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定杰忍不住流露出激賞的表情,佩服他的遠見與領(lǐng)導力,在座的高階主管們也紛紛交頭接耳,討論合作計劃的可能性。
「董事長,針對資訊長提議與工研院的合作計劃案,您的意見如何?」齊定杰起身,接過麥克風問道。
「依我之見,資訊長把整個液晶面板的市場看得太過樂觀,還是得再觀望一季,評估整體市場反應(yīng)之后再作決策!过R元博毫不留情面地駁回研發(fā)提案。
齊元博威厲嚴肅地合上卷宗,令在場的其他人都不敢表達意見,以免卷入他們父子倆的冷戰(zhàn)之中。
齊定浚的俊臉微微一抽,看著父親罔顧「齊亞科技」的前景與利益,故意否定他研擬的案子,冷冽的瞳眸泄漏出內(nèi)心憤怒的情緒。
齊元博挑起灰黑的眉毛,睥睨的高傲姿態(tài)恍若戲鼠的惡貓,仿佛要將齊定浚逼到絕境,讓他屈服在他的威勢下。
事業(yè)是男人展現(xiàn)尊嚴與價值的一部分,斷了他的事業(yè)線,等于是讓他失去展現(xiàn)自我能力的機會,齊元博倒要看看他能在「資訊長」的位置上,維持多久的困獸之斗。
「如果沒有其他的事項要報告,今天的會議到此結(jié)束!过R元博冷厲低沈的聲音響起,率先合上卷宗,離開會議室。
其他的高階主管也紛紛離開座位,偌大的會議室僅剩下齊定浚和齊定杰。
「你和爸的冷戰(zhàn)究竟還要維持多久?我對于副總經(jīng)理的職務(wù)根本就不上手!过R定杰疲憊地癱坐在皮椅上,不滿地發(fā)難。
「我不是已經(jīng)叫修亞留下來擔任你的助理,帶你熟悉整個職務(wù)內(nèi)容?」齊定浚也感到十分無奈。
齊定杰揉揉太陽穴,繼續(xù)抱怨:「自從接了副總經(jīng)理的職務(wù)后,我天天加班到晚上十點,假日也要到桃園巡廠視察,根本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再這樣下去,我一定會過勞死,爆肝而亡!
「能者多勞。」齊定?嘈Φ匕参俊
「大哥,你就向爸媽低頭認錯,請他們原諒你,然后回來接副總經(jīng)理的職位,順勢推動『齊亞科技』與工研院的研發(fā)案,這樣不是兩全其美、皆大歡喜嗎?」齊定杰不死心地勸說,希望能有一方摒棄成見。
「這根本不是認不認錯的問題,而是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認可我的能力,我會用自己的方式證明我的價值與實力!过R定浚堅毅地不肯屈服。
「以你現(xiàn)在的處境與權(quán)職,提什么研發(fā)案都會被駁回,還能有什么展現(xiàn)能力的機會?」齊定杰站起身,語氣微慍!肝覍嵲诓欢{綺幽有什么魅力,值得你這樣跟爸媽作對?」
「這是我跟父親之間的問題,與綺幽無關(guān),不要把她扯進來!过R定浚冷峻地沈下臉,厲聲警告道:「還有,綺幽是我的妻子、你的大嫂,最好對她尊重一點!
話甫落,齊定浚收起桌上的資料,帶著一身的怒氣與傲氣,悻悻然地離開會議室。
齊定杰惱怒地瞪視著被甩上的門板,只有大哥一個人看不清楚局勢,齊家里根本沒有人愿意接納藍綺幽,所有的一切作為與手段都在逼迫他向現(xiàn)實妥協(xié),為什么他還要執(zhí)迷不悟呢?
藍綺幽的出現(xiàn)就像一塊巨大的石頭,破壞了他們的計劃與盤算,阻礙了「齊飛電通」集團邁向利益的坦途。
。
凄白的街燈下,夜雨撲簌簌地落下來,在玻璃帷幕上留下一道道婉蜒的水痕,齊定浚換上睡袍,看著妻子一整晚不曉得在忙什么,一直窩在三樓的起居室里,而現(xiàn)在則躲在浴室里。
「綺幽,你在浴室里忙什么?該上床睡覺了!过R定浚放下手中的財經(jīng)雜志,揚聲呼喚。
「你先睡……不用等我……」綺幽心虛地被他的聲音給嚇了一跳,心跳漏了幾拍。
「你在做什么?」齊定浚好奇地問道,總覺得她一整晚怪里怪氣,好像在躲他似的。
「沒什么!咕_幽隔著門板回應(yīng),一邊拿出醫(yī)藥箱里的燙傷藥膏,很不俐落地涂抹在左手燙傷的手臂上,小臉因為吃痛而皺成一團。
齊定浚爬下床,敲著門板,繼續(xù)催促!妇_幽,開門,我要用浴室,你快點出來!
