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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情 第四章

  當他用過餐,趕到臥龍國小的時候,小小的禮堂里已經擠滿了看熱鬧的民眾。他站在角落里,靜靜地欣賞著臺上五對國際標準舞的表演。

  國標舞表演結束,主持人介紹著下一個表演項目,將由年輕的莫老師單獨表演佛朗明哥舞,全場給以最熱烈的掌聲。

  幕重新拉開,臺上的燈光是黯淡的,燈光打在她一個人身上,只見若鴻一向垂在兩肩的直長發已然盤起來,穿著桃紅滾著寶藍色多層次波浪的緊身舞衣,上了妝的臉美得教他驚艷。

  音樂響起時,她兩只手柔軟似云,上下擺動著,一雙堅定的眼神像黑夜中最明亮的兩顆星,耀眼得讓人不敢逼視。

  音樂時而狂熱,時而浪漫,她像脫胎變了個人似的,忽而像蛇般柔軟絕美,忽而像火一樣妖野放肆。

  但她腳下的舞步卻是自信而輕快的。

  當和在臺上的她四目相視那一剎,他覺得自己的心猛烈的被撞擊,他的感官曾有短暫空白,所有的空白填充的全是她那難以言喻的美麗。

  只是,她的獨舞十五分鐘就結束了。

  主持人謝過若鴻之后,對觀眾說她跳的是壓軸,所以節目也已接近尾聲。

  秉勛一個人走出禮堂,涼風徐徐吹來。

  可是他整個腦海里都是她跳舞的樣子,節目這樣戛然結束,他竟有種悵然所失、意猶未盡的感受。

  也許,他是被剛剛臺上那名眺著佛朗明哥熱舞的女子勾去了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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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莫若鴻又是一張素臉,穿著一襲黑色褲裝,直發披肩來上班。

  整潔干練,溫柔不足。

  當她把他交辦的公文送進去給他批示時,他抬頭!拔易蛱煊锌吹綂吿,跳得很好!

  誰知,她淡淡地回一句──

  “主任,我們所的公告地價及公告現值原本應該在一周前就完成書面作業,現已延遲一周還未完成,您該操心的是我們能不能依規在七月一日完成公告,而不是誰去看誰跳舞這種小事!

  嗯,昨天她那美麗的倩影,會不會只是他在夜里作的一場綺麗的美夢而已?

  不然,怎么會才過了一夜,她竟從美艷的仙子變回這副鐵甲武士的模樣?

  但他還是一臉無謂地對她微笑著。“好,不談小事,我們來談國家大事。去幫我請錢股長進來吧!

  他剛把青箭放進嘴里,錢股長就進來了。

  “我們事務所的公告地價及公告現值還沒完成嗎?”秉勛問錢股長。

  “承辦員李木森是跟我說今天可以完成啦,可是,現在都九點多了,他人沒到,也沒請假,打了電話去家里也沒人接,我也正感到奇怪呢!卞X股長報告著。

  “你要不要去他家看看?”秉勛問。

  “我等一下要去縣府開會,走不開。”

  “都沒人可以派去看看了嗎?”

  “最近我股里大家忙著調查地價,除了木森的部分,還有三個里還沒校對完成,恐怕抽不出人來,我想他可能只是昨天喝多了,晚一點就會進來!

  秉勛低頭忖度。測量股除了孫股長留守外,全測量去了;登記股得顧柜臺,看來所里就只剩他沒事了。

  “好吧,你去開會,我過去木森那里看看吧!北鼊渍f。

  “可是……”錢股長覺得讓主任親自去找木森,心里有些過意不去。

  “行了,你忙你的事情去吧!

  “是!卞X股長退出主任室。

  秉勛按內線找若鴻。

  “你知道課員李木森的家嗎?”

  “知道!

  “陪我一起去他家。”

  “是。我去車棚等主任!

