〗,如果這些都是你的嫁妝,豈不表示……這些都是你的?」
葉秋萍淡定地道:「理論上是如此!
管家又道:「夫人,這些是你的嫁妝,本來就是你的,成親后,你想怎么處置都可以的。」
「哦,這樣啊!谷~秋萍表示自己明白了。
管家用力點頭,生恐她不信。
葉秋萍看著琳瑯滿目的珍寶,隨手拿起一只瑪瑙手釧,看看小米,又看看管家,問道:「我現(xiàn)在能作主嗎?」
管家笑著點頭。「這東西小,不顯眼,送嫁不礙,夫人可以給小米姑娘,大件東西的話,還是成親后再賞,也好造冊。」
葉秋萍將手釧塞到小米懷里,有些不耐的咕噥道:「富貴人家還真是麻煩。」
小米瞪圓了眼,一時沒從突然從天而降的橫財中回過神。
等她回神,她連忙放下紅玉珊瑚,追著小姐跑了出去。「小姐、小姐,你真的給我了?」
「嗯,給了!谷~秋萍毫不在意。
小米不由得感慨道:「小姐,咱們落魄時你摳門的面不改色,沒想到真有錢時,你大方起來也是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的啊。」頓了一下,她又補充道:「這是不是就是人家常說的穩(wěn)如泰山啊?」
葉秋萍耐心聽完,慢慢提起裙子,一腳踹了過去。這個鬼丫頭,敢這么調(diào)侃她,長膽兒了!
小米反應快,早一步提著裙子笑著跑開了。她很清楚,小姐要是真想踹她,她是無論如何也躲不掉的,不過是玩鬧,就像小姐對待姑爺那樣,若不是小姐默許,姑爺哪能輕易得手。
葉秋萍看著小米邊跑邊笑,也忍不住跟著笑開了。
芍藥叢畔的杏衣女子笑靨綻放,眼角眉梢都洋溢著快樂。
這是玉子明從未見過的葉秋萍,她少有如此開懷的時候,偶爾露笑不過淺淡微微,倒似從未入心。
葉秋萍看著小米的身影消失在轉(zhuǎn)角,搖著頭轉(zhuǎn)身,卻在下一刻怔住。
他怎么會來?又是什么時候來的?
玉子明走上前,輕笑問道:「很開心?」
她的笑容慢慢變淡,回道:「還好!
他沒有漏看她的神情變化,眉峰一挑,道:「那么多的金銀財寶,卻不及一個小丫鬟的調(diào)笑?」
葉秋萍側(cè)頭看他!改闶裁磿r候來的?」
「你到庫房之前!顾氐。
「怎么會有那么多的嫁妝?肯定不是我爹留下的吧。」
玉子明道:「葉大人沒來得及給你留下什么,即使有,也肯定不會像我替你準備得這么豐厚!
「弄這么多干什么?」
他凝視著她,認真回道:「我的夫人配得起這些嫁妝。」
葉秋萍忽地踮起腳,湊到他耳邊道:「我看出來了,你是個貪官!
玉子明乘勢將她摟入懷中,亦在她耳邊小聲說道:「貪官你便不嫁了嗎?」
她反問:「婚禮取消了嗎?」
玉子明眉眼倶舒,沒好氣的捏了下她的下巴,道:「走,我給你帶嫁衣過來了,去試試!
葉秋萍有些訝然。「嫁衣現(xiàn)在才做好?」
他云淡風輕地道:「原本以為婚期不會這么快的,沒想到你會突然給我一個大驚喜,幸好嫁衣趕工完成了。」
葉秋萍登時惱羞成怒,用力推開他!改悴挥靡恢碧嵝盐腋闪艘患嗝创赖氖!
玉子明低頭拿扇遮了一下嘴,跟著她往前走,邊走邊道:「此言差矣,娘子也算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你不要一直跟著我!」
「你不試嫁衣了嗎?」
「你自己穿去。」
玉子明笑道:「為夫有新郎服,這新娘服得你穿,乖,別鬧了。」
葉秋萍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他。
他假裝無辜的雙手一攤。
她抿著唇,極力隱忍地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對你傾心太快了?」
玉子明用折扇輕輕敲了敲額頭,頗是認真地想了想,然后看著她笑道:「事實上,為夫倒覺得娘子還是太慢了些!怪辽贈]有他對她傾心來得快。
葉秋萍一字一句地道:「你可以走了。」
他伸手去拉她的手,被她生氣地甩開。
「真是愛生氣!
葉秋萍瞪了他一眼,扭身便走。
玉子明繼續(xù)跟上,一邊欣賞路過的風景,一邊道:「多時未來,這處莊園倒是收拾得越發(fā)精致了,萍兒可還喜歡?」
她就是不理他。
他也不氣餒,依舊跟在她身邊自言自語!钙純喝羰遣幌矚g這里,不妨事,我再讓人另擇一處,建一座你喜歡的送你。」
葉秋萍終于忍不住出聲,「玉大人真是財大氣粗!
