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爹曾是位頗富盛名的大夫,眾人尊崇他,仰賴他,父親留下一屋子的醫(yī)書,原是希望我能傳承他的衣缽,可惜我不爭氣,無法完成他的心愿,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替我完成他的心愿?」這件事,只有他能做到。
相較于她的殷殷期盼,諸葛光明的神情頓時冷了幾分,他幫助人一向有條件,而得寸進(jìn)尺又自作主張的人,更是犯了他的大忌,早該猜到這女子接近他是別有所圖,而他居然還任由她牽著鼻子走,說不準(zhǔn)她的辣手回春,也是伙同村民們隨口詆騙他的。
瞪著躺在床上虛弱的壯漢,若不是他方才替他切脈,證實(shí)了他的確是有病在身,否則他肯定會懷疑這名壯漢也是裝病來著。
「什么心愿?」他沉著氣。打算先昕聽她的想法。
以為他接受了她的要求,她喜上眉梢,一顆心暖洋洋的,原本她以為他會一口回絕的,沒想到會這么好說話,看來他只是外表冷漠,實(shí)際上還是個古道熱腸的好人呢!
「就是成為他的弟子,將他的醫(yī)道傳承下去!顾Φ馈
聞言,不只是諸葛光明蹙眉,就連一旁的村長也忍不住輕嗤了聲。
華靖的醫(yī)術(shù)固然了得,但再怎么說.諸葛光明也是個神醫(yī)耶!要神醫(yī)拜一個已故的名醫(yī)為師,豈不是笑掉人家大牙,別說諸葛光明不會同意,就連他這個旁觀者也是不以為然.
「你認(rèn)為他能成為我的師父?」不是他看不起華靖,而是在于有沒有必要。
以為他看不起自己的父親,華泠攸柳眉微攬,華家的醫(yī)術(shù)早已延續(xù)百年,世世代代為醫(yī),百年下來的傳承,她不愿在她這一代就此落沒,說什么她都要找個能托付的人,將華家的醫(yī)道給傳承下去。
「我爹雖然名聲不及你,但在我心目中,他是個醫(yī)術(shù)精湛的好大夫。」
「醫(yī)術(shù)精湛的大夫多得是,況且我從不認(rèn)外人為師。」還是個已故的大夫。
「莫非你另承師門?」她可沒聽說過他有師父。
他靜默不語,看著床榻上脈象平穩(wěn)的壯漢,他將扎在他心窩上的銀針取下,開了些養(yǎng)氣的藥,交代給村長后,便開始收拾桌上的藥箱。
「那是自然,沒人一生下來就懂醫(yī)!垢仪樗嬉詾樗翘熨x異稟?
「可是,我從未聽聞過你的師父是誰。」能教出這么厲害的徒弟,他的師父應(yīng)當(dāng)比他更有名氣才是。
聞言,他將藥箱合上,神情嚴(yán)肅的望著她。
「總之,我是不會答應(yīng)你的!顾^不拜第二個人為師。
他斷然的口吻,讓她有些著急,明知道強(qiáng)人所難是不對的,但她下意識的就是想說服他,畢竟在這小小的村落里,能幫助她完成心愿的人,十多年來也只有他一人了。只見她動作飛快的搶下他手里的藥箱,清秀的臉蛋上,有著一抹不服輸?shù)谋砬椋季加猩竦拿滥,此時更顯晶亮。
「倘若你不允我,我就不讓你離開!顾е麓剑退阋f她任性刁蠻也行,她索性豁出去了。
「你當(dāng)真認(rèn)為我會受人威脅?」只是搶去了他的藥箱,他不認(rèn)為她能阻止他的離去。
「就算如此,我還是會竭盡所能,阻止你離開!顾挂矆(jiān)持。
她堅(jiān)定的口吻,仿佛在捍衛(wèi)著最重要的東西,雖然和這丫頭相處不過短短近月余的時間,但她直率的性子卻意外吸引他的注意,所以他破天荒的愿意讓她成為他的助手,甚至安撫她的情緒,沒想到她卻得寸進(jìn)尺,要他成為她父親的弟子。
或許從頭到尾,她都是打著如意算盤,要利用他的聲望,來壯大她華家的名聲,思及此,他俊目微沉,心中醞釀著不滿的情緒。
「華姑娘,我認(rèn)為我并沒有必要答應(yīng)你的無理要求,再者,從未有人能阻止我!
他一向來去如風(fēng),沒人能阻擋得了他。
「我知道我阻擋不了你,可是我一定會設(shè)法,讓你走不出靈南村。」她深吸一口氣,雖然使出這種小人招數(shù)很缺德,但她實(shí)在沒有辦法了。
。憑你?」他嘲弄一笑,壓根不相信。
「就憑我。」救人她不會,但若是害人,絕對無人能出其右。
「你想怎么做?」他倒想見識見識。
只見她從懷里掏出一朵異常妖艷的紅花,那花,紅得似火,華拎攸唇畔輕揚(yáng),露出一抹恬淡的笑容,和那朵紅花相比,反倒顯得高雅脫俗,圓潤的黑眸里,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忘魂花?」心一驚,他斂住心神,難以置信她手上會有這種妖花。
「忘魂花是以操弄人心,倘若我在你身上使用,屆時就算你不應(yīng)允,休怪我無情!