  “好!彼托蕾p她的干脆不啰唆。

  當秉勛定到車棚,若鴻已經戴好安全帽,手里拿著另外一頂安全帽候著他。

  “主任,車子已經被測量員開出去執勤了,我們只能騎剩下來的這兩部機車。”若鴻說。

  “我們兩個……共騎一輛就好了!北鼊妆砬槟氐恼f。

  “為什么?”若鴻直視他的眼睛問。響應節能減碳的政策嗎?

  “……”他的臉色看來有點不自然。

  “明明有兩部機車,我們沒道理共乘一部。”若鴻堅持。

  “莫小姐,這件事妳可不可以不要問,直接聽我的就好?”他的語氣有一絲掙扎和幾分苦惱。

  “事務所里知道李課員家的并不只有我,我相信隨便一個人都很樂意陪主任前往,我回去做事了!闭f完,她轉身就走。他們主任真的是有夠機車。

  “我查過了,所里大家都在忙,只有我最閑。我還知道妳的工作項目只剩我交辦的工作這一項,現在妳明白為什么我非要找妳一起前往的理由了吧?”

  “我可以陪你去,但一人騎一部機車!闭f完,她把另一部機車鑰匙交給他。

  可他卻遲疑著不肯去接她手里那把機車鑰匙。

  若鴻目露兇光的望著他。

  最后,他露出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接過鑰匙,對她比出一根修長的食指。

  “只有一個小小的問題!彼f。

  若鴻耐著性子聽他說明。

  他接著說──

  “我不會騎機車!

  若鴻驚訝得瞠開一雙美目望著他。

  怎、怎么有人不會騎機車?!

  何況還是個大男人!這、這怎么可能?!

  “現在,妳知道我心里最陰暗、最不欲人知的秘密了,我們可以走了嗎?”他對她眨眨眼睛說道。

  喔,她一定是過度驚嚇,才會做這么荒謬的事。

  等她想到她載著趙主任從辦公室外呼嘯而過的畫面有多么好笑時,他們已經在路上了。

  既來之則安之,她也懶得多想,將公務機車野狼125停在李木森家門前,熄火拿下安全帽。

  秉勛已經先下車按門鈴。

  兩人在門前等了三分鐘左右,都不見人來開門。若鴻趴在窗前往內看,這一看,心里直發毛。

  她轉頭望著秉勛!爸魅危憧靵砜,倒在樓梯上那個人是不是李課員?”

  秉勛上前一看,直覺出事了。

  他翻找機車工具袋,找到一個榔頭,敲碎門窗爬進屋里,見木森一臉蒼白,但還有心跳,他抬頭,見莫若鴻已經打電話聯絡救護車當中。

  秉勛將李木森扶到沙發上躺好。

  若鴻在打開大門的同時,已經打電話回所里,請兼辦人事小陳打電話給李木森的大姊趕回家。

  在等救護車的空檔,秉勛從階梯上撿拾起從木森公文包里掉出來的地價資料。

  “看來他昨晚加班了一夜!北鼊讓兔鞌祿娜豇櫿f。

  “可能是吧!彪m說平常沒啥往來,但見同事這樣瀕臨生命危險,她也厭到相當難過。

  “地價股的人力沒有問題啊,為什么木森要把工作帶回家做?”他問若鴻。

  “李課員做事仔細認真,幾乎不曾出錯,所以工作速度比較慢,因此只要是需要限期完成的工作,他都得帶回家做,才有辦法及時完成。”若鴻把她三年多的觀察說了出來。

  救護車很快到達,秉勛幫忙把木森抬到救護車上,轉頭匆匆交代:

  “我陪木森去醫院,妳在這里等他大姊,有事手機聯絡!

  “是!比豇欬c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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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兩人再碰面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若鴻帶著一份資料走進主任室!爸魅,李課員沒事吧?”

  若鴻的眼里滿是關心,他意外發現,在她剽悍的外表下其實有副柔軟的俠義心腸。

  “他心肌梗塞,剛動完緊急手術,命差點沒了?吹轿遥在惦記著他手上的工作,幸好手術很成功,住院幾天應該就沒事了!北鼊渍f。

  聞言,她一臉釋然。

  “妳把木森那些地價資料都交給地價股了嗎?”

