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費毅擎照慣例還是去醫(yī)院上班了,而她有個拍攝工作,是在晚上六點多,推也推下掉。所以當(dāng)武勝堂打來時,她就決定利用工作前的一段時間跟他碰面。說實在,她有點愧疚,事情過了好一段時間,她卻都沒打通電話關(guān)心一下。
“小武哥,我六點半要工作,那我們就近找個地方喝咖啡吧?”旭婕建議著。
“好啊,你跟我說費毅擎住在哪里,還是我直接去找你?”武勝堂在電話里回答。
“我給你地址,但是我們約在外面,我跟你說,那附近有個公園,在公園對面有家咖啡店……”旭婕開始指示路怎么走。雖然費毅擎去上班不在,但是讓小武哥到他家好像不太好,畢竟他對她訂婚的事情還是不能釋懷。
“好了,我知道地點了,我大約二十分鐘就會到了!蔽鋭偬谜f。
“給我多一點時間吧,四十分鐘好嗎?我想順便整理好,等一下直接去工作!
旭婕稍早已經(jīng)打過電話給費毅擎,告訴他晚上要工作,不能煮飯給他吃。他也沒說什么,只說知道了,要她別在外面待到太晚。費毅擎對她的態(tài)度真的好了許多,或許再過一陣子,等他真正釋懷了,她可以介紹小武哥給他認(rèn)識。
“好的,沒問題,咱們四十分鐘后碰面,待會兒見!蔽鋭偬脪炝穗娫挕
旭婕抓緊時間,趕緊沖回房間,找出適合今天工作穿的衣服,然后飛快地上妝,打扮妥當(dāng)。雖然她今天要進(jìn)棚拍攝廣告,到了那邊一定得再化妝、換造型用衣眼的,但是平時并不作繁復(fù)打扮的她,去到工作場所也是必須有基本的禮貌,總不能素顏出現(xiàn)吧!
四十分鐘后,旭婕穿著一件到大腿一半的金蔥色上衣,搭配上寬版編織皮帶,素色而貼身的小喇叭長褲,再搭上細(xì)繩編織的優(yōu)雅高跟涼鞋,整個人看起來時髦又漂亮。
“哇啊,你也未免太厲害,四十分鐘就化好妝,打扮妥當(dāng)了。”武勝堂看到她走進(jìn)咖啡廳,馬上站起來。
“小武哥!”旭婕開心地定過去擁抱他!昂镁貌灰娏,你……還好嗎?”
說起來真慚愧,她逃婚的事情已經(jīng)快一個月了,她整天忙著費毅擎的事情,根本都沒想到去關(guān)心一不好友。畢竟她那天的行為一定會為他帶來很多困擾的。
“我很好,你干么看起來像是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勝堂幫她拉開椅子,讓她坐下,然后伸手跟服務(wù)生要了菜單,遞給她。
“我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啊!”旭婕愧疚地看著他。
“這么說我今天說什么,你都得照做嘍?”他說著,抬頭看她猛點頭。不禁笑了出來。“那我要點兩塊蛋糕給你吃,讓你長點肉。”
武勝堂還真的跟服務(wù)生點了兩塊蛋糕,然后旭婕也要了杯咖啡。
“居然說要給模特兒長肉,果然有壞心。”旭婕忍不住瞪他。
“旭婕,你太瘦了。那姓費的是不是虐待你,你本來就夠瘦的,最近更是不長肉,你媽要是看到了肯定傷心。”勝堂忍不住念她。
“你可別跟我媽講!”旭婕趕緊制止他。“我本來就是瘦瘦的,哪有什么太瘦的問題,別忘記我的職業(yè)很需要瘦子!
“好啦,你就是愛那姓費的,怎樣都要維護(hù)他就對了。反正你也不肯變心愛我,算了吧!”勝堂重重地嘆了口氣,頗為夸張。
“你別再胡說八道了!毙矜己眯Φ乜此谎!皩α耍髞硎虑樘幚淼迷趺礃恿,我都沒給你打電話,把事情都扔給你處理,真是對不起了。”
“對不起什么?你本來就是幫我忙的。記者那邊我已經(jīng)想盡辦法壓下來了,否則你以為會這么風(fēng)平浪靜嗎?若真的放他們亂寫,恐怕你要被寫得很壞,然后以后都接不到案子了。”
“對喔,好像只看到零星的報導(dǎo),原來是你處理的,小武哥,其實你真的是個可靠的人耶。”旭婕感激地看著他。
“拜托,我再怎么可靠,也比不上姓費的。好了,不說他!”看到旭婕又在瞪他,勝堂趕緊改口。“我不處理可不行,那些記者要是繼續(xù)追,發(fā)現(xiàn)你逃婚后跟別的男人住在一起,你想想,你這個模特兒還干不干?”
