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等會兒我要去補(bǔ)眠!币庥成ι竽X袋,精神不濟(jì)地坐在他對面,滿腦子想的都是擁有一張怪臉的歐陽零。
“補(bǔ)多久?你今天不出門嗎?”沈重寂接過碧玉送上來的西式早點(diǎn),喝著咖啡。
“碧玉,太陽下山再叫我起床!币庥匙藙莶谎诺匕c坐在椅子上,揉著酸澀的眼睛吩咐道。
“映映,不是爸爸愛催你,你個展的日子就快到了,會場那方面你總要出面去張羅一下,別整天悶在家里不辦事!鄙蛑丶琶刻炜粗龖猩⒌哪,忍不住端起父親的架子,溫柔地勸導(dǎo)。
“怕我的個展辦不成功,會丟你的臉?”這話在一夜沒睡的意映聽來格外的刺癢,于是她睜開清亮的大眼看著他,語意不善地問。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為人父母者當(dāng)然希望子女成功嘛,爸爸是為你著想。”
沈重寂急急地解釋,他當(dāng)然希望唯一的寶貝女兒縱橫畫壇、春風(fēng)得意。
“是啊,最好我的畫能再多得幾個獎,也好能多賣幾幅,就更不會辱沒你和媽咪的大名了!彼吭谧郎蠎醒笱蟮赝嬷P內(nèi)的早餐,她這兩個愛惜羽毛的父母擔(dān)心的,應(yīng)該是她在畫壇的聲譽(yù)會不會影響他們德高望重的名聲吧?
“一嘴銅臭,咱們藝術(shù)家追求的不是這個!鄙蛑丶徘甯叩剜嵵芈暶鳎澈筢萑粲械朗嵉墓猸h(huán)好不刺眼。
“爹地,只喝露水肚子可會變成真空喔!現(xiàn)實(shí)點(diǎn)嘛,別凈作白日夢,清高有個屁用?”意映故意潑他冷水。
“映映……好歹咱們家世世代代都是藝術(shù)工作者,你說話能不能有點(diǎn)藝術(shù)氣息?氣質(zhì)、氣質(zhì),就算你是突變種,多少也能從我們身上熏陶到一些吧?”光環(huán)迅即被黑霧蓋住,沈重寂垮著老臉欷噓不已,這個古怪女兒真的是他生的嗎?
“咱們家哪個有氣質(zhì)?你成天拿著焊槍燒破銅爛鐵,媽咪杵在泥巴堆里捏那些瓶瓶罐罐,而我每天都在顏料罐里打滾。一個像打鐵的、一個像和泥巴的、一個則像掉到顏料桶的,你說,氣質(zhì)打哪兒來?”意映叉起一塊炒蛋塞進(jìn)嘴里。講氣質(zhì)?沈家的血統(tǒng)里根本就沒有這一點(diǎn)。
“可以靠后天培養(yǎng)啊,再怎么說我們也是文化工作者的身分!鄙蛑丶啪趩实氐皖^安慰自己,他女兒還有藥救。
“同時也是不事生產(chǎn)者。除了會做這些雜工外,沒一個有謀生技能,就連一只工蟻都比我們來得有存在價值。”她又像照妖鏡般映出他們一家人的真面目。
“映映……”沈重寂頭垂得更低了,備受世人尊崇的雕塑家、陶藝家竟被她說成這般,唉!他的教育……失敗。
“爹地,你不待在你的廢工廠焊鐵,一大清早擺個苦瓜臉來我這里做什么?”意映對于親爹臉上的失落是有看沒有到,邊吃邊問。
“我是因?yàn)楸逃褡蛲泶螂娫捊o我,卻又沒說清楚是什么事,所以今天特地過來問清楚……咦?碧玉,你頭上怎么有顆腫瘤?”沈重寂訝然地看著呆立在一旁、腦袋瓜紅腫一大塊的碧玉,她的臉色青自得可以出去嚇人。
“我……”碧玉撫著腦袋看著努力吃飯的女主人,唯唯諾諾地不敢解釋原因。
“驚嚇過度,直墜地面的結(jié)果!甭裨诒P里努力的意映不遮不掩地替她回答。
“驚嚇?你被什么嚇成這樣?”有什么東西可以讓她嚇得直墜地面?他百思不解。
“男人!币庥撑呐亩亲佑X得已經(jīng)填飽了七分,推開盤子,平鋪直敘地為她親爹解惑。
“你的家里有男人?”沈重寂驚跳起來,音量頓時提高好幾倍。
“是有一只!彼林旎氐馈
“只?你又撿……撿東西回來了?”沈重寂黯然地問,她又用這個計(jì)算動物的單位,這代表他女兒撿東西的壞毛病又犯了。
“不是東西,是人,男人,性器官跟你一樣的,只是尺寸大小可能有點(diǎn)差別!彼齼墒謸卧谧烂婵从H爹驚慌的神情,并且淡淡地為他糾正措辭。
“碧玉,我是怎么交代你的?我不是說過別再讓小姐亂撿東西回來?你怎么沒有看好她?”尺寸有差別?這是什么話?沈重寂管不了面有菜色的碧玉,一把將她拉過來,忿忿地質(zhì)問。
“老爺……我真的有阻止過,可是小姐她……她……”碧玉極其無辜地辯白,小姐只要看到是活的生物都會撿回家,這要教她怎么阻止?
