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您猜我畫了什么?”
陸云驥獻寶的拉著陸清菀的手,陸清菀只能放下手上堆了一半的圓球。
“娘親瞧瞧……這是牡丹嗎?”陸清菀忍不住要贊嘆這顆包子有天分,四歲就能畫出牡丹的張揚華貴,還是用沙土畫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陸云驥笑得很開心,眼睛都瞇成一條直線,用力的點點頭,“驥哥兒是不是很厲害?”
垂下螓首,陸清菀用額頭輕輕蹭著他的額頭,“娘親的驥哥兒最厲害了!”
“娘親,您看看蓉姐兒畫的!标懺迫夭桓时焕渎,急著過來拉陸清菀的手。
“好,娘親瞧瞧……這是桃花嗎?”陸清菀有一絲絲不確定,女兒在這方面遠遠不及兒子,可是哥哥喜歡畫畫,妹妹也不能落下,再說了,女兒的身分也不能不學,不過天分真的騙不了人。
陸云蓉充滿期待的笑容瞬間垮了,好委屈的說:“我畫的是梅花!
陸清菀一臉僵硬,怎么猜錯了?“娘親這幾日眼睛不好,沒看仔細!
陸云驥捂著嘴偷笑,可是看到妹妹可憐兮兮的樣子,連忙點頭附和,“是啊,桃花和梅花長得可真像,娘親沒看仔細就看錯了!
陸云蓉的注意力很快就轉了方向,關心的問:“娘親眼睛不舒服嗎?”
“是啊,娘親這幾日有點累,眼睛不太舒服。”陸清菀很感動的蹭了蹭女兒的額頭,女兒果然是貼心的小棉襖。
“娘親晚上別再臨摹字帖了,以后蓉姐兒一日吃兩餐就可以了!标懺迫刂滥镉H晚上都要臨摹字帖,為的是掙銀子。
陸清菀聞言笑了,“娘親晚上不臨摹字帖,你還是可以一日吃三餐!
“真的嗎?”
“真的,我們可以一日三餐,明年我們搬到縣城,娘親還要送哥哥去學堂,給你請個女先生!
兩個孩子同時驚叫一聲,“我們要搬到縣城?”
“驥哥兒明年要去學堂讀書,我們住在縣城比較方便!彪m然她的存款夠厚了,別說買間房,就是買上兩間鋪子也沒問題,但是買房的事她覺得不能太心急,待過些日子,她與明書齋的關系更緊密,可以請何掌柜幫忙出面,如此一來,至少確保不會被牙行坑了。
“可是,搬去縣城不是要很多銀子嗎?”陸云驥已經(jīng)知道縣城和村子存在多大的差距,這歸功于陸清菀的教導,陸清菀不希望孩子只看見眼前這片天空,每個月她都會帶兩個孩子進縣城一趟,不只要他們多看,更是藉機教導他們。
“我們可以將莊子賣了!标懬遢也⒉幌M⒆又浪麄冇绣X了。
兩個孩子開心的相視一笑。
“小姐,晚膳差不多了,小少爺和小小姐該洗澡了!鼻賸邒咦哌^來道。
陸清菀牽著兩個孩子起身,將陸云驥交給琴嬤嬤,而她自己帶著陸云蓉回房。
春兒已經(jīng)將熱水備好了放在西側的耳房,陸清菀先幫女兒洗澡,然后讓她待在炕上玩九連環(huán),再換她洗澡。半個時辰,一家子全都清爽了,而晚膳也準備好了。
兩個孩子餓過肚子,基本上不挑食,但陸清菀為了確保他們營養(yǎng)均衡,事先將這餐必吃的食物放在一個盤子,再配上一碗米飯、一碗湯品,一個人一份。
陸清菀看著孩子們用膳,見他們不時抬頭相視一笑,眼神更溫柔,轉過頭準備用膳時,瞧見琴嬤嬤還守在一旁,明顯有事要說。
“奶娘有什么事?”陸清菀沒有主仆的觀念,吃飯圍著一個桌子就好了,何必分主分仆?可是大戶人家規(guī)矩多,撇開趙叔是男的不算,不但奶娘習慣了,春兒也是,他們堅持另開一桌,她也就由著他們。
“小姐明日別再去了,如今我們也不缺銀子!
