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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曲黑白配 第2章

  “好冷……”趙千柔雙手環(huán)抱住肩膀.仍擋不住寒意來襲.再加上上先前淋了雨,她的手腳都快沒知覺了.說不定還沒等到救生隊,她就會先失溫而死,不.她還年輕,她不想死啊。

  “你過來!

  “啊?”低啞的聲音讓她全身一震.只見簡士凱點著了打火機.目光炯炯有神,不知道想對她做什么,孤男寡女在荒郊野外.什么事都有可能發(fā)生

  “你睡在這上面比較不會冷!彼麑⒚撓碌耐馓卒佋诘匕迳,山里溫度原本就比較低.夜間降溫尤其厲害,F(xiàn)在大概只有三到五度,他身體強壯還受得了.但她一看就知道消受不起。

  原來他是替她著想,她為自己無聊的幻想感到羞愧!澳悄隳兀俊

  “我沒關(guān)系!彼吭趬,打算整夜不睡,萬一有蛇或什么危險動物闖進來,他得保持警覺才能反應(yīng)。

  “咦?”這叫她怎么好意思?他脫可外套給她當(dāng)床.她又不是公主,他也不是保鏢。

  “你快睡吧!彼岩暰望向門外,沒多久聽到聲響,應(yīng)該是她躺下休息了。外頭仍是雨霧蒙蒙,他只希望今晚能平安度過,等明天一早天色亮了.搜救隊?wèi)?yīng)該就能找到他們。

  “簡士凱……”寂靜中,她的呼喚讓他回過頭,再次點起打火機,只見她脫下了外套,眼神明亮。臉頰粉紅,怯生生地說:“你跟我一起睡好不好?”

  什么?他有沒有聽錯,她是在對他做某種邀請嗎,

  她也發(fā)覺自己發(fā)言曖昧.雙頰更加泛紅!拔业囊馑际钦f,只有我睡的話很不公平.你的外套當(dāng)床鋪,我的外套就當(dāng)被子,我們一起睡才公平……”

  “不用了!彼靼姿暮靡猓皇莻只會要求、不懂付出的人,這就夠了。

  她就知道他會拒絕,但她就是不讓他拒絕!澳阋残枰菹⒀剑趺纯梢圆凰X,你又不是鐵打的!

  “我沒關(guān)系!彼麖男∽龃只盍(xí)慣了.對自己的體能很右信心。

  “我不管啦!彼狡鹱,忿忿不平!澳悴桓宜X,我就不睡覺!”

  噢喔,發(fā)言越來越瞬昧了,但事到如今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她不能獨占好處,這樣她會睡不安穩(wěn)的.從事發(fā)到現(xiàn)在,她虧欠他的太多了。

  不愧是大小姐,天真中帶著傲氣,他忍不住在心底發(fā)笑。既然拗不過她的堅持.他只得走到她身旁躺下,收起打火機說“好了,睡吧。”

  只是睡一晚而已.并不算什么.但他作夢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有跟她同寢的機會,不過他也有自知之明.這應(yīng)該是空前絕后的一次,除非明天他們還等不到救生隊,到時大家不知道是擔(dān)心她多還是羨幕他多?

  四周只剩一片黑暗,她的勇氣突然跟火光一樣消失.小心翼翼地躺下,唯恐跨越雷池一步。她生平初次如此靠近年輕異性,原本以為他是個難以接近的人.誰知道他還挺好商量的,甚至可以說很溫柔。

  溫柔?同學(xué)們?nèi)绻浪绱诵稳莺喪縿P,可能都會嗤之以鼻.他可是大家避之唯恐不及的不良少年啊!

