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繞在他四周的女人總是一個樣,他已看慣了,毋須費(fèi)心便能猜出這些女人心里在想什么、奢望什么。
那些女人很好滿足——昂貴的珠寶、限量的名牌包,帶著她們出席商界奢華的應(yīng)酬聚會,便能換得她們諂媚奉承的笑。
妻子去世后,他陸續(xù)交了很多女朋友,畢竟他是個普通男人,他需要為自己的欲望找到出口,但在這其中,他也曾想過要為語柔再找一個母親,他的家庭畢竟殘缺。
可惜的是,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承擔(dān)這樣的角色!
宋允航可以理解,他的女兒不是普通的孩子,連他的妻子都因?yàn)闊o法承擔(dān)照顧孩子的壓力而放棄了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但他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欺負(fù)、污辱他的女兒……
下午四點(diǎn),宋允航步出辦公室,一旁的司機(jī)跟著,但接下來的行程,他打算自己一個人去。
「董事長?」
「小李,把我的車子開來,然后你就可以下班了!
于是司機(jī)將宋允航的車子開到門口,將鑰匙交給老板就轉(zhuǎn)身離開;然而就在此時,身后傳來呼喊聲。
一聽到那聲音,一種厭煩的感覺立刻占據(jù)宋允航的心,他連回頭都嫌煩,本想開了車直接走人。
「允航!
勉強(qiáng)壓住內(nèi)心的厭煩——說真的,過去跟那些女人分手總會好聚好散,但若扯到他的女兒,他真的無法擺出好臉色。
「允航,我們談?wù)労貌缓茫俊?br />
轉(zhuǎn)過身,看著眼前這個女人,那是他剛分手的女友,說是剛分手,但也已是半年前的事了!赣惺裁春谜劦?」
女人表情泫然欲泣,哀怨的看著眼前這無情的男人,「我們不是相處得很好嗎?為什么突然要分手?」
「……」
「允航,」沖上前抓住他的手,「我做錯了什么,你告訴我好不好?」
揮開她的糾纏,「妳做了什么,妳自己知道!
「我……」
「妳對語柔說什么?她是個什么樣的孩子,妳竟然叫她趕快去死?」宋允航冷著聲,愈講愈氣。
女人一臉焦急,「我……是語柔跟你說的嗎?這是誤會,我沒有這樣說!」
「語柔是不可能跟我說這些事的,是家里的傭人跟我說的,為了證明,他們還把妳惡毒的話統(tǒng)統(tǒng)錄音起來,妳想聽嗎?」他真沒想到,跟這女人交往簡直就是惹禍上身,聽聽這女人跟語柔那孩子說了些什么話?
語柔已是病重,她竟然還要語柔趕快去死,別干擾他尋找幸福,還說如果讓她進(jìn)門,她肯定不會讓語柔好過……這賤人!
語柔是個乖巧聽話的孩子,為了怕他擔(dān)心,當(dāng)然不可能主動告訴他;要不是家里傭人機(jī)靈,他只怕還會被蒙在鼓里。
「允航……不要這樣……」
「妳以為語柔死了,就可以進(jìn)宋家了嗎?」宋允航冷冷一笑,「老實(shí)說,我從沒想過要跟妳繼續(xù)下去,我們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允航……」臉上滿是痛苦與哀傷。
宋允航揮開她,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上了車,開著他個人的那輛黃色跑車疾駛而去,彷佛多待一秒就會沾惹到什么臟東西似的。
他一走,那女人立刻換了一張臉,「有什么了不起的,你那女兒本來就會死,她要是能活,早就痊愈了,有什么了不起!」
可心里還是不甘,宋允航耶!當(dāng)然了不起!如此年紀(jì)輕輕、相貌英俊的企業(yè)家,現(xiàn)在還是最有名的黃金單身漢,哪個女人不想沾上他,嫁進(jìn)宋家享福?
都怪她多嘴,看見那個短命的小鬼,再多忍忍就好了,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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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車,宋允航的心情確實(shí)很差,他雙手握緊了方向盤,想起那女人可惡的嘴臉,想起語柔那一向逆來順受的樣子,受了委屈也不說。「我這是什么爸爸……」
踩下油門,迅速向前狂奔……
他發(fā)誓他一定要為語柔找到出路,不管要用什么方法,不管要付出多少代價(jià)都無妨……
宋允航知道,現(xiàn)在唯一的出路就在眼前了!
