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吧臺打蠟,用力拿抹布擦得光鮮亮麗,她忍不住輕輕哼歌。
杰斯叼根煙,拿著拖把拖地,聽見她哼歌,抬頭覷了她一眼。她窈窕的身影背對著他,長長的卷發曼妙舞動,活潑動人。
葉羽寧的音質非常干凈,只要再接受一些專業訓練,一定可以找到專屬的獨特性,讓人一聽就知道是她的歌聲。
連杰斯這咱不是唱片圈的人都可以聽得出來,更何況是專業的制作人。真是可惡!他微微皺眉,那家經紀公司擺明就是吃定了像她這種沒有背景的女生。
“我認識一些酒吧的老板,你會想去酒吧駐唱嗎?”杰斯忽然問。
葉羽寧頓了一下,停止哼歌,回頭看著他,搖頭說:“之前沒簽約時也有朋友建議我去,不過現在應該不行了。你忘了?沒有公司同意,我不是能公開演唱的!
個性直率的杰斯有些動怒,拿下唇間的煙,沒好氣地說:“那種合約擺明了就是要欺負你,你——”
“你沒腦子”這種話幾乎要脫口而出,看見她雙眸哀怨,認命低頭擦拭吧臺,杰斯忽然罵不出口了。
后來,他們默默打掃酒吧,葉羽寧連歌也不哼了。吧臺打完蠟,她就去擦桌椅,而杰斯拖完地,走進吧臺洗流理臺,把剛洗好的酒杯一一放進烘碗機烘干。
“我罵你,是因為我把你當妹妹看待!苯芩闺p手撐著吧臺,面對她說。
“誰是你妹妹!不要隨便亂認干妹妹好不好!比~羽寧本來彎腰在擦椅子,起身之后笑著后揶揄他。
他嘴角微揚,酷酷地笑著,然后說:“這樣吧,我們來開演唱會,你唱歌給我聽,只有我們兩個,這樣不算違約公開演唱。”
杰斯轉身拿出今晚剛開的那瓶紅酒。梁子桐離開之后,就沒有其它客人點紅酒,他把紅酒倒進一只杯子時在,放在吧臺上,對葉羽寧說:“下班了,喝杯酒放松一下,我來點歌,Summertime,應該會吧?”
前幾天,杰斯看到葉羽寧把一張爵士CD放出來聽,當中就有這首夏日時光,比莉哈樂黛和艾拉費絲爵羅都唱過。
“我會,我會!”葉羽寧立刻丟下抹布,走過來輕啜一口紅酒,然后抬睫溫柔對他微笑,這才輕啟雙唇,緩緩歌唱。
Summertime是一首描述早期非裔美國人夏天小鎮的生活光景。魚在水中跳躍,熟成的玉米田里,黑人追求自由的心聲。里面剛好有一段歌詞,杰斯覺得很像是葉羽寧的寫照。
“有天清晨,你會起來歌唱,展開雙翅在天空飛翔!
杰斯點了一根煙,安靜地聽她唱歌,舒緩溫暖的高音在凌晨三點的空氣中飄散開來,好像這首歌唱完,夏天就會正式來臨!昂寐爢?”止住歌聲,葉羽寧微笑向他,表情就像個純真的天使。
“嗯!苯芩孤牭萌朊裕仡^找出波本威士忌,為自己倒了一杯。
“來賓怎么沒有掌聲鼓勵?”她輕啐他,然后靈巧地坐上高腳椅。
杰斯拍了拍手,慫恿地說:“再一首。”
“讓我想一下要唱什么……有一首歌還不錯,Hadmeagirl,這是我最近聽到的一首好玩的歌。”葉羽寧啜了一口酒,然后唱起這首歌。
這也是一首老歌。杰斯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有多少人聽過TomWaits的歌,但在大學時期,他是少數幾個杰斯喜歡的歌手,聲音低沉沙啞,仿佛喉嚨曾被碎掉的瓶子割壞似的,然而這樣的聲音卻非常具有獨特性。
歌詞很有趣,講一個男生老是被甩,心碎之后去看心理醫生,醫生安慰他說你會以沒事,你會好起來的,但他卻覺得醫生錯了,自己怎樣都好不了。
葉羽寧用清秀的音質唱這首原本很沙啞詼諧的歌,杰斯邊聽邊覺得有趣,靠在墻邊抽著煙,腳跟著打起拍子。
“這么老不實我不到女朋友,這首歌大概就是你的寫照吧?”
這首歌杰斯聽得特別投入,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葉羽寧唱完之后,眼眸含笑,忍不住嘲弄他。
杰斯很酷地對空氣吐出煙霧,咧嘴微笑。
“才不是。少一副很了解我的模樣,你才幾歲?”忍不住教訓起她來。
“你看你看,又來了,就愛教訓人,個性挑剔又嚴厲,煙抽得太兇了,你把這些討厭的老毛病都改掉,我猜可能會有女生喜歡吧,但也只是可能而已喔。”
“你呢?也沒看見哪個男生喜歡你,好意思說我。”
葉羽寧凝看著紅寶石色澤般的酒,以手指畫著杯緣,靜靜微笑。
“我可是淡過戀愛的。念大學時,男生都覺得我正得要命,我說要北上追求夢想,男友還哭著說希望我不要離開他!
杰斯笑了,把只剩下一小截的煙在煙灰缸里捻熄。
“看看你之殘忍,傷了一個男生的心!
“你呢?我也想知道上個傷你心的女人是什么樣子。告訴我吧,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喝過酒之后,他們的話都變多了,仿佛是認識很久的朋友般輕松聊天。
杰斯要刀再唱一首歌,JanisJophlin的歌。里面有段歌詞唱到:自由就是沒有什么好失去的代名詞,它毫無價值可言,但這就是自由。
“這是為了自由離開她的,而她離開我之后過得比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還要好,這證明我這么做是對的。你懂嗎?小女孩?”
