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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女寡婦 第1章(1)

  書房里,男子面無表情審閱著眼前一卷卷、一冊冊的史書。

  瞧著瞧著,那俊顏驀地染上一絲怒意,雖亟欲克制,卻仍清晰可辨。

  果然……一切就像他所想的一樣。

  其實他早該知道,為了確認(rèn),才不惜撒下大把銀兩,買通宮中小史官,買來這從不為外人所知的宮廷內(nèi)史。

  有道是,有錢能使鬼推磨,他向來就將這句話發(fā)揮得淋漓盡致。

  怒顏雖泛起笑意,卻教人不寒而栗。

  白妙芹此時已來到書房門外,本還為了他的笑容而喜,可一瞧見他臉上藏不住的譏諷,才剛向前踏出的腳步驀地頓住。

  她討厭那樣的笑容,總能成功掩去他的真實情緒,讓人瞧不清、摸不透。

  “真丑!钡芍悄ㄐ,驟至的白妙芹不悅的撇唇低喃,不大不小的聲音卻一字不漏竄入上官極品的耳中。

  聞聲,上官極品驀地抬頭,但見那張算不上熟悉的臉龐,臉上兩道墨眉一挑,對這突然闖入他府第的女人,只有滿滿的無奈。

  他知道她是靳天璇那難纏女人的好姊妹,她之前已陪在代表皇甫家前來談生意的靳天璇身旁幾回,為此他和她不算生份。

  但近日,她莫名成了衛(wèi)道的小女人,只要他做什么在她看來敗德無良的行徑后,沒多久,她就會像現(xiàn)在這樣突然闖入他府第,她的出現(xiàn)總讓他不勝其擾。

  其實,上官極品心里也清楚,她可以這樣擅闖,其實不能完全歸責(zé)于她,要不是守著房門的福伯總在打盹,就算沒打盹,只要見著熟面孔欲進(jìn)出上官府,他也完全不會阻擋。

  想想福伯和福嬸幾乎跟著他一輩子了,這樣一雙老忠仆,他就算想嫌也舍不得嫌上一聲,只好繼續(xù)讓府第隨人出入。

  雖然不是沒想過添幾個仆丁丫鬟,可他個性獨來獨往,不喜歡家中出現(xiàn)如云奴仆,也只好將就現(xiàn)況。

  抬眼,他有些不耐掃了白妙芹一眼,其實很想馬上趕人,可一想到她和靳天璇那難纏女人的關(guān)系,再加上皇甫家的生意帶給他的豐厚利潤,也只好稍加忍耐。

  只見他厚掌一揮,一股勁風(fēng)讓案上的書冊發(fā)出“砰”地一聲密實闔上,將冊中的秘密全鎖在其中。

  “你來做什么?”上官極品的語氣力持平靜,一雙利眼卻散發(fā)濃濃不悅。

  “我問你,你是不是收了大街上何老板的鋪子!睕]時間細(xì)細(xì)端詳上官極品宛若刀雕斧鑿出來的俊逸臉龐,白妙芹劈頭就這么問道。

  她語氣中的質(zhì)問,讓上官極品兩道墨眉的剛毅線條更加生硬,但他還是不慍不火的答道:“是又如何?”

  “你怎么可以——”雖然明知答案定是如此,可聽到他親口承認(rèn)后,白妙芹的心還是突地涼了半截。

  她真的不懂,為什么他做事總是這般冷血,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

  “請問,我為什么不可以?”迎向她滿是不可思議的眸光,上官極品雙手環(huán)胸反問,那好整以瑕的模樣和眼神,顯然沒半點心虛。

  “當(dāng)然不可以這么做,你知不知道,何老爹一家?guī)卓谧泳涂恐羌忆佔用銖?qiáng)糊口,你這么做,不等于斷了他們一家子生路嗎?”她不懂,為何明明如此令人發(fā)指的行為,這個男人卻可以說得既理直氣壯又云淡風(fēng)輕,完全沒有一丁點良心不安。

  “這點,他在上賭坊之前,就應(yīng)該想清楚的!笨蓱z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從不費心神同情那些可惡的人。

  他既不偷、也不搶,當(dāng)然可以理直氣壯,倒是她那責(zé)備的眼神,才讓人覺得可笑至極。

  “可是那鋪子……”于理,白妙芹明白上官極品說的字字有理,但這可是一家六口的生計,除此之外,難道別無解決之道?想起方才何大娘那一臉哀戚絕望、想帶著一群娃兒尋死哭天搶地的模樣,她滿心不忍。

  “可是什么?”他利眸一掃,看到白妙芹眼中的不敢置信,上官極品的唇冷硬地往上抽了抽。

  不知為何,平素他完全不在意他人的批判,但她的眼神,卻意外讓他平靜的胸臆有了起伏,甚至泛起一股怒意。

  她憑什么用這樣氣憤卻帶著憐憫的眼光瞅著他?

