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盧禹孟昂首仰望天空,驚訝于煙火的美麗,也驚訝它綻放的時間,從他剛到達餐廳就隱約聽見煙火升空的聲音,已經過了這么久都還沒放完。
問題是,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承諾,再絢麗的煙火終有施放完畢的一刻,一如逝去的時光永遠下再回頭。
盧禹孟搖搖頭,將視線調回到地面。天空總是遙遠的,伸手觸及不到想要的那顆星,還是回到平地最安穩。
拖著疲憊的腳步回家,他才剛拿出鑰匙,門就突然自動打開。
“歡迎回家。”江盈陽掛著不下煙火的燦爛笑容,站在門口迎接他,盧禹孟瞬間覺得好溫暖,有種回到家的錯覺。
“我回來了!边@里本來就是他的家,只是突然間涌上他全身的那種感覺,他一時也說不出來,總之就是很溫馨,彷佛她本來就該像這樣迎接他。
“建勛呢?”他一回來便急著詢問小朋友的狀況,江盈陽手指向樓梯,他立刻就知道她的意思。
“在睡覺?”盧禹孟猜。
“不知道!苯柭柤纭!八麖哪愕臅窭锩娉榱艘槐編缀螌W上樓,他是真的看得懂,還是只是做做樣子?”搞不清楚。
“他是真的看得懂。”盧禹孟云淡風輕地答道,江盈陽已經驚訝到合不攏嘴。
呃,好吧!這就是天才與凡人之間的差別,以后她再也不敢懷疑小朋友的實力了。
“今天晚上還好嗎,有沒有發生什么事?”盧禹孟隨口問了一下江盈陽,順手松開領帶方便呼吸。
“有!彼局皇请S便問問,沒想到江盈陽竟點頭!澳愕那捌尥蝗慌軄戆撮T鈴,說要帶走小勛!
“你沒讓她帶走建勛吧?”盧禹孟萬萬沒有想到他的前妻竟會挑這個時候上門搶小孩,都怪自己太不小心,讓她有下手的機會。
“當然沒有!”開玩笑,她像是這么不負責任的人嗎?“不過,你的前妻真的好兇,我跟她拉扯了半天,手臂都快被她扯斷了,最后還是多虧小勛咬了她一口,她才肯放手!
“她那個人真是……”盧禹孟不知道怎么說他前妻,太難聽的話他罵不出口,但他真的已經受夠了她的行為。
“你、你的手受傷了?”不期然看見江盈陽手臂上的抓痕,盧禹孟皺緊眉頭很不高興。
“咦,我受傷了?”隨著他的視線,江盈陽總算看見右手臂上的三道抓痕,上頭還留著干掉的血漬。
“一定是跟你前妻拉扯的時候,不小心被她抓到的,沒事!蹦莻女人的指甲也該剪了吧?竟然抓傷她的手臂。
“……”盧禹孟不曉得該如何表達對她的歉意,如果他今晚在家,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我幫你搽藥!彼D身就要去拿急救箱,江盈陽連忙搖手。
“不必了,只是一點小傷——”
“一定要!彼麥睾偷珗远ǖ恼Z氣容不得她推辭,她只得閉上嘴巴,乖乖坐好。
盧禹孟拿著急救箱在她的身邊坐下,拿出雙氧水和棉花,開始為她消毒。
“可能會痛,你稍微忍耐一點!彼⌒囊硪淼厍逑此膫冢钆屡鬯,溫柔細心的舉動,帶給江盈陽無數戚動,真希望時間能永遠停在這一刻。
“你今晚的約會順利嗎?”她不知道他跟誰約會,但他說過這是一場很重要的約會,當然希望一切很好。
盧禹孟的手因為她突來的問題稍稍遲疑了一下,才又繼續為她上藥。
“還不錯!彼姷较胍姷娜,盡管結果并不如預期,也只能黯然接受。
“那就好!苯柎蛄克膫饶槪X得他的長相真的很完美,連側面的線條都這么好看。
消毒完畢,盧禹孟緊接著在她的傷口涂上碘酒,按理說她應該會痛到唉唉叫,但她竟然看他看到沒感覺,真的是很夸張。
盧禹孟也感受到她幾近癡迷的凝睇,無奈之余不免好奇。
“你為什么這么喜歡花美男?”他不懂。
“就是喜歡!”江盈陽理所當然地回道!跋矚g就是喜歡,還需要什么理由?”
