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早早便結束工作,打電話給齊力亞,他說有事要她來他辦公室一趟,她一路開開心心地來找他,沒想到居然會看見這些令人氣憤的照片。
“這些是哪來的?”她指著那些被她丟得一桌子凌亂的照片,一臉怒氣難消。
她自認是脾氣很好的人,但這不表示讓人踩著了尾巴還不發火,其實就算齊力亞不說,她心里也早有了底,這大概是薛莉莎的杰作。
“是莉活給你的吧?”望著那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臉龐,她實在不喜歡他那沉重嚴肅的模樣,他從沒用過那樣的眼神看著她,那是一種帶著試探、質疑的眼神,她討厭這樣的他。
她還以為莉莎已經放棄了呢!沒想到她居然還給了她這樣一個特別的“禮物”,很好,現在她們連朋友也沒得做了。
“莉莎說你跟沃克互有好感,是真的嗎?”齊力亞僵硬地把話問出口,心口像是被什么重物給壓著,壓得他喘不過氣,他想要解脫,卻又害怕答案會讓他心痛得難以抑止,放在桌面上的手甚至有些顫抖。
“什么?”她瞪著他,再看看那些照片,聲音無法自制地提高了些,只差沒吼了出來。“這是她告訴你的?她是不是給了你照片然后看圖說故事?你信了是不是?”
“我不知道我該相信什么,但這些都不是重點,我只想知道你仍是愛著我的嗎?只要你是愛我的,這就足夠了!彼难郏睦镫m是緊張不已,但他仍是說了。
他的口袋里躺著一只絨盒,那是特地在法國為她而買的求婚戒指,他早有求婚的打算,只要她心里仍然有他,這戒指的主人便是她,他求的不多,只求她愛他。
甄可人的臉色一片蒼白,甚至是開始泛青。
一番話乍聽之下霎是動人,可這表示著什么?他或許不相信薛莉莎所說的一切,但也表示他不相信她,他誰也不信。
他怎么可以這樣對待她呢?
她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晶亮的瞳眸失去了原有的光澤,憤怒的情緒在她心底不斷翻涌著,她想尖叫、怒吼,為自己抱屈,而她的確這么做了。
她胡亂地抓起桌上的相片,朝著齊力亞狂吼著。
“看圖說故事不難,我也會,你聽好了,這一張是我找沃克喝咖啡,這一張是我去沃克住的飯店找他,這一張是我與他的午餐約會,最精采的來了,這張像是在接吻的是沃克為我開車門,而我為何會與沃克在一起呢?原因很簡單,因為我發現一件事,這件事我非得找他談不可,那就是……”
她頓了頓,繼續抓狂的說:“薛莉莎是個騙子,超級大騙子,她騙了所有的人,包括你。沃克愛她情愿為她假結婚,但你知道她愛的是誰嗎?真的是癡心的沃克嗎?不,我來告訴你答案,她愛的人是我,甄可人,這就是我找上沃克的原因!”
她每說一句,便將一張相片使勁朝他身上扔去,直到她說完,手里的相片也扔完了。
宣泄完所有不滿的情緒后,全身的力氣彷佛也在瞬間被抽干了,她只覺得一陣虛軟。
她的怒吼,吼得齊力亞震驚不已,當下更是不知所措。
她說什么?莉莎愛她?!
這個認知印至他腦海中,當他消化了她所有的語意之后,換他刷白了臉。
看著她那明顯受傷的神情,他忍不住上前將她擁進懷里。她受了傷害,他的心比她更痛,但道歉的話他遲遲說不出口,因為事實究竟為何,他已經徹底混亂了,不論哪一方的說詞是真的,對他而言都是種震撼、傷害,如果可以,他情愿不面對任何一方的事實。
沉默在兩人之間流竄著,好半晌才由甄可人打破。
“你知道嗎?我非常愛你,但你是個混蛋!”
他冷淡平靜地將話語吐出,之后便離開了他的懷抱,以及他的視線。
顯然薛莉莎請的征信社不是信用良好的,征信社的老板在薛莉莎結束委托之后,居然帶著偷拍的相片找上沃克,要他花點小錢了事,把所有有關他的相片買回,根本就是打算一只牛扒層皮,完全違反了職業道德。
沃克很爽快地付了錢,他甚至多給了一筆錢,要征信社老板告知薛莉莎委托的內容及過程。
征信社老板難得遇見爽快不羅唆的人,沃克給我錢甚至多到可以讓他少接十件委托案件,于是他很爽快地拿出一只錄音筆給沃克,里頭錄的全是他與薛莉莎每一次碰面的談話內容,從委托的開始至結束。
在薛莉莎身邊七年的時間可不白待的,沃克聽完錄音筆里的所有對話,便輕易推敲出她的思考模式,猜想得到她會做什么事,當下便決定站出來修正所有的錯誤。
他帶著錄音筆找上齊力亞,果然如他所料,薛莉莎已經上門找過齊力亞了。于是沃克簡單地將所有的事情解釋一遍。
“我要你每天跟著她,不論她做了什么事都要每天向我回報!
“沒問題!
“她今天跟一個外國人碰面,我拍了些照片給你!
“做得很好,若她再跟這個男人見面,你就多拍一些照片給我,最好可以拍到一些看似曖昧不清的照片!