  然而真正相處以后,她才發(fā)現(xiàn)傳言和事實之間的落差,他是個穩(wěn)重又善良的好人,但以前怎么會被記過留級?如果她問了,他會不會生氣?空氣中除了寒冷還有潮濕,除了聲就只聽得到彼此的呼吸聲.她的肩膀碰到了他的手臂.應(yīng)該沒什么關(guān)系吧,外套又不大.一起蓋當(dāng)然會碰到.而且他那邊的空氣暖多了。

  “會冷嗎?”他發(fā)覺她好像在顫抖,但他沒有勇氣把她接近,怕她會顫抖得更厲害。

  “還好!彼龥]有絲毫睡意,腦海里一堆想法轉(zhuǎn)啊轉(zhuǎn)的,干脆找他聊一聊好了。

  “其實你家跟我家就在附近,我上學(xué)的時候都會經(jīng)過你家。”

  “我知道.你家是開醫(yī)院的,你家的車實奔馳和勞斯萊斯!彼麑λ衃車類]都有興趣,

  也?吹侥莾膳_黑色寬頭轎車,不是接送趙千柔就是趙家夫婦.十幾年來一向如此.左鄰右舍都認得出來

  從小他就對她印象深刻.仿佛童話中的公主.突然出現(xiàn)在現(xiàn)實世界.她的美麗和矯貴都讓人目不轉(zhuǎn)睛.但從來都無法接近.只因他是一個出身機車行的男孩.不只皮膚曬得黑,雙手也常有污潰,怎么能弄臟她潔白的營絲裙?

  畦.他對她還挺了解的嘛!她不好意思提起他家的行業(yè).但話說回來,機車行有什么不好?她很羨幕會騎機車的人,她連腳踏車也不會騎,于是她鼓起勇氣說:“我看你部騎機車上學(xué),你好厲害。”

  “我畢業(yè)后就要繼承家業(yè),當(dāng)然要會騎車!彼挥脝栆膊碌玫剿粫T機車,趙家夫婦不可能讓她做那種危險事.他們肯讓她來參加畢旅,應(yīng)該算是很大的妥協(xié)了。

  “咦?你不念大學(xué)?”她非常訝異,怎么會有人不念大學(xué)?

  “繼承我家的機車行,用不著念到大學(xué)。甚至高中也不用念,他老爸常這樣說!

  “喔……”說得也是.但兩人的距離好像更遠了.以后她要去英國,他要繼承家業(yè).應(yīng)該很快就忘了彼此吧?但話說目來,以往他們連一句對話也沒有.現(xiàn)在能打開話匣子算是破天荒了。

  “你是不是要出國念書?”在車上時.耳力絕佳的他就坐在她后方,什么該聽不該聽的都聽到了。

  “對啊,我要去英國倫敦,念皇家音樂學(xué)院。”她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才發(fā)覺自己說錯話了,不知道他會有什么感覺?會不會認為她很愛現(xiàn)?

  “原來是這樣!苯裢硭闶且粋小小奇跡吧.兩個毫不相關(guān)毫無交集的人,居然能躺在一起說話。反正他也別無所求,他跟她本來就不可能怎樣.心跳得再快也會平緩下來的。

  話題就到此結(jié)束.沉默之中只有雨聲,滴滴答答的頗為催眠,她卻忍不住再度開口。“簡士凱……”

  “嗯?”她喊他名字的聲音,在他耳邊聽來酥癢癢的

  “不好意思,我想要小號……”她不是故意要搞笑.實在是自然的召魄.難以忍耐啊。

  他愣了一下,每個人都會吃喝拉撒,即使有仙女一般的外表,她也是個凡人,于是他站起身說“我到外面,你慢慢來!

  “你要我在這里上?”然后一整晚在她的[氣昧]中入眠?

  “不然呢?”外頭黑壓壓的,又是雨又是霧.她不會害怕?

  “很丟臉耶!我要去外面啦!蹦猩媸潜康,一點都不懂女生的心理。

  她是在撒嬌還是鬧別扭?她的聲音怎么會這么可愛?不管是哪種.妥協(xié)的份。

  “好吧.我背你到外面那棵樹下,你把傘帶著!

  “謝謝!”幸好他愿意幫忙,否則她自己爬也爬不出去。一男一女共度長夜,原來沒有那么浪漫,除了肚于餓還需要解放了現(xiàn)實,希望下次會在飯店房間.否則糗都糗不完了。

  “你走遠一點,越遠越好!

