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泰誠皺眉,面前笑盈盈的嬌顏,看來很刺眼。
她是費愛莎,他的大學同學,也是同一間事務所的女律師,聰明干練,行事作風跟他很接近,兩人一直在公事上合作愉快。
“不要那樣叫我。”他陰沈地警告。
“怎樣叫你?‘親愛的”嗎?”費愛莎嫣然一笑,藕臂勾住他頸子!澳愕拇_是我親愛的沒錯啊,人家都說我們是最佳拍檔耶!”
“那是工作!”他反駁,甩開她纏人的手。
“私事也一樣啊。”她膩聲道!澳阏f,還有誰比我更了解你?就連你那個親親老婆,都不知道其實你有段陰暗的過去吧?”
“Shut up!”他要她閉嘴,口氣很嚴厲。
她不以為意,只是調皮地眨眨眼!昂每膳锣,惡魔律師發威了,噓,我還是不說話好了!
懶得理她!
荊泰誠瞪她一眼,逕自抓來文件,檢視上頭用螢光筆特別畫出的重點。
“這件侵權官司,你打算怎么打?”費愛莎回復正經。
“還能怎么打?”他冷哼!爱斎皇谴虻剿麄儫o法還手。”
“哇喔~~”費愛莎故意打個冷顫。“大鯨魚要踐踏小蝦米了呢!”
他不吭聲。
“這件官司如果贏了,那些大老板應該會更愛你了吧?從此荊大律師的名號,就在業界響當當了!
“你不必那么諷刺!彼滟仄泊。“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慈悲心腸的善類,你也不是!
“所以說我們才是天生一對嘛!”費愛莎再度勾住他頸子,臉頰親匿地在他鬢邊磨蹭!澳愀野。际谴髩牡啊
。
他是壞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只要客戶肯付錢,他完全可以昧著良心幫助他們欺負弱勢。
由他經手的案子,可以達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勝率,因為他手段夠狠,夠無情,業界才會送給他“惡魔律師”的稱號。
“惡魔律師……”婉如喃喃地念著這個外號,胸口震動不已。
她繼續讀周刊報導,隨著記者一樁樁披露他曾勝訴的那些大案子,她才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國際商法界稱得上是閃閃發亮的明日之星。
記者還介紹了他的背景,說他也算是系出名門,父親曾是政壇議員,母親是大明星,他還有個弟弟是音樂界有名的創作型才子。
為什么他連這些也不跟她說?她只知道他父母雙亡,只見過他弟弟兩次面,對他的身世,一無所知。
然后,記者提到他的婚姻,說他娶了恩師的掌上明珠,在法律界前途因而更加順遂,一路走來,平坦輕松。
她對他的幫助有這么大嗎?她知道父親桃李滿天下,但,有那么大的影響力嗎?
最后,記者以隱諱的筆觸寫到他很受異性歡迎,經常跟女委托人糾纏不清,又跟公司另一名女律師似有曖昧,兩人緋聞在業界流傳,難辨真偽。
他在外面……有女人?
婉如顫顫地放下雜志,不敢相信。
她從沒想過他會在外頭有個情婦,他對情愛一向淡薄,不是嗎?他說他懶得花時間在女人身上,卻愿意費神發展麻煩的婚外情?
婉如撫住胸口,臉頰一點一滴地褪去血色。
怪不得他總是對她忽冷忽熱,怪不得她怎么接近他、討好他,他都視若無睹,怪不得自從她將鋼琴搬回家后,他就開始變成一個不回家的男人。
因為他終于找到借口了,因為他早就在外頭有了別的女人,所以才不想也不耐面對她這個妻子……
她建構的婚姻假象崩毀了,她一直以為她可以慢慢接近自己的丈夫,有一天一定能夠了解他,卻發現,一切都只是她自作多情。
他對這樁婚姻根本無心經營,甚至連尊重都懶了,他欺騙她,就像當年曾玉廷背叛她一樣,他也同樣背叛她!
他打算什么時候才對她坦承真相?什么時候才告訴她他愛上別的女人?她又要是那個最后知道的人嗎?又要讓全世界來嘲笑她留不住自己的男人嗎?
她受不了了,她無法忍受再次被一個男人玩弄,她決定跟他離婚——
。
“我說過了,我絕不答應跟你離婚!
無論她對他提幾次離婚,他總當她是耍脾氣,回她這個標準答案,但這次她鐵了心,無論如何都要結束這段錯誤的婚姻。
她將離婚協議書推上他書桌,強迫埋首工作的他,抬頭看看自己。
“我已經簽了,麻煩你也簽一簽,我們好聚好散!蓖袢绫M量保持冷靜的語氣。
荊泰誠卻比她更冷靜!拔也粫灥。”
她惱了,情緒的火山在體內轟然爆發!扒G泰誠,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手?”
