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薰,你怎么去洗手間去這么久?」
他遠遠就瞧見妻子被一名女子纏住,所以才迅速趕來了解狀況,順便替她解圍。
瞧見殷聿修突然出現(xiàn),楊茜如心中警鈴大作,連忙乖乖地松開拉住顧以薰的手,不敢繼續(xù)造次。
開玩笑,依照殷聿修的身分,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他,可是會吃不完兜著走的。
瞧見殷聿修眼中的不悅,顧以薰幫忙出口緩頰。「聿修,這位小姐只是跟我聊一些服裝秀的感想,沒事!
「那么你們聊完了嗎?」他眼神不善地掃向一旁的楊茜如。
「呃,聊完了、聊完了!」楊茜如忙陪著笑。
「那我跟我妻子可以走了嗎?」
「當(dāng)然可以!」楊茜如點頭如搗蒜,額頭冷汗直冒。
聞言,殷聿修馬上上前攬緊顧以薰的腰肢,看也不看楊茜如一眼,轉(zhuǎn)身離開。
★★★
回到家中,顧以薰沉默地站在主臥室的落地窗前,望著外頭漆黑的夜色,腦中不斷閃過那名女記者的話語,整個人悶到了極點。
從書房走回房內(nèi),瞧見顧以薰不發(fā)一語地站在窗前,殷聿修上前從背后圈住她,大掌貼在她圓滾滾的肚皮上。
「怎么了?從酒會回來之后都不說話,在想下一章要寫些什么嗎?」
每當(dāng)這女人寫稿不順利的時候,她的臉上總會出現(xiàn)這副世界末日即將來臨的凝重表情。
顧以薰的身子微微一僵,轉(zhuǎn)身望著殷聿修漆黑如墨的眼瞳,猶豫著該不該開口。
她知道去計較殷聿修婚前的一切很不理智,也知道他絕不是一個三心二意的男人,但是李薇安的條件是那么的出色耀眼,教她很難不去在意。
「你……曾經(jīng)跟李薇安交往過?」她終究還是開了口。
聞言,殷聿修目光一沈,大方地坦承!甘!
「你為什么沒告訴我?」
「這重要嗎?」
他跟薇薇安都已經(jīng)分手八年了,兩人之間的情誼早已升華成友情,他不認(rèn)為顧以薰追究那些往事有什么意義。
「當(dāng)然重要呀!身為你的妻子,這件事竟然還是旁人告訴我的,那感覺真的很……很……」她支支吾吾了許久,似乎正在猶豫該如何啟齒。
「很怎么樣?」
「很令人不舒服。」她鼓起勇氣回道。
這話讓殷聿修的臉色瞬間變得森寒!负,那我想知道,如果今天我主動告訴你,我之前跟薇薇安交往過,你的心里會比較舒服嗎?我都已經(jīng)跟你結(jié)婚了,提起從前的事有意義嗎?」
他的回答讓顧以薰心底一沉。
是呀,他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就算殷聿修跟李薇安舊情復(fù)燃,也只能怨嘆相見恨晚了。
她應(yīng)該放鞭炮慶祝自己早就捷足先登地坐穩(wěn)元配的位置了,李薇安若是想跟殷聿修在一起,只能等下輩子。
可是,她一點兒都開心不起來,彷佛她的存在硬生生地拆散了這對有情人,而殷聿修只是迫于無奈跟責(zé)任,不得不跟她在一起。
思及此,她掙扎地退出了殷聿修的懷抱。
「嗯?」殷聿修擰眉。
「抱歉,我有點累,想早點睡了!诡櫼赞箘e過臉,背著他上了床。
這明顯回避的動作讓殷聿修不高興了,他又沒做錯什么,她在鬧什么脾氣?
氣惱地握緊拳頭,他扭頭踩著重重的步伐走進了浴室盥洗。
聽見浴室門板關(guān)上的聲音,躺在床上裝睡的顧以薰睜開眼睛,明白自己把兩人之間的氣氛弄僵了。
她知道自己不應(yīng)該質(zhì)問殷聿修婚前的一切,那樣顯得很不成熟也很不理性。
但是誰來告訴她,在知道殷聿修的前女友是那么完美的一個女人之后,她要怎么說服自己不去在意?