確實不需要理由,他想太多了。
盧禹孟完全被她打敗,從某個方面來說,她就像單細胞動物,單純到令人不可思議。
“我只是擔心你會吃虧!彼颜戳说饩频拿藁▉G進垃圾桶,結束上藥。
“我姊也這么說!苯柾律唷!暗揖褪菬o法改掉這個喜好,算是一種病了吧!”
“要怎么樣才能治好你這個毛?”盧禹孟不會取笑她花癡,因為他懂得迷戀的感覺,知道那有多無助。
“可能要有一個比你更帥的男人出現,我才會改變目標!彼彀蜕细_玩笑,但她內心知道,就是他了。她對他一見鐘情,那種感覺不僅僅因為他是花美男,更是因為他身上蘊含的氣質,教她好陶醉,
“那我得祈禱那個男人趕快出現了,我才能早日解脫!彼哺_玩笑,江盈陽不悅地噘嘴抗議。
“沒想到我這么討人厭!贝笫!拔疫以為我很討人喜歡呢!”
她是。她活潑開朗,像陽光一般溫暖,任何人都會喜歡她,就連他,也漸漸適應她的存在。
“謝謝你幫我照顧建勛!彼孕母屑に!耙埠鼙缸屇阌龅竭@種事,真的很對不起!
“沒關系,下次我會先學好防身術,絕對不會讓你的前妻有機會越雷池一步!笨此那苣檬,扭給她死!
“那就先謝謝你了!彼J真的表情讓他忍不住失笑,她真的——好可愛,完全不懂得掩飾,心里想什么都一目了然。
“不客氣。”她淘氣地笑笑,明白他是跟她開玩笑,很高興他能夠放松。
放輕松,這是他目前最需要的。說也奇怪,在她面前,他特別容易放松,特別不容易感到失落。
“啊,我該回去了!眽ι虾谏止竟剧姶皟鹊男▲B,眼看著又要沖出來報時,江盈陽趕緊收拾包包,就伯太晚回家。
“我送你!北R禹孟拿出車鑰匙打算送江盈陽回家,她搖頭拒絕。
“我搭公車。”不必麻煩!澳氵是先上樓去看看小勛,他今天的心情很不好,整個晚上都在鬧脾氣。”
“是嗎?”盧禹孟皺眉,猜想小朋友心情不好的原因。
“嗯!彼c頭!霸僬f,留小勛一個人在家我也不放心,所以我還是自己搭公車回去好了,你不必麻煩了!
她看似任性的外表之下,其實藏著一顆體貼的心,盧禹孟深刻感受到了,也謝謝她。
“那你小心一點,盡量走馬路,不要走小巷子!彼愿。
“知道了。”江盈陽拿起包包向他揮揮手,走到玄關穿好鞋子,連再見都沒說隨即走人,從她的行動中就可以看出獨立。
盧禹孟看著她將門關上,深深吐一口氣,總覺得自己虧欠她好多。
對了,該去看看建勛,問他為什么生氣。
只是,當他上樓去到小朋友的房間,小朋友已經睡著,手里還拿著那本幾何學。
盧禹孟悄悄將小朋友手上的書拿起來放在一旁,把被子拉高蓋住小朋友的身體,以免小朋友又著涼。
建勛并非他親生的兒子,跟他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萬一有一天,對方真的跟他打起監護權的官司,他也沒有必勝的把握,建勛隨時會被要回去。
想起前妻的臉和她曾經的指控——
從頭到尾,你就只愛柯蘊柔,我再努力也沒有用,你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有如鎖鏈般的錯誤又再一次拴緊他的心,將他全身捆綁。
為什么人總是喜歡明知不可為而為?他的前妻如此,他自己也是如此,明明都知道柯蘊柔已經有霍思煒了,卻還是忍不住答應她去參觀霍思暖的畫展,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放置在客廳茶幾正中央的燭臺,給了盧禹孟最好的答案。
因為愛過,因為無法遺忘,所以才要追尋過去的影子。
這一刻,連浮在水面上的桐花也深深嘆息了——愛情,果然是一道難解的習題。
*
心情大好。
次日醒來,用力推開窗子,江盈陽覺得這個世界真的是美好極了。
“真舒服!”她用力伸了一個懶腰,仰頭看向藍天,天上的白云彷佛也在對她微笑,跟她點頭打招呼。
禰好啊,老天爺!