  “喔!

  “還有要把眼睛遮住耳朵搗住、鼻子捏住。”

  “喔!彼挥袃芍皇郑趺赐瑫r做三件事?女生都這么在意形象嗎?他想起在自己家里.他和老爸、老弟都常打赤膊.有時還搶著上廁所.老媽早就見怪不怪,根本沒什么好顧忌。

  有錢人家的大小姐畢竟不一樣.她應(yīng)該是第一次在野外[方便].希望不會留下太糟糕的目憶。他走到一處草叢旁,自己也順便舒暢一下,省得半夜起來吵醒她。

  男孩子很快就解決了,但是他等了十幾分鐘.背后還是沒有動靜,讓他忍不住目頭問:“好了嗎?”一轉(zhuǎn)過身,他看她居然用單腳踺過來,連忙上前扶住她的肩膀.責(zé)怪地問:“你怎幺自己過來,不等我過去背你?”

  “拜托,怎么可以讓你靠近?”難道要讓他欣賞她的[遺跡]?她可是個十八歲女孩.臉皮很薄的好不好?

  又是形象問題,他嘆口氣,干脆把她橫抱起來!皠e再做這種蠢事了!

  她來不及驚訝.雙手抱住他的脖子.他這種抱法似乎叫做[新娘抱]?怪了,她怎么會想那么多?

  “好啦,我晚點會用憋的!

  “不用憋.但也不用逞強!彼觳阶呋匦∧疚,以免她吹了寒風(fēng)而感目,抱著她四十幾公斤的身體,對他只是舉手之勞。

  進屋后一片漆黑.他先把她放下,讓她靠在他胸前.取出打火機照亮了視線,才扶她緩緩走回他們的[床],唯恐她的右腳再次弄疼。

  瞧他脫下外套鋪床,她也脫下外套當(dāng)被子,這種感覺很微妙,仿佛日本夫妻就寢前的準備。當(dāng)兩人再次躺下,肩碰肩已不算什幺,反正抱都抱過了.這下真的該睡了,但是很奇怪的.她依然沒有睡意。

  寂靜中,她又開了口:“簡士凱,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問吧!焙萌俗龅降祝S便她了。

  “其實你人很好.為什么會因為打架留級?”她實在不懂.傳言中的他和真實的他,根本是兩個不一樣的人啊。

  她當(dāng)真認為他是好人?該說是她太單純了嗎?這句話在他心中引發(fā)一陣暖意,面對這類問題,原本他總選擇沉默,但在此刻,他不想再沉默了。

  “班上有個目學(xué)長期被欺負,我看不過去,于是就出手了!笔掳l(fā)之后.老師和教官都不相信他的說詞,他也因此不想再解釋.對某些人來說,只要睜只眼、閉只眼就能世界和平了。

  “后來呢?”她對他的目答井不懷疑.只是不懂他為什么放任流言傳播.甚至讓自己成為孤獨的代名詞,每次看到他總是獨來獨往,他一點都不需要朋友嗎?

  她就這么相信他?沒問一句真的假的》連家人都對他頗有微詞,認為他不該惹是生非,她卻沒有半點負面評價?他呆了半響才開口回答!澳菐讉人都轉(zhuǎn)學(xué)了,我留級!

  他家里沒辦法讓他念私立高中,仍得留在這間不歡迎他的學(xué)校,把剩下的課業(yè)完成,當(dāng)他同屆的同學(xué)都畢業(yè)后,他就成了大海中的孤島。

  “被欺負的那位同學(xué)是女的嗎?”女孩子就是想得比較多,她立刻推測到這一點。

  “嗯!彼記得那是一個瘦小安靜的女生,明明沒做錯什么,卻惹到了班上的一個小團體,從排擠、勒索、偷竊到暴力行為,情況越來越嚴重,老師們卻像看不見、聽不到,因此他選擇自己解決。

  果然不出她所料,他是個會保護女生的男生,不知道為什么她心中有些酸澀。

  “她是不是長得很漂亮?”