如果……不是因為她懷孕的話,或許殷聿修根本就不會選擇她吧?
想到這里,顧以薰心頭一凜,眼瞳頓時黯了下來……
★★★
結(jié)束了一天的工作后,殷聿修來到停車場,坐上了他的銀色保時捷。
隨手扭開音響,當(dāng)莫札特的小星星變奏曲在車廂中流泄開來時,他的腦海不經(jīng)意浮現(xiàn)出一張清新可人的笑臉。
這片莫札特的CD是顧以薰上次遺忘在他車上的,說是專家說寶寶聽了莫札特的音樂會變得比較聰明,于是她買了一大堆莫札特的CD天天播放。
自從上星期,他向顧以薰坦承他跟薇薇安曾經(jīng)交往的事之后,兩人的氣氛就變得有些詭異僵凝。
雖然顧以薰表面上不再提起薇薇安,但是他明白,她的心底還是介意薇薇安的存在。
他能明白顧以薰對于他的前女友出現(xiàn)時,內(nèi)心的不安與憂慮,但是他跟薇薇安之間清清白白的,難不成為了要讓顧以薰安心,而要他不再跟薇薇安聯(lián)絡(luò)嗎?
不可能,薇薇安對他而言是一個相當(dāng)重要的朋友,如果那么做,他會瞧不起自己。
煩躁地將跑車駛出停車場,殷聿修遠遠地就瞧見站在人行道上的窈窕身影。
「嗨,阿修!」李薇安朝他揮了揮手。
殷聿修搖下車窗,探出頭來!皋鞭卑,找我有事?」
「我想找人喝杯咖啡,你可以陪我嗎?」
聞言,他下意識地抬手看了一眼腕表。
見狀,李薇安翻了翻白眼,她以前認(rèn)識的殷聿修才沒這么龜毛呢!「放心吧,我明天就要回紐約了,只是想在離開香港前跟老朋友聊一聊,只要一個小時我就會放你回家陪老婆了!
「你明天要回紐約?」殷聿修微怔,她在香港的分店不是上周末才剛開幕,怎么這么快又要回紐約了?
「沒辦法,誰教我是天生勞碌命,來香港才一個多月,在紐約的工作馬上就堆得跟山一樣高了。今天好不容易抽出了空想找你喝杯咖啡,你舍得狠心地拒絕我嗎?」她隔著車窗拉著殷聿修健壯的手臂搖晃,語氣有些撒嬌的意味。
既然薇薇安明天就要回紐約了,再拒絕她似乎也有些不近人情,于是殷聿修點頭答應(yīng)了她的邀約。
「YA!」李薇安孩子氣地比了個勝利的手勢,眉開眼笑地坐上車。
兩人來到位于太平山附近一處地點幽靜的咖啡廳。
走進復(fù)古風(fēng)情的咖啡廳,李薇安挑了個靠近窗邊的座位,逕自點了一杯不加糖的黑咖啡跟一杯摩卡。
「啊!抱歉,沒問過你就幫你點了黑咖啡,你的口味應(yīng)該沒變吧?」她俏皮地吐了個舌頭。
「沒關(guān)系!挂箜残弈闷鸷诳Х揉艘豢凇!改忝魈鞄c的飛機?」
「早上十點,我這次去紐約后大概就不會回來了……」
「為什么?」他疑惑地問道。
李薇安拿著白色咖啡杯的手輕顫了一下,一雙深邃的美瞳睇向他!敢驗橄愀垡呀(jīng)沒有讓我回來的理由了!
聽出她的弦外之音,殷聿修一陣沉默。
許久之后,他才緩緩地開口!该魈,我到機場去送你?」
再怎么說,兩人也是相識多年的好友,而他所能為她做的,也只有這樣了。
李薇安苦澀地搖了搖頭!覆挥昧耍亲屇切┪ǹ痔煜虏粊y的媒體記者拍到,恐怕又會被人拿來大做文章了,我才不想害你鬧家庭革命……」她頓了一下,才又繼續(xù)說道:「你一定很愛你的妻子吧?從我見到你看她的眼神后,我就明白自己已經(jīng)完全沒有機會了!