她無厘頭地跟天空揮揮手,不管老天有沒有回應她都很開心,至于開心的理由?當然是因為盧禹孟,他昨天竟然幫她搽藥!
江盈陽下意識地抬起手臂查看傷口,上面還留著三條明顯的抓痕,她昨天晚上竟然遲鈍到沒有發現。
不對,有人發現了。
想起盧禹孟昨晚為她上藥的溫柔神情,江盈陽又是笑個不停,好希望時間能夠永遠停住。
他真的好細心喔!如果不是他發現她手臂上的傷口,恐怕她要到洗澡才會知道自己受傷,并痛得哇哇叫。
啦啦啦!
江盈陽的心情好到想跳舞,轉身把書桌底下的椅子拉出來,拿出參考書開始讀童曰。
其他的科目她都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唯獨對數學比較沒把握。不過她進步很多,大概跟老師教學認真有關,他用各種方式引起她對數學的興趣,但她其實很想告訴盧禹孟不必這么麻煩,他只要對她露出迷人的笑容,她就會頓時神清氣爽,什么困難的數學習題都解得出來。
一方面不想讓盧禹孟失望,另一方面也是受到小朋友小三就懂得幾何學的刺激,江盈陽著實念了好幾個鐘頭的書,一直到快接近中午,她才放下書本。
哇!快十二點了,該出去吃午飯了。
一向自己煮飯的江盈陽,這一個多星期以來因為忙著幫盧禹孟整理家里和照顧小朋友,自己的冰箱反倒沒去管它,這會兒已經空空如也,就算她有心做菜也變不出花樣。
她才剛想起身換外出服,樓下不期然傳來開鐵門的聲音,她推開椅子沖到窗戶邊往下探看,她姊姊正關上鐵門,再過幾分鐘就會到達她的房間。
倒楣,又不能出門了。
女皇駕到,江盈陽這個可憐的小宮女,除了乖乖站在原地聽候差遺之外,似乎沒有別的選擇,而江盈月鏗鏘有力的腳步聲,仿佛也在印證她的想法,轉眼已經來到她的房門口,毫不客氣地把門推開。
“快起床,別再睡了!彼笮〗銛[明是來轟人的,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向來超會賴床的江盈陽今天特別早起。
“我八點就起床了!苯枱o奈地看著她姊姊,好希望她別老是把她當成小孩子對待。
“天要下紅雨了!苯虏豢伤甲h地打量江盈陽,這個時候她通常還賴在床上,非得靠她開罵才會清醒。
“我已經讀了一個上午的書!苯栍X得很委屈,她姊姊為什么老是不信任她,非得緊迫盯人不可?害她覺得壓力好大。
“那我更能確定今天一定會下雨。”江盈月挑眉回道,百分之一百不信任江盈陽。
江盈陽重重嘆一口氣,總覺得自己的姊姊還比不上外人,至少盧禹孟敢把小朋友托付給她,她姊姊只會成天漏她的氣。
“這樣子很好,以后你要是一直都能像今天這么自律,我也不必天天溜班盯梢。”江盈月總算肯給她一點點自由,江盈陽好高興。
“我以后每天準時八點起床!边@樣她也不必天天受她姊姊的騷擾,可以專心念書。
“很好!苯卤卮蛄拷,從她的行為舉止之中看見些微改變,也明白是誰改變她。
“聽說你的數學大有進步!边@是她一早來的原因,把話說清楚。
“都是老師的功勞!苯桙c頭。“老師他真的好厲害,再復雜的公式他都能簡化成容易懂的游戲,我很快就能記得起來!
不只如此喔!他還用各種方法激起她對數學的興趣,讓她明白數學并不是一門高不可攀的學問。
“是嗎?”老實說,這并不是江盈月想要的答案,這個答案只會讓她更擔心未來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