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臉上掛著笑,但他的心里卻沸騰著,從昨日到現(xiàn)在,他無法睡、無法休息,整顆心都沸騰著、燒灼著,那些痛楚威脅著要吞沒他,威脅著要讓他失去理智。
交往兩年,他維持他慣有的作風(fēng),來去如風(fēng)。而她包容他的酷愛自由,這一點曾經(jīng)讓他覺得很自在,也因此一直沒有與其它女人有任何曖昧。她總是笑著,溫柔地說她愛他永遠不改變。他當(dāng)時不懂愛上一個人是怎樣的感覺,所以他也不曾開口說愛她。
但是當(dāng)他在死亡的當(dāng)頭,當(dāng)他身中數(shù)槍,跌在山坳里等死的時候,他確切的感覺到對她那濃厚的不舍與強烈的思念。他終于知道了愛的感覺,在差點來不及的當(dāng)口。他曾經(jīng)暗自禱告,只要讓他活著回來,他會好好愛她,不再浪費她的溫柔情感。這一年來,靠著這些信念,讓他熬過傷重的日子,讓他努力地不放棄回臺灣的希望。
然而,這滿腔的愛與思念,在發(fā)現(xiàn)到她的琵琶別抱時,急速地冷凍了。
如果他不是那么愛她,如果這一年不是靠著對她的感情熬過這一切,那么或許他不會那么生氣,那么感覺被背叛。甚至,如果是在他覺悟自己的感情之前,他可能還能笑笑祝福她,畢竟他對她來說已死,要嫁給別人也是可以接受的。但他不是。在他這樣日夜思念著她之后,再見到她居然是在她的訂婚宴上,這比那射穿他身體的子彈還要致命。
他毫無閃躲的可能,只能呆呆站著,任這可怕的消息穿透他。那種痛……恐怕畢生難忘。哈哈,第一次愛上一個女人,卻得到這么沉痛的結(jié)局,他能不恨?能不怨嗎?慈悲可從來不是他費毅擎的座右銘。
“毅擎,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我已經(jīng)取消訂婚了,那只是……”該怎么跟他解釋呢?
“只是愛上了別人,畢竟對你來說,我已經(jīng)死了,不管你曾經(jīng)多么愛我,畢竟現(xiàn)實還是現(xiàn)實。大安集團的公子,你還真會挑人。”他鄙夷地說。
才一年哪!
一年的時間就足以讓她宣稱的偉大的愛消失無蹤?一年的時間就足以還忘曾經(jīng)有過的一切?當(dāng)她靠在別的男人的懷抱中,可還記得他的擁抱?若不是她的愛是假的,就是她的愛太淡薄、太容易被取代。這讓傻傻地愛上她的他,情何以堪?
“我沒有愛上小武哥!彼鼻械胤裾J(rèn)!拔抑皇菐退粋忙,他希望我跟他訂婚,我只是答應(yīng)幫忙——”
“幫忙?”他很不喜歡她說到“小武哥”三個字的模樣,仿佛她跟他很熟、很親密似的。他的眼底疾射出銳利的光芒!澳敲茨阋矌臀覀忙吧!”
“什么忙?”她被他眼底的詭異光芒給嚇到了,她知道他嘴里肯定不會說什么好話的。
其實她很清楚,費毅擎是個愛與恨都很分明的人。這就是當(dāng)年她為什么不放棄等他的原因,她等著他愛上她,知道一旦他愛了,就會很深很深。而她企盼著那樣的愛情。
“離我遠一點!彼淅涞貜棾鲞@句話。
即使有了心理準(zhǔn)備,她還是被他那冰冷的神態(tài)給傷到了。
“我做不到!彼従彽卣f,蛾眉緊蹙!拔业攘撕镁,你終于回來了,我怎么有辦法離你遠一點?請不要要求我做不到的事!
她知道他很憤怒,她要自己相信是因為他其實比他想象的還要在乎她、還要喜歡她,才會如此生氣。這樣的想法讓她有了抵抗他的勇氣,否則在費毅擎那強大的負面情緒中,很少人能撐得住吧?
他一直都是個有著巨大力量的男人。在事業(yè)上,他的能力跟能量讓他發(fā)光發(fā)熱,也讓他吸引了許許多多愛慕的眼光。
而他一直都對她有巨大的影響力,因為她老早就愛上了這個男人。即使知道他喜愛自由,知道他行事作風(fēng)不羈而瀟灑,愛上這種人無異自討苦吃。但是她老早放棄了掙扎,只能用耐性等待,等待他愿意安定下來,或是帶著她一起飛的那天到來。
“你真讓我覺得惡心。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你的背叛,我還真要以為這一切只是誤會。你知道嗎?現(xiàn)在的我對你只剩下恨。如果不想面對這些,就快點跑吧,跑得遠遠的,否則我不能保證不撕碎你!”他將臉逼近她,幾乎要貼到她臉上去了,那眼中的憤恨如此清晰,讓她被駭住了。
“我不想跑,已經(jīng)來不及了……從我愛上你的那天開始,就來不及了!彼ё∽齑,眼底含著淚水,脈脈地望著他。
他被她那溫柔的眼神給刺到了,迅速地推開她,怒瞪著她!皭?去你的狗屁的愛!不準(zhǔn)在我面前提這個字,你不配!裘旭婕,我曾經(jīng)傻得在黑暗中呼求,希望能再見你一面,能親口對你說那個字,但是我再也不會了。你也不準(zhǔn)再在我面前提那個字,你不配!”
