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唯一還是可以活得好好的女人,我想應(yīng)該只有你了吧!”
“有差嗎?就算我娶的人不是你,你也不會掉一滴眼淚。”
對,他說得沒錯,她不會在他面前掉一滴淚,這男人都不要她了,她哭有什么用?
可是,這并不代表她不難過,心不會痛!
有個男人,喜歡她說話軟軟的、甜甜的,柔弱些、依賴些來滿足他大男人的虛榮,但是她燈泡壞了會自己修,車子在產(chǎn)業(yè)道路拋錨,可以很能冷靜地打電話通知道路救援,他忙工作她可以不吵不鬧,識大體地要他去忙沒關(guān)系,不用擔(dān)心她。
最后,他就真的忙到爬上另一個女人的床了,一個聲音嬌軟、會要他修燈泡、會電話熱線無時無刻說我好想你、并且時時依賴他、需要他的女人。
他說,她可以沒有他,但那個女人不行,她比她更需要他。
可是他卻沒機(jī)會讓她說,其實她也會寂寞,想要他陪,她堅強(qiáng)是因為想減輕他的負(fù)擔(dān),她只是……太愛他,太替他著想,不愿他為難。
另一個男人,她學(xué)會了穿他愛看她穿的衣服,化他喜歡她化的妝,會對他撒嬌,認(rèn)識他的朋友、融入他的生活圈,替他做足面子,甚至為他洗手作羹湯。
然后,變成他的朋友一個一個向她示好。他們說,他與她外型不配。
一次,又一次,他聽多了,無法再忍受那樣的羞辱,終至分手。
她不懂,他是不夠帥,但是,會愛她、疼她就好了啊,為什么他會那么介意?
就因為她能力好?就因為她長得美?
男人的自尊,真的好難捉摸。
每一段戀情,總是好努力地付出,挖心掏肺地對那個人好,明明都已經(jīng)拉低身段,努力配合、討好對方,屈就到自己都不像自己了,卻還是被說成她不懂愛情,也不需要被愛。
他們不知道,其實她好渴望有個人,認(rèn)認(rèn)真真地愛她、疼她、承諾她未來,他不必有錢、不必長得帥、不必年輕有為,只要有一顆待她很真的心,愿意牽她的手一輩子就可以。
這只是一個很卑微的要求,但是這么多年來,她從來沒有找到過。
她不死心,尋尋覓覓,試了一次又一次,卻總是失望,換來不堪的結(jié)果與傷害。
活了二十七個年頭,竟沒有一個男人真心愛過她,想來她這個女人當(dāng)?shù)靡舱媸鞘⊥疙斄恕?br />
她真的,很不會談戀愛吧?
她真的,很不值得人愛吧?
她真的、真的……愛得好灰心了……
*
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隔日清晨。
昨晚幾乎流干了淚,怎么睡著也不曉得,睡前枕畔濕了一片,醒來已干。
總是如此,她的淚會留在昨夜的枕間,隔日醒來,便隨著清晨陽光蒸發(fā)。
她下床稍作梳洗,打算到外頭走走,透透氣。
今早醒來,扭傷的腳似乎不那么痛了,原來那個洪師傅真有點本事,以后她會考慮稍稍修正對傳統(tǒng)民俗療法的偏見。
“那個……姜小姐,你要出去喔?”阿嬌姨探出頭來追問。
“嗯,四處走走!彼(yīng)。
“啊你腳受傷,要不要陪你?”看她走路一跛一跛的,不太放心ㄋㄟ!
“不了,謝謝!
她前腳才剛離開,男人后腳便拎著早餐前來。
“阿慎,早啊。”
“早,阿嬌姨。”他遞出剛做好還帶著熱度的稀飯和小菜,便要轉(zhuǎn)身離開。
這男人話一向不多,總是安安靜靜做他該做的事,但阿嬌姨知道,這早餐是要給那位嬌滴滴的都市小姐的。
“阿慎啊,她剛剛一個人出去了耶,你要不要跟去看一下?”
男人離去的腳步一頓,轉(zhuǎn)了個方向,順著阿嬌姨指的方向而去。
她低著頭,很安靜地在想著什么,他沒打擾,隔著一段距離默默跟在她身后。
她看起來好多了,走路微跛,但至少已經(jīng)可以自行走動。
鄉(xiāng)下地方,沒有太多路標(biāo),如果不是在這里長大的居民,很容易迷失方向,他就替很多找不到路的外來客指路過。
她似乎走累了,就近靠在路旁的樹干邊,盯著地面出神。
她似乎,心事重重。
也是,沒有心事的人,怎么會一個人孤零零來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她維持同樣的姿勢已經(jīng)有半小時了,他遠(yuǎn)遠(yuǎn)等待,猶豫著該不該上前告訴她,清晨微風(fēng)拂面是很愜意沒錯,但那棵野生桑樹小蟲子頗多,她要不要換棵樹來站……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聽她細(xì)細(xì)的驚呼聲,揮拍衣裙跳開,一時忘了腳上的傷,絆了下,跌坐地面。
他沒多想,立刻上前扶她。
“咦?你——”她扭轉(zhuǎn)過頭,微泛清香的長發(fā)拂掠過他臉龐,彼此皆是一愣。
她微窘地掙脫他退開,頭皮傳來一陣?yán)兜耐闯?br />
“別動!彼櫭迹l(fā)現(xiàn)問題的癥結(jié)了,穩(wěn)住她雙肩,然后才動手替她解開不經(jīng)意纏上樹枝的發(fā)絲。
他眼神很專注,目不斜視,粗糙的雙手一看便知是經(jīng)過長年勞動,但十指的動作卻是無比謹(jǐn)慎輕巧。
他已經(jīng)盡可能不扯痛她了,她的眼淚還是不受控制地流下。
有那么痛嗎?
垂眸審視她,留意到她猛眨眼,他恍然明白了什么,及時抓住她要去揉眼睛的手。
“我來!蔽⑽⑻Ц咚掳,拇指輕輕撐開她下眼皮,果然已經(jīng)泛紅一片。
那種超小只的飛蚊、果蠅多得是,入了夜更可觀,他小時候常被暗算,已經(jīng)習(xí)慣成自然了,指腹小心翼翼將小小飛行物的尸體撥出她眼睛。
“痛……”她抗拒,眼淚流得更急!澳阕唛_……”
“對不起。”但堅決不放!霸僖幌,你不要動,快出來了。”
“……”他在說什么?
“開葷了?”一聲調(diào)侃由身后傳來!鞍⑺畫鹬酪欢ê苄牢。”嘖,纏得可熱烈了,大清早又大庭廣眾的,真好興致。
他連瞄都沒回頭瞄一眼,低頭凝神專注。
這么難耐?片刻都等不得?身后男子聳聳肩,很識趣地走人。
“回去別亂說,阿齊!
“我又不是女人!”沒那么三姑六婆好嗎?
不過……這小小村落瞞得了什么事?他很壞心眼地決定不告訴他,田梗里早起插秧的阿榮叔和阿滿嬸已經(jīng)目瞪口呆、充滿驚嘆地看很久了!他們會不會說出去他就不保證了。
“好了!彼砷_手,正欲退開——
“阿慎哪——”
身后略尖又掩不住興奮之情的叫喚,令他當(dāng)下頭皮一陣麻。
僵愣地維持著在外人看來曖昧到極點的姿勢,與她對看一眼,愕然無言。
原因無他,阿滿嬸是本地最知名的八卦廣播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