  “我不知道!彼膶徝烙^跟別人不一樣,只要看對眼就行了。

  “哪有不知道的?”她不滿意這種答案。

  “真的不知道。”他沒必要對她說謊,也不想對她說謊。

  “那我呢?你覺得我漂亮嗎?”這問題會不會太冒失?她一開口就覺得后悔,平常她不是這樣的,從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追求她的男生,想跟她多說句話都很難,現(xiàn)在她卻莫名其妙的在乎起……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一定是今晚的情況太奇特,跌落山崖可不是每天都會發(fā)生,怪不得她會腦子錯亂。

  這問題還挺難的,他考慮了幾秒,總算做出結(jié)論!澳恪苡腥!彼(dāng)然是漂亮的,何必多問?除此之外,她的天真、固執(zhí)和矜持,都讓他覺得非常有趣。原本以為她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相處后卻發(fā)現(xiàn)她有許多“人性化”的面貌,其實這個會生氣、會斗嘴還會害羞的女孩,才是最真實的她吧。

  “什么嘛!”她等得那么心急,他卻給這種答案,過分!

  “你還不累?快睡吧。”女生的腦袋里到底裝了些什么東西?他想他一輩子也搞不懂。

  “哼。。”她轉(zhuǎn)過身背對他,故意離遠一些,他把外套蓋到她肩上,害她一陣感動又愧疚,回頭與他肩并肩躺著。“你也要蓋才行,不然不公平!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到他低沉的笑聲。“你真的很有趣!

  “謝謝!”她沒好氣地回答,這算哪門子的贊美?那些追她的男生從來沒這么說過,就只有他!不過她沒想到他也會笑,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那笑聲非常愉快似的,真想親眼看他是怎么笑的。

  兩人不再言語,聽著雨聲,聽著對方的呼吸,還有自己的心跳,終于沉入了夢鄉(xiāng)。

  很久很久以后,當(dāng)他們回憶起這一夜,總是會揚起微笑,是懷念的,也是柔情的。

  天亮了,黑暗散去了,當(dāng)趙千柔睜開蒙眬的眼,發(fā)現(xiàn)自己靠在簡士凱胸前,他整個人平躺著,雙手雙腳都很規(guī)矩,是她自己黏上他……這下真是糟透了!兩人視線對上了,她慌忙想閃躲,一時忘了自己右腳扭傷,居然踢到了他的小腿,超痛的,他是鐵打的不成?倘若他起了色心,她一定反抗不了,結(jié)果卻是她投懷送抱,唉,形象這種東西早已離她遠去了。

  簡士凱咳嗽一聲,主動扶起她的肩膀,兩人一起坐起身。其實他早就醒了,看她睡得那么香甜,他忍不住想多欣賞一會兒,如此佳人在抱,任何正常男性都無法推開。

  她故意望向門外,以免被他發(fā)現(xiàn)她臉紅得要命!斑溃F(xiàn)在幾點了?”其實這問題沒什么意義,幾點還不都一樣,重要的是他們能不能獲救?

  他看了下手上的表!傲c了!睍r針走得好快,他們近距離相處已經(jīng)超過十二個小時,老天還能給他多少時間?

  “喔!眴柾陼r間要問什么?她實在找不到話題,四周的空氣變得好熱?此⒅T口,他以為她是在等救兵,主動安慰道:“等霧散了以后,他們很快就會找到我們了!

  “幸好有你在,謝謝你。”她是該向他道謝,如果叫她獨自在這木屋過夜,就算不冷死也會怕死。

  “不用客氣!