他沒回答,慢條斯理地拿起離婚協議書,瞧了瞧,然后撕掉。
這滿是漫不經心的態度令她更惱火,抱起他桌上一疊堆成小山的文件,用力甩落在地。
“你做什么?!”他怒斥。
“我要你認真跟我說話!荊泰誠,你看著我!”她傾身向前,雙手擺在書桌上,烈火雙眸熊熊地燒進他眼里!拔乙汶x婚,如果你不同意,我就上法庭告你通奸罪!”
她想告他通奸?他氣惱地擰眉!澳憔头且堰@件事鬧得那么難看不可嗎?”
“對,我就是要鬧得這么難看!”她挑釁!安蝗荒憔屯纯煲稽c,答應簽字離婚!
他下頷一凜!拔也缓炞!边是這句話!岸夷阋哺娌怀晌彝椋銢]證據!
“還要什么證據?你跟那個女律師的緋聞人盡皆知!”
“那只是流言!彼淅淦泊!澳悴粫詾檫@世上所有的流言蜚語都是真的吧?”
聽他說話的口氣,好似把她當成無理取鬧的大笨蛋。
婉如懊惱地咬唇,很清楚自己又在這場口舌之翠落了下風,她繃緊身子,拚命深呼吸,然后一甩頭,轉身就走。
“你去哪兒?”他追問。
“去找男人!”
“什么?”他震撼。
她回頭,忽地送上詭異一笑!拔乙ヒ沟攴攀,隨便找男人上床,玩一夜情,人家會罵我下賤,說我是蕩婦,可是你不能責備我,因為那些都、是、流、言!”
他霍地起身,差點撞上書桌,面容因她撂下的狠話,憤怒地糾結。
她終于成功激怒她了,這是她初次見他卸下那副平靜無痕的面具,她還來不及品嘗勝利的滋味,他便大踏步而來,一把拽住她。
“蘇婉如,不許你挑戰我的耐性!”陰暗的雙眸鎖住她。
她嘲諷地扯唇!拔胰绻娴囊ネ饷嬲夷腥耍隳茏柚沟昧宋覇?”
“你——”
“你可以把我鎖在家里,不讓我踏出門一步嗎?可以隨時隨地監控我的一舉一動,每天二十四小時跟蹤我嗎?荊泰誠,如果我想出軌,機會多得是,你隨時有可能戴上綠帽!”
“Shut up!不許說了!”他喝叱。
“你堵得住我的嘴,關得住我的人嗎?我告訴你,我甚至不用出門,只要一通電話,多得是男人愿意來陪我——”
他驀地伸出手,用力圈掐她的唇,她痛得無法說話,卻不肯輕易示弱,眼眸仍倔強地瞪著他。
“你就非要這樣招惹我是嗎?”他啞聲低語,眼神一狠,展臂將她推抵墻面,俊唇不由分說地吻上她。
他粗暴地吸吮著、蹂躪著,不留分毫憐香惜玉之心,她的唇教他吻腫了、瘀青了,隱隱嘗到一絲血味。
淚水忽地在她眼里氾濫,她覺得自尊受損,心受傷了,比嘴唇還痛,她還沒去外頭找男人,他已經讓她自覺很下賤了。
她痛楚地嗚咽,眼淚燙上他的頰,他才驚覺自己做了什么,慌忙松開她。
“婉如,你……別哭!彼粗鴿M臉淚痕的她,似有些手足無措!澳銊e哭了!
她卻哭得更厲害。“你說過,你不會影響我情緒的!你說你會讓我平平靜靜地過日子,你說謊、說謊……”
她啜泣著,一聲一聲,敲進他胸口,他臉色發白。
“我好……痛苦,我整天都想著你外面那個女人,想你為什么還不回家,想你回到家來,怎么都不理我?”她抬眸瞪他,眼底的憤怒,令他怵目驚心!拔覜]辦法平靜!你厲害,你可以當婚姻是契約,當我只是你的伙伴,可是我不能,沒辦法!我承認自己輸了,好不好?我錯了,我當初應該想清楚的,我要的不是這種冷冰冰的婚姻,我要戀愛,要熱情,要一個愿意跟我分享生活、聊心事的丈夫,可是你不是,永遠都不是!”
她恨他,真的恨他。
他木然想,木然瞪著在他面前徹底崩潰的妻子。
“算我錯了,你放過我好嗎?”她哭著求他。
而他,怔望著她,神采一點點從眼眸滅去,最后黯寂。
“我……不會答應離婚的,永遠不會!彼救恍Q!澳闼懒诉@條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