利落的將車煞住,停在路旁,宋允航下了車,關(guān)上門,看著眼前的景色——這段時間他常來這里,這一帶他已很熟悉。
這就是那間大學(xué)的側(cè)門,也就是江可欣最常出沒的地方。
自從上回演講與江可欣認(rèn)識后,他常來這里與那女孩不期而遇。平常他來的時候,總會穿得比較年輕,簡單的襯衫、牛仔褲,如果不注意看,就像是普通的大學(xué)生一樣。
今天比較例外,他直接從公司過來,一身西裝沒換掉,與四周學(xué)生輕松休閑的打扮顯得有點(diǎn)格格不入,自然有人開始注意他。
宋允航臉上帶著微笑,一點(diǎn)不悅也沒有,他的身體放松,就這樣靠在自己的車子旁。
不知怎的,每次來這里,他的心里總會有一絲喜悅——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喜悅。
是為了那個女孩嗎?
也許是吧!畢竟那女孩代表了他們父女倆此生唯一的活路,看到她,他自然喜悅。
只是,真的只有如此嗎?
此時,一群學(xué)生從側(cè)門走了出來,其中果然就有江可欣。
她跟著一群學(xué)妹走著,大家說說笑笑,開朗的笑意也揚(yáng)滿她那白里透紅的臉頰。
「學(xué)姊,宋允航耶!」
江可欣一愣,看向路旁。老天,又是他?他又來了?
這一陣子,她好像常在這里碰到那男人,頻率多到她都覺得奇怪,好像他是為她而來的。
為了她……
奇怪,一想到他是為了她而來,她干嘛心里這么高興?
一旁的學(xué)妹低聲說著,「學(xué)姊,老實(shí)說,宋允航是不是在追妳。俊
「有可能喔!自從演講過后,他好像常常來找妳耶!」
江可欣的臉更紅了,「拜托,不要胡說八道好不好?」
一群女生臉上帶著曖昧的笑容,繼續(xù)往前走,正巧走過了宋允航身旁;他看著,主動走上前去。
「你……你怎么又來了?」江可欣這樣問著。
一旁的學(xué)妹們笑著,趕緊散開,讓江可欣他們有相處的空間。頓時,人行道上只剩下一男、一女。
老實(shí)說,這男人很英俊,身材很好,可跟電視上那些藝人相比,也只是還好而已。
但他眼里有著成熟穩(wěn)重、如沐春風(fēng)的氣息,特別讓人無法抵抗;甚至當(dāng)他站在她的面前,足足比她高出了一個頭以上,卻不顯得壓迫,反而有一種安全感。
「想到就來了!
「哦!」不知該講什么,真奇怪,前幾回他們都能泰若自然的聊天說笑,今天好奇怪,江可欣覺得自己的心變得好奇怪,好像……在他面前又說又笑,讓她覺得很害羞。
「可以陪我走一段,聊聊天嗎?」
她點(diǎn)了頭,宋允航走到江可欣左邊,將她護(hù)在內(nèi)側(cè);又是一個如此紳士的動作,她的臉更紅了。
真是夠了,她怎么這么不大方?真是不像她江可欣,她到底是在害羞什么。
「妳說妳在實(shí)習(xí)打工?」他記得,被她當(dāng)成是出租車司機(jī)那天,她就是要趕去打工。
「對!就是幫忙送送文件、倒倒茶!惯?他還記得?
皺眉,似乎不太喜歡她被人差遣的畫面,「這哪算是實(shí)習(xí),學(xué)得到東西嗎?」
「可以!」用力點(diǎn)頭,「我們可以躲在一旁,看人家是怎么處理事情的,有空時也可以找些過去的檔案來看,自己要主動學(xué)習(xí)嘛!」
宋允航很滿意的點(diǎn)頭,「不錯!這種態(tài)度很好!
被他稱贊,心情莫名的好,簡直就快要飛上天了。只是江可欣心里還是有疑惑,不能不把內(nèi)心的疑惑說出來,不然她會死于好奇心的刀下!杆未蟾纾恪瓰槭裁闯3韺W(xué)校呢?」
宋允航將手插在西裝褲口袋,一副悠閑的模樣,「如果我說,我是想來見妳呢?」
難難難……難道真的像學(xué)妹說的,他在追她?可她又不像八卦雜志上說的那些淑女、名媛那么的漂亮,他想追她?
怎么可能?