  怎么彼此都變得這么客氣?或許是剛才那一幕震撼太大,她仍恢復(fù)不了平靜,低頭打開背包,拿出鏡子和梳子,至少也得打理一下,不能把人家嚇壞了。

  她的舉動讓他一愣,女孩子果然是女孩子,即使落難也要美美的,幸好他是平頭造型,怎么都沒差?此龑P恼J真的側(cè)面,他心中涌上一分莫名的悸動,她可知自己有多美?金色晨光中,荒廢木屋看起來都像城堡,只因為有她這位公主。

  等她梳好頭,赫然發(fā)現(xiàn)包包里有個派得上用場的東西,謝天謝地,她決定以后都要隨身攜帶了。

  轉(zhuǎn)過身,她笑容滿面地對他說:“你餓不餓?我找到一片巧克力耶!”

  “你吃就好!彼男︻佁珷N爛,他幾乎無法正視,低頭拿起外套披到她肩上,山上早晚都是低溫,可要小心別著涼了。討厭,他可不可以別這么溫柔?她故意板著臉說:“不行,一人一半才公平!

  當(dāng)她嘟著小嘴,他知道自己不妥協(xié)不行!昂冒桑x謝!

  兩人吃完巧克力,又喝了幾口水,這已算是很豐盛的早餐,他對她提議!拔覀兂鋈タ纯,救生隊可能已經(jīng)出動了!

  “好,可是我走不了太遠—…”她的右腳仍隱隱發(fā)疼,一樣得扶著他的手臂。

  “沒關(guān)系,我背你!

  “不要啦,我那么重。”

  “你不重,你很輕!

  她陷入兩難的困境,似乎辯輸辯贏都沒意思,輸了就表示她很輕,但讓他背著總覺得過意不去,贏了就表示她很重,但有哪個女孩會承認?

  “上來吧!彼紫律,雙手往后做好準備。

  她不得不照做,環(huán)住他的脖子和肩膀,把自己的重量交給他。昨天她太心慌沒注意到,原來他的身材這么結(jié)實,沒有絲毫贅肉,全都是肌肉,碰起來的感覺好奇妙。屋外的雨已停歇,霧氣仍飄忽不散,但至少有陽光透進,視線比昨天清楚多了。他背著她走了半小時,她也喊了好多次救命,可惜就是沒半點回音,看來搜救隊跟他們之間還有段距離。

  “你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不累。”不過他還是把她放下,好讓她伸展一下筋骨,被背的人未必輕松。

  重新站在地上,她伸了一下懶腰,很自然地依靠著他,仿佛長久以來都是如此。他也不以為意,伸出手摟住她的肩膀,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看起來應(yīng)該像一對情侶吧。

  抬起頭,她發(fā)現(xiàn)他臉上的汗珠!澳阍诹骱,我這里有面紙!

  真不好意思,都怪她的體重不重也不輕,一路上讓他辛苦了。他的皮膚是古銅色的,平頭和單眼皮似乎有點兇悍,卻流露出一種性格的男人味,她忽然轉(zhuǎn)不開視線了。

  “謝謝!彼焓忠ソ用婕,她卻主動替他擦汗,霎時間他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任她擺布,心跳越來越猛,呼吸也變亂了。白皙的小手來回在曬黑的臉龐上,差異極大卻又那么融合,冷風(fēng)吹來,體溫卻升高了。氣氛變得很怪,他們的眼神互相交織,嘴唇幾乎碰到對方,只要再一點點沖動—…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彼此都沒注意到的時候,有股情愫悄悄地發(fā)了芽,一夜之間迅速成長,甚至超乎他們所能控制。

  就在這關(guān)鍵的時刻,有個擴大器的聲音傳來!“趙千柔!簡士凱!你們有沒有聽到?”

  簡士凱先回過神,高聲回應(yīng):“我們在這里!”

  “找到了!兩個人都找到了!”救生隊伍一陣歡呼,大家心慌了一整夜,這下總算可以心安。

  那一瞬間結(jié)束了,趙千柔悄悄收回手,同時也領(lǐng)悟到,正當(dāng)一朵花要綻放,熒幕上卻打出“END”的字幕,于是那畫面只能停格——…

  一場歷險記就此平安落幕,師長們對趙千柔萬分關(guān)切,她的身體原本就比較虛弱,又跟一個壞學(xué)生一起過夜,處境之危險讓人提心吊膽,但是看她衣著完整,連頭發(fā)都梳得很整齊,應(yīng)該還不到最糟糕的地步吧?

