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會即將在十分鐘后開場,爆爆氣球屋的負(fù)責(zé)人楚蓁蓁,另一名工作伙伴葉寶正盡責(zé)的做最后一次巡視。
“楚姐,我這邊沒問題了�!睙o線電傳來葉寶的聲音。
“很好,我這邊也很完……”楚蓁蓁“美”字還沒說出口,身后便傳出連續(xù)幾聲爆響,她轉(zhuǎn)頭一瞧,不禁大驚失色——入口處那座最重要的玉兔造型拱門,玉兔的一只耳朵都爆掉一大半了。
好好一只耳朵在重要時刻竟然爆得只剩半只,這怎么得了!楚蓁蓁立即往玉兔拱門跑去。
“奇怪,只是不小心碰到一顆,怎么就會連環(huán)爆破了呢?”
一名身形高大,穿著極具個人風(fēng)格的T恤與低腰牛仔褲的男人,修長的指間夾著一支香煙,狐疑的對著玉兔耳朵念念有辭,渾然未覺背后有個眼帶殺氣的女人,正怒沖沖的朝他快步走來。
“先生,你確定你只碰到一顆氣球?”在他背后,楚蓁蓁冷聲問。
這家伙看起來不像是勁高的員工,不知是哪來的閑雜人等,竟然在最后關(guān)頭弄破她的氣球,而且還連續(xù)破了不下十來顆,真是不可原諒!
“應(yīng)該只有一顆吧?”被她那么一問,段予書自己也不確定了。
他回頭正想表示歉意,卻在看見眼前穿著寬松工作服,卻仍掩不住曼妙身材的女人時,話語停頓下來。
咦?這個美女有點面熟,好像在哪兒看過……
段予書思緒轉(zhuǎn)動,眼光深沉的打量女子。
楚蓁蓁在無預(yù)警下與他眼神交會,表情也怔了一怔,但隨即閃身去整理殘破的玉兔耳朵,并拿出對講機(jī)吩咐伙伴趕快來急救這只重要的耳朵,不落痕跡地別開段予書帶著疑問的注視。
“小姐,我這么說或許很沒創(chuàng)意,但是,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面?”
段予書腦中很快的搜尋過他認(rèn)識、記得的美女,就是認(rèn)不出她是誰,可是他十分確信自己絕對見過她。
楚蓁蓁心底在嗤笑一聲,只差沒用鼻子哼出一聲鏗鏘有力的“呿”,朝他的臉上拋去。
你何止見過,就算你哪天化成灰,我都認(rèn)得你:倒栽蔥男孩!
“沒有,我對你完全沒有印象�!背栎柽B眼都不抬的回道。
此刻在她眼中,玉兔的耳朵比和他這個向來不對盤的“老朋友”相認(rèn)來得重要多了。
“不可能,我絕對見過你。”段予書不死心,腦中的記憶不斷運轉(zhuǎn)。
“再過幾分鐘晚會就要開始了,我現(xiàn)在必須為你闖的禍善后,所以請你熄掉香煙,離氣球遠(yuǎn)一點,不要打擾我們工作。”楚蓁蓁不再正面回應(yīng)他的問題。
望著她忙碌的背影,她后腦杓的那束長長馬尾隨著她俐落的動作輕輕甩著,那種搶眼的深褐發(fā)色……他真的有印象。
段予書瞇起眼睛,覺得記憶已呼之欲出,卻又在瞬間飄遠(yuǎn),捉摸不定。
“不然你直接告訴我你的名字?”在她背后,他礙手礙腳的追問。
此時晚會主持人測試麥克風(fēng)的聲音傳來,時間已經(jīng)很窘迫,楚蓁蓁根本沒空搭理段予書,只是一個勁兒的灌氣球。
見狀,段予書默默退到一邊,打算等她忙完再說。
就在他決定將疑問暫時放在心口時,突然聽見了一句促使他記憶蘇醒的關(guān)鍵話語。
“楚姐,麻煩再給我一顆紅色的�!鄙硇螇汛T的葉寶站在梯子上面,對著底下的楚蓁蓁喊。
楚姐?!
那個人喊她楚姐?如果他沒聽錯的話,那么她姓楚?
在他的生命中,他只認(rèn)識一位姓楚的,就是與他性格犯沖的救命恩人——楚蓁蓁!
這個名字已經(jīng)好多年都不曾聽到……
段予書的腦中炸開一道火花,恢復(fù)記憶的感覺真好。
一想起這名字的同時,不自覺的浮現(xiàn)出她胖胖圓圓的身型與面貌,然后他被狠狠的嚇一大跳!
胖、胖子真的也有春天?!
直至十八歲都還有些嬰兒肥的楚蓁蓁,如今竟變身為美女……不僅身段纖細(xì)窈窕,連面龜圓臉都變成漂亮的瓜子臉。
臉蛋一旦縮小,她的雙眉就變得細(xì)長秀氣,眼睛更是變得又大又媚,鼻子挺又直,唯一不變的是那兩片微翹、色澤粉紅潤亮的唇瓣。
“楚蓁蓁?”
