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小姐,如果我沒記錯,我們這次推廣的商品是女性衛生用品,你不會是要叫沈仲達拿著衛生棉在鏡頭前推薦給大家使用吧?即便他不一掌劈了你的腦袋,我也先一腳踹歪你的屁股!
“欸,唐修杰,你真是我見過最沒衛生、最沒禮貌的老板了,我話都還沒說完,你搶啥白。史帝芬史匹伯都可以幫車商拍廣告了,為什么我們不能請沈仲達來拍廣告?保證是噱頭十足。而且他拍女人拍得這么細膩,這種商品難不倒他啦!”
“唷,乍聽之下好像還真有那么點回事!碧菩藿茳c點頭。
“不好——”明明已經閃到茶水問的高婕妤突然冷不防的冒出來否決,強力的反對。
“高婕妤,這哪里不好?有大導演的加持,整個廣告效果馬上攀向高峰飲。你不是最懂品牌行銷了,這種策略你該比誰都清楚!”
“你以為請到沈仲達就萬無一失了嗎?他是電影導演,不是廣告導演,我們沒那么多秒數讓他磨,還有,這案子有多少預算?你認為可以負擔聘請他的成本嗎?你是想讓客戶背債賣衛生棉。克艅傇诤萌R塢站穩腳步,你不需要拿這種商業小廣告拉低他的層次吧?”
“笨,你真的很笨效,公益、公益,這是名人都愛的噱頭,我們只要說服客戶搞個溫馨又完美的公益活動,你說,善良如沈仲達會厚顏無恥的跟我們索取天價的拍攝費用嗎?更何況,他又不是你的誰,你也不是他的經紀人,干么怕我拉低他的層次!
眉一擰,“總之,這是一個很爛的提案,我覺得很糟糕、很沒水準!备哝兼娏曳駴Q。
“嗯……其實,也算是個不錯的創意。至少修倫開始懂得利用媒體寵兒烘托商品,我想,這效果說不定比金城武賣雞精還炫。”唐修杰認真考慮起來。
抬起下顎,李修倫面露得意,“哈哈哈,總監挺我,我贏了,拍板定案。”
姣好的面容頓時氣急敗壞,高婕妤抗議,“總監,你絕對不可以讓她這樣惡搞!這是生意,又不是游戲。而且我不認為沈仲達有這種號召魅力,他終歸只是個導演而已,我們干么花大錢找一個對廣告效益沒幫助的人?”
李修倫不服氣的戳著她的肩膀,“奇怪,你干么那么不爽沈仲達,人家安分守己拍他的電影,又沒有得罪你,你干么就是對他有意見呢?算了算了,反正現在全世界多得是喜歡他的人,少你一個也無所謂。”
少她一個也無所謂?對!少她一個也無所謂,反正仲達哥已經有了全世界的愛,少她高婕妤一個也無所謂……
被踩中痛處,高婕妤嘴一癟、臉色一僵,“對,我就是討厭他,恨不得把這個該死的男人抓過來千刀萬剮——”她失控的尖聲嚷嚷,泫然欲泣的臉龐除了蒼白還是蒼白。
……SJT工作室頓時陷入空前絕后的死寂……
始終遠在戰火外的小趙跟雅利安偷偷瞥了眼失控的高婕妤,不敢相信辦公室里的女圣人竟然也有抓狂的時候。
李修倫端詳了半晌,小心翼翼的問:“欸……你那個來喔?”
還會來嗎?不會,這個月不會,下個月也不會,下下個月也不會……
“關你屁事!”她怒氣騰騰的瞪著李修倫跟唐修杰一眼,回到她的位子去。
死握著拳頭,滿是怨氣的瞪著前方。
可惡的沈仲達,該死的沈仲達,這輩子把她寶貴的青春這樣一再的蹉跎了,當她為了肚子里那塊肉忐忑不安的時候,他卻在美國活得好好的。
就算是她高婕妤瞎了眼愛錯人,他也不該這樣沒血沒淚的滿腦子都是電影,每每只能在倉卒中施舍她一個擁抱。
她是個人,不是他養的寵物,更何況現在她的肚子里……
想著、想著,高婕妤越想越不安,忍不住悲從中來,趴在桌上就大哭起來,頓時把李修倫嚇出一身冷汗。
不會吧?他們SJT首席冷面笑匠哭了?她曾經還一度懷疑過高婕妤是個沒淚腺的女人,她怎么會這樣哭了?
瞠目結舌,李修倫討好的說:“欸,不要哭啦,我哪知道你那么討厭他,我想說他那么帥,沒有女人不愛他的啊,不要抓狂啦,高婕妤,笑一個啦……”
高婕妤含淚瞪視著她,“滾開,你要找他就找他,最好他對你漫天開價,讓你順理成章的做死這個案子,屆時SJT聲名狼藉關門大吉,本小姐省得寫辭職信還可以拿還散費,何樂而不為!”
抓起包包,向來對工作一板一眼的高婕妤當著老板的面蹺班早退。
走了,真的走了,李修倫當場傻在原地。
下一秒,她不住的踢著不動如山的唐修杰,“喂,你是死人啊,咱們公司的首席設計師不干了欸,你怎么還無動于衷?唐修杰,快去命令她回來,萬一她被其它公司挖走了,你就虧本了你!