“可是她的小姐很中意自己撿回來的貨色,所以決定養(yǎng)在家里,大羅神仙也阻止不了她的所作所為,包括她親爹在內(nèi)。”意映神態(tài)自若地幫碧玉說完全部辯辭,順便也給沈重寂一記下馬威。
“映映,人不能亂撿啊,哪里撿的就趕快找個時間放回去,頂多爹地答應(yīng)讓你多養(yǎng)一些珍禽異獸就是了!彼娇竦爻吨^皮大叫,她什么不好撿偏偏撿個“人”?這下子事情大條了!皹巧夏侵痪蛯僬淝莘N、異獸類,我很中意!睂τ诟赣H的利誘,意映文風(fēng)不動地拒絕接收,獨(dú)獨(dú)鐘情于樓上那位最佳的人體模特兒。
“老爺,小姐親自把那個男人的衣服脫光,然后兩人關(guān)在房內(nèi)私處了一夜,這就是她到現(xiàn)在還沒睡的原因!北逃窀皆谏蛑丶诺亩锨穆曊f道,把意映所做的好事源源本本地抖出來。
“什么?!”沈重寂按著心臟急急地喘氣,碧玉趕緊扶他坐下,并且倒了杯茶給他消火氣。
“碧玉,去看看那個和尚衣服穿好了沒,叫他下來吃飯。”既然被提起了,意映也就順便命令道。
“和尚?!”沈重寂驚嚇得噴出嘴里的茶水,嗆咳得漲紅了一張臉。
“老爺,我沒告訴你這點(diǎn)嗎?你沒事吧?”碧玉拿來餐巾為他擦拭著,自責(zé)不已地“映映,你怎么可以撿和尚!”他悲傷地痛斥。他的女兒撿和尚回來養(yǎng),生出這種女兒,他沈重寂對不起沈家的列祖列宗。
“有人在叫我嗎?”站在樓梯口看了好一會見家庭鬧劇的歐陽零輕輕地出聲詢問。
“可以見人啦?過來一道吃早點(diǎn)吧!币庥侈D(zhuǎn)頭看著他整齊的和尚裝束,招手邀請道。
“映映,她是誰?叫什么名字?”一見到歐陽零,沈重寂老眼霎時射放出萬道光芒,一瞬也不瞬地望著美若天仙的艷麗佳人。
“不知道,你自己問他!币庥骋粏柸恢。
“老爺,你的口水……”碧玉連忙拿著餐巾接住沈重寂嘴巴流下的口水。
“小姐貴姓?家住哪兒?結(jié)婚了沒?”沈重寂揮開臉色灰土的碧玉,喜孜孜地來到歐陽零的身邊,鍥而不舍地握著他的手問。
“小姐?”歐陽零高高揚(yáng)起眉峰,掛著笑意重復(fù)他的話!袄蠣敚惚牬笱矍魄宄砩洗┑囊律,他不是小姐,你千萬別被他給迷惑了。”碧玉拚死命地拉開沈重寂,避瘟疫般地沈重勸告著。
歐陽零冷眼看著沈家主仆的拉扯樣,表情依然笑容可掬,只是眼皮微微浮跳,愈笑愈冷、愈笑愈寒.眼眸中的怒意逐漸凝聚。
“爹地,你聽了別失望,我撿回來的和尚就是他。”意映眼尖地察覺到歐陽零臉部的微小變化,于是趕在歐陽零采取任何舉動前向她親爹說明,免得招來不可預(yù)期的意外。
“他是男人?”沈重寂停下與碧玉拉扯的動作,瞪凸了眼球地看向歐陽零的下半身。
“施主,你是否要親自檢閱?”歐陽零拉開前襟.露出半斤胸膛,彎身向前地問他,眼神兇惡得足以殺人。
“碧玉,他……”沈重寂啞然無語地望著仆人。
“他就是小姐撿的那個和尚!北逃癜ぴ谒亩呎f。
“你……”沈重寂指著他,上下唇闔不攏,活像吞了一只青蛙。
“貧僧法號‘零’,施主,叫我零就行了。”歐陽零雙手合十地朝他恭敬行禮。
“不可能,你長得那么像女人,怎會是個和尚?”沈重寂還是不太能接受這項(xiàng)事實(shí),這個人美得不可方物,是男人不就糟蹋了?