「我……你去用樓下的洗手間,我還沒有好。」她慌亂地將藥膏收進醫(yī)藥箱里。
齊定浚嗅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息,急拍著門板,要將她逼出來!妇_幽,你快開門,否則我要撞進去嘍……我數(shù)到三……」
綺幽拗不過他,小心地將左手臂藏于身后,拉開門板,一臉無辜的表情!冈∈医o你用可以了吧!」
齊定浚看到洗手臺上的醫(yī)藥箱,疑惑的問道:「這東西怎么會在這里?你受傷了嗎?」
「我……」她垂下眼睫,囁嚅地說:「……就不小心弄傷了……沒什么大礙!
「傷到哪里?我看看!过R定浚沈凝的目光困住她,令她無處遁逃,怯怯地伸出燙傷的左臂。
他看著她纖細白皙的手臂,被燙得發(fā)紅發(fā)腫,起了一顆顆的水泡。
她抿緊唇,無言地接受他審問的目光,思忖著該如何編派謊言,才能避重就輕地一語帶過。
「怎么會弄成這樣?為什么要瞞著我呢?」齊定浚心疼地蹙起眉宇。
「我只是怕你會擔心……」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安撫他的情緒。「我搽點藥就沒事了。」
「燙成這樣你還說搽藥就沒事?」他光看那紅腫的傷口都覺得疼了,怎么可能沒事呢?若只是尋常的燙傷又何必瞞著他呢?
「真的不是很痛……」她緩緩地抽回手。
「這傷口怎么來的,你一五一十地告訴我,要不然我下樓去問湯嫂!过R定浚拿起醫(yī)藥箱,讓她安坐在床沿,認真地審問。
「就……我端雞湯時,小狗剛好沖過來……所以就打翻了……燙到手臂……是我自己弄傷的,不關(guān)其他人的事。」她極力撇清關(guān)系,怕他下樓去興師問罪。
「你沒事端雞湯做什么?那些事湯嫂會做,你沒事端雞湯要去哪里?」齊定浚愈想愈不對勁,總覺得她像是極力在隱瞞些什么,伯他探究。
「我只是想端雞湯給你媽喝……乘機討好她而已……」她很小聲地說。
「就這樣?」他深邃的瞳眸緊迫地盯著她,隨著她心虛的目光往下栘,才發(fā)現(xiàn)她的右手臂還有其他的擦傷!高@個傷口呢?怎么弄的?」
「我……」她咬著下唇,想下出理由。
「看來我要下樓去問湯嫂,我老婆一整天都在家里做些什么事,怎么會弄到兩只手臂全都是傷口?」齊定浚作勢要走下樓,綺幽怕他把事情鬧大,惹惱何燕俐,急忙扣住他的手腕。
「你不要下樓去問湯嫂,我全部都告訴你……」她的眼底泛起一層薄薄的淚光,委屈地哀求道:「可是你要答應(yīng)我,我說了之后,你不能發(fā)火,也不要下樓去質(zhì)問其他人!
「好。」他旋過身,坐在她的身邊,將紗布小心地覆在她的傷口上。
「你媽媽她要求我要每天幫湯嫂的忙,進廚房準備飯菜、打掃家里、修剪花草,至于我手臂的傷口是我不小心被樹枝劃傷,不關(guān)其他人的事!顾跑浡曇艚忉尅
原來平日她被這些繁瑣的家事折騰得萬分疲憊,怪不得每晚一躺上床就沉沉地睡去。
齊定浚聆聽她的陳述,看著她委曲求全的荏弱姿態(tài),又想到父親將他逼出權(quán)力核心,一次又一次地駁回他的提案,誘逼他妥協(xié),難道他退讓得不夠徹底,還要折磨她來出氣?!
從頭到尾,綺幽只是一個無辜的女人,與他們的家族糾葛無關(guān),為什么要將她卷入其中呢?
