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之后,她一直沒敢對昱廷說出他生父尋上門來的事,除了怕兒子難過之外,她自己也還在無法接受的階段,因此她很難對兒子開口說出實情。
「媽,妳今天很奇怪喔!」
但不說不代表小孩子就看不出來,尤其是單親家庭的孩子往往特別敏感;程昱廷很快就發(fā)現(xiàn)她不太對勁,在吃過晚飯之后邊看電視邊好奇地發(fā)問。
「什么?」基本上她一回到家就完全放空,空空的腦袋根本沒聽清楚兒子跟她說了什么。
「妳啊,今天很奇怪!闺娨暲锷嫌持乱患镜暮>d寶寶,雖然他覺得海綿寶有點智障,不過沒太多節(jié)目能選擇,就加減看也無妨。
「有嗎?」感覺恍神的泡泡在眼前破掉,她搖了搖頭振作精神,抓住理智的尾巴反問。
「嗯!钩剃磐⒁暰由電視上移開,認(rèn)真地盯著她的眼!笂呉徽麄晚上都呆呆的,好像有什么心事的樣子!
「……是喔?我都沒發(fā)現(xiàn)!顾难燮ぬ讼,這會兒可沒敢再散漫,抓出自己僅存的全副精神面對兒子!肝液芎,沒什么心事!」她硬是擠出笑容粉飾太平。
「最好是這樣!钩剃磐央娨曣P(guān)掉,拍了拍屁股站起來走到她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鸽m然我還小,可是妳如果有心事,一樣可以說給我聽啊!」
霎時,程嘉樂差點沒掉下淚來。
她有個貼心的兒子,這么貼心的孩子叫她怎么放得開手?
「……媽,妳不會是要哭了吧?」程昱廷見她紅了眼眶,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沒有啦,媽媽只是很感動!顾昧耸醚劢牵X得自己實在沒用到了極點。
「干么感動?」他不解地問道。
「因為妳很貼心啊,所以媽媽很感動!顾p聲解釋,眼眶一直是紅的。
「吼~~拜托!」他翻了翻白眼,受不了老媽這么多愁善感!肝矣植皇墙裉觳刨N心的,妳干么這樣啦!」
「嗯,讓媽媽抱一下,一下就好!顾挥煞终f地環(huán)住兒子的腰,撒嬌地將眼淚往他身上擦。
「……」程昱廷無奈地抬頭看了眼天花板,小手卻體貼地輕拍她的肩。
這個老媽,還真是愛哭耶!
「如果,如果有一天,媽媽不得不和你分開,你千萬不要怪媽媽喔!」她有感而發(fā)地哭得更用力。
「妳在說什么傻話啊?」程昱廷莫名地睞她一眼!肝覀儾皇且恢倍荚谝黄鸬膯幔繆呄胩嗔税!」哇咧!老媽今天真的怪透了,不僅愛哭還胡思亂想,實在很糟糕耶!
「嗯啊,人到了某個年紀(jì)總是愛胡思亂想!顾铺闉樾,赧然地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改憔彤(dāng)媽媽腦袋一時不清楚,可以嗎?」
「好啦好啦!以后別再這樣了喔!」他像個小大人般耳提面命。
母子倆相視而笑,一會兒后,她摸了摸程昱廷的頭,交代他該去洗澡了。
「好了,時間也晚了,你該去洗澡準(zhǔn)備上床睡覺了喔!」
「好!顾c頭,不放心地再叮囑一句:「妳別再亂想了喔!」
「好啦~~」她虛應(yīng),心頭陣陣抽痛。
她不知道自己不趁這時機(jī)告訴兒子實情到底是對或錯,但現(xiàn)在的她真的說不出口,請上帝再給她一點時間,再給她一點心理準(zhǔn)備的時間,到時候就算再殘忍,她還是會說的……
。
時間,總是在人特別想留住的時刻走得特別快,在程嘉樂日夜祈禱之際,它就是毫不留情地走得飛快,一轉(zhuǎn)眼時間已過數(shù)日,很快就到了讓大部分人感到放松的周末假日。
一早,程昱廷便匆匆忙忙地出門去老師家包水餃了,剩下程嘉樂一個人在家犯懶。
哎喲~~兒子不在家她變得好無聊,都不知道要干么了呢!
在床上賴了好一會兒,雙眸倏地瞟見擺在床邊的紙盒——那是洪先生為她準(zhǔn)備的禮服,但她覺得渾身慵懶,賴在床上好一會兒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起床。
她開始梳洗、著裝,當(dāng)她在平日不施脂粉的臉上化上薄妝,然后對著鏡子審視鏡中的自己時,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長得挺不賴,即使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快三十歲了,仍是中等美女一枚。
就在她對著鏡子傻笑時,手機(jī)突然響了。
「喂,我是程嘉樂!顾掌鸷猛娴男那,恢復(fù)正經(jīng)接聽電話。
「程小姐,我是洪文康!闺娫捘穷^傳來洪文康的聲音,他的車已到了她家巷口。
「啊!老板,你已經(jīng)到了嗎?」她驚跳了下,還沒十一點耶!沒想到他來得這么早。
「對,我到巷口了。」
他輕笑,聽到她的聲音感覺特別好。
「妳準(zhǔn)備好了嗎?還沒好的話我可以在樓下等妳沒關(guān)系。」
「好了好了,沒關(guān)系,我馬上去找你!
她趕緊抓起皮包,匆匆套上他買的高跟鞋,打開門就往外沖。
終于,她氣喘吁吁地跑到巷口,輕易就發(fā)現(xiàn)洪文康的蹤影,他就站在他的車旁倚著車身,在早晨沒什么人的巷子里分外醒目。
「抱歉,讓你久等了!」她微喘地跑到他面前。
「不會!顾局鄙碥|,見她小臉上布滿汗水,趕緊由口袋里拿出手帕遞給她!盖茒厺M臉汗,擦一擦吧!」
「喔,謝謝!顾缓靡馑嫉亟酉率峙,拭了拭自己臉上的汗水,然后將手帕小心地收到皮包里。「不好意思,我洗好再還給你!