  “我的意思是,就算何老爹嗜賭,那也不必收了他的作坊,斷了他一家子的生計,可以讓他繼續(xù)做生意,維持一家子生計,也能將銀兩還給你……”

  “哼。”聽到她的話,上官極品冷哼一聲,“天真!

  像何老爹那樣的人他瞧多了,他敢保證,如果他不收了作坊,不出一個月,那作坊也會易主。

  既然結(jié)果是一樣的,他又何必白白便宜別人?

  懶得與她多說,上官極品便舉步離去,他還有許多事得做,一點兒也不想浪費唇舌和這個天真的女人爭辯。

  幾個踏步,那頎長的身影毫不猶豫與白妙芹錯身,就在兩人身形交錯之際,白妙芹卻驀地伸手,扯住他那堅實的臂膀。

  “等等——”白妙芹不肯死心,即使知道自己現(xiàn)下的行為很孟浪,但她真的不能眼睜睜看著何大娘一家走投無路,所以她不肯死心。

  “放手!”上官極品那雙恍若能勾人心魄的單鳳眼一勾,一道幽深冷厲的目光,筆直射向猶不死心的白妙芹身上。

  他那向來掛著的虛假笑意不見了,俊逸的臉上滿是不耐。

  向來引以為傲的自制力瞬時崩解,他毫不猶豫伸手,像想拂去什么害蟲似的,伸手將纖細(xì)的白妙芹掃到一旁去。

  那一點也不憐香惜玉的強(qiáng)力勁道,頓時讓白妙芹失了衡,只見她幾個踉蹌,依然沒能站穩(wěn),就要倒栽蔥跌了個狗吃屎。

  “我警告你,要是敢讓我的好姊妹跌傷了,今年皇甫家的生意你也別想沾上!

  上官極品聞聲抬眼,橫瞪向同樣莫名其妙闖入他府第的靳天璇一眼。

  對于她的威脅,有那么一剎那的時間,他并不想理會。

  可才轉(zhuǎn)念,思及皇甫家能給自己帶來多少白花花的銀兩后,即使百般不愿,他終究伸出了手,在千鈞一發(fā)之際,將就要摔得七葷八素的白妙芹攬進(jìn)自己懷里。

  一股男子獨有的陽剛氣息突竄進(jìn)白妙芹鼻間,但她還來不及臉紅心跳,上官極品已經(jīng)動作粗魯?shù)貙⑦嚇得腳軟的她撥了開。

  “你怎么如此無禮?”沒有漏看白妙芹臉上驚慌的神情,靳天璇小嘴一張就替她抱不平。

  “我才想問你們,當(dāng)我上官家是可以任人閑逛的園子嗎?恣意亂闖也就罷,還怪我無禮以對?”鼻端似乎彌漫一陣擾人的清香,上官極品皺著眉頭,怒眸一掃,那話似刀似劍,憤怒與鄙夷交錯。

  “瞧你這什么態(tài)度,我倆前來自是有事相商,難不成真當(dāng)咱們吃飽撐著?”聽到上官極品毫不客氣的數(shù)落,靳天璇更是理直氣壯的反擊,就算她不知道妙芹為何出現(xiàn)在這理,但她先護(hù)著好姊妹也是理所當(dāng)然。

  “你是來找我談事情,那她呢?”他深幽的暗眸看向有些手足無措的白妙芹,被這么攪和一陣的不悅讓他怒不可遏。

  “她是我的好姊妹,難道不能陪著我一塊兒來嗎?”靳天璇睜著眼說起瞎話,雖然她倆明明是一前一后到的,她卻硬說成兩人是一起來的。

  “哼!”再次不留情面的冷哼一聲,上官極品顯然半點不信靳天璇的鬼話。

  女人就是女人,睜眼說瞎話的能力無人能及。

  她們有這閑時間來找他麻煩,他可沒這個閑時間同她們磨蹭,上官極品瞬時收斂自己的怒氣,那滿臉笑容,竟讓人誤以為他方才的怒氣,全出自她們的想像。

  “我說將軍夫人,你要來談生意,我自是歡迎,但我要談的是賺錢的買賣,別浪費時間談?wù)搶ξ覠o益之事!鼻鞍攵问菍扈f的,但后半段顯然是說給局促不安的白妙芹聽的。

  “再說,我今兒個沒時間同你們多說,你若想談生意,過兩日我一定親自上皇甫家好好商談!

