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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蝶戲荷心 第六章

  “我從不知道杭州城有這么大、人有那么多。”這是予禾踏出客棧所發(fā)出的第一聲贊  

  “傻丫頭,你不過才踏出客棧門口。這兒還不夠看,前頭才真正是熱鬧呢!”楚星灝憐惜地拂開予禾額前的發(fā)絲。  

  “還有更熱鬧的地方?”予禾的眸子閃耀著晶亮的光芒,“我還以為這兒就很熱鬧了。走,快帶我去。”她拉著楚星灝的衣袖,就要往前頭走去。  

  “好,你別急。”楚星灝緩住予禾的腳步,將她的手反勾在自己臂彎,看起來就像一對夫妻。“我們有一整天的時間可以慢慢逛,讓你玩到不想玩為止!  

  “你可不能食言哦!一言為定,打勾勾。”  

  他望著她伸出的小指發(fā)愣,面有難色地道:“打勾勾?我……不好吧。”  

  他已經(jīng)很久不做這種事了,萬一被哪個認識的人瞧見,他一世英名豈不毀于一旦。  

  “你是不是存心誆我?”她懷疑地瞄著他。  

  士可殺,不可辱!  

  “勾就勾吧!”他抱著坦然就義的偉大情操勾住她的手指,大不丁二十年后又是一條好  

  好死不死,段飛渝就在這電光石火間現(xiàn)身,目睹了他家少主正和一個弱女子“打勾勾”!  

  天呀!打勾勾,多么屈辱的動作呀!  

  “灝少爺,你在打勾勾!還是這是新的武功招式?”段飛渝揶榆道。  

  光是看見楚星灝難得的面紅耳赤,他就覺得跑這一趟很值得。  

  “飛渝,你真的很閑是不是?為什么最不需要你的時候,你老是在我身邊打轉(zhuǎn)。”楚星灝咬牙切齒地盯著他。  

  “灝少爺,話可不鴕這么說,你是楚家堡少堡主,出門在外一定要有護衛(wèi),我可是特地來保護你的!  

  “我需要你的保護?”  

  段飛渝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楚星灝的武功好歹也排得進武林前五名,要傷他可非易  

  “我講錯了,我是要保護凌姑娘。凌姑娘不會武功,多一個人看著,多一分安全嘛。”  

  “照顧予禾我一個人就行了,你不用再來湊熱鬧。你去忙你的事!背菫^予禾,就要邁開腳步往前走去。  

  哼,擺明就是嫌他礙眼嘛!楚星灝不要他跟,他就偏要跟。再想到可以看見類似剛才的好笑舉動,他就十分興奮,以后就可以經(jīng)常糗他了。  

  “喂,等等!弊邲]幾步,予禾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  

  “楚星灝,我覺得……覺得……”她欲言又止。  

  “你覺得不舒服是不是?”該不會是七日斷腸草的毒性發(fā)作了?  

  “不是,你別窮緊張。只是……”她指了指段飛渝,“他不能跟我們?nèi),好可憐哦。我們帶他去好不好?”  

  面對她那張楚楚可憐的面孔,他連拒絕都不會說了。微一沉吟,他沒好氣地喊道:“飛渝,一起走吧!”  

  段飛渝的臉色也沒好到哪里去。他好歹也是堂堂的男子漢,居然被形容成“好可憐”,這救他顏面往哪放!  

  “飛渝你快一點,不然我和楚星灝不等你啰!”  

  “好,我馬上來!睘榱丝春脩,還是忍著點吧。他長腿一跨,隨即跟上他們。  

  待到了大街,人潮洶涌不說,光是攤販商家就排成一條望不到尾的長龍,更別提那雜耍的、賣唱的、耍猴戲的、賣膏藥的、說書的……  

  予禾看得眼花繚亂,每一樣瞧來都新鮮有趣。  

  “熱鬧吧!”  

  “嗯,好熱