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我問。
「一個(gè)女孩子�！勾蟾绱�。
「她是誰？」
「以前的朋友。」他說：「不能叫蓓莉知道。」
「我去接她？把她接到哪里？」我問：「你不覺得你太好笑了嗎？」
「我有什么辦法？」大哥反問：「她不肯放過我，她偏偏要追了來，我有什么辦法？」
我說：「好了，唐璜，卡薩諾瓦，華倫汀諾�！�
他笑：「你必需要承認(rèn)我是有一手的。」
「中國妞？洋妞？」
他把一封電報(bào)遞給我，我打開，上面用英文譯了出來：「十五日抵啟德，泛美三八O，祈接，咪咪。」
「她叫什么名字？」我問，「咪咪？」
「是的�！勾蟾缯f：「五尺六寸，一二O磅，黑發(fā)，棕眼，你不會錯(cuò)過她的，她很漂亮�！�
「接了她又怎樣？」我問。
「找一間旅店給她，安置她，告訴她我有公事出差去了，陪她三五天，她自然聞弦歌而知雅意，知難而退�！�
「你晚上睡得著？」我悻悻的問。
「你知道女人�！勾蟾缯f：「她們老想結(jié)婚，真叫我受不了，結(jié)婚結(jié)婚！把男人鎖在家中，長期飯票有著落，她們才會高興�！�
「可是人家遠(yuǎn)道而來，你總得見她一面�！�
「沒有必要�！顾f：「隱瞞不住，你代我把壞消息告訴她，只說我要訂婚，長痛不如短痛�！�
「我才不做你的走狗�！刮艺f。
「記得，是十五號。」
「喂！喂！」
「別小家子氣，幫幫忙�！顾呐奈壹绨�。
「去地獄吧。」我說。
我把電報(bào)放在案頭，注視它。
呵這個(gè)可憐的女孩子發(fā)出電報(bào)的時(shí)候是否充滿希望與愛情，是否有激動有感受。然而一切都浪費(fèi)了。
大哥自六月回來后便與蓓莉在一起，蓓莉是個(gè)可愛的女孩子，當(dāng)然。這不是蓓莉的錯(cuò)，況且我也不相信大哥會與蓓莉結(jié)婚，問題是他沒把事情做妥當(dāng)。
一個(gè)走了再找一個(gè)嘛。正牌石灰籮。
我知道我會做什么，一接到這個(gè)咪咪，我就會把實(shí)情告訴她，免得她還存幻想。
對，就這么辦。
但是看見她的時(shí)候，我忽然自覺得喜歡她。
交通擠塞，趕到機(jī)場，泛美三八O已經(jīng)到達(dá)，我很心虧，到處一看，有個(gè)女孩子穿白色背心，白色裙子，吉卜賽的姿勢坐在一套路易維唐的行李箱上。
她在嚼口香糖，但是她嚼起來很有種孩子氣，圓臉，大眼睛，雪白的牙齒、足上一雙涼鞋，皮膚曬得幾乎紅人般顏色。
她是咪咪？我有種直覺她是我要找的那個(gè)人。
我走到她面前，她抬頭看我，眼睛像豹子似的炯炯有神。
我說：「我是家泰，你是咪咪吧？」
她說：「家泰？」她的聲音有點(diǎn)沙啞，「不是家楣？」
「不，家楣是我大哥，他……出差去了�！刮艺f。
不知道為什么，我竟沒有告訴她，大哥早三個(gè)月已移情別戀，或者是她那張圓臉吧。
但是她聽了也沒有特別不愉快。她站起來，我?guī)退炱鹣渥印?nbsp;
她問：「家楣出差到什么地方？」
「新加坡�！刮液a�！改阒�，緊急公事，這樣吧，由我招呼你，我?guī)湍阌喠寺灭^。」
