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她這輩子還沒遇過這么刺激的場景,她嚇得心臟都快停了。
坐定后,她拿出手機,想打電話卻又猶豫起來。
她得先在心里想好該怎么跟舅媽解釋,舅媽那人腦子很清楚,只要稍微有點前后不對文,就會立馬抓出來問個清楚明白,所以沒人敢在她面前說謊,除非心細如發,否則一定被抓包。
駕駛車子的徐風見她手拿著手機不打,卻在口中喃念有詞,他關掉廣播,就聽到楚翌莘念著:“……他是我老板,我們是要突襲餐廳做奧客,那是工作,所以才刁難服務生……”
“喂!
“干嘛?”楚翌莘轉過頭來。
“我怎么都沒看過你舅媽?”
“你為什么要看過我舅媽?”邏輯是不是有問題?
“你在我那邊住了快兩個禮拜了,從案件發生到現在,“喔,因為我沒跟舅媽他們說!
“為什么?”
他知道舅媽是撫養楚翌莘長大的親戚,照理發生事情,“又沒有怎樣,干嘛要打電話叨擾人家!倍紱]有人來看過你!边@太奇怪了吧。
不是該第一個向他們報告的嗎?
“如果真有怎樣,你還能講話嗎?”有聽過死人會說話的嗎?
“反正又沒事嘛!彼柫讼录纾按螂娫捜フf這些干嘛呢?人家日子過得好好的,我又沒怎樣,就別去麻煩人家了!
“親愛的!
“我們工作不是已經結束了……”
“我告訴你,人呢,就是在互相麻煩中建立關系的!彼Z氣無奈。
都把她帶在身邊這么久了,她還學不會這一點嗎?
“但造成人家的麻煩不好吧?會給人家制造困擾……”會被討厭的。
“那又如何?”他冷哼,“你以為你自己一個人就可以過活了嗎?就抱著你的小狗?真發生了事,也沒辦法救你,萬一哪天你病到下不了床,誰帶你去看醫生?誰幫你喂狗?這些不都是麻煩?”
“我是……盡量不要嘛……我這段時間麻煩你很多,我也很愧疚,你心里一定也覺得這個鄰居真是麻煩啊,沒事搞出個強盜案件,還差點被車撞……”
“我一點都不覺得麻煩。”
“喔……對了,你有收錢的!彼f九的額度不知還剩多少喔?
“我收了嗎?”
“你不是說,等球球回來再一起算總帳的嗎?”他曾說過月結,等到月底她要給錢時,他又說等球球回來再一起算的耶。
“不這樣說你會繼續住下去嗎?”
“咦?”他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是知道你的規矩才這么說的,誰會真的跟你算那種錢?你的不麻煩就是跟人算得清清楚楚,這樣你真的快樂嗎?”雖說他也很愛用錢來撇清人情,但這是看親疏遠近的,客人或不熟的當然算清楚,交情深的親友怎可能這么計較!
更何況,他可沒打算當她一輩子的鄰居。
他剛說那話什么意思?
他沒有要算錢嗎?
“我……”
“你不也因為這樣,連個好朋友都沒有?”
被說中痛處的楚翌莘低下頭。
“不是……因為這樣的……”她囁嚅。
“不然是怎樣?”他語氣不悅詰問。
楚翌莘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那么兇,抓著裙子的手心不由得冒出了汗水。
“我沒有朋友……是因為我本來就沒有朋友……”
“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交朋友,我不敢主動跟別人講話,我怕人家……會討厭我……”徐風詫異的轉頭看她。
“你以前出過什么事?”
她驚慌的抬眼,四日相接時又迅速低下。
她怎么說出來了?
萬一他知道她讀書的時侯都被人欺負,會不會像舅媽說的,因為她的態度、言行有問題,所以人家才會看她不順眼,萬一他也這么想,會不會討厭她?