  “是,書面數據都很齊全,但電子文件找不到,負責匯整的小許急得跳腳!

  “洽詢過木森的大姊,請她同意我們派員到他家里的計算機去找了嗎?”

  “有。我和負責信息的小周去找過了。雖然找到磁盤,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磁盤毀損,大約只能讀到四分之一的數據!

  “木森可能也是為了這件事,才急出病來的吧。”

  若鴻沉默著。

  “今天是六月二十七日,離七月一日只剩三天,要把其余的數據重新鍵入,三天做得完嗎?”他問若鴻。

  “找三個人連續加班三天也許可以!彼f。

  秉勛帶著充滿希望的眼神望著她。

  “那妳是不是……”

  她迎視著他的眼神。

  “上班時間我可以幫忙,但‘不’加班!闭f完,她把數據放在他桌上,踩著高傲的步伐走了出去。

  “好吧,那我就下班后用一指神功慢慢敲吧!彼麑χ谋秤罢f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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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時間緊迫,這一周來地價股已全股加班,實在挪不出多余人力,秉勛只好在下班前指定巧芳、秀珠連同自己,對木森這一部分進行加班,看看能將數據鍵入多少是多少。

  只是,加班到九點,大家都累了,算算成果,卻只完成了百余筆。

  雖然成果不多,但他怕累壞大家,只好宣布下班。

  巡視完已經空蕩蕩的辦公室,鎖好大門。

  他不禁要想,莫若鴻要不是想整他,就是錯估了工作量,以他們今天三人的進度,別說三天,就算十天也補不齊那些電子數據。

  唉,他得另外想想辦法,無論如何也得趕在七月一日前把資料給公布出來。

  天哪!這個烏龍所的事情到底為什么會這么多?

  他抬頭望向漆黑的天空,隨手放了幾顆airway在嘴里。唉,真是無語問蒼天啊,還是下班吧。

  才走出騎樓,他差點迎面撞上一個黑影。

  “唔!斌@魂未定的他拍著胸口。

  “是我!比豇櫪潇o地望著他。

  “這么晚妳來干嘛?”

  她冷冷瞧著他,對他伸出手。“鑰匙?”

  他掏出鑰匙放她手上!皷|西忘了拿?”

  “不是!彼f,隨即開門,打開電燈。

  他微笑望著她走到木森桌邊,拿出整迭待趕的文件,坐下,打開計算機,開始進行文件輸入的工作。

  他拉了一張椅子坐在她旁邊!安皇钦f不加班?”

  “我不是來加班,只是為了不想讓一個認真工作的人,躺在病床上還掛著他的工作!

  “喔,我明白了,妳是來當義工的。”他望著她冷冷的表情,不知怎地,竟覺得好笑。

  “主任,你與其坐在那里分析我的動機,還不如來幫我把這些相同地段和地價的數據先分類,這樣補鍵起來會比較快!彼f。

  她肯出手相助,他自足感激萬分,當然馬上照她的話去做。

  他很快將數據分類完成,轉頭見她神情專注,手指迅速的在鍵盤上飛舞著;辦公室很安靜,只有她手上傳來的鍵盤聲音。

  他靠在椅背上,聽著鍵盤的聲音,看著她。

  他似乎越來越喜歡看到她,這叫著迷,他很清楚。

  這真是沒道理。她向來都是冷著一張臉,穿著千篇一律的黑色褲裝,對他是既不恭敬也不溫柔。

  她全然不同于他以往交往過的女友,不知是她過人的能力還是因為他罕見的猜不透她的心思。

  所以,才顯得她特別吸引人吧,他想。

  在她鍵完一本數據時,他看看手表,提醒她:“休息一下吧,妳已經盯著屏幕半個小時了!