「住旅館？」她看我一眼，「我以為可以住他家里，旅館太貴，你說怎么樣？」
糟糕。
我說：「你單身女孩子，住在男人家中，不怕嫌疑？」
「不�！惯溥湔f：「不要緊，人家怎么想，我才不理呢。」
「這倒也好，但是我們還是決定請你住酒店，這是香港，隨便不得，哼唔，到底是中國人的社會�！�
「隨便你好了！」她說。
「你到底有幾多歲？」我忍不住問。
「十九，你呢？」她反問。
「廿一。」我說：「你這么小……」我想教訓(xùn)她不該與大哥搞男女關(guān)系，但是又吞下肚子。
「你自己也不比我大多少�！顾�。
我們上車。
「你與家人住？」她問。
「是�！刮艺f：「你呢？放暑假？」
「是�！顾�。
「夏威夷是好地方�！刮艺f：「我希望可以曬得你那樣�！�
「才悶?zāi)兀覀兎珠_一天曬太陽，另一天游泳，免得一次做完無聊，沒事可干。」
我忍不住笑出來，她也笑。她看上去很快樂健康，而且爽朗，呵大哥有本事找得到全世界最可愛的女孩子。
把她的行李整理好，她問：「家泰，你不是想把我摔在酒店就算數(shù)吧？」
「當(dāng)然不，你想去哪里？吃海鮮？避風(fēng)塘？」我問。
「才不呢，」她說：「我想去看幾個(gè)朋友，如果你有空，送我一程，我很感激。聽說此地有個(gè)黃大仙，我也想去瞧瞧，怎么樣？」
「很好，還有吃三頓飯的時(shí)候，我會隨叫隨到，別擔(dān)心�！刮艺f：「家泰為你服務(wù)。」
她皺起鼻子笑。這么年輕這么愉快。而且一直不提起家楣。
某方面來說，她是非常勇敢的，在我心深處，多么希望也有一個(gè)女孩子為我自遠(yuǎn)方來，我坐在一旁看著她，心響往之。
大哥問：「她怎么樣？有沒有傷心痛哭？有沒有要追蹤我到新加坡？」
「才怪，她一點(diǎn)也不在乎。」我說：「人家很看得開�！�
大哥一怔：「說不定她從此住下來不走了。我的天，酒店那條單子非同小可�！�
「她那么年輕，大哥，我希望你覺得慚愧，這跟引誘未成年女童有什么分別？」
「你民我與老太婆出外？」他瞪起眼。
「什么是老太婆？你倒說說看�！刮艺f：「廿五歲？廿六歲？你真是厚顏無恥�！�
「你再對我作人身攻擊，我與你不客氣了，你那條快艇的馀款找誰付？」
我連忙陪笑，「咱們大哥別說二哥，好不好？」
「哼！」
我的大哥。他與他該死的影響力。
我與咪咪去滑水，她真是個(gè)冠軍，想想她從什么地方來？她不肯穿救生衣，在水面滑翔，花樣百出，矯若游龍，只有長住夏威夷的女子才能如此。
而且她做得一手好沙律，因?yàn)槲艺埶轿覀兗抑衼�，大哥因�(yàn)橛兴饺送趵衔逯�，所以他不會出現(xiàn)。
我越來越喜歡咪咪。
媽媽也喜歡她。
她穿一件白襯衫，裙褲，到廚房做了一大盤明蝦沙律，爸爸說：「好吃！好吃！」
媽媽低聲問：「那是你的女朋友嗎？家泰，努力追呵努力�！�
我微笑地?fù)u搖頭。
味咪似乎是很隨遇而安的，大口大口地吃西瓜，聽到笑話爽朗地笑，盡量地享受人生。
我陪她去探望朋友，她買的水果蛋糕鮮花，而結(jié)果那朋友卻是位七十多歲的老太太。
我們在那位老太太家中坐了一會兒。
咪咪說：「她是我們外婆的朋友，現(xiàn)在一個(gè)人住在這里�！�
老太太精神很好，但是對人名混不清楚。