看著他激動地揮動雙手,看著他眼底的狂放,還有那瘋狂似的眼神,她驀然領(lǐng)悟了自己曾經(jīng)得到過他的愛而不自知。
她捂住自己的嘴,仿佛不這樣做就會痛哭失聲。
她企盼了多久,終于等到他愛她。但是這若說是火花,悄然出現(xiàn)又消失,那么好歹也該讓她自己看見吧?難道她就這樣在不知不覺間得到,然后在尚未知覺前失去?不!不能這樣,她無法接受。
“毅擎……”她的聲音破碎在他的名字中。
她伸手抓住他的袖子,他卻厭惡地盯著她的手,好像她弄臟了他。
他轉(zhuǎn)過身去,站到窗邊,背對著她,掏出一根煙點上。他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徐徐地吐了出來,煙霧在他周身彌漫,讓他的身影變得有些朦朧。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這個時候走,我可以把對你的恨跟怨設(shè)法埋藏,我們……就當(dāng)我們不曾認(rèn)識過。”他啞著聲音說。
“不……”她眼里的他更朦朧了,因為她眼中的淚水阻隔了視線。“我沒有辦法。如果我辦得到,我就做了,但我辦不到。”
“可以的,你已經(jīng)辦到了;厝ツ莻可憐的男人身邊,他會接受你的。至少他也是個有錢有勢的男人,配你……剛剛好!彼难矍案‖F(xiàn)她靠在那男人身邊巧笑倩兮的模樣,心里一緊,清楚地感覺到抽痛。
“不,我告訴過你,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跟小武哥并沒有真的要結(jié)婚,而且我已經(jīng)取消了,你離開后我就跟著離開會場了,只是一直沒找到你!彼忉屩恢涝趺醋屗私膺@一團混亂。
“取消了?”他微微轉(zhuǎn)過頭看她,嘴角還帶著諷刺的笑。“你終于還是決定,我比大安集團的少夫人位子吸引人?我是不是該謝謝你的抬舉?還是你發(fā)覺當(dāng)啟東醫(yī)院的院長夫人比較有趣?”
“什么啟東醫(yī)院?”她愣愣地問。
他挑了挑眉!把b傻?你既然見過我弟弟,應(yīng)該知道我的背景了。不過你白費心思了,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再接受你了。對我來說,你就是個背叛者!
“背叛者?”她無助地跟著重復(fù)這三個字。她怎么會是背叛者?她剛剛已經(jīng)解釋過了,他怎能這樣說她?難道這些解釋對他都沒有意義嗎?
“如何,禁不得我這樣說你?”他冷笑,將手里的煙彈掉,隨即轉(zhuǎn)身踏步離開窗邊。
“隨便你要怎么說,總之我不可能隨便放棄你的。我不知道你為什么那么頑固,不愿意聽我解釋,但是我不會走的。”她重申自己的決定。
“是啊,畢竟你已經(jīng)解除了婚約,總不能兩頭落空吧?不過你是不是低估了我費毅擎,我是那種你能捏在手里玩弄的人嗎?”他一把掐住她的下巴,陰沉地直盯著她瞧。
“毅擎……”他眼底的陰鷙讓她害怕,有那么一剎那,她真想逃,但是她努力地抬起頭來回視他。“那我們就試試看!
他瞇起眼,掐住她下巴的手收緊,接著低頭給她一個帶著暴力的吻。
那個吻意在侮辱她、折磨她,她知道的。但是對她來說,這是她在夢里奢求的,每次從夢中醒來,都會哭著發(fā)現(xiàn)他不在,而今他就在這里,活生生的,嘴唇是溫?zé)岬摹?br />
他的唇在她柔嫩的唇瓣上毫不客氣地蹂躪著,那力道之大,讓他咬破了她的嘴,嘗到了她嘴上的血腥味。他的憤怒與一切一切激烈的情緒都發(fā)泄在這個激烈的吻中。他想傷害她,就像他被傷害一樣。
然而她沒有抵抗,只是任由他的唇以這樣的方式發(fā)泄著他的負面情緒,即使口里嘗到了自己的血味,她也下掙扎,不退開。
最后,還是他受不了移開了嘴。他恨恨地瞪她一眼,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一直到大門被“砰”地一聲關(guān)上,她才醒了過來。他走了,因為不想見到她,寧可從自己的房子離開。
她摸了摸唇上的傷口,苦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