  聞言,她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作幾個回轉腰部運動,順便壓壓腿。

  秉勛回自己辦公室泡了兩杯咖啡,在她面前放了一杯。“喝杯咖啡,休息一下吧!

  “謝謝!彼f,停下動作,拿起咖啡低頭啜飲。

  “老實說,我覺得妳是個人才,為什么不去參加高普考,當個正式的職員呢?”他問,小心地不在看著她時露出太多情緒。

  她原本好好的喝著咖啡,乍聽到他的話,臉色忽然一變,表情混合著驚訝和尷尬。

  別人有那樣的表情不奇怪,可是,像她這樣高傲、不可一世兼冷漠的女人,臉上浮現那樣的表情,讓他實在有些忍俊不禁,明知她會不高興,他還是笑了。

  被人這樣當面取笑,絕不在她今晚的計劃當中。她很快恢復正常的神色,冷冷的打量他。“因為我沒興趣!

  “這樣喔!彼斫獾狞c點頭。

  明知她撒謊,一定是他不小心踩到她的地雷了,等公告地價的事情忙完,他一定要去查個明白。

  看看墻上的鐘,十點了,她開始低頭收拾桌面,邊說:“今天的進度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了!

  “好,我們走吧。”說完,他收走桌上的咖啡杯,拿去茶水間沖洗,走出來時發現她已經走了。

  他趕緊把大門關好,追了出去。

  好不容易終于趕上她,他問:“怎么不說聲再見?”

  “再見!彼雇纳迫缌。

  “都這么晚了,我送妳回去吧!彼f。

  她無可無不可的睞他一眼。“但我們不順路!

  “我可以‘專程’送妳回去!彼φf。

  噯,隨他便了。她今天真的很累,不想多說話了。

  像是知道她累,不想講話,他也只是安靜的陪著她走路,時而看看月色,時而偷偷打量她。

  他們沿著一條河堤走回去,保持著一種既不過分靠近,又可互相作伴的安全距離。

  也許是河里吹來的風,她聞到他身上一種熟悉的淡淡煙草味,讓她想起逝去多年、對她疼愛有加的老爸。

  她走向堤防的欄桿前停下腳步,遙望著路燈映在河面的燈影,對停在身旁的他說:“有沒有煙?”

  他掏出身上的煙給她,順便幫她點上。

  她接過煙,卻沒抽,只是怔愣地看著手里那裊裊上升、消逝的輕煙。

  她轉過頭來對他淡淡一笑,那笑里有著濃濃的悲傷。

  “你跟我爸抽同一個牌子的香煙!彼f,有些濡濕的眼睛再度轉回河面。“以前我們父女倆常常到這條堤防來散步,我爸走后,我有好久都不敢走到這條堤防上來!

  在這樣的夜里,不知是月色太濃,還是回憶容易讓人軟弱,他意外瞥見她柔軟易感的一面。

  他有股沖動,好想擁她入懷。

  “妳和妳爸感情很好吧?”他望向河面說。

  “不是好,是非常好。他不僅是我爸爸,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彼f,語氣里有種極深沉的悲傷。

  救命恩人?很少有人把自己的爸爸稱作救命恩人吧?

  他轉頭,發現她也已轉身望著他,眼神里有些訝然。“喔,真是的,我怎會無聊到跟你講這些事情!

  他微笑著!八懔税桑瑠吀臼裁匆矝]說。”

  他的語氣有著難掩的惋惜,才想說可以藉此多了解她一點,誰知她又縮回武裝的硬殼里去。

  “我們走吧!彼f,已然恢復正常神色。

  她很少失態跟別人講自己私事的,怎么會忽然間跟他提起呢?想來都是他身上的味道;明明沒見過他抽煙,怎么會有煙味呢?