她說：「是咪咪還是毛毛？我都弄不清楚了！哦，送我花？謝謝，好多日子沒收到花啦！吃點(diǎn)心再走好嗎？」
老太太住在一間老屋子里，好像每間房間都有座壁爐，非常的舒服涼快。
我們居然在那里消磨一整個(gè)下午。有些老人是很可愛的，你不會覺得他們是一種負(fù)累？咪咪與她外婆的朋友相處得很好。她幫她寫信，陪她看照片簿，兩人一起做好一只蛋糕，送給另外一位老先生。
然后我們告辭，到淺水灣吃飯。
在舞池里我們跳舞。
她說：「我喜歡這舞池，這地方一定有五十年老了，有沒有？看，看這吊扇，像卡薩布蘭卡，上帝，多美�！�
我真喜歡她。
在星光下，她的眼睛一點(diǎn)也不遜色，黑白分明，我想拉她的手，但是你知道，她畢竟是哥哥的女朋友，雖然是Ex，但總是尷尬，非常惆悵。
我說：「除了威基基，淺水灣最美�！�
她說：「夏威夷是塑膠花�！�
我說：「我不覺得，我是城市人，你讓我到鄉(xiāng)下去，再山明水秀，早上要去擔(dān)水擦牙，我不干�！�
咪咪笑著凝視我：「天，我還以為你不像你大哥，其實(shí)也非常像的，他也痛恨鄉(xiāng)下。」
我低頭不語，她終于想到家楣了。
「他什么時(shí)候回來？」咪咪問：「我有話跟他說�！�
「嗯�？炝��！�
看到大哥，我告訴他：「咪咪問你什么時(shí)候回來�！�
「她哭了沒有？」
「才沒有！」我說：「沒見過像你這么下流的人，好歹要人哭�！�
「沒有哭？」他像是失望了，又好奇：「你們到什么地方玩？」
「玩的地方可多呢！我們今天去跳舞�！刮覔�(jù)實(shí)說：「要不去CAGE，或是VAMP�！�
大哥上下打量我：「你好像很會盡地主之誼�！�
「我有點(diǎn)喜歡她�！刮姨拱椎恼f：「你不介意吧？」
「我十分介意，我希望你不要過份�！勾蟾缯f。
「是你叫我去接飛機(jī)的�！刮艺f：「是你叫我招呼她的�！�
「明天你可以告訴她，我已經(jīng)另外找到愛人了�！�
「我不打算這么快說，有種你自己告訴她�！�
「沒義氣�！顾裨�。
「你答對了�！刮艺f。
我與咪咪去跳舞。
她跳得極好，我們探戈哈騷了整夜，她非常耐心地教我新舞步，我們一身大汗，但是刺激得很。
之后去吃紅豆冰。我陪她回旅館時(shí)依依不舍。
「家泰，謝謝你�！顾χ鹞业氖郑骸肝艺鏇]想到我會這么愉快，我還不想來香港呢�！�
「見不到家楣，有沒有失望？」
「沒有�！顾f：「他遲早要見我的，是不是？我知道他并沒有去新加坡。」
我目瞪口呆：「你知道？」
「當(dāng)然知道，家泰，我可不是笨人呵！」她眨眨眼。
她把一切看得這么樂觀，倒也很好。
我嚅嚅的說：「你知道家楣，他……」
「我太清楚他�！惯溥浜咭宦暎骸肝业挂魄�，他什么時(shí)候才肯出來見我，我不相信他一輩子躲我�！�
「不要恨他�！刮蚁胝f：不要傷心，但沒出口。
「我？恨他？我才不恨他，恨他的人自然有的，不是我。」咪咪說：「明天你有沒有空？我想去廟宇走走，我提過的黃大仙�！�
「我放暑假呢！當(dāng)然有空。」我說：「不怕。」
「謝謝。」
她閃亮的神情是這么吸引人。多么不幸，這個(gè)女孩子不久便會離我而去。她很適合我的要求，是哥哥的女朋友呢，哥哥會怎么想？
