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湖媚、媚湖嬌、媚湖神秘、媚湖柔沁。
沒錯,這就是媚湖最引人遐想的部分,這是個幽靜的湖泊,湖四周是蓊郁的翠林,偶有煙嵐輕輕飄過,夾雜著啼叫的猿猴嬉戲聲,白天給人感覺清新怡人;但一到夜里,媚湖便像換上神秘外衣,宛似姑娘般嬌羞,湖面映著星月的光芒,綻放斑斕璀璨的波光。
因此,有不少人想夜探媚湖,就像一探少女的心思。
因為媚湖的緣故,附近多了幾家經(jīng)營畫舫的店家,只消往湖邊靠近,便可看見岸邊停著大大小小、五顏六色的畫舫,個個似美人兒般爭奇斗艷著,周邊還有叫賣燈籠的攤販,吆喝聲不絕于耳,站在遠山山頭,可以看到畫舫交錯于湖面,游客人手一只燈籠輕晃燈影。
而花家三小姐花繡云從小便和經(jīng)營畫舫的“吳記”長子吳逸交情很好,雖然她一直將他視為哥兒們,但是吳逸卻暗暗喜歡她,只不過他從不敢開口告白,就怕會將她嚇跑。
如今花繡云的父母生死未卜,在得知文房四寶之一“錦纖紙”的下落后,她第一個想親口道別的人就是他了。
“吳大哥,我要走了!彼崛嵋恍Γ幌胱屗l(fā)現(xiàn)自己緊張的心情。
“什么?你要獨自前往?”天祥武館的事他早聽說了,卻怎么也沒想到會如此嚴重。
“沒錯,你放心,我已經(jīng)查出錦纖紙的下落,很快就可以回來了。”她故作輕松地說道。
“錦纖紙在哪兒?”吳逸關(guān)心地問。
“云赫統(tǒng)帥府!闭f是簡單,但是只要住在京畿的百姓都知道,云赫統(tǒng)帥府的主子費麟可是圣上面前的大紅人,非但掌控兵權(quán)還掌理軍機要務(wù),而他的個性沉冷無情,每個人只要一提到他的名字莫不雙腿發(fā)軟、背脊發(fā)涼。
費麟,四大狂人之一,果真不假。
而這樣一個冷酷霸氣的男人又怎是她區(qū)區(qū)一個小女子能應(yīng)付的呢?
“你說什么?統(tǒng)帥府!這么說擁有錦纖紙的人就是費麟統(tǒng)帥啰?”吳逸倒吸口氣。
“沒錯!彼L長的眼睫半掩。
吳逸拉住她的手想阻止她去,“別傻了,你或許連人都見不到,更別說拿到錦纖紙了!
“再難也得試,半年時間一晃眼就到了。”花繡云很認真地說:“姊姊、妹妹們都已經(jīng)出發(fā)了,雖然我的目標是最近的,但也不能再延宕了。”
“那你要怎么做?”
“還不知道,但我會想辦法的。”她垂下臉想了想,“統(tǒng)帥府位在京城的西延,而我們住在東延,相距有一段距離,我打算先去那兒找個地方落腳,再想辦法或等待時機。”
“你一個姑娘家怎么可以單獨住在外頭?”
“你不必為我擔心,我會小心的,別忘了我是有功夫的!边@么說似乎可以讓彼此都安心。
“唉!你一個人千萬要小心!眳且菹肓讼,不安心地說:“干脆我陪你一塊兒去好了!
“不行,這時節(jié)畫舫生意正好,別為了我的事耽誤生意!彼莵砼c他道別,不是來要求他一塊兒去的。
“怎么這么說,我們已認識這么多年,你有困難,我怎能坐視不管呢?”吳逸搖搖頭,“讓我陪你去吧!”
“你爹娘在得知我們武館發(fā)生這種事之后,似乎非常害怕,我看我們暫時不要見面的好!被ɡC云不希望武館的事會影響到他們的安危。
“你說什么?難道我爹娘找你談過?”吳逸非常震驚。
“沒有,只是我上次來找你的時候無意間偷聽到的,所以千萬別告訴你爹娘,畢竟任誰都不愿意發(fā)生這種事!被ɡC云斂下眼,“說真的,直到現(xiàn)在想起那天的情況,我夜里還會驚醒呢!”
“那你準備何時動身?”他急迫地問。
“姊姊昨天已離開,武館里還有些事要交代,我打算后天出發(fā)!被ɡC云徐徐說著,一抹淺淺笑意綻放在嘴角,將她那份恬靜淡雅的美表露無遺。
吳逸癡癡地望著她,“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
“只要你有這份心,我已心滿意足了!被ɡC云看看時辰已不早,“我該回去了,游媚湖的游客愈來愈多,你去忙吧!”
“好。繡云,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眳且莶环判牡囟。
“我會的!背c點頭之后,花繡云便轉(zhuǎn)身走遠。
吳逸望著她的纖細背影,心想她哪會什么功夫呀!只靠一招半式就想闖統(tǒng)帥府?
真是傷腦筋哪!
花繡云在房間收拾細軟,打算明兒一早便出發(fā)前往西延,找到客棧住下后再好好設(shè)想法子。
就在這時候,武館的小師妹急促地敲著她的房門,“繡云師姊,不好了……”
她趕緊將門打開,“發(fā)生什么事了?!”