  “妳很少跟別人談心事吧?”就在她還在想著他身上的煙味時,他忽然這么問。

  “既然是心事,當然就應該放在心里,講它干什么呢?”她說,舉起手將被風吹散的頭發用發圈束起來。

  “但有些事放在心里會悶出病來,以后如果妳心里有事想找人談,可以找我!彼麥厝岬难凵钌钔f。

  她不小心看到了他的眼神,然后發生了有始以來、絕無僅有的怪事,她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他也看到了她那身雞皮疙瘩!皧吚浒?”說完,他脫下西裝!耙路鑺叀!

  “喔,不是,是你的眼神。請你以后不要這樣看我,我真是怕了你了!彼f,然后快步往前走。

  等她走到一段距離,他才發作。

  他仰頭哈哈大笑。

  原來她也會有伯他的時候,那真是太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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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鐘后,他送她回到巷內的住家門口。

  她滿心希望他送她到門口就識趣的回家去,可是,他站在門口,沒半點要回去的意思。

  “我到家了,因為很晚了,就不請你進去坐了!彼龑λh首說。

  要是一般正常人聽到她這樣說,應該就會禮貌地和她道別,然后離去,那才是比較正常的情況,可是他竟說──

  “我很渴,請我喝杯水吧!

  “可是,”她很激動的說了兩個字,才意識到自己表現出的反對也太明顯了些,才壓低聲音:“我是說很晚了!

  “在臺北,這個時間還早!彼絹碓街涝撛趺醋脚。

  “這里是鄉下!彼淅涞恼f。

  “鄉下更該有人情味不是?我真的很渴,等一下我還要走路回住處,請我喝杯水不會浪費多少時間的。”

  她心不甘情不愿的開了門讓他進屋去。

  “好香啊,那什么味道?”他問。

  真不知道他的心情是在好個什么勁!就花香,難道他沒聞過嗎?可是他好歹是她的上司,無論如何還是得搭理一下。

  “那是我媽種的夜來香!闭f完,她推門走進客廳。

  莫媽媽穿著性厭細肩帶粉色睡衣坐在沙發上敷臉、看電視兼吃泡面。

  噯,怎么穿這樣啦!

  “媽!”若鴻趕緊拿起一旁的浴袍丟給老媽,輕聲交代:“快穿上啦。”

  “干嘛啦,我不是每晚都穿這樣?”她轉過頭去看著若鴻。

  見她手比后面,嘴形說著“主任”。

  秉勛走進玄關,便看見她們母女手忙腳亂的樣子,他只好在門口多等了一下。

  等莫媽媽披上浴袍,他才走進去。

  莫媽媽回頭驚見到他,才想到自己的鬼樣子,急忙要撕下臉上的面膜。

  “喔,莫媽媽,別忙、別忙,是我不好,不該這么晚還來拜訪,我只是進來喝杯水,一會兒就要走了!彼φf。

  這對母女還真教他大開眼界,不僅個性南轅北轍,連穿著都天差地遠。

  “快別這 客氣了。主任肯過來坐,我們打開大門歡迎都來不及了,更何況我們都晚睡,你肯過來陪我們聊聊天真是太棒了。”莫媽媽白著一張臉,露出兩個眼睛,不失熱情的說。

  “媽,趙主任只是來喝、水!闭媸堑!老媽就愛跟人家裝熟,講這么肉麻的話都不臉紅的。

  若鴻拿了一杯白開水端到秉勛面前!爸魅,請用!

  秉勛端起那杯水慢慢喝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那副模樣根本就是說:快喝,喝完快走。

  反正他本來也只是逗她而已,喝完她倒的白開水,他站起身。“妳今天也累了一整天,早點休息,我走了。”

  “這么快就要走?”莫媽媽問。

  “時間真的不早了,若鴻今天幫了我很多忙,該讓她早點休息。莫媽媽再見!

  “喔,好、好,再見!若鴻去送送主任!蹦獘寢尳淮。

  若鴻只好從沙發上站起來!爸魅危宜湍!

  “不必了,再讓妳送,以后妳就不肯讓我來妳家了!彼Φ。

  她瞠直眼睛,啥?他還想來?

  他笑著睞她一眼。“走了,拜!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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