玉子明坦然接受她的贊美,「本官確實當?shù)闷鹭敶髿獯诌@個詞。」
她蹙緊眉頭!改愕降滓腋绞裁磿r候?」
他理所當然地道:「你肯跟我去試嫁衣的時候啊!
「我不喜歡穿紅色的衣服!
玉子明搖搖頭!改菦]辦法,成親是件喜事,總要穿紅色的嫁衣才好!
「衣服你留下,我會試的,你可以走了!
「這么無情?」他攔到她面前,笑容帶了幾分邪氣!妇筒涣袅粑遥俊
葉秋萍臉上一紅,就想繞過他。
玉子明卻一下?lián)ё×怂难,調(diào)笑道:「今晚我不走,好不好?」
她打了下他的手,啐道:「還有兩天我就嫁給你了。」
他在她頸子啄了一口,攬著她的腰手一收緊。「可我已經(jīng)孤枕獨眠兩天了。」
葉秋萍咬牙。「你這樣是怎么潔身自好這么多年的?」
「可現(xiàn)在有你了啊!顾麨槭裁催要繼續(xù)憋著自己?
「呸!」
「走吧,跟我去試嫁衣。」
葉秋萍踩了他的腳一下。
玉子明低聲笑起來。
「放手。」
「不想放。」
「你不放,我怎么跟你去試嫁衣?」
一聽,他馬上放開她,改牽著她的手!缸,咱們?nèi)タ醇抟隆!?br />
兩人穿廊過洞,來到一處幽靜精致的小院。
外廳的圓桌上放著幾只托盤,大紅的嫁衣、奪目的鳳冠、紅繡鞋、衣物佩飾都整齊地擺放其中。
葉秋萍一見就受不了的緊緊皺起眉頭,她生平最不喜穿紅色衣物了,更何況是紅得如此通透的。
「來,穿上試試。」
「我進去試!顾嫔y看的拿了那只放著嫁衣的托盤進了內(nèi)室。
玉子明并沒有跟進去,而是悠間自在地在圓桌旁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不多時,就聽到珠簾掀動的聲響,他回頭一看,雙眼一亮。紅得刺眼的嫁衣襯得她眉目清靈卻也嫵媚端莊,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剛剛好。
葉秋萍走到桌前拿起那只黃金為底、珠寶鑲嵌的鳳冠。
玉子明伸手接過,替她小心仔細地戴上,瞬間眼中只剩滿目的驚艷。
他輕撫著她的臉,由眉到眼、到鼻,再到唇,最后他滿意地道:「這身嫁衣穿在你身上,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她害羞一笑。
紅衣盛裝,粲然而笑,端的是勾魂奪魄。
玉子明的呼吸陡地一重,啞著嗓音道:「不過我現(xiàn)在只想脫掉你身上的嫁衣……」
葉秋萍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他打橫抱起,她驚呼一聲,「喂!」雙手卻已環(huán)住他的頸項。
他沖著她妖孽一笑,輕聲道:「我們再洞個房吧!
「我可以說不嗎?」
「當然不可以!
「那你又何必問!
「禮貌上問一問罷了,娘子,你想多了。」
「呸!」
分隔內(nèi)外間的珠簾發(fā)出碰撞的悅耳聲響,外間已不見兩人蹤影。
七月二十二,天官府張燈結彩迎新人。
這一日,不管素日關系是否親近,大部分在京朝臣都到天官府賀喜,即便不來,也有賀禮奉上。
花轎由城外而入,鑼鼓喧天,鞭炮一路長鳴。
一百二十八抬嫁妝,長長地排了一溜,這頭入府,那頭尚在半路,真可謂是紅毯鋪街,十里紅妝。
隊伍所經(jīng)之處,百姓圍觀,議論紛紛,打聽新娘究竟何許人也。
最后有人表示新娘子乃是辭官離京前御史葉志天的大女兒,也就是那個被同父異母妹妹頂了婚約的葉大小姐。
眾人真心覺得老天對人是公平的!
葉二小姐處心積慮要謀奪別人的婚約,結果卻落得身敗名裂,命喪黃泉的下場。
林公子心志不堅,等不到葉大小姐進京履行婚約,便難經(jīng)妻妹引誘與之私下媾合,繼而背棄前約,另結新盟,終至惡果自嘗。
今日,葉大小姐端端正正、名正言順成了一品天官夫人。
那豐厚的嫁妝據(jù)說全是天官大人所備,足見對其憐愛有加。
轎外人聲喧嘩,樂聲喧鬧,轎內(nèi)之人也是心潮起伏,難以平靜。
本是為解除婚約上京,結果卻仍是在京城嫁了人。
一直知道玉子明不是個好人,也一直不欲與他有糾葛,怎料兩人卻越糾纏越深切,終至無法分離。
葉秋萍交握放在膝上的雙手不自覺緊了緊,不知道成親之后的日子會是怎樣?
她不禁感到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