陸清菀并未隱瞞接了領路的差事,畢竟來回一趟就要一日,沒帶上春兒,也不讓趙叔架騾子車送她,難免教人擔心,不過,她避開了差事對隱密性的要求,只道對方長相丑陋,尋常人見了會怕,還道這件差事是明書齋的何掌柜幫忙牽線,也算是她回報何掌柜。
“我說過了,這不是銀子的問題,何掌柜幫了我那么多,如今他有求于我,我若不幫,這豈不是一點情分都不念?”
“可是……”琴嬤嬤還是不贊成。
“奶娘擔心什么?那個匈公子是在西北上過戰(zhàn)場的,為人豪邁坦蕩,別說是為了銀子,就是多結交一個朋友也于我們有益!标懬遢矣X得自個兒挺不厚道,因為人家長相屬于“兇神惡煞”類型,索性給他冠上“匈”姓,但這也是無可奈何,她總不能告訴奶娘,她連人家姓什么都不知道吧。
頓了一下,琴嬤嬤訥訥的道:“從來沒聽過有人姓‘匈’!
陸清菀嘿嘿一笑,“他祖上姓匈,他應該也很無奈吧!
琴嬤嬤就是覺得不對勁,一趟一百兩,這銀子給得太大方了,若不是這差事有問題,那就是對方有什么企圖。
“接下來我只要再陪他走個兩趟,這差事就沒了!彼皇遣磺宄棠锏南敕ǎ贿^差事都接了,路也走了一半,如今想東想西真沒什么意義。
琴嬤嬤嘆了聲氣,也知道自個兒庸人自擾,事到如今再琢磨這個那個,真的沒什么意思。
“奶娘,菜都冷了,趕緊吃吧!
琴嬤嬤趕緊回到另外一張桌子坐下吃飯。
這兩日楚蕭陵不敢再一心兩用,專心記下走過的路,還畫在布上,連一點點小細節(jié)都要注明,教人看得有些膽顫心驚,這是要干啥?
“這是要干啥?”陸清菀不知不覺就脫口問了,然后她就恨不得打自個兒的嘴巴,怎么到了最后一刻管不住自己呢?
楚蕭陵似笑非笑的瞟了她一眼,“難道沒人告訴你不要太好奇嗎?”
“你可以不回答我啊!崩碇歉嬖V她,這個時候不要逞強,可是她很討厭那種被人當成笨蛋的感覺,誰沒有好奇心,能不能說取決于他啊。
頓了一下,楚蕭陵眼中流轉著教人難以捉摸的神采,“若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不過從此以后,我們就是同一條船上的人!
“不必不必,我并不想知道!标懬遢也蛔杂X的往后退了一大步,這是想跟他劃清界線的意思,連他的底細都不知道,誰要跟他上同一條船。
“我很樂意告訴你。”楚蕭陵往前跨了一大步,這一步比她的還大,兩人的距離變得更近了。
“不不不,我不好奇,真的不好奇!标懬遢倚募钡南朐偻耍墒悄橙说臍鈭鎏珡姶罅,她有一種被震住的感覺,再也動彈不得。
“不好奇干啥問?”
“……隨口一問不行嗎?”陸清菀惡狠狠的一瞪,她好奇又怎么樣?他一個大男人有必要如此計較嗎?
略微一頓,楚蕭陵突然轉了一個話題,“你知道明峰鎮(zhèn)有個杏花莊嗎?”
怔愣了下,陸清菀反應快速的捂住耳朵,氣得想罵人,不過比起罵人,大聲表達立場更為重要,“我什么都沒聽見!