“好的,交給我!
“她跟這個男的很規距,我很難拍出他們看似親密的照片,只有這一張,我刻意挑了個角度拍的,他們這個樣子看起來就像是在接吻,你看看行不行?”
“很好!
沃克離開后,只剩齊力亞一個人獨自留在辦公室里,反覆聽著錄音筆里頭的男女對話。
甄可人覺得自己很倒霉,也感到相當委屈,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遇上這么狗屎的事情,所以她決定放自己幾天假,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想,好重拾愉悅的心情,于是,她帶著簡單的行李來到刺青店里。
“可人,你要上哪去?”正在畫刺青圖的大熊,看見甄可人拿著行李來到店里,立即停下手中的筆。
“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戚小晴見她臉色不對勁,馬上就拉著她坐下,一臉擔心地問著。
“小晴,麻煩你幫我將這三天的客人全延后或取消!闭缈扇瞬虐言捳f完,眼淚便無法抑制地自眼眶里涌出。
她以為自己可以忍著不哭的,但當好反們關心的眼神出現在眼前,所有的委屈瞬間涌上心頭,令她忍不住眼淚直掉。
就連原本在幫客人刺青的湯馳見甄可人哭了,也停下手里的動作來到她身旁,三個人圍在甄可人身旁輪流安撫著她。
甄可人知道此時的自己需要發泄,更需要好友們的安慰話語,所以她簡單地將所有事情說了一遍。
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后,兩個男人很有默契地相互交換了個眼神。
“小晴,你留下來照顧可人,我們找人算帳去!
“好!逼菪∏缬昧c了點頭,若不是擔心甄可人精神狀況不好,她也很想跟著他們去扁人。
“別去……”顧不得臉上還掛著淚珠,甄可人急忙一手拉住一個!斑@件事錯不在力亞,他跟我都只是倒霉受了牽連。”
但顯然湯馳不是這么想的,只要讓可人傷心難過就是不對。
“他懷疑你就是他不對!”他還是想揍人。
一旁的大熊倒是冷靜多了,他可以想像齊力亞被如同親人的薛莉莎欺騙、背叛的那種痛苦,但他的不信任還是傷了甄可人,這是事實,所以……他也想揍人。
“我沒事,只要讓我去散個幾天心就好了。拜托你們,別去找他好嗎?”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真的沒事,她連忙胡亂抹去臉上的淚水。
唉……
“好吧!”
齊力亞消失了。
當甄可人結束了三天的散心行程回到家中,沒看見他的身影,只見他留下的字條。上面只寫著“對不起”三個大字,就沒有其他了。
他想分手嗎?
這是閃過她腦海里的第一個念頭。
但由不得她深思這個問題的可能性,放在口袋里的手機選擇在這時響起。
“什么事?”她看見來電顯示,是戚小晴打來的。
“你回到家了嗎?”
“嗯,才剛到。”
“快去打開你的電腦,看看你信箱里的東西!逼菪∏绲穆曇麸@得十分愉悅。
甄可人依言將電腦開機,很快地知道戚小晴那愉悅的心情是從哪來的了。
“你們還是去打他了!边@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
她看見那個三天不見的男人,他臉上有著明顯的大瘀青,從相片的背影里,她看見了紐約的字樣,這表示他現在人在那嗎?
“呃……我們沒‘去’打他,是他自己找上門來讓我們打的。”糟糕,還是被發現了!齊力亞只交代要她通知甄可人開電腦看信箱,沒想到他居然還把傷照寄給她,真是的!
“他去紐約做什么?”甄可人相信戚小晴知道原因。
“我也不清楚,總之,你每天注意你信箱里的信件就對了。”看在那家伙被眾人海扁的當下吭也沒吭一聲,她答應人的事也該做到。
“你直接告訴我不是更快?”甄可人不死心地再問。
“……”
連著幾天,甄可人問遍刺青店里的每個人,想知道她不在的時候,齊力亞究竟對大伙說了什么,但大家似乎事先串通好了,不是裝忙就是裝瞎,沒有人肯告訴她答案。
然而每天她都會收到齊力亞給她的訊息,有時只是一張相片,有時沒有相片,只有短短的一段話或文章,當她收到更多的相片跟文字后,她似乎開始了解他正在做什么,于是,她不再問其他人這個問題了。
起先他寄來的照片中只有他的獨照,后來照片中開始出現其他人的臉孔,且全是她熟悉的臉孔。
第一個與他一同出現在照片中的人是她的母親,再來是她的父親,接著是一個個曾經出現在她生活中的朋友們,而他給予的文字有點像是在寫日記,多是寫著有關他與她的家人及朋友們的生活點滴,甚至也有來自于她的朋友的問喉,那些文字讓她既感動,又窩心,搞得她常常獨自一人對著電腦又哭又笑的。
有時候,他也會化身為美食家,寄上一張食物的照片,底下會有食物的評分,接著告訴她這道菜往后是否可以嘗試。
一天又一天,照片中的他似乎變黑了點,原先顯得有些牽強的笑容,也開始自然了,這樣很好,她喜歡。
他從沒要求她回過信,所以她也不主動回。她在等,等他何時覺得夠了,選擇回到她的身邊,而不是靠著這些相片文字來接觸他、想念他。
究竟還要等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