忽聞他的叫喚,楚蓁蓁心一震,忙碌的雙手頓時停滯。
被他認(rèn)出來了?!這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幾分鐘前乍見到他,她明明心頭一陣慌卻不露聲色,為的就是不想和他相認(rèn),她之所以如此鎮(zhèn)定,也是相信自己的外表與七年前已判若兩人,他不可能認(rèn)出她。
可想而知,一定是小葉喊她楚姐,激發(fā)了他的記憶。
“蓁蓁,是你,沒錯吧?”見她肩膀緊繃卻不回應(yīng),段予書上前激動的抓住她的手臂,迫使她面對著他。
他很激動……沒錯,不管他曾經(jīng)多么討厭楚蓁蓁的存在,又對兩人的牽連有多么的無奈,但七年的杳無音訊,如今再遇上她,他確實無法不激動。
這種久別重逢的興奮感,或許與“前仇舊恨”有關(guān),但他更相信,是因為她的變化太大,他太錯愕也太驚奇。
“你要做什么?!”冷不防被他大手一攫,楚蓁蓁的臉上有抹驚駭與不悅。
“你是蓁蓁,對吧?”第三次的詢問,他卻已經(jīng)確定了答案。
是她,沒錯。
楚蓁蓁的眼神就是那么犀利、叛逆,經(jīng)過七年歲月的洗禮,又多了幾分世故與精明。
楚蓁蓁長大了……
算起來,她都二十五歲了,何止長大,根本已是個小熟女,正如同他是個事業(yè)小有成就的二十七歲男人,他們都蛻變成熟了。
“是,我是楚蓁蓁,請問您有何指教——倒栽蔥先生�!倍⒅斡钑鴺O欲得到答案的眼神,嘲弄的話自楚蓁蓁的齒縫一字一字的竄出。
“你果然是楚蓁蓁!你怎么會變這樣子?!”段予書驚奇的情緒持續(xù)高漲。
他問她“怎么會變這樣子”的語氣,竟有著令楚蓁蓁極度不解的責(zé)怪意味。
“你能不能不要這么興奮?這七年來,你是很想我��?”沒事抓住她,那么高興和她相認(rèn),楚蓁蓁還真不習(xí)慣段予書這種熱絡(luò)的行徑。
“向這怎么可能!”段予書不假思索的駁斥,嘴邊還帶著一抹可惡的嗤笑。
“不然你抓得我這么緊做什么?還一臉很高興見到我的表情?”楚蓁蓁眼光冷掃向他。
“我……哪有!”段予書被她一說,隨即像被電到似的,倏地放開她的手臂,立即矢口否認(rèn)。
可惡!七年不見,楚蓁蓁的毒舌功力有增無減,討人厭的程度依然居高不下,真是讓他佩服之至。
“沒有?最好是沒有,否則……”
“否則怎么樣?”瞧她一臉挑釁的模樣,段予書又開始不服氣。
“否則我會以為你暗戀我�!彼咝σ宦暋�
“我又不是瞎了眼會暗戀你?你算哪棵蔥��?”
“反正不是倒栽蔥就是,哈哈哈!”楚蓁蓁不留情面的大笑。
“楚蓁蓁,你真是欠揍——”他怎么可能暗戀她?他根本是想暗算她!
段予書氣得掄拳,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總不能像小時候一樣說打就打,只能按捺怒氣,默默松開拳頭。
“你必須承認(rèn)你的視力的確不好,馬路、水溝傻傻分不清楚�!�
“那是因為我的腳踏車輪子打滑,不是我的視力不好!”段予書極力為當(dāng)年的自己辯護(hù)。
騎腳踏車嘛,哪有不摔車的,他只是不湊巧摔進(jìn)臺風(fēng)大雨過后,溝水湍急的大排水溝而已,然后,不湊巧的卡在涵洞里,差點性命垂危罷了……
“楚姐,總算趕上時間,兔子的耳朵修復(fù)完畢�!比~寶一面報告,一面收起折疊梯和用具。
“段先生,晚會快開始了,高先生在舞臺那邊等你�!贝藭r,一名勁高的員工適巧過來請段予書移駕。
無預(yù)警的遇到楚蓁蓁,加上一斗嘴,讓他都忘了自己是為了好友高旭麒,而遠(yuǎn)從臺北來嘉義作客的。
“好,我馬上過去。”段予書應(yīng)著,腳步卻沒有移動半分。
他有種感覺,不愿輕易的與楚蓁蓁就此別過,他們還有許多事可以聊,比如說這七年來她與楚爸搬去哪里、她怎么會變得這么瘦……還有很多事他想知道。
“楚蓁蓁……”
“葉寶,我們走�!背栎杓傺b沒聽到段予書的話,連忙從地上提起工具,便與葉寶往場外走。
“楚蓁蓁,改天聯(lián)絡(luò)見個面吧!”段予書朝她背影說。
可是楚蓁蓁腳步未停,連頭也不回。
她那么冷漠的模樣,教段予書心中不滿,也有不解。
從她的反應(yīng)看起來,她顯然是一見到他時就知道他是段予書,只是為什么她好像不打算與他相認(rèn)?
再怎么說,舊故重逢都是一件值得欣喜雀躍的好事,為什么她的表現(xiàn)卻完全不同?
莫非,她記恨著過往的不愉快?又或者……還有其他不明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