楚蕭陵見狀笑了,然后一板一眼的道:“你已經(jīng)聽見了!
陸清菀忍不住跳腳了,“你這個人太惡毒了,我說沒聽見就沒聽見!”
“我們從此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彼麄兘袢站蜁值罁P鑣,昨夜他輾轉了一夜,一直想著不能就此與她劃清界線,可是怎么將彼此綁在一起呢?
他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她就將機會送上門了,真可謂天助他也。
“我說了,我什么都沒聽見,以后有機會再見,我也會當作不認識你!彼粋“寡婦”可不想跟他扯上關系。
“你知道杏花莊的滅門血案嗎?”
陸清菀差一點尖叫,這個男人是故意的!
楚蕭陵唇角上揚,很喜歡他們是同一條船上的感覺,“聽見杏花莊這樣的滅門血案,你有何想法?”
陸清菀整個人要炸了,一腳踹過去,咬牙切齒的道:“沒有想法!”
楚蕭陵微皺了一下眉,沒想到這女人的力氣那么大,不過朝氣蓬勃的她真的很動人!“桃花村離杏花莊不遠,得知這樣的滅門血案,肯定嚇壞了吧!
“我只是小老百姓,沒本事招惹麻煩,與我不相干的事不會關心,也不會關注!
“你很關心自個兒住什么地方,還知道明峰鎮(zhèn),又怎么會不知道杏花莊?”
“我關心桃花村向東向西連接何處,知道明峰鎮(zhèn)不是應該的嗎?”
“杏花莊堪稱明峰鎮(zhèn)一景,而且不到十里就進入桃花村的地界,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杏花莊?”
這個男人非要跟她過不去嗎?陸清菀惱怒的道:“是,我知道杏花莊,那又如何?”
楚蕭陵一臉擔憂的搖搖頭,“滅門血案就發(fā)生在桃花村附近,你怎能不留點心眼?”
“我說了,我只是小老百姓,只要我不去招惹麻煩,人家不會對我感興趣。”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你不知道嗎?”
陸清菀不悅的皺眉了,“你不要詛咒我!
“我只是想知道你對此事有何想法。”
陸清菀回給他一個冷笑,他是想拖她下水吧,“我沒有任何想法!
“你是不想告訴我吧。”
沒錯,她就是有想法也不會告訴他,他們不熟好嗎?不過,這個男人會不會對她太信任了?隨隨便便就將他的目標告訴她,這樣好嗎?
關于杏花莊的滅門血案,不單單歷川縣,就是上河縣,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因為這個案子扯上北方兇猛的齊國,百姓多少會害怕,那段日子許多鋪子甚至不歡迎齊國商人,可是百姓忘得也很快,幾個月過去了,如今只是遠離杏花莊,倒也沒有人再提起。
他既是為了杏花莊的滅門血案而來,就表示調查的結果有問題,但不管是什么問題,這樣的大案子都透著危險,說不定還牽扯到陰謀,她可不想沾上了。
楚蕭陵輕輕一嘆,“真可惜,我很想聽聽你的想法!
陸清菀不客氣的翻了一個白眼,少來了,他純粹拖她下水,不過,這個人還真奇怪,干啥非要纏上她?難道是還想利用她幫什么忙?
“我再重申一次,我只是一個沒有勢力的寡婦,不想跟你這個麻煩人物扯上關系,以后見了面,我們就當作不認識!
“我們怎么可能不認識?”
“我說不認識就不認識。”陸清菀舉起手,阻止他的沒完沒了,“好啦,你給銀子,我?guī)罚缃癫钍峦炅耍瑥拇宋覀兓ゲ幌喔,別說見面不相識,就是有人問起,我也會矢口否認認識你,告辭了!
她是轉個彎告訴他,不會泄漏他的事嗎?沒錯,他需要她保密,但不表示他們就此互不相干,但他沒必要這個時候跟她糾纏不清,還是正事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