若非萬不得已,她著實(shí)不愿對他使用這種下流招數(shù)。
一旁的村長怕被波及,早已逃之夭夭,徒留下對峙的兩人,以為他會勃然大怒,甚至揚(yáng)聲怒罵她的無恥行徑,華泠攸挺起腰桿,毫無懼色的迎視著他。
沒想到諸葛光明只是淡淡的橫掃了她手中的忘魂花一眼,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搶下她手中的花,華泠攸還來不及反應(yīng),一道溫?zé)岬臍庀,瞬間籠罩著她。
不知何時,她早已讓他鎖在懷中,嬌小的身子動彈不得,他刻意俯下身子,在她耳畔低喃,溫醇如春風(fēng)般的嗓音,緩緩的注入她的心扉,激起一陣漣漪。
「別想威脅我,就算你手中握有忘魂花,也敵不過我,」
他冷然的警告,讓她心頭一凜,她知道她是在下險棋,一旦失誤,便會全盤皆輸,但她卻甘愿賭上這一把,就算他奪走了忘魂花,她還是有辦法制服他。
似乎看穿她心底的意圖,諸葛光明擒住她的皓腕,沒讓她有時間從懷里掏出「兇器」
來對付他,這女人比起諸葛明月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是就連妹妹的毒他都能解,還會怕她這不成氣候的使毒手法嗎?
「放手!顾(xì)眉微挑,澄澈的美眸有著懊惱。
「好讓你繼續(xù)對我使毒?」他不怒反笑,
「你不也說我敵不過你?如此還有什么好畏懼的?」她反唇相譏。
「你一向是這樣有求于人的嗎?對方不答應(yīng),就使出這種下流招數(shù),一點(diǎn)也不光明磊落,虧你還是華靖的女兒。」他的冷言冷語,剌傷她的心。
她全身因氣憤而顫抖著,縱使她的手段不夠光明磊落,但她只不過很單純的想替父親完成他的心愿,這樣做難道錯了嗎?
「你不愿意就算了,不要對我說教,更別扯上我爹!」她美目燃著熊熊怒火,被他箝制住的手緊握成拳。
頭一回見她如此憤怒,他皺著眉,不愿正視心里那抹因她而生的莫名情緒,他一向獨(dú)善其身,不輕易受到外人的影響,而今他卻因?yàn)檠矍暗呐,開始有了情緒的轉(zhuǎn)變,這不是一件好事。
他該放開她,拿回他的藥箱,揮揮衣袖離開這里,前往北方尋找他的藥引,而不是在這里和她爭辯她的行為不正,甚至還想讓她成為一名真正的大夫!
「你如何能斷定你爹所留下的醫(yī)書,能對我有所幫助?」他沉聲問。
「當(dāng)然有幫助!我爹行醫(yī)數(shù)十載,不但將老祖宗的醫(yī)書重新翻修,還加入了他自己所鉆研出來的藥方,就算你是神醫(yī),也不過是個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子,哪里能悟透這浩瀚的醫(yī)理?」她絕不允許有人污辱她爹。
她慷慨激昂的言論,讓他眉頭深鎖,他不否認(rèn)她言之有理,但說他是個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子?這妮子算起來還比他年幼,居然敢在他的年紀(jì)上大作文章,未免太過可笑。
「二十八。」他倏然開口,讓華泠攸微微一愣。
「?」什么東西二十八?
「我今年二十八歲,算起來也是個成熟男子,和你口中的毛頭小子差距甚遠(yuǎn)。」他早已脫離血?dú)夥絼偟哪昙o(jì)許久了。
「我……我不過是打個比喻,誰問你多大歲數(shù)了?」她俏顏微赧,不敢迎上他澄澈的雙目。
「倘若要比喻,也該合情合理!顾砷_她的手,看了手中的忘魂花一眼,決定將它收進(jìn)懷里,省得危害世人。
「我句句屬實(shí),和我爹一比,你的確是個毛頭小子!瓜胍欣腺u老?門都沒有!
「那你這個黃毛丫頭又算什么?」他掀眸瞥了她一眼,暗指她是五十步笑百步。
明白他的話中含意,她氣惱的抿著唇,這家伙果然是性格詭譎的怪胎,前一刻還在批判她的所作所為,下一刻居然和她爭論起年齡,簡直是氣煞她也。
「比你好……」她正想回嘴,卻讓他出聲打斷。
「走吧!」他拿回她手中的藥箱,邁步走出屋子。
「你要去哪?」看著他頤長的身影,她忙不迭的追了出去。
他倏然停下步伐,來不及止步的華泠攸,就這么硬生生的撞上他的厚背,她撫著俏鼻,一臉怨慰的想開口抱怨之際,只見他回眸望著她,盡管他面無表情,但她仍可看出那抹出現(xiàn)在他唇角,幾不可見的笑容。
「你不是要讓我見識一下我‘師父’所留下的醫(yī)書?就讓我這個毛頭小子,好好的對他表達(dá)自己的尊崇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