她小學時的綽號叫“泥娃娃”,因為她跟那歌詞內容一樣,有眼睛鼻子嘴巴,但不會說話,也沒有爸爸跟媽媽。
她常一身泥回家,因為她是“泥娃娃”,所以小朋友都會丟泥巴在她身上……她靜默不語,不安的小手互扭,徐風仿佛又看到剛認識時的她,眼神常處于驚慌狀態,一緊張兩手就交纏在一塊兒。
她已經很久沒這樣了,問題一定是出在舅媽身上。
她一看到舅媽,就像做錯事的孩子,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可見那婦人對她必定十分嚴厲,那些什么不可以帶給人任何麻煩的理論,必定也是舅媽硬是烙在她心上的。
“我現在嚴格命令你,把你舅媽教你的那一套給丟掉,從此以后聽我的就對了。”
“為什么?”為什么會說到舅媽去?
“因為……”
楚翌莘的手機忽然響了。
“舅媽?!”她差點尖叫,“慘了啦,都是你啦,我還沒想好一個完整的臺詞跟她解釋……你干嘛?”他竟然把她的手機搶走了?
“喂,舅媽!
他不只搶走還幫她接電話……
“還我啦!”楚翌莘怕被舅媽聽到,音量壓得低低,雙手揮舞想搶回手機。
徐風見狀,干脆移到左手去接聽。
“我?對,就是剛剛你在餐廳看到的……對,說的沒錯,但我們不是在找麻煩,這是工作的一部分……不,你誤會了,我們是餐廳的評分員,本來就是來考核餐廳的服務與餐點的……嗯,對,就是如此。你不用擔心,翌莘從未給任何人帶來麻煩,但她剛才給我帶來很大的困擾……是什么?當然是因為她不會找碴,害我只能孤軍奮戰……”什么叫她不會找碴,因此害了他?
天哪,舅媽聽到不知會怎么說?
“對,所以以后也請你不要找麻煩……你沒有找麻煩?你剛在餐廳直接說翌莘跟我交往很丟臉不僅失札,而且還害我的工作差點出問題,這不叫麻煩嗎?麻煩你以后先弄清楚狀況,不要直接開罵,這才是給我帶來了很大的困擾……好,我接受你的道歉,那就先這樣了。”他將手機丟還給一旁“挫”著等的楚翌莘。
“喂?”楚翌莘急急接起電話,“舅媽……掛了?你……”指著他的纖手抖得不成樣,“你怎么這樣跟我舅媽說話?”
“我實話實說!
“她有沒有說什么?”等一下她得趕快打電話跟舅媽道歉才行。
“她跟我道歉!
“道歉?”怎可能?
“她差點妨礙我們的工作,當然要道歉啊。你舅媽這點還算不錯,明事理!鄙晕⒓恿它c分數。
她有種?陜要昏倒的逆。
“她叫我以后要好好照顧你,所以從今天開始你的人生指導老師就換人了,要乖乖聽話,聽到了沒?”楚翌莘望著一臉這么做仿佛是天經地義、似乎是上天賦與使命的他。
“你是不是在……同情我?”
她竟然這個時候才想到這個可能性。
以前他說他有收錢,所以她當自個兒是他的客戶,但因為他對她的設想與關心實在太多,于是偷偷的將人家歸納在好朋友那個位子,但現在她恍然大悟了,他是在同情她。
同情?!
她是連續劇看太多嗎?
同情是啥鬼!
徐風怒而在紅燈前踩下剎車,車子大大的搖晃了一下,楚翌莘差點一頭撞上前方的置物箱。
他抓過她的肩膀,將驚魂未定的她扳過來面向他。
“你……”他忽然覺得說什么都是多余,猛地將纖肩更往前拉,干脆俐落的直接印上她的唇。
就不信都直接以行動表示了,她還會誤會他是在同一情她!
長睫眨了眨、再眨了眨、再眨了!
“欸?”她吃驚大喊。
“叫屁!”他一臉惱怒瞪著很懂得煞風景的女人。
“欸?”她又再叫了一次。
“馬的咧,你尖叫娃娃嗎?”
“欸?”她的腦袋跟嘴巴完全兜不起來了。
他剛是不是親她?
他剛是不是親了她?
他剛是不是親了她呀?
她伸出顫顫纖指,抵上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