  應(yīng)酬話說完,上官極品瞧也不瞧白妙芹一眼,向來八面玲瓏的他,破天荒的沒對靳天璇這個財神熱切相迎,反倒冷著一張臉,自顧自的離去。

  書房內(nèi)兩人面面相覷,卻是無語。

  迎向靳天璇充滿審視的眼光,四目相交,心虛的白妙芹撇開臉龐,避去她帶著濃濃窺探的目光。

  天璇一向是個聰明人,白妙芹不想讓她窺見自己心中異樣的心緒。

  “你倒是說說,突然來這錢鬼的家,究竟要做啥?”妙芹一向守禮守份,這樣大剌剌出入一個男人家中,這事絕不簡單。

  驀地,她心中浮現(xiàn)那日在皇甫家的家宴上,白妙芹傻傻望著上官極品的模樣,一陣不祥的預(yù)感驀地涌上心頭。

  她……該不會……喜歡上他了吧

  “我……”白妙芹被問得一時語塞,但為免心緒敗露,仍是硬著頭皮說道:“何老爹近來因為染上賭癮,所以找上了上官極品押鋪子,可時間到了卻還不出錢來,上官極品執(zhí)意要收他的鋪子,我瞧那何大娘可憐,所以想同上官極品說說情。”

  “所以你是來替他們說情的?”狐疑地?fù)P眉,靳天璇的眸中猜疑再現(xiàn)。

  “是啊……”

  “如果我記得沒錯,上回我也在這兒遇見你,你也是為了他人前來說項,卻一樣沒說動過他,不是嗎?”明知上官極品對錢是固執(zhí)得像顆石頭,妙芹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前來,究竟是何道理?

  “我知道自己很難說動他,但看到何大娘這么難過,我于心不忍。”白妙芹是真的不忍心,但究竟是不忍心何大娘的哭天搶地、生計被斷,還是不忍心上官極品的冷心造孽,她自己其實也分不清楚。

  “我問你,你是不是愛上上官極品了?”心中的疑惑漸濃,靳天璇也顧不得她們現(xiàn)在還在上官府中,她雙手環(huán)胸,態(tài)度嚴(yán)肅的追問道。

  老實說,這座上官府看起來一點也不金碧輝煌,更沒有森嚴(yán)戒備,壓根不像巨商富賈住的大宅,賺了那么多的銀兩,既不見他玩女人,也不見他揮霍成性,更沒有成群的奴仆及妻妾,成天只知道想方設(shè)法從他人口袋中掏出銀子……

  有時她真懷疑,那只錢鬼究竟把賺來的銀兩花到哪兒去了。

  聽到靳天璇直白的問題,白妙芹纖細(xì)的身軀突地一顫,像被人一語道破似的困窘,讓她隨即開口輕斥,“你別亂說,我怎么可能喜歡上他?”

  “怎么不可能?”靳天璇揚聲反問,今兒個是打定主意要將白妙芹心里的想法給弄得清清楚楚。

  “雖然你一向心善,以往也總撿些受傷的小動物回到華村,可是你向來知禮守份,從不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人!

  “可那不是一般的小動物,是一大家子活下去的生計,我怎能不管?”

  “要幫忙有很多方式,你應(yīng)該心知肚明,苦勸上官極品回心轉(zhuǎn)意是最沒用的一種,可你還是來了。”

  靳天璇向來古靈精怪,小嘴兒一張,便直接點出其中不尋常之處,像是非得逼出白妙芹真心實意似的。

  “這……我、我只是希望他能積點仁德福報,也讓何大娘和孩子們,可以安身立命過日子!

  白妙芹結(jié)結(jié)巴巴想解釋,但顯然說服不了靳天璇,只見她冷哼一聲道:“跟他那種人講福報,不如講銀兩來得有用!”

  “你別這樣說,他其實不是這種人。”白妙芹忙不迭替上官極品辯解,渾然不覺自己的傾慕之心昭然若揭。

  “他就是那種人!”靳天璇沒好氣回道,她著實沒想到白妙芹竟會心儀上官極品,她不能眼睜睜看著這樣的慘事發(fā)生,她才舍不得自己的姊妹,愛上那種認(rèn)錢不認(rèn)人的男人!

  再說,從上官極品上兩次有能力插手她與問靈的事看來,他絕對不只是一個嗜錢如命的奸商那樣簡單。

  雖然他玉樹臨風(fēng),幾乎富可敵國,但……她還是覺得單純的妙芹,并不適合上官極品那樣復(fù)雜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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