“造化弄人。”歐陽零拉著他的手按向自己平坦的胸膛,咧著白牙對他冷笑。
“佛寺怎會出個六根不凈的長頭發(fā)和尚?”透過手掌的觸感,歐陽零的衣服底下一片平坦,失望之余,沈重寂將愛慕轉(zhuǎn)為怒氣,指著他的長發(fā)喝問。
“新規(guī)矩。”歐陽零對于玩“答客問”失了興致,一屁股坐下就朝桌上的美食進(jìn)攻。
“和尚可以吃葷嗎?”沈重寂看他又是培根、又是煎蛋的大口進(jìn)食,禁不住想問他是哪種和尚?“我還在實(shí)習(xí)階段,不算是正式的出家人,因此葷素不忌!睔W陽零邊填塞著肚子邊回答。
“和尚也有實(shí)習(xí)的嗎?”沈重寂轉(zhuǎn)首問著碧玉。
“不清楚。”碧玉也在苦思這名詞的由來。
“那你不好好待在寺廟里做和尚,跑到路上讓人撿是什么意思?”害他綺夢幻減,這和尚若不躺在馬路上,不就不會有這種事發(fā)生了?
“施主,俗話說‘路不拾遺’,而令媛似乎有拾遺的習(xí)性,這問題你應(yīng)該去問她!
歐陽零把問題扔回拾主的身上,對于那個喚作映映的女人有撿東西回家的嗜好,他也是很感納悶。
“你知道她是女的?”沈重寂怒氣頓消,興奮地捉著歐陽零的衣服問。
“姿態(tài)窈窕、眉目如畫,一看便知,令媛乃千古難求的傾城佳人。”歐陽零沒正面看著沈重寂回答,反而直盯著意映清麗俊美的容顏。
“映映,太好了,第一次有人不會把你的性別弄錯,他說你是女的耶!”沈重寂感動地朝意映喊,終于有人不把他女兒錯看成男人,這個和尚的修為一定很高深,才能明察這一點(diǎn)。
“爹地,我的錯誤是誰造成的?你在高興個什么勁?”意映忿忿不平,她的怪模怪樣還不是他的一半基因作怪所形成的?