「沒關(guān)系!顾(xì)細(xì)地凝著她,越看越順眼也越中意,追她的意念也越來越強烈;他伸手紳士地為她打開車門。「上車吧!」
「嗯!顾狭塑,享受被男士服務(wù)的虛榮。
二十分鐘后,他們到達(dá)晶海飯店的大門口,洪文康把車鑰匙交給泊車小弟,然后拿著邀請函領(lǐng)著程嘉樂前往服裝秀的會場。
由于服裝秀還沒開始,因此整個會場是明亮的,有好幾位穿著體面的商場人士已經(jīng)在里頭寒暄了。
洪文康是個生意人,遇到這等場合一定會先四處打招呼,他向程嘉樂說了聲,接著領(lǐng)著她去認(rèn)識那些所謂商場上的成功人士。
一向只懂得認(rèn)真工作的程嘉樂很不習(xí)慣這樣的場合,她心不在焉地和那些人應(yīng)酬寒暄,心里還真感到有點無聊。
她又沒有要自己創(chuàng)業(yè),認(rèn)識這些人也不會改變她的人生,她突然不曉得今天干么來蹚這趟渾水,當(dāng)然,扣除老板大人邀請的因素之外。
趁著洪文康和那些人攀談的時候,她悄悄走出會場晃到飯店中庭,兀自欣賞中庭里栽種的漂亮花朵,冷不防地有只手突然扯住她的手臂!
她嚇一大跳,差點沒叫出聲來,回頭一望,當(dāng)她看清扯住自己的人時,她雙眼圓瞠,幾乎腿軟──
「你、你怎么會在這里?」她聲音微顫,搞不懂怎會在這樣的場合再度巧遇她的前夫唐丞杰。
「我才要問妳怎么會在這里。」唐丞杰瞇著眼,疑惑地上下打量她,她今天怎么打扮得這么漂亮?
「我、我陪我公司老板出席服裝秀!」她也不曉得自己在結(jié)巴個什么勁兒,但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緊張。
「妳是洪文康的秘書?」不是吧,他記得她名片上的頭銜好像不是秘書……對了,是施工部經(jīng)理,陪老板出席這種聚會根本不屬于她的工作。
「不是,我只是陪同出席而已!」所謂的商業(yè)應(yīng)酬,他是男人應(yīng)該比她還清楚。
「那應(yīng)該是秘書的工作,妳沒事湊什么熱鬧?」他蹙眉追問。
「你很奇怪耶!我們公司女生少不行喔?」
這個男人是怎么回事?她又沒做什么,他干么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而且現(xiàn)在他跟她什么關(guān)系都沒有,他憑什么這樣質(zhì)問她?
「洪先生沒有請秘書,在少數(shù)的公司女員工中找一位陪同并不為過,我只是正好被選中而已!
「妳說得好像后宮選妃似的!顾铰犆夹孽镜迷骄o,一點都沒因她的解釋而釋懷。
「你胡說八道什么!」她氣惱地甩開他的手,好討厭,把人家的手都抓出紅痕了!溉思液橄壬艣]那樣想。」
「妳又知道了!」他不贊同地撇撇嘴!笂呌植皇撬,怎么知道他心里怎么想?」
「少來,你也不是他,你憑什么斷定他在想什么?」這根本是同樣的問題好嗎?真是氣死人了。
唐丞杰瞇起眼!笂叢诲e,越來越伶牙俐齒了!
「我本來就很不錯。」她驕傲地挺了挺胸。
隨著她的動作,唐丞杰無可避免地將視線落在她的胸口,微瞇的眼瞳里冷不防竄進(jìn)一抹緋色——她的胸部好像較以往更為「壯觀」了,怎么都快三十歲的女人還會再「長大」嗎?
「我知道。」他的聲音變得沙啞幾許,他一直都知道她是個好女人,只是當(dāng)年他們都太年輕,才會草率地結(jié)束婚姻!杆,跟昱廷一起回到我身邊吧!」
程嘉樂詫異地瞪大雙眸,不敢置信地瞪著他!覆豢赡埽
「為什么不可能?」他們可以從頭再來過,況且他們之間還有個兒子,雖然一切或許得重新再適應(yīng),但他相信那不需要太久的時間就能做到。
「我……」她還想說些什么,突地有人喚她。
「嘉樂?」
她旋身,發(fā)現(xiàn)洪文康不知何時也來到了中庭。
「老板?!」
她心口一提,直覺地走向洪文康,心下還真怕唐丞杰會有所動作,還好他只是站在一旁冷眼看著她。
「服裝秀要開始了!购槲目狄贿呎f著,一邊狐疑地看向定在她身后的唐丞杰!柑葡壬镁貌灰!
原來他與唐丞杰曾在其他的商業(yè)聚會上見過幾面,雖然他做建筑設(shè)計、唐丞杰從事光電科技,看似不很相關(guān)的兩種行業(yè),但彼此都知道有對方這個人存在就是。
只是他為什么會和程嘉樂在一起?
看來跟嘉樂還有點交情的樣子,他們倆會是什么關(guān)系呢?
「幸會!固曝┙芾淅涞鼗匾曀,對于樂樂主動向他靠近這點感到非常不爽。
就算洪文康是她的老板又怎樣?他可是她的前夫,她曾經(jīng)愛過的男人,她就這樣當(dāng)著自己的面,大剌剌地走向別的男人,讓他一時心情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