宋允航知道她內(nèi)心的疑惑,但他不說,只是徑自轉(zhuǎn)個話題,「好像從沒聽妳說過妳的家庭?要不要分享一下?」
江可欣于是掏心掏肺的說著自己是打哪來,家里有什么人,每一個有什么個性,說得滔滔不絕、幽默風(fēng)趣;宋允航安安靜靜的不插話,專心聽著。
「我爸爸是個農(nóng)夫,不過他已很久不下田,都把地租給別人去種,然后收田租過活,我們都笑他是穿著西裝褲的農(nóng)夫;至于我媽更扯,我爸是農(nóng)夫,可她從來不煮飯,一天到晚跟著慈善團(tuán)體到處去做善事,她常說要幫助那些可憐人,可是我爸常說我們家都沒女主人才最可憐……」
「哈哈哈——」
聽著他爽朗的笑聲,江可欣不知怎的也很開心,尤其他竟愿意安靜而充滿尊重的聽她說話,這跟她那些同年齡的男同學(xué)或?qū)W長、學(xué)弟相比較,真是差太多了。
果然有點(diǎn)年紀(jì)的男生,比較會照顧女生!改隳?我都講完了,換你了。」
宋允航想了想,「我有個女兒……」
「你有女兒?」江可欣像是被雷打到似的,「那你不就有老婆了嗎?」
他淡淡一笑,搖搖頭。
江可欣不懂,還想追問——這很重要。∷怯欣掀,干嘛還來找她?難道他是那種腳踏兩條船的混蛋?
「她死了!孤曇艉艿,好像他所說的是前輩子的事,「我女兒是血癌患者,我妻子從小照顧她,壓力太大,得了憂郁癥,七年前自殺死了!
江可欣嘴巴幾乎忘記要闔上,訝異到所有思緒都斷線,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老天!原來他有這樣的故事!笇Σ黄稹
「干嘛說對不起,又不是妳的錯!够蛘吒揪蜎]人有錯,所有的錯都在他身上。
如果不是他忙于工作,忽略了這對母女,也許這樣的事就不會發(fā)生。
更可恨的是,他忙于工作也是為了躲避「他的女兒是個不健康的孩子」這樣殘忍的事實(shí),最后是由他的妻子承擔(dān)了這樣的悲劇。
「你一定是個好爸爸的!
聽著,宋允航笑了,搖搖頭,直覺的否認(rèn)——他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拚死為女兒找到一條活路。
就是她……
「可欣,今晚有空嗎?我想……請妳回家吃晚飯,妳也可以認(rèn)識我女兒。」
面對這個邀約,江可欣有點(diǎn)訝異,他們雖彼此認(rèn)識,這段時間也常聊天,感覺是很熟悉,可到他家里去吃飯,甚至見他的女兒,這還是很奇怪。
但江可欣答應(yīng)了——面對眼前這個男人,她還真不知如何拒絕,或許是因?yàn)檫@個男人背后有著這樣的故事,讓她無從拒絕;更或許是因?yàn)樗男木瓦@樣失控的朝他飛去,所以讓她無法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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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可欣搭著宋允航的車,來到了宋允航位于臺北郊區(qū)的家。超乎她的想象,那是間大得有點(diǎn)嚇人的豪宅,果然是有錢人家。
不過江可欣覺得,還是她從小長大的鄉(xiāng)下比較好,出了門就有一大片田野可以玩耍,要在都市里找到那樣的地方,比要找到天堂還難。
進(jìn)了門后,宋家的傭人都有點(diǎn)訝異,因?yàn)檫@是第一次少爺帶回來的女人,這么特別,跟過去那些女人一點(diǎn)都不一樣。
飯桌上,今晚多了江可欣,她見到了宋允航的女見宋語柔,那是個十二歲的小女孩。
宋語柔一臉蒼白,頭上戴著頂毛帽,坐著輪椅,由傭人推到餐桌旁。
她的手臂放在餐桌上,顯得很瘦弱;她身上穿著的小洋裝,明顯過于寬松,可能是因她有病在身,她實(shí)在是太瘦了。
江可欣親眼見到宋允航是個怎樣的父親——他高大的身軀蹲在輪椅旁,摸摸女兒的臉,輕聲問著女兒感覺如何;那女孩也很乖巧,安慰著父親要他別擔(dān)心,甚至還拍了拍父親的手。
江可欣心想,宋允航是真的很疼女兒,甚至是種出于歉疚的疼愛;而從那女孩的表情,她彷佛可猜到宋允航已故妻子長什么樣,一定也是個溫柔的女人。
「語柔,這是可欣姊姊!菇尚罓N爛的笑著,對著小女孩用力的打招呼,「妳好!」
那女孩淡淡笑著,沒有太過親近,但也絕對不怠慢,「妳好!顾踔烈蚜(xí)慣不去問,跟著爸爸回來的阿姨或姊姊到底是誰。
三個人就這樣吃著飯,一個鐘頭過去,飯局結(jié)束,三人來到客廳,傭人已端上了茶與蛋糕。
就在這時,宋允航接到電話,必須處理一樁緊急的公事,于是他離開客廳,去到二樓的書房。
頓時客廳里就只剩下江可欣與宋語柔兩人,她們彼此對望,氣氛有點(diǎn)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