“喂,我的女兒很美吧?”沈重寂沾沾自喜地問他。
“是很美,傾國傾城!睔W陽零倒了些白開水在高級的水晶杯里,搖晃著杯身,透過晶亮透明的杯液,品嘗似地看著意映。
“聽到了沒?映映,他在稱贊你耶!”沈重寂喜不自勝,這個和尚有眼光,懂得欣賞他女兒。
“喔?”意映反而以一種質(zhì)疑的眼神看著歐陽零,卻在他眼里看見了一團(tuán)迷霧。“好了,吃飽喝足,上工。”歐陽零站起身,整理好行頭準(zhǔn)備出門。
“上工?你要出去工作?”沈重寂不知道現(xiàn)在的和尚還必須入世工作。
“既然女施主善心地?fù)煳襾泶司幼。铱傄鲩T掙錢付住宿費(fèi),免得落了個白吃白住的罵名,辱沒了佛門聲譽(yù)。”他閑淡地回道,故意掃了一記視他如大害的碧玉。
“你能做什么工作?”看著一身怪異行頭的他,沈重寂皺著眉頭問。
“化緣。”歐陽零手捻佛珠托著銅缽,戴起日本和尚專用的僧帽對他們行禮。
“化緣?”這也算工作?沈重寂和碧玉同時吼叫出聲。
“好,你有‘錢’途。”意映點(diǎn)頭贊許道。這個零很會善用自身資源,不錯,深諳物盡其用的道理。
“一個大男人有手有腳什么不好做,你去化緣?”這種對話碧玉實(shí)在是聽不下去了,這個人妖居然想用化緣的錢來付住宿費(fèi)?
“施主,我是和尚,化緣正是佛門的正業(yè)!睔W陽零以令人視覺容易錯亂的臉龐逼近碧玉,淡然地解釋。嚇得碧玉又想起早晨的那幅香艷畫面,連忙躲到沈重寂的背后,不敢正視他。
“對了,你要住多久?”意映睡意濃濃地問他,打算上樓補(bǔ)睡一覺。
“全憑施主的意思。”他又換了一張深不可測的臉孔,期待地對著她笑。
“好,短期內(nèi)隨你住,但我有個條件。”她瞄瞄他的身材,笑吟吟地說道。
“請說。”歐陽零答得很爽快。
“你要當(dāng)我的模特兒,不論何時,只要我開口,你就必須隨傳隨到,等我畫完你就必須走人,不答應(yīng)就滾!币庥呈栈匦σ,冷酷的說,絲毫沒半點(diǎn)商量的余地。
“一句話,沒問題。”歐陽零不假思索就答應(yīng)她。
“映映,你就這樣讓他住進(jìn)來?”眼看著他們一來一往的談妥住宿交易,沈重寂不敢置信地問,他這一家之主的面子往哪兒擺?
“爹地,這間房子是我的,你家在隔壁,我愛叫誰住就叫誰住,了解?”她指著窗外另一棟洋房,明確地表示這棟房子的主權(quán)歸誰所有。
“小姐,這怎么行?”反對派的碧玉猶作垂死掙扎。
“我要上樓睡覺,該賺錢的出去賺錢、該工作的就去工作,爹地,回去你的廢工廠焊鐵,就此解散,晚上見。”意映揉著頸子上樓,開口驅(qū)趕妨礙她安睡的閑雜人等。
“貧僧告辭。”歐陽零深深地鞠躬行禮,撩起僧袍托缽出門。
“老爺,這下怎么辦?你真的要讓那個人妖住進(jìn)來?”碧玉一想到歐陽零的人妖臉就全身起雞皮疙瘩。
“我想……這樣也許沒什么關(guān)系,反正他是個和尚,應(yīng)該不會對映映亂來才是!
沈重寂猶疑不定的說。主客兩個都長得不男不女,出亂子的機(jī)會不大,尤其那個零還是個和尚。
“難說,他說他是實(shí)習(xí)和尚!北逃裉嵝阉,心底有一百個不愿意讓他住進(jìn)來。
“我和夫人會勤來這邊走動觀察,你放心啦。還有,映映就交給你看管了,這次你要是再沒看好她,或是出了岔子,你就等著走路,‘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的道理你懂吧?”沈重寂半帶威脅地恐嚇道,大手重重地拍著她的肩推卸責(zé)任。
“懂……”又要她勞其筋骨,碧玉不甘心地應(yīng)道。
“長得這么美卻是個男人,可惜、可惜!蓖柟庀職W陽零遠(yuǎn)去的身影,沈重寂除了惋惜還是惋惜。
“老爺,古人說男人長得太美不是妖孽即是禍水,你不知道嗎?”碧玉愈看歐陽零愈有這層體認(rèn)。
“會嗎?”沈重寂還是沒什么危機(jī)意識。
“我敢打賭,他絕對會是咱們沈家的大禍水,不信咱們等著瞧。”碧玉不知哪來的直覺,言之鑿鑿地警告道,她有種感覺,他們這間屋子的安寧即將被那個人妖野和尚打亂,世界就快要大亂了。