  “是簡士凱救了我,如果沒有他的照顧,我可能已經(jīng)凍死了!壁w千柔一開口就這么說,她明白簡士凱在眾人心中的形象,她希望替他扳回一城,況且這也是事實。

  簡士凱沉默不語,剛才差點上演不可收拾的情節(jié),他大受震撼也因此決定低調(diào),有些事真的不該發(fā)生,尤其在。兩個完全不配的人之間。

  大家聽得一愣一愣,沒想到簡士凱會英雄救美,如果趙千柔說的是真的,那他還挺善良的嘛!不管怎樣,先送醫(yī)院再說,趙千柔的右腳扭傷了,簡士凱也該做個檢查,誰知道有沒有腦震蕩或后遺癥。

  眾人火速下山,送兩位學(xué)生直奔醫(yī)院,得知消息的趙家夫婦也趕到宜蘭,在醫(yī)院看到了寶貝女兒,差點沒淚灑當(dāng)場,要是女兒有什么萬一,叫他們怎么活下去?當(dāng)他們聽教官說是一個男學(xué)生救了她,兩人立刻對簡士凱鞠躬致謝。

  面對趙家夫婦,簡士凱有點不知所措,搖手說:“沒什么,是我該做的!

  趙千柔在一旁微笑解釋!鞍帧,簡士凱他家就在我們家附近,他家是開機車行的!

  “改天一定去捧場!謝謝、謝謝!”趙永誠不知多少年沒騎機車了,但說什么也得光顧,干脆給司機一筆錢,叫他去買輛機車好了。

  “不用客氣。”簡士凱垂下視線,再次肯定一件事,他和她確實來自不同的世界,連彼此的家人都是不同的風(fēng)格。他爸媽也接到通知了,卻只是打通電話來確認人平安就好,還要他記得買土產(chǎn)。

  就這樣,畢業(yè)旅行提前結(jié)束了,趙千柔被雙親保護得更徹底,出入都有父親或母親陪同,唯恐任何天災(zāi)人禍發(fā)生在她身上,他們可承受不起這樣的打擊。

  高三學(xué)生們回到原本的生活,卻分為兩種不同派系,有些人忙著準備升學(xué)考,每天焦頭爛額,有些人已確定有學(xué)?赡睿刻煳。

  簡士凱大概是唯一不打算升學(xué)的人,仍舊過著他簡單的日子,學(xué)校的動靜都與他無關(guān)。

  至于趙千柔,除了照樣上課下課,還增加了練琴的次數(shù),只求能在畢業(yè)展順利演出。當(dāng)簡士凱在校園中漫步時,常聽到那陣悅耳的琴音,這時他會停下腳步,遠遠望向音樂教室,那里有位公主正在為她的理想努力,他所能做的就是給她祝福。至于在太平山上曾有過的心動,他會當(dāng)成今生最珍貴的回憶,而回憶是不該去尋求未來的。

  他以為自己已經(jīng)做好心理建設(shè),從此云淡風(fēng)輕,卻在某一天收到一封信,讓他再次動搖意念。

  那是一份設(shè)計精美的邀請函,還寫了一行飄逸的鋼筆字!“這是我們班的畢業(yè)演奏會,我也會上臺表演,如果你有空的話,歡迎你來聽看看!

  沒有署名,但他不用問也知道是誰寄來的,他告訴自己,有些事情確實不可以,但這只是一場演奏會,沒什么大不了的,他相信他辦得到,來去之間只留回憶。

  演奏會在五月的最后一天舉行,簡士凱穿上最正式的衣服,白襯衫,黑長褲,咖啡色皮鞋,他還買了一束玫瑰花,這是他第一次欣賞演奏會,很擔(dān)心自己是否失禮。

  音樂班的學(xué)生輪番上陣,時而獨奏時而合奏,雖然他說不出曲名也不懂其中的意涵,但常聽他們聯(lián)系的聲音,久而久之也算耳熟,不至于聽到睡著。

  臺上趙千柔穿著一套黑色小禮服,更襯托住她潔白的肌膚,她化了淡妝,倌起秀發(fā),似乎成熟了些,彈起琴來專注而耀眼,他的視線只能集中在她身上,貪婪地想捕捉更多她的身影。