“是、是吳家傳來了消息……他們說昨天吳少爺獨自前往西延,進入統(tǒng)帥府偷東西,卻當場被逮,如今下落不明!毙熋脷獯跤醯卣f道。
“什么?吳大哥他──他怎么可以……”花繡云心一抽,憂心地站起來,“他怎么這么莽撞、這么笨?”
“這下該怎么辦?”小師妹望著她,“吳家現(xiàn)在雞飛狗跳,正等著你的回音呢!”
“我會去救他,我一定要去救他。”花繡云背起包袱打算立刻出發(fā)。
“你現(xiàn)在就要走了?不是天亮才動身嗎?”小師妹拉住她。
“我等不到那時候了,請你轉(zhuǎn)告師兄弟們,我無法向他們一一道別,請大家多保重!被ɡC云說著便直接走出房間。
京城的夜里和白晝一樣明亮,到處紅燈籠高掛,店家也都開到很晚,雖然是夜里,走在路上卻不讓人害怕。
想起吳逸的安危,花繡云的腳步不由得加快,只求早點抵達西延,更希望可以順利見到他。
“姑娘,大半夜的怎么一個人在大街上閑逛呢?”一名無聊男子前來搭訕。
“走開!”她蹙著眉閃過他。
“何必這樣?哥哥可以疼你、保護你呀!”男人直跟在她后頭嘀嘀咕咕的,把花繡云嚇出一身冷汗。
她的腳步不自覺地加快,心底也愈來愈慌,可是他仍不放棄地緊跟著她!最后她索性停下腳步,旋過身道:“別再跟過來了,我可是有武功的!”
“武功!哈……”他壓根不信,“想要我陪你打打花拳繡腿?可以,老子正覺得無聊想找人玩玩呢!”
花繡云閉上眼,深吸口氣,但心底的駭意還是讓她不由得雙腿顫抖。
“那來呀!來呀!”男子笑著撲向她。
花繡云的武功本就不高,這下又因為緊張而慌了手腳,沒三兩下就被男子給鉗住雙手,“哈……這叫什么?落網(wǎng)魚兒嗎?那我就不客氣地咬上一口啰!”
突然,男子的額頭被一顆石子給擊中,整個人往后一倒,癱在地上動也不動。
她震驚地望著倒地的男子額頭直冒著血,他死了嗎?!
天,是誰明目張膽地在大街上殺人?
猛抬頭,花繡云瞧見前方走來三名男子,個個身材碩壯,尤其是中間那人身著錦袍華服、腳踩虎形翹頭履,雙眼炯然有神、寒氣逼人,被他淡掃一眼便渾身戰(zhàn)栗!
“你們?yōu)楹我獨⑷?”花繡云皺眉問道。
“不殺他,死的會是你!毖颗宓兜哪凶酉乳_口了。
“可是也不必讓他死,只要……”她的話才說一半,就見中間那名男子朝她走了過來,直到她面前,她才發(fā)現(xiàn)他當真既高大又魁梧,那種壓迫感讓她說不出話來。
“那你想死嗎?”男子淡淡地開口。
“我不想死!”她緊張地往后退。
“那又何必多話?”另一人走過來,“知道這位是誰嗎?居然如此無禮!”
“他是誰?”花繡云疑惑地望著他。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傻?他可是──”
他正想揭曉答案,倨傲的男子卻伸手制止他,“她又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不需要知道我的身分!
“是!
“走吧!”倨傲男子又望了她一眼,才繞過她離開。
直到他走遠了,花繡云仍可感受到攫住胸口的壓力,還有從鼻尖飄過的粗獷男人味。
“那人到底是誰?”她深鎖著眉,隨即又想起吳逸的安危,便心急如焚地繼續(xù)趕路。
一路來到西延,天邊已露出曙光,走得筋疲力竭的花繡云在云赫統(tǒng)帥府附近找了間客棧住下,打算休息會兒再思考怎么救人。
走進客棧,店小二立刻前來招呼,她叫了早膳填肚子,順口問道:“請問還有房間嗎?”
“有,姑娘要打尖嗎?”店小二客套地問道。
“沒錯,我要住些時日,請小二準備一下!彼嵬褚恍Α
“沒問題,我先替姑娘端早膳過來,再請人打理房間!钡晷《(yīng)道,便去忙了。
“聽說統(tǒng)帥府要找兩名男花匠,已貼出告示,懂得栽種花的人都可以去統(tǒng)帥府登記,只到今天為止!备舯谧烙腥藛栔烙讶,“你不是正想找份差事?”
“是呀!”對方卻搖搖頭,“才要兩名,我不想去爭了。”
“說得也是,來,咱們再喝一杯吧!”
聽見他們之間的談話,花繡云心生一計,這不是給了她進入統(tǒng)帥府的大好機會嗎?她對種花蒔草有些經(jīng)驗和興趣,正好派得上用場。
只不過他們要的是“男”花匠呀!那表示非男人不用啰?
即便如此,她也非得試試不可。
老天爺,請?一定要保佑我得到這機會呀!
這時早膳送上,走了好長一段路的花繡云早已是饑腸轆轆,看著桌上香噴噴的飯菜,忍不住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著。
從小到大,她從不曾這么狼狽的吃過東西,但今非昔比,她已不是天祥武館的三小姐,今后或許有更多磨難等著她,她都必須適應(yīng)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