“小姐,醒醒,你快起床!北逃翊蜷_意映房內(nèi)的電燈,跪在床邊十萬火急地?fù)u醒她。
“我還要再睡一會兒,沒事別吵。”意映咕噥道,翻個身將頭埋在被窩里。
“有事、有事,你家出大事了。”碧玉又搖又拉又叫,連忙又把她翻轉(zhuǎn)過來。
“天塌了?”意映帶著濃濃的怒氣問。
“不是,咱們家門外圍了一大群男人,口口聲聲喊著那個人妖的名字要他出去,你快起來!币蝗阂澳腥吮R城下,她這個小卒沒有主帥的定奪不敢妄動,拿不定主意之下才會冒著被主子修理的危險來找主子商量對策。
“我家又不是立法院,吵吵鬧鬧做什么?”意映雙眼一閉,拉高被子蒙住頭。
“我不知道,你快想想辦法。”碧玉扯開被子把她拉起來。
“他不是出去化緣了?外頭的那些人找他做什么?”意映半睡半醒地坐正,將臉埋在手掌里。
“那個人妖天一黑就回來了,那些人都是跟在他屁股后回來這里窮嚷嚷的。”碧玉不禁胡亂地聯(lián)想,天呀,那個人妖不會是在外頭招搖撞騙,然后帶回一堆債主來向他們要債的吧?
“既然人是那個和尚引來的,叫那個和尚自己解決!币庥痴f完又躺下,顯然對于外面的情勢決定置之不理。
“但是他只在你隔壁的客房里又敲木魚又誦經(jīng),完全不把門外那些人當(dāng)一回事呀!”碧玉急切地嚷,這屋子里對外頭情況不聞不問的人不只意映一個,那個人妖回來后往客房一坐就是個把個鐘頭,除了念經(jīng)還是念經(jīng),根本就不打算出面解散人群。
“原來是他在做怪,難怪我總覽得耳邊嗡嗡作響,吵得我睡不好!币庥晨邶X不清地咕噥。
“小姐,先別管你睡得好不好,你去叫那個人妖把門外的那些男人趕走啦,他們這么吵,鄰居會抗議的!彼有時間管這個?再教那些人如此鬧下去,鄰居就要叫警察了。
“我和周公還有約,你自己去找他,出去!奔热皇虏魂P(guān)己,意映伸手一指,要她自己去辦妥。
“我不要,你去啦!北逃裾f得可憐兮兮,老爺說過,她再出一次岔子就得走路,她還想要飯碗!
“和尚又不會咬人,你怕什么?”意映被擾得睡意消散,火氣漸旺地瞪著她。
“他的眼神會吃人,我不要去!毕肫饸W陽零那副邪魅的怪樣她就害怕,一古腦地?fù)u頭。
“煩死了,你到底是怕他什么?他又沒穿衣服了嗎?”什么眼神不眼神,還不都是兩顆眼珠子,有什么好怕的?
“不管他有沒有穿衣服,反正……反正我就是覺得他很詭異、很可怕,他……他不像正常人就是了,萬一我也染到妖氣怎么辦?”碧玉哀求道。那人妖不管有沒有穿衣都像妖精投胎的禍水,她要是因此惹禍上身就慘了。
“鼠膽!”意映沒好氣地斥道,拉開被子下床,披上外袍。
“就在隔壁,你去!北逃裢浦齺淼礁舯诘姆块T口,然后退得遠(yuǎn)遠(yuǎn)的,不敢再靠近。
意映煩亂地敲敲客房的門,門把一轉(zhuǎn)就徑自開門走進(jìn)去,把膽小的碧玉留在門外。
她繞過跪坐在地上專心誦經(jīng)的歐陽零,直接走向窗邊,撩起窗簾向下看去,下面果真如碧玉所言,聚集了不少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她家大門,眾人口口聲聲喊著“零”,而且清一色均是男性。
她看了許久,轉(zhuǎn)身再看看歐陽零那張臉,心中有了八成的譜,聰慧地明白大軍壓境的原因何來。
“外頭那堆在我家門前千呼萬喚的男人們是怎么回事?”意映在他誦經(jīng)稍作停頓時,捉住空檔問他。“與貧僧無關(guān)。”歐陽零收著法器,口氣中有著一絲的厭惡。
“與你無關(guān)?那些餓犬是誰引回來的?”她倚在窗邊不懷好意地問。
“我又沒拿骨頭叫他們跟我走!睔W陽零站直了頎長的身軀走到她面前,鄙夷地望著窗下。
“色不迷人人自迷,你不懂嗎?”都圍了一堆人,他好象還不清楚自個兒的尊容有多大的魅力。
“我迷了誰?你嗎?”他猛然靠在她的身前,輕佻地對她呵著氣。
“不是我,是那堆!币庥持币曋,強(qiáng)自鎮(zhèn)定心神不受他的影響。
“敢收留我就要有能耐克服這類狀況!睔W陽零雙手按在她兩側(cè)的窗欞上,將她困在懷內(nèi)。
“碧玉!”意映兩眼沒離開他的眼,突地大聲喚著。
碧玉慌張地開門,探頭入內(nèi)請示,“小姐,什么事?”