聽到這邊,旭婕才發(fā)現(xiàn)自己想得太簡單,都沒把這些事情考慮進(jìn)去。當(dāng)初她看到費毅擎出現(xiàn),滿心只裝得下他了。對一個剛得到奇跡的人來說,其它毀譽(yù)一點都不重要,只是若是因此把勝堂拖下水,那是絕對不應(yīng)該的。
“我不干模特兒也可以活,但是你肯定受不小影響,小武哥,我欠你的還不清了。”旭婕是真的很難過,此刻的她感覺到自己是個自私的人。
“喂,你可別哭了喔!”勝堂趕緊阻止她的感傷。“我很好啦!現(xiàn)在我在我爸媽跟我爺爺面前就是個天涯傷心客,所以他們已經(jīng)絕口不提結(jié)婚的事了。我真得感謝你,往后我繼續(xù)扮演傷心人,可能可以得到好幾年的緩刑,哈哈哈!真是意外的收獲、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啊!”
這下旭婕真的瞪他了。
“你如果是想安慰我,恭喜你,達(dá)到目的了!彼讼掳籽,受不了他。
“開玩笑的,但是我真的滿謝謝你的。只是你跟他……沒問題嗎?他對我們訂婚的事情不介意嗎?”
“你覺得費毅擎像是那種會不介意的人嗎?”旭婕苦笑。其實說穿了,他就是嫉妒,不相信她完全對小武哥沒愛意,否則干么一直無法釋懷呢?嫉妒這件事是很不理性的,但偏偏就是會蒙蔽人的眼睛。
雖然勝堂沒見過費毅擎,但是聽旭婕說過很多他的事情,所以對這個男人也有點基本的了解。
“我就是覺得他應(yīng)該會介意,才擔(dān)心你的。今天才想說無論如何也要來看看你,現(xiàn)在記者都沒再繼續(xù)追我們的新聞了,不然我還怕把記者引來呢!”
“我還好啦,他……是不諒解,但是我也盡量解釋了!毙矜疾恢涝撛趺凑f,畢竟兩人之間那種微妙的感情變化,有時候很難用簡單的言語交代清楚。
“需不需要我出面替你解釋?”看著她眉宇間的輕愁,他也感覺得到事情還沒有完整處理好。她跟費毅擎之間,肯定還沒和好如初。
“我看不用了,我怕事情越弄越擰。其實信跟不信只有當(dāng)事人心里最清楚,愛情這種東西又不能量化,也不能拿出具體證據(jù)來,所以強(qiáng)辯又有什么用呢?”旭婕不是不知道費毅擎心中還有芥蒂,但是這些真的不是靠她,而是得靠他自己才有辦法解決。
“其實他應(yīng)該是嫉妒我吧?如果你告訴他,我喜歡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那么他應(yīng)該就可以接受了!眲偬冒欀碱^說。
“你喜歡什么人是你的自由,也是你的隱私。我并不覺得喜歡的性別有什么重要。我不想拿這個嘗作什么證明,去跟他解釋。他必須學(xué)會信任我。”
武勝堂是因為喜歡的人不為世俗所接受,而他又出身世家大族,武家的生意做得很大,長輩們一旦知道他愛的是男人,恐怕會鬧到雞犬不寧,所以才會需要她幫忙。而旭婕既然答應(yīng)幫忙,就絕對不會把他的隱私說出去,哪怕是這樣可以替自己脫困。
“還有他憑什么對你生氣,他不知道你這一年過的是什么生活嗎?”勝堂聽了還真的替她抱不平!叭绻阏嬉冃模@一年根本就不會自我虐待,越說越氣,我真想扁他。”
“別氣了啦!”旭婕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拔視鉀Q的,如果最終還是無法繼續(xù),那我……再考慮嫁給你好了!彼_玩笑地說。
“不行,你受的委屈太多了,跟我走吧!不要再待在他身邊了!眲偬迷趺聪攵疾话,覺得費毅擎若真的對她不好,旭婕也不會訴苦的。
“唉呀,勝堂你冷靜點!毙矜伎粗プ∽约菏滞蟮氖郑噲D讓他平靜下來。
這兩個忙著爭執(zhí)的人完全沒發(fā)現(xiàn),有個高大的身影已經(jīng)站在店外看了他們很久了。而當(dāng)他們兩個開始拉扯時,這人冷著一張臉,直直走到了他們的桌子旁。
“她說得沒錯,你冷靜點。不過我看你還是跟他走吧,要不要我?guī)湍闶帐靶欣?”費毅擎雙手插在口袋,身穿他慣有的翻領(lǐng)毛衣外加西裝外套,臉上宛若寒霜覆面,可說涼到了極點。
“毅擎?”旭婕訝異地看著他,看到他的臉色,她的臉也跟著變蒼白了。他怎么會來這邊?他聽到了什么?還是該說他認(rèn)為他看到了什么又聽到了什么?