他的胸臆間竄起一簇怒焰,熊熊地圍燒著他的心臟,痛得救他難以承受。
「跟我下樓——」齊定浚拉起她的手,跨出房門。
「定浚,你不要這樣……」她被動地跟著他下樓,小聲地哀求:「你會把事情鬧大的,求求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我只是要讓他們知道,你藍綺幽是我的妻子,不是齊家的傭人,誰都沒有權(quán)力苛待你、傷害你!过R定浚站在二樓的樓梯口,頓住腳步,沈聲宣告。
他們拉扯爭論的聲音傳進二樓齊元博夫婦的房里,兩人披著睡袍,拉開房門,見到大兒子臉色陰郁地站在房門口。
「三更半夜,你們夫妻倆不睡覺是在吵什么?」齊元博厲聲質(zhì)問。
「這要問問媽到底是什么意思?問她對綺幽做了什么?」齊定浚怒氣騰騰地將苗頭指向何燕俐。
何燕俐瞟了她委屈的神情一眼,冷嗤一聲!高B碗雞湯都端不好,怪誰啊?成事不足,挑撥離間的本領(lǐng)倒是挺厲害的!
「媽!」齊定浚受不了母親尖酸的口吻,憤怒地說道:「綺幽她是我的妻子,不是齊家的傭人,你為什么要怎樣對她?為什么要把你們對我的不滿,發(fā)泄在她的身上?」
「好了……不要再說了……我求求你別說了……」綺幽難堪地躲在他的身側(cè),拉著他的手臂央求。
「這么心疼她,處處護著她,怕她受委屈,那就不要把她留在這間屋子里啊!购窝嗬胃呒毶ふf道。
「好,我們明天一早就搬出去!过R定浚怒聲宣告,然后拉著綺幽回到三樓,從衣柜里挑出一件風衣,套在她的身上。
「要去哪里?」她不解地問道。
「你手上的燙傷太嚴重,我?guī)闳メt(yī)院掛急診。」齊定浚俐落地換下睡衣,套上襯衫和休閑褲,拿起車鑰匙,牽著她的手離開房間。
綺幽從沒有看過他發(fā)那么大的脾氣,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在他的陪同之下,一起到醫(yī)院就診,包扎結(jié)束后,兩人再一起開車回來。
她坐在副駕駛座,覷了一眼他冷峻的側(cè)臉,無助地扭絞著衣角。
「對不起,你不要生氣嘛……我不是故意要讓你們起沖突……」她以為他是在生她的氣,委屈的淚水撲簌簌地落下,滴在淺藍色的衣袍上。
齊定浚將車子開往街邊,踩下煞車,寒星似的眼眸靜睇著車窗外的景況。
他的沈默讓綺幽好不安,無助地哀求道:「你不要不說話……你生我的氣,我就向你說對不起……可是你這樣會讓我好害怕……」
他轉(zhuǎn)過身,小心地將她摟進懷里,輕聲安撫:「我是在生你的氣沒錯,但不是在氣你讓我和爸媽起爭執(zhí),而是在氣你沒有把我當成是你的丈夫!
「我有……」她抬起臉,認真地澄清,如果不是因為他是她的丈夫,她根本就不需要承受這些委屈和苦楚。
「如果你有把我當成是你的丈夫,會瞞著我這一切嗎?為什么我媽刁難你的時候,你不跟我說呢?難道我不值得你信任和依靠嗎?」他心痛地逼問。
她搖搖頭,細細的嗓音里含著濃濃的鼻音!肝也灰屇銥殡y,在婚前他們就已經(jīng)不贊同我們的婚事,如果我又告訴你這些,只是把事情鬧得更僵、更難收拾!
他捧起她的臉,指腹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珠,低聲說道:「綺幽,我們在神的面前許下承諾,這輩子不管是好、是壞,都要互相扶持,相愛相依,你怎么可以瞞著我,一個人受苦呢?」
「對不起……」她摟住他的頸項,親昵地將臉埋入他的頸窩。
「我們之間不該有秘密的……以后受了什么委屈都要告訴我……」齊定浚緊緊地抱住她,撫著她細柔的長發(fā)。
「好……」她用力地點點頭。
經(jīng)過這次的爭執(zhí),雖然撕裂了他的親情,卻讓他們的愛情更加堅定,希望能沖破人生的惡浪,同枕共眠,相守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