「這……」殷聿修語塞,不知該怎么回答。
他愛顧以薰嗎?他從未認(rèn)真思考過這個問題。跟顧以薰結(jié)婚是因為她懷了他的孩子,加上她給他的感覺不錯,于是他沒有多想就娶了她。
而婚后,她的陪伴也讓他非常的輕松自在,每天跟她斗斗嘴,或是聽她開心地聊著簡單的生活瑣事,就讓他感到相當(dāng)?shù)挠淇臁?br />
但,那就是愛嗎?殷聿修不確定。
唯一能肯定的是,顧以薰是他的妻子,他必須對她忠誠。
「薇薇安,你是個條件很好的女人,一定還有更多的好男人喜歡你……」他思索了許久,只擠出了這句話。
「呵呵……」李薇安掩嘴輕笑!赴⑿,其實我早就有心理準(zhǔn)備被你拒絕了,你不必回答得這么正經(jīng)啦,我真怕你下一句該不會連『天涯何處無芳草』都出來了!」
她的笑聲,緩和了眼前尷尬沈滯的氣氛。
「我九點還要回飯店收拾行李,咱們換個輕松一點的話題吧,否則再這樣聊下去,我真怕明早會帶著一雙紅腫的核桃眼上飛機!
聞言,殷聿修嚴(yán)肅的神情這才放松下來,換上另一種較為悠閑的姿態(tài)與她閑聊起分別這些年來的種種……
傍晚八點,兩人結(jié)帳走出咖啡廳,李薇安喚住了走在前頭的殷聿修。
「阿修,等一下!」
「怎么了?」
她從提包內(nèi)拿出一個小巧的禮盒,上頭還綁了精致的紫色緞帶。
「寶寶是十二月出生吧?那時我人已經(jīng)在紐約了,這個就當(dāng)是我送他的彌月禮物吧!」
低頭望著李薇安手中的精致禮盒,殷聿修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钢x謝,以薰會很高興的。」
「其實……你的妻子長得很可愛,如果不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我會想好好認(rèn)識她,可是我實在太小心眼了,沒有辦法對一個搶走我心愛男人的女人露出好臉色。不過,能看到你過得幸福,我就已經(jīng)很開心了。」
到紐約學(xué)習(xí)服裝設(shè)計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夢想,年輕時的她心高氣傲,不懂好好珍惜她跟殷聿修之間的感情,輕易地就與他分手,到紐約追逐夢想。
現(xiàn)在的她事業(yè)得意,擁有了許多人的稱羨跟掌聲,但她卻覺得內(nèi)心十分空虛,完全感受不到真正的快樂。
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最愛的其實是殷聿修,這次她回到香港就是打算找他復(fù)合的,沒想到他的心中已有別的女人了。
如果人生能再重來一次,她會不會再選擇同一條路呢?
李薇安不斷在心底自問,但這問題的答案恐怕是永遠無解了。
她抿了抿唇,故作瀟灑地輕笑,視線不經(jīng)意越過殷聿修的肩膀,瞧見后方樹叢里突然閃出一道人影,而那人手上正拿著……一把槍?!
「聿修!」李薇安驚恐地大喊,腦子還來不及思考,身體就像有自我意識般地沖上前推開了他。
咻地一聲,一枚子彈貫穿了她的胸口,當(dāng)艷紅的血花從她的胸口噴射而出時,李薇安只感到胸前傳來一陣灼熱的劇痛,整個人便往后頭倒下。
眼前的一切發(fā)生得太快了,殷聿修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他伸手接住李薇安倒下的身子,匆促地閃到路邊停放的車輛后方躲避對方的襲擊。
男子本來還想繼續(xù)開槍的,但在瞧見咖啡廳內(nèi)有不少員工跑出店外察看,便急忙地跨上一旁的重型機車,迅速逃逸。
「薇薇安!你怎么樣?」殷聿修焦急地審視李薇安的狀況,雙手沾滿了她的鮮血。
「天呀……我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被子彈打中這么痛……」李薇安慘白著一張臉苦笑,旋即陷入了昏迷。
「薇薇安?薇薇安?」
殷聿修呼吸一窒,當(dāng)機立斷地迅速抱她上車,飛車飆往最近的醫(y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