  謝幕時,所有演出者鞠躬接受掌聲,許多親友紛紛上臺獻花,趙家夫婦也在其中,他們擁抱女兒,感動得淚光閃閃。臺上仿佛一場同樂會,人們都是衣冠楚楚,花兒則是爭奇斗艷,合照起來是那么相得益彰,所謂錦上添花大概就是這么回事。

  就在這時,簡士凱明白了一件事,聽到花束廉價而俗氣,他的衣著簡單而平凡,那么,他還在這里做什么?原本想送的花束,就讓它留在位子上,他是該告退了。

  趙千柔一開始就發(fā)現(xiàn)簡士凱了,他的存在感相當(dāng)強烈,她很高興他來了,但他為什么不打個招呼?就這么無聲無息地消失,會不會太不夠意思了?七月一日她就要出發(fā)前往英國,他可知道時間不多了?難道他什么都不想要?無論她有多少問題,他已經(jīng)走了,她根本找不到發(fā)問的機會,這場演奏會是完美的,卻在她心中留下無解的遺憾。

  時間過得很快,六月十日就是畢業(yè)典禮,這一天是屬于高三學(xué)生的,他們沒有早自習(xí)、沒有上下課時間、甚至沒有校規(guī)了,在校園內(nèi)四處拍照留念,路過的師長除了跟他們合照,還得權(quán)充攝影師。在典禮開始之前還有些時間,趙千柔主動傳了簡訊給簡士凱,別問她是怎么得知他的手機號碼,一個女孩如果想接近一個男孩,什么事都做得到。

  “你有空嗎?音樂教室沒人,我先過去,你等一下過來好嗎?”她依然沒有署名,她相信他會明白。

  “好!边@是他回傳的訊息,就這么一個字,他能給她的就只是這樣?

  十分鐘后,兩人在音樂教室見了面,校內(nèi)廣播正播送著驪歌,確實這是離別的時刻,當(dāng)高三學(xué)生踏出校門后,就再也沒有開學(xué)日了。

  “嗨!壁w千柔先打聲招呼,決定一鼓作氣說出口。

  “我就要出國了,我想跟你說一聲謝謝,還有再見!睙o論如何,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是該親口向他告別的,但真的只要如此嗎?她沒說出的情感,難道他體會不到?

  “嗯,一路順風(fēng)!焙喪縿P并非呆頭鵝,多少了解她的心意,但他沒有資格挽留,因此他決定保持距離,讓她毫無留戀地去飛。

  “就這樣?”她還以為他會有些不舍、也許會有些特別的話想說——…所謂的遠距離戀愛,也要彼此正在戀愛中才談得起來,看來是她想太多了。

  “祝你早日完成學(xué)業(yè),一切順心!

  從來沒有一份祝福會讓她感到如此痛楚,原來他真的什么都不要,自始至終只是她的錯覺,她終于懂了,幻滅就是成長的開始,從今天起她不會那么愛作夢了。

  “謝謝…我也祝你健康平安,工作順利!

  她朝她伸出手,他遲疑了一下也伸出手,兩人的手在空中相遇,一個白細、一個粗黑,她的指甲又長又美,還搽上了透明保護油,他的指甲卻是短到不能再短,每天都會有黑色油污滲進。

  如果可以,他多想就這樣握住她的手,什么也不管,就帶她到天涯海角,然而…她可能從未坐過機車吧。從小習(xí)慣轎車和司機接送的她,怎么能適應(yīng)坐在他機車的后座,盡管他相信那畫面一定會很美。兩只手相遇了,而后分開了,他們注定只能祝福彼此,在交會的那一瞬間,曾有過的一些溫柔,已足夠此生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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