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運又近一步!安灰^來!”殷若然下意識叫喊。
龍天運冷顏不動,未曾波動。“你明白你在跟誰說話嗎?”
這話提醒了她。她下意識瑟縮一下,沉默不語。
“你不必擔心,你的奶娘與婢女皆平安無事。至于殷莫愁,還好好地待在姚府。”負手走到窗臺。日已盡,夜色早沉,簾幕也低垂。
“你……打算怎么樣?”殷若然稍微寬心。
“我打算怎么樣?那就要看你了,殷若然——還是,我該叫你殷莫愁??”殷若然吃了一驚,倏然抬頭。
“你怎么知——”立即打住!拔以趺粗溃俊饼執爝\轉身,拿起燭火對她照了又照。殷若然抓緊了絲被,藏著些許不安,蹙眉看著他。
那容顏傲冷少情,眼里泛著冷中帶熾的光芒。他愈逼愈近,傾身向著她,伸手探向她頰臉,五指在半空一抓,而后看著自己手掌,像似在確認什么似。
“奇怪,你的身影一直在我腦中,怎么也揮不去……”在山頭茶棚,他第一眼先與她對上,但原先吸引他注意的,明明是殷莫愁那空靈脫俗的氣韻與美色。
啊,不——早在多年前就已經糾纏住的,唇齒之間留著有那……“你……不記得了嗎……”
這就是為什么他想要鎖進宮的不是殷莫愁吧。一直有道紅色狐影在他眼簾竄閃,一直有股流動的光芒讓他掌握不住。
“不要過來——”他愈傾愈近,殷若然不斷后退,直抵著墻。
他對她的不安視若無睹,整個人傾身靠向她,將她擁入懷里。她原就不整的衣衫,更加的凌亂;蒼冷的肌膚印著一處處灼燙的唇熱。
是的,不管是不是在天書里已經寫定了,他看上了,想要,就要。不過如此。沒必要有為什么。就只是想要。
“住手!”她用力推開他,睜大眼瞪著他。
“你!”龍天運劍眉斜豎,似是愕然,又像是憤怒,更多是沒意料到。
有多少宮人妃嬪等著他駕臨、期待他的臨幸?只要他眼神一轉,沒有一個窈窕姣柔的佳人不曲意迎合,再美的女子無不對他順服'百依百順,無不唾手可得,從來沒有人敢這樣抗拒他,敢這樣違逆他。
冷眸直逼著她。
“你可知道,普天之下有多少女子渴望朕的寵幸而不可得?”
朕?
殷若然不由得顫動一下。原一直相對的“我”一下子變成了“朕”,這一聲,一下子溝開他與她的距離,提醒了一種差距,裂開無形的鴻溝。她抿緊唇,紅潤唇印傷著幾許血紫的齒痕。
“你是屬于朕的!比缧t,面色冷漠,威冷不可輕犯,隱隱有一絲威脅;食、普天之下所有東西都是屬于他的。
殷若然腦里轟然一響,呆了片刻,慢慢地,感覺回來了,思緒飛快地打轉。為什么不是莫愁姐?呃,不是她想將莫愁姐賣了,而是,莫愁姐清麗脫俗、靜雅出塵,即使她身為女子,也贊嘆莫愁姐那美色。
“皇……皇上……”清醒了。
冷眸逸出一絲訝異,隨即隱去。
“皇上,若然只是一介粗鄙無知的百姓,身分低下,不配皇上的垂、垂愛!
“前翰林大學士殷重煜之女怎會是粗鄙無知的百姓?”
“皇上誤會了,若然非,非……”那無情逼視下,將否認之詞咽吞下去。心一橫,說道:“皇上,關于賜婚一事,若然斗膽請求,請皇上作罷!
“為什么?”龍天運裝作不懂!耙χt貴為吏部尚書,位高權重,門庭高貴,多少人想攀附而不可得。殷莫愁身為商賈之后,身分不高,能攀得這門親是其之幸,你為什么要阻攔?”
“我……呃……”殷若然被問得一時語塞!澳鞘且驗椤
“因為什么?”
“因為……”水目轉了轉!耙驗橐ι贍斉c相府千金情投意合,莫愁姐不欲妨礙人佳緣!