“你還有時間關心她?我勸你早點把企劃書寫好,這個禮拜前說服客戶并且把公益活動流程給我弄出來,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通通給我搞定,我只要賺錢!”拍板定案,唐修杰決定回辦公室里小睡片刻。
“反了、反了,這倫常都反了,現在他是老板還是我是老板,怎么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萬“高品牌小姐真的罷工,你就等著去喝西北風吧!”
李修倫憤恨的坐在椅子上喘氣。
。
沒有告知任何人;沒有讓此行的消息有一絲絲走漏的風險,向美國的工作團隊告了假,沈仲達輕衣便鞋悄悄的只身返臺,不同于上一次電影公司號召媒體影迷的大陣仗,這回他來得極為低調。
歷經十多個小時的飛行,沈仲達活像個天涯浪跡者般通關,現在的他不是揚名國際的大導演,只是個為了心上人擔憂掛心的平凡男人。
若問他此刻最想要做什么,他唯一的答案就是見到那個叫他一輩子放不下心的女人——打從幾個禮拜前開始拒接他電話的高婕妤。
抵達臺灣見到她后,他一定要狠狠的打她一頓屁股,好好的問她怎么可以無視于他的心情,對他這樣殘忍的驅離。
可是下一秒,他又笑了,揣測著她見到他突然出現時會是怎樣的表情,驚喜、感動、大哭……
“臺灣呀臺灣,究竟這片土地幫我孕育的是個怎樣的女人?叫我每日每夜瘋狂的想念。”沈仲達自嘲低喃。
這廂,高婕妤哭著跑出工作室,這是她第一次在同事面前如此失控。
“丟臉,你真丟臉!高婕妤,你怎么會這么丟臉?”她責怪著自己。
那個面對唇槍舌戰總是游刃有余的高婕妤到哪里去了?那個為了愛情可以不顧一切往前飛的高婕妤到哪里去了?那個在看盡父親周旋在四個女人之間,卻仍然愿意對愛情孤注一擲的高婕妤到哪里去?
不見了,消失了……
沮喪徹底占據了她的心。
高婕妤漫無目的走在繁忙的街道上,豆大的眼淚落個沒完,把來往的人部嚇得不知所措。
“看什么?不能哭嗎?”盡管哽咽,她還是勇氣十足的沖著一旁打量她的男人嚷。
男人把她當作瘋子,睞了一抹輕蔑隨即離開。
她又沉溺在自己世界里。
仰頭看了看四周,忽然看見婦科診所的招牌,她咬牙走了進去。
沈仲達再不回來,她便一個人面對懷孕的事實,想到父親那群妻子的嘲諷嘴臉,以及到時可能被沈仲達閃躲的情緒所傷,那她還不如一個人偷偷處理好這下該來的生命。
很殘忍卻也是逼不得已。
她想要預約手術,可是渾身卻冒出一股空前的冷意。
看著診所里張貼的嬰兒海報,圓呼呼的眼睛、天真的笑容讓她懦弱的哭著逃了出來,她沒有辦法做這樣殘忍的事,沒有辦法……
走著、走著,她竟然來到當初那個讓她跟沈仲達接二連三錯過彼此的騎樓下,屬于兩人愛情的回憶如潮水般襲來。
她沿著騎樓彎入巷道來到當時勉強稱之為工作室的地方。
還記得寒傖窩在老舊公寓里的他有多辛苦、多真實,感冒時擤著鼻涕還在埋頭撰寫劇本,工作時昏天暗地是家常便飯,常常忙得連她在身邊他都忘了,呵,多真實,她曾經陪伴過那么真實的仲達哥。
可現在卻不是如此,真實遠去,隨著那班乘載他飛向美國的班機遠去了,熬了五個年頭,他在異鄉闖出名氣,她卻開始覺得他好遙遠,見不到人的恐慌每個深夜都會啃噬著她的心。
曾經在公寓穿梭往來的人現在都各自有了一片天。
公寓有了新工人,高婕妤進下去,只能呆坐在樓梯間傻傻的掉淚。
手機響了,無暇掩飾情緒的高婕妤按下通話鈕應答,“喂!睗鉂獾谋且。
“婕妤,你在哪里?你哭了是不是?”沈仲達焦急的聲音從彼端傳了過來。
她沒有回答,只是閉上眼睛沉默以對。
“婕妤,你說話,快說話——”他焦急的追問著。
這種時候聽到他的聲音,高婕妤的感傷只有更深,“不要打來,你不要再打來了……”她哭著賭氣掛上電話。
可是沈仲達怎么可能就此罷休,手機不斷的響著,高婕妤掛斷一次他就再打一次,兩人之間的角力持續了十多次。
最后,高婕妤忍無可忍的接起手機,沖著那端嘶喊,“沈仲達,叫你不要再打了,你是聽不懂國語啊——”
通話呈現短暫寂靜,須臾,有個人清了清喉嚨,“婕妤,是我,不是沈仲達!
“唐大哥……”她吶吶的喊。
“你在哪里?晚上吃個飯吧,就我跟你。”
“唐大哥,我沒事,我只是……”
“沒事就來吃飯,打扮得漂漂亮亮、開開心心的來吃飯!碧菩藿懿蛔屓司芙^的交代著。
“我知道了。”她知道不管自己怎么拒絕,他都不可能善罷甘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