“去拿根水管朝樓下大門噴灑,加些冰塊效果會更好!币庥彻麤Q迅速地指示。
“做……做什么?”要澆草皮嗎?
“驅(qū)逐門口的那堆蒼蠅,三分鐘之內(nèi)我要他們消失,若是不行你就叫警察來!币庥尘筒幌嘈潘龥]法擺平這點(diǎn)小事。
“是。”碧玉腦袋一縮,馬上關(guān)門去辦事。
“我希望貴府的水量與冰塊充足!睔W陽零低啞粗嘎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這點(diǎn)不足為慮,倒是你,少招蜂引蝶才能治本。”
意映細(xì)細(xì)地觀察他的五官,桃花眼、稍粗的柳字眉、挺直的鼻梁和微薄的雙唇,整體來說雖少了女人的韻味,但陽剛氣息之中卻又帶點(diǎn)陰柔,能讓男人敗倒,也能讓女人傾心,除非他能改善面部的特征,否則在她那些畫完成之前,她得買個水庫和冰窖備用。
“治本?是他們自個兒不長眼!睔W陽零把責(zé)任推得一乾二凈。
“但災(zāi)源是你!彼刹贿@么認(rèn)為。
“我好端端地躺在路上可沒叫你撿,這類后果是你自己招惹的!睔W陽零放浪地收緊雙手,等著看她的反應(yīng)。
“我既然敢撿就敢扛,本姑娘趕狼的本事一流,用不著你來操心!币庥忱滤念^,也在他的耳邊放話,繼而抬起眼挑釁地望著他。
“我拭目以待!彼粗荒ü中εc她相抗衡。
“有了今晚的情形后,我們的寄宿守則有必要再重新討論過!甭犞巴饽侨耗腥吮槐疂擦艿膽K叫聲,她審慎地對他說道。
“客隨主使!睔W陽零只手拉著她,修長的手指在她的臉頰上來回滑動撫摸。
“好,第一條,不準(zhǔn)帶男人回來過夜。”意映一句話就使得他的手指凍住,定在她的臉上。
“帶男人回來?你當(dāng)我是什么?”歐陽零頓時失了笑意,攏聚全身的怒氣質(zhì)問著,手指掄拳地?fù)粼谒韨?cè)的墻上。
“禍水!币庥巢粦赜谒蝗缙鋪淼耐䥽槪聦(shí)地回答。
“哪一種禍水?男人的或是女人的?”他惡狠狠地問,這一點(diǎn)分野他一定要搞清楚。
“都有。不過顯然你勾引男人的功力遠(yuǎn)在女人之上,勸你還是收斂點(diǎn),引至門口是無所謂,但如果想開房間就到外頭去。”她輕輕地推開他,語意堅(jiān)決地下達(dá)命令。
“我沒有斷袖之癖。”歐陽零的火氣瞬間扶搖直上,額際青筋直跳。
“套句你說的,與我無關(guān),我在乎的只是我的居家安寧!币庥齿p聲著肩,正眼也不看他一下。
“可以,那我也有我的宿主守則!睔W陽零抹抹臉,硬是揮去一肚子的烈焰,冷凝地開口要求。
“說。”意映大大方方地接受民意。
“你也不準(zhǔn)帶女人回來過夜!蓖嬉(guī)則?這招他也會。
“理由?”意映感到困惑,她帶不帶女人回來與他何干?