“哼,姚文進連相國千金一面都未曾見過,何來情投意合!饼執爝\冷哼一聲!暗故且ξ倪M,傳聞一向喜愛美色,哪有舍棄殷莫愁這少見的美色之理!
“皇上所言極是!痹瓉砘实垡舱J為莫愁姐是少見的美色。那么,為什么?暗暗搖頭。此刻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既然如此,你為何請求朕別賜婚,破壞殷莫愁的姻緣?”龍天運傾身逼近。
殷若然忍住沒動。“因為皇上是英明的君主!鼻夥畛杏稀
“英明?”又冷哼一聲。
看來想含混過去、不說清楚是不行了!跋氡鼗噬弦衙髁,姚大人有意與相府聯姻,莫愁姐非其所欲。再者,莫愁姐并不喜歡姚少爺——”
“哦?”語氣多有質詰,竟似不滿!耙竽畈幌矚g姚文進,那么,誰喜歡?你?你喜歡姚文進,所以才想阻擾這件婚事!
殷若然一呆。她想都沒有想過。這誤會可大了,但或許可利用,將錯就錯。然倘若弄巧成拙,反而將她賜婚予姚文進,該當如何?心思千回百轉,沉吟難定。
“怎么不說話?”果真如此!眼眸冷縮起來。
她猶豫又猶豫,打不定主意。
龍天運沉下臉,劍眉絞鎖,誤會她的沉吟猶豫,又冷哼一聲,吐著冰冷的氣息說道:“殷若然,你聽好,那姚文進,你是別想了,朕要你隨朕入宮。”
“不!”殷若然大驚失色,脫口叫出來。
龍天運瞳眸又冷縮,盯著她,眼神冷冷,卻是燃著冰焰!坝刹坏媚阏f不,這是皇命!
“皇上萬萬不可!”
“你這是在命令朕?”瞳眸里的火焰慢慢斂成一個點。
“若然不敢。若然只是、只是……”腦里一團紛亂。
“只是如何?”
快點!什么藉口都好!叭羧恢皇且唤槠椒舶傩,比不得大家千金,配不上皇上!
“這件事方才已經提過。你是前翰林大學士殷重煜的獨生女,出身清雅,才色兼備,大有資格人宮。”
“不,若然喜談生計,計較營生,鄙俗得很,不配皇宮高雅清幽之境。”
“你既然計較營生,隨朕入宮,錦衣玉食,不愁吃穿,豈不正好?”后宮三千佳麗,哪名妃嬪能若這般與他談天說地?
他竟不覺厭倦,反生異樣感覺。
“皇上后宮佳人無數,有沒有若然都一樣——”
“怎么會一樣!辈唤麍唐鹚氖。
殷若然縮回手,下意識往墻內縮靠。他一怔,緊緊盯著她,眼里又燃起忿炙的火簇。
真要入了宮,倘若她曲意迎合,溫柔侍候,或許能得到皇帝的寵愛,深宮上苑同度晨昏,富貴榮華不盡。怎么算,都是合算的買賣,打哪找到比帝王家更顯貴的人家?
但是……她搖搖頭。
像她爹娘那樣,真情真性許見白頭,對感情不求多,只求深,一生世只要愛那么一個人,只等候一次的邂逅,傾付所有的感情,而后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地老天荒,此生不渝——
真好。不是嗎?
“這事由不得你。朕決定的事,絕不會改變!
如果她順從了,一切就沒事了吧?或許會得到他的寵愛,被封為妃嬪,喜承恩澤。然后,等到有一天,他對她感到厭倦了,不再覺得她特別了,或者她紅顏老謝了,就不再被他記起,被拋棄在宮殿的某個角落,一如那些妃嬪一般,獨飲寂寞,獨守黃昏,冷清凄涼地過完殘生。
想到此,心頭一個驚跳,禁不住打個寒顫。
“你喜歡姚文進什么?還在惦念著他?”龍天運沒忽略她那個冷顫,內心一股莫名惱怒,一團一團的火燒得冷青。
“我……”那目光令她覺得顫寒,不禁瑟縮。
“回答朕!”對她的沉默,龍天運更覺忿躁,粗暴地抓住她。
完全曲解了。怒焰更盛,盛極反回冷,呈現一種詭譎的平靜。“你最好記住,你跟那姚文進,已經沒有任何關系。”冷冷撂下這些話,用力將她甩開,將她丟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