“你就是費毅擎?”勝堂終于放開手,此時正瞪著費毅擎看。
費毅擎看都沒看他一眼,冷冷地轉(zhuǎn)身,推開店門走了出去。
一陣?yán)滹L(fēng)吹進(jìn)店里,讓愣在原地的兩個人都僵在現(xiàn)場。
“他那什么表情?他平常就是這樣對你的?”勝堂不滿地說。
“小武哥,這件事置是我來處理吧!你不用擔(dān)心了! 旭婕的心理雖然直發(fā)冷,但還是維持很平靜的狀態(tài)。
“你……唉!”勝堂嘆了口氣,知道在人家的感情上想插手,有時候會越幫越忙。“那你好好跟他說,如果他不聽……可惡!”
“不用擔(dān)心啦,我們又沒說他壞話,你干么這種臉?”旭婕安慰著他。
勝堂猛搖頭!笆菦]說他什么,但你看他那個臉色。那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回家去跟他談?wù)?還是要直接去工作了?”
旭婕喝完了咖啡,看了下表!斑有點時間,我先回去一趟吧!小武哥,我改天再打電話給你。”
“好,沒問題,你不用擔(dān)心我。你先走吧,賬單我來付就好!
旭婕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罢娴闹x謝你,你比我親哥哥還好!
武勝堂聽了還微微紅了臉,朝她擺了擺手,算是道別了。
旭婕拿起皮包,開始往回走,沒幾分鐘就回到費毅擎的公寓。
她把大門關(guān)上,費毅擎正站在陽臺抽煙。她嘆了口氣走過去!澳恪鷼饬耍俊
“有什么好生氣的?”費毅擎的聲音很冷。
對啊,有什么好生氣的。當(dāng)初她變心想嫁給別人,那個別人正是今天那個男人,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她告訴他晚上要去工作不能煮飯,他還擔(dān)心她太累。因此提早回家,想送她去工作,卻在咖啡店外看到她打扮得很漂亮,跟一個男人在喝咖啡,兩個人的模樣很親昵,他還看到她伸手去拍他的肩膀。
那個動作擰痛了他的心,狠狠地將他痛醒了。
看來他這陣子的掙扎根本是自尋煩惱,畢竟無法放下的就是無法放下,他還是介意那個男人。盡管她已經(jīng)取消了婚約,盡管她說過并不愛武勝堂,但他就是很介意。
他對她的愛很純粹,也不希望她的愛有任何雜質(zhì)。
也就是在那一刻他才發(fā)現(xiàn),他在乎她的程度遠(yuǎn)超過他愿意承認(rèn)的。之前用恨意掩飾,用憤怒遮蓋,但當(dāng)這些緩緩?fù)巳,他才明白,原來自己對她已?jīng)傾心太久。
“我說過勝堂就像是我的哥哥,他只是關(guān)心我,我們認(rèn)識很多年了,是老朋友,我不會為了你誤解我而不跟他來往。當(dāng)然,如果你不相信我的心,我也無法證明!彼従彽卣f。
費毅擎不曾回過頭看她,只是僵著身子不回答。
她繞到他面前,定定地看著他的雙眼,凝視著他。她坦然地面對他,把自己心里的所有愛都毫無隱藏地表現(xiàn)在眼神中。
“是的,我沒辦法證明我的心,但你若愿意聆聽……”她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心頭,讓他的手感受到她心臟的跳動!澳愕男臅嬖V你答案,會給你證明!
他望著她略帶悲傷的眼神,表情是一片空白冰涼。他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回應(yīng),僅是那樣像是看待陌生人似的冷淡地看著她。
她緩緩放開他的手。“我……去工作了。”
她轉(zhuǎn)身,略微停頓了一下,仿佛希望他開口說些什么。
但是……什么也沒有。
他又退回到某個點,某道墻外,在她碰觸不到的地方。一抹濃濃的愁緒攏上她的心,她想哭也沒了眼淚,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她離開了,出門去工作了。
但是她并不知道她離開后,他望著自己被她握住的手發(fā)呆,然后他緩緩將手掌貼靠在自己的心臟上。
心會證明嗎?
他悲哀地發(fā)現(xiàn),是的,他的心證明他無法不愛,卻也無法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