“我向來習(xí)慣裸睡,不希望睡到夜半會有陌生女人爬上我的床!睔W陽零不正經(jīng)地拉緊外衣,故意惜肉如金地對她說。
“那很好哇!”她眨眨眼恭維道。這和尚原來是超級自戀狂轉(zhuǎn)世,佛寺里待久了,他還真的以為他是天底下唯一會勾女引男的高手?
“如果你送上一群饑渴的女人來我的床前,我保證,我懂得‘以牙還牙’這句話怎么寫!彼炎约鹤罴芍M的其中一項(xiàng)清楚地說明,她要敢送些對他饑渴的狼女前來,她就走著瞧。
“你也要送一堆男人給我?”意映裝作感謝萬分地問。
“不,我親自來就行了。”歐陽零猝不及防地貼住她的腰身,借著高大的身形恫嚇道。
“好,我等著你。”意映兩手一拍,攤開雙掌邀請道。
“你不怕?”他低首看著她的眼,這女人真把他看得這么扁,以為他不敢做?
“怕什么?能被眾所傾慕的你看上,榮幸、榮幸,我還用不著像外頭那堆人得排隊(duì)哩!”她不怕死地挑釁,將他的恐嚇當(dāng)成耳邊風(fēng)。
“是嗎?”
歐陽零咀嚼著她的話意,猛地低首準(zhǔn)確地攫住她的雙唇,抬高她的下顎,深入她的唇齒間翻攪,火熱地吮嘗著她的舌尖和唇瓣,不容她拒絕地攻城掠地!澳闾哿耍瑖L起來酸酸澀澀,等我調(diào)教成熟后再說吧。”在意映幾乎窒息前,歐陽零放開她的唇,臉帶得意之色地在她唇畔喃喃。
“以一個和尚而言,你嘗起來倒是熟透了,佛寺有教這一項(xiàng)特殊技能嗎?”第一次接受這種成人游戲的洗禮,意映努力壓抑身體燒灼翻涌的感覺,不服輸?shù)胤创较嗷?br />
“不,是自我研發(fā)以及勤加練習(xí)才造就這項(xiàng)技能!彼忠陨嘣俣葎澾^她的唇緣,像是在炫耀又像是在證明。
“別太得意,雖然我對這方面不是很熟練,但今天若換了對手,你也未必吃得開、吞得下。”她靠在墻上瞪視眼前這位挑情圣手,頗惋惜自己在遇到他之前沒好好鍛煉過自己這方面的才能。
“你像顆未熟的檸檬!睔W陽零舔舔她的唇,俯在她的耳畔淺聞她的香氣。
“很抱歉,姑娘我屬于大器晚成那一型,很挑嘴的,不像你來者不拒,四處學(xué)習(xí)這類技巧!币庥臣t著臉閃躲他不安分的口舌,愈來愈覺得他根本就是個花和尚,魯智深若晚生個幾百年有幸見著他,也會對他甘拜下風(fēng)。
“我說過我會調(diào)教。”歐陽零咬著她的耳垂回道。
“我沒指定要你來調(diào)教,敬謝不敏。”在他的唇齒挑逗下,意映不禁感到振顫,趕緊一個箭步退離他。這花和尚又咬又舔的挑情技巧好得沒話說,他是色魔投胎。可陷呑記]吃過人嗎?
“退堂鼓敲得挺快的嘛,你怕了?”他譏嘲地笑笑,原來這女人也有弱點(diǎn)嘛!
“不是怕,激將法對我沒用,我沒笨得會著這種道!币庥衬樕系募t潮褪去,隨他嘲笑去,她的太平日子過得好好的,笨蛋才會沒事找事地接受他的特殊教育。
“你叫映映?”歐陽零又用那種怪異的眼神看她。
“沈意映!