「她怎么說？」哥哥緊張的說：「你有沒有說到我與蓓莉的事？」
「這已沒有什么重要性，她知道你故意躲著她�！刮艺f。
「她哭了嗎？」大哥又問。
「沒有，她沒有哭，她是不哭的，你滿意沒有？」我說：「而且她一點(diǎn)也不恨你，她說的�！�
「我不相信！」他說：「除非她沒有愛過我，否則一定會恨我！」
我冷笑，「多么自私的人，自己不能愛人，又想人家愛你，真不是個(gè)人�！�
「不行，我要見她！」
「OK，我替你打電話給她，也許這次她會感動到哭也說不定�！�
在我的諷刺之下，大哥的信心搖動，他大情人的形象仿佛有點(diǎn)沒落崩潰。
他喃喃的說：「什么？她難道不傷心？不能置信�！�
「你下錯(cuò)了蠱，她沒中降頭，所以談笑自若�！刮以倩鹕咸碛�。
「你少跟我裝神弄鬼的。」他咆哮起來。
我聳肩。
蓓莉卻來找我。我開頭還以為是咪咪主動來看我，心幾乎從胸膛中跳出來，誰知卻是蓓莉。
「嗨，大嫂。」我笑嘻嘻地吃她豆腐。
「算了，家泰，我與你大哥都快鬧翻了�！�
「為了什么？我問：「告訴我。J
「家楣有個(gè)舊情人在香港，是不是？」蓓莉問。
「你聽誰說的？」我問。
「家楣與我吵架的時(shí)候，暗示我不要太囂張，他說有女人肯為了他，千里遙遙來找他，他說我應(yīng)該心足�！�
「放屁！」我罵。
蓓莉大喜過望�！甘裁�？你說沒這事？」
「誰從老遠(yuǎn)來看他？他想！」我既替蓓莉不值，又替咪咪不值，「別去睬他，他故意嚇唬你的，你裝成沒事人似的，他才害怕呢�！�
「那么住在怡東酒店八O九號房的是什么人？」蓓莉仍然不放心。
我把她拉到一邊，低聲說：「你答應(yīng)別告訴任何人，連家楣也不說�！�
「好，是誰？」
「是我的女朋友�！�
蓓莉驚喜過望：「你這小鬼，偷偷不聲不響的居然找到愛人啦？干嗎神秘？家楣也不讓知道？」
「家楣聽說過，」我一直吹牛，「所以他藉此跟你�；�，他臭美，人家是來看我的�！�
「你爸爸媽媽知道嗎？」蓓莉問。
「也不知道，怕他們逼我結(jié)婚�！刮夜砉硭钏畹恼f。
蓓莉的陰霾，一掃而空，笑道：「我明白，你們兩兄弟一般的壞�！�
我也笑，「對了�！�
「她叫什么名字？」蓓莉問：「美不美？」
「很美，來，看照片。」我把寶麗萊照片給她看。
她取過我們兩人合攝的照片看。
「呵，真的很美，一雙眼睛那么大。她說：「很配你，她有幾歲？」
「十九歲�！刮艺f。
「噯，家泰，祝你們開花結(jié)果。」
「謝謝�！刮艺f。
「有好消息要告訴我，我替你們籌備，」蓓莉熱心的說：「畢業(yè)就可以結(jié)婚的。」
我推塘，「她在火奴魯魯島還有學(xué)業(yè)，我們還沒有說到這個(gè)問題�！�
「你們是什么時(shí)候認(rèn)識的？」蓓莉真好奇，「去夏威夷旅行一次？」
「是！就是那次�！刮疫B忙乘機(jī)說。
「手腳真快�！�
把蓓莉打發(fā)走之后，去找咪咪。
咪咪說：「你到夏威夷的時(shí)候，住哪里？」
「在火奴魯魯住亞拉莫橫娜。」我說：「我一直喜歡草裙舞，太美妙。」
「會不會再來？」她看我一眼。
「為你，我會來�！刮艺f。
「你太好了，家泰�！顾Φ馈�
「希望你對我們家里人改觀�！刮艺f：「弟弟不一定要像哥哥，你知道。」
「家楣也是很好的，除了對女人不專，他沒有缺點(diǎn)�！惯溥湔f：「我很清楚他。」
我們到黃大仙求簽，咪咪把筒子搖了半晌，全世界的簽都「嘩啦」一聲倒在地下。廟里有人出來說她沒有誠意。她作罷。
我求的時(shí)候同樣事情又發(fā)生，幾乎被和尚趕走。
咪咪諧趣的說：「菩薩罷工�！�
盡管如此，我們還是逗留很久�？此麄�?yōu)橥龌瓿赡罱?jīng)，撒錢撒花。味咪舉起照相機(jī)很用心地按快門。而我的寶麗葉記錄了她獵取鏡頭的神情。
她很詫異，「為什么用這種相機(jī)？又沒有底片�！�
「寶麗萊有種原始的凄艷，決絕性的，就因?yàn)闆]有底片，所以這些照片特別名貴，由我保管�！�
她凝視我更久，說：「家泰，你真可愛。」
「謝謝你�！�
大哥不這么想。他幾乎跳破了屋頂。
他指著我的鼻子暴跳如雷。
「你不要臉，家泰！你膽敢說那是你的女友！她是我的人，你聽見沒有？我的人！」
「我可沒有約會蓓莉�！刮倚ξ�。
「我不是指蓓莉，你知道太清楚，他媽的我不是指蓓莉！」他氣勢兇兇。
我說：「吃隔夜醋，你早就把她摔掉了�！�
「誰說的？」他問：「我結(jié)婚沒有？我隨時(shí)隨地有改變主意的權(quán)利。」
「你又打算丟掉蓓莉？三心兩意的賊，不要臉�！�
「誰不要臉的心里有數(shù)，天下那么多女人，搶哥哥的女朋友�！顾闹雷印�
我不示弱，「搶？問問自己良心去。」
「我決定明天見咪咪！」他聲明，「我會跟她說清楚，你走著瞧�！�
「我有什么好瞧的？你當(dāng)心蓓莉用亂棍把你打死！」
他沉默下來。
倒拔蘭地喝。
他怕蓓莉。因?yàn)檩砝驅(qū)嵲趯λ茫运隆?nbsp;
我坐在他對面瞪著他。
隔了很久很久，他開口了。
「你知道，家泰，我不是不喜歡咪咪，但是我沒想到她會追了來，早知道她會這么做，也許我不會有蓓莉。但是你知道男人最怕沒面子，我滿以為她不肯跟我回香港，是有心把我拋棄的意思，唉�！�
我還是火眼金睛地瞪著他。
「她真的一點(diǎn)也不傷心？一點(diǎn)沒有感觸？唉，看樣子她是存心搗亂來的，故意給我沒臉，家泰，我怎么辦好？」
我說：「專心對待蓓莉，過去的事，就把它當(dāng)過去�！�
「是是是�！�
「不過你總得出場一次，向咪咪解釋清楚，是不是？要說到幕前去說！」
「是是是。」
「你什么時(shí)候見咪咪？」
「明天……，后天�！�
「到底明天還是后天？」
「后天，后天晚上八點(diǎn)，嘉蒂斯�！勾蟾缯f。
「不準(zhǔn)爽約�！刮艺f。
「當(dāng)然�！�
這意思是說，我與咪咪之間，只剩一天了。
當(dāng)家楣向她說明之后，她總會回夏威夷吧，可憐的女孩子，不幸的女孩子。
而我呢，不幸的我，不幸的家泰。
我跟咪咪說：「家楣要見你。」
「呵，家楣，老天，我?guī)缀跬浻羞@個(gè)人�！顾们妙~角。
「你忘記他了？」我大喜過望，隨即又收斂下來，「你會不會忘記我？」
「你？呵家泰，當(dāng)然不，我怎么會忘記你？」她吃驚的說：「不可能，我們是老朋友。」
「你是真心？！」我疑惑，「咪咪你不要騙我�！�
「我不騙你，我干嗎要騙你？但是有一件事，你看，味咪這名字——」
「不重要，」我打斷她，「一會兒家楣來，你告訴他，誰比誰更重要。」
「當(dāng)然，」咪咪慨然答：「我才不怕他�！�
我似乎有一半放心。
但是你知道，女人說的話是不能置信的，大多數(shù)平日冷靜的女人到危急的時(shí)候馬上崩潰。
所以到了嘉蒂斯那晚，我還是心驚肉跳。那一夜間我起碼死掉一倍以上的細(xì)胞，太可怕了。
我們先叫好香檳在那里喝，叫家楣結(jié)賬。
遠(yuǎn)遠(yuǎn)我看到家楣走過來，一身黑西裝，最好的白條襯衫，風(fēng)度翩翩，大哥畢竟寶刀未老。
「他來了�！刮异o靜地說。
味咪說：「呵�！顾]有回頭望，很具儀態(tài)？
我在注意她神情轉(zhuǎn)變，但她沒事人一般，好奇怪，女孩子要變心也很快的。
大哥提心吊膽的走近來，我站起，r大哥�！�
「家楣。」咪咪叫他。
他看到咪咪的臉，呆住了。「你——」
我說：「請坐�！�
大哥震驚，「你——你這小鬼！」他指著咪咪。
「你怎么了？」我責(zé)問大哥，「別失態(tài)好不好？」
「這不是咪咪！」他頓足，「搞什么鬼？這是毛毛。毛毛，你開什么玩笑？」
我問：「什么？誰？誰？誰是咪咪？什么毛毛？」
味咪說：「我從來沒說過我是咪咪，是家泰杷我當(dāng)咪咪�！�
我保問：「你是誰？」
家楣說：「這是咪咪的小妹妹，叫毛毛�！�
「哦�！刮荫斎�，「我的天！」
家楣問：「味咪呢？」
「她在夏威夷�！姑f。
「她為什么沒有來？」家楣問。
「味咪與男朋友分不開，她把飛機(jī)票送給我了。毛毛說。
「什么？她有男朋友？」家楣幾乎沒昏過去，「她發(fā)電報(bào)給我的時(shí)候可沒有男朋友呀。」
「那是多日之前的事了，」毛毛說：「啥子稀奇？你不也有新女朋友嗎？」
我明白了，我是最高興的，真的，現(xiàn)在社會不會怪我們兩兄弟泡同一個(gè)女孩子了，哈哈哈。
「哈哈哈！」我笑，「大哥，你才發(fā)覺呀，世界沒有你，一樣繼續(xù)下去呢�！�
大哥至為沮喪。
幸虧蓓莉隨后儀態(tài)萬千的來了。
我大大方方，名正言順的說：「蓓莉，這是我的女朋友，毛毛。」
「哦，」蓓莉奇問：「我以為她叫咪咪�！�
「弄錯(cuò)了，」毛毛搶先答：「發(fā)音很近�！�
沒多久，蓓莉便押著心情欠佳的大哥回去了。
我與毛毛還在喝香檳。
我說：「噯，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叫媽媽�！�
「媽——？」我錯(cuò)愕。
「乖，乖兒子。」她轟然大笑。
「真刁鉆�！刮伊R她。
她住了笑，看著我。
「嗯，」我又擔(dān)心起來，「你不會像你的姊姊吧？變得這么快，叫人害怕�！�
「你呢？你會不會像你哥哥？」她也反問。
「怎么會！」我笑說：「我是我，哥哥是哥哥。」
「是呀，我是我，姊姊是姊姊�！�
我用力推她的頭，我們把香檳干杯。
呵是了，在送她回酒店的時(shí)候，路上，我吻了她的臉。她的眼睛比什么時(shí)候都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