杰斯很理智地這樣告訴葉羽寧,她則用微醺的眼神回看他,對他說:“杰斯,你是笨蛋,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愛情吧!
“是啊,我是笨蛋,你很高興嗎?”杰斯這樣回她。
后來,為了杰斯,葉羽寧唱了這首有關自由的歌,也了很多其它的歌,兩個人的演唱會就這樣一直唱下去,直去天微微亮起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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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酒喝太多了!
午后陽光刺眼的射進窗內,葉羽寧醒了過來,立刻覺得頭痛欲裂。
跌跌撞撞從床上爬起來,看了床鋪一眼,葉羽寧忽然瞠大美目,困惑環顧這間男性化的房間。
“不會吧?”她立刻低頭檢視自己,然后呼口大氣,放心了!斑好,還好,衣服都在,沒有酒醉亂性就好了!
睡覺前的記憶一片模糊,敲了敲痛痛的頭,只想起杰斯最后對她說:“不想當我妹妹,那就當弟弟好了!
“誰要當你弟弟!我明明就是母的。”
葉羽寧猛抗議,誰知道杰斯根本不理會她的抗議,硬要跟她稱兄道弟。
“是兄弟就把酒干掉!币徽客考梢姷,杰斯很干脆搭上她的肩,勸她把那瓶紅酒喝光。
葉羽寧連說不的機會都沒有,就傻傻地喝掉了。后來發生的事在事后想起,印象一片模糊,現在她只希望沒和杰斯做出什么蠢事。
葉羽寧默默走回自己的房間,卻赫然看見杰斯躺在她床上,一只巨腿還壓在她最喜歡的泰迪熊身上,讓她很想當場尖叫,立刻沖過去把熊給搶救出來。
她床頭的鬧種突然響了,杰斯整個人彈跳起床,令人驚嚇的事情發生了——
全裸!被子從杰斯身上滑落,他竟然全裸躺在她的床上!葉羽寧瞠目結舌,猛地把雙眼閉上,直接尖叫:“杰斯,你太過他了!你不會對我的泰迪熊怎么樣了吧?”
睡眼惺忪的杰斯急忙將地上的衣物套回身上,平常太酷,鮮少見他么慌亂,呃……說不出半句話,愣了好久才說:“我怎么會在這里?”
“我怎么會知道!”遲遲不敢把眼睛睜開,葉羽寧小心翼翼地問:“你衣服穿好了沒有?”
“還沒!狈置骶褪亲脚芩挂呀涀叱鋈チ。
等了好久都沒回應,葉羽寧張開眼,發現房里早沒了人。杰斯先霸占住廁所,她只能抱著她可愛的熊對它說:“杰斯欺負你對不對?別哭了,老實說,把委屈都說出來!
用完廁所,經過門口,杰斯停下腳步!吧窠洸。夷挠袑λ鯓。”
“你把它壓扁了,還說沒對它怎樣!”
杰斯不理會她,去餐廳準備食物,她跟在他身后下樓,兩個人各自做早餐,杰斯的食物有肉有蛋超級豐富,但她卻只吃生菜沙拉加優格。
“你就只吃這些?”杰斯驚恐地看著她。
“嗯!比~羽寧頷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夏天來到之前我要減肥,你知道我胖了幾公斤嗎?四公斤!沒有人會用肚子上有肥油的模特兒,你懂嗎?”
杰斯挑眉,沒表示意見。而葉羽寧看了他盤中食物一眼,忍不住說:“倒是你,從沒看你吃青菜,這樣飲食不均衡,很容易生病吧。”
“青菜是給羊吃的,我不吃羊吃的食物!苯芩共孀∫黄鹜热,放進嘴里。
“對了,我們是不是應該積極一點找房子?”杰斯問。
“為什么要找?”葉羽寧把口袋里嶄新的銀色錄音筆拿出來。“我剛買了這個,還買了一件新衣服,已經很缺錢了,萬一要付房租押金,根本沒錢!
“如果下次喝醉又走錯房間怎么辦?”杰斯抬眼凝視她,一臉嚴肅。“會發生什么事,我可不敢保證!
“哪會發生什么事,大不了我們兩個都走錯房間罷了!比~羽寧一副樂觀開朗的模樣,笑容燦爛。
“你不記得走錯房間之前發什么了什么事?”杰斯忽然一問。
葉羽寧愣了愣,很困惑地看著他。
“有發生什么嗎?不就是你一直叫我當你弟弟?”叉起生菜放進嘴里,葉羽寧沒好氣地說:“就跟你說我不想當你弟弟了,你偏不聽。”
原來她真的忘了!杰斯微偏頭。那就算了,這件事不提也罷,下次還是少喝一點酒比較好。
“你買錄音筆做什么?”轉移話題,杰斯喝著咖啡問。
“有音符地我腦袋里跳,我要趁冷凍期把它們錄下來,這樣解凍之后,我就可以唱自己寫的歌。”葉羽寧神采奕奕地說著,比手劃腳地大談自己的歌唱夢想。
“很好,很好,就這樣繼續保持下去!边以為她的蔡哥談過之后會委靡不振,沒想到她這么快就恢復了。杰斯當然要好好鼓勵她。
“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
“你說什么?”葉羽寧差點把紅茶噴出口,笑倒了!敖芩梗闶枪湃藛?”
“這你就不懂了……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不會吧!杰斯真的對她念了段古文。葉羽寧瞄了一眼他滔滔不絕的模樣,趕快站起身,偷偷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