“那你聽好,我看上你了,沈意映,我要你成為我的。”不期然地,歐陽零模仿她獨(dú)裁君主般的口氣宣布道!翱瓷衔遥恐x了,你往下看就有一堆,去挑別人吧!”意映先是愣了一會兒,回過神后立刻指著窗外冷然拒絕。
“剛才是誰說能被我看上是一種榮幸的?”他挑她的語病,對于她的拒絕感到十分快意。
“跟你客套你還當(dāng)真。勘热龤q小孩都好騙!币庥巢恍嫉嘏欤瑒偛胖皇遣幌氩鹚呐_才會言不由衷,怎么捧著、捧著,他就真的以為自己上天了?
“只要我開口,這輩子還沒有女人會跟我說個‘不’字!钡谝淮我姷接信藢λ冻霾恍嫉谋砬椋恼鞣杏腿欢,新奇地想從她身上挖掘更多。
“看過鐵板沒?我就是你踢到的第一塊!彼⑿Φ貙λ麚]揮手,好讓他知道鐵板長得什么樣。
“鐵杵可以磨成繡花針,我有耐心磨。”歐陽零不屈、不餒地撂下話。
“我對女紅一竅不通,要做針線活去找碧玉!彪m說這男人有著曠世難求的美姿,但跟一個和尚耗?她不是瘋了就是有病。
“后悔也來不及了,打從撿我回來就是你孽緣的開始,你逃不了的!睔W陽零目光炯炯,以看獵物的眼神看著她臉上的倔強(qiáng)和不從。
“逃?你以為自己有多大的本事?”意映對他的話很感冒,就算自大也要有個限度吧?
“我的字典里沒有‘失敗’這兩字!睔W陽零信心十足,他就是喜歡這種帶刺的女人,寧可錯殺也不可輕易放過這獨(dú)一無二的怪胎。
“那本字典很快就會改版了。”她倒是不擔(dān)心這點(diǎn),只是以輕描淡寫的口吻嘲笑他。
“小姐,我把那些人趕跑了。”碧玉欣喜地推開門,硬生生地打斷他們之間的劍拔弩張。
“很好,記你一次嘉獎!币庥郴剡^頭,拍手稱贊道。“你們在談什么?”嗅到房內(nèi)有股不對勁的味道,碧玉好奇地問。
“沒什么,純屬廢話,我要回房再睡一覺!币庥硴軗芏贪l(fā),決定把方才那段無聊的對話自動由腦海消除,當(dāng)成未睡醒的噩夢。
“沈意映。”在她離去前,歐陽零對著她的背影叫道。
“你還有什么事……”意映煩不勝煩地回頭,一轉(zhuǎn)身就被他賞了一記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吻。
純男性的氣息充斥在口鼻之間,使她在片刻間感到暈眩和飄然,歐陽零如搧火般地抱住她的腰,將她緊按在身上,與她的身體緊密地相貼,狂風(fēng)暴雨似地洗劫她的紅唇,一雙手也沒閑著地在她身上搓揉愛撫。
在意映被他吻得無法反應(yīng)的同時,站在門口的碧玉也嚇呆了。
歐陽零的吻像午后的西北雨來得快去得也急,他挪走偷襲成功的雙唇,稍稍放開杏陣圓瞪的意映。
意映撫按著自已的胸口,試著調(diào)勻呼吸和平息自己那顆狂跳的心,一股甜美的感覺在唇舌間徘徊不去,全身每一吋細(xì)胞都被他熨燙得暖烘烘,像有了自己的意志般活了起來,呼喚著她再度上前接納那份熱源。
自己對意映出奇強(qiáng)烈的反應(yīng)也震驚了歐陽零,在意映一離開他的懷抱后,他頓然覺得若有所失,極度渴望能再將她擁進(jìn)懷里補(bǔ)回那份空蕩。他面部顴骨泛著淺淡的桃紅,眼神晶亮閃爍,如遭電殛地看著意映,一股決心閃電般地興起,他抬起意映的臉龐。
“我不只要讓你成為我的,你的人、你的心,從今以后也會全部屬于我。”
在這個吻之前,他從不相信所謂的“一見鐘情”,但此刻,他完全信服這句話。
歐陽零見她呆愣沒回神,再度低首封住她的唇,并吻醒她迷糊的意識,以惑人的眼神鎖住她的眼,語帶玄機(jī)地說道:“不久之后,我會讓你后悔你有亂撿東西的習(xí)性,有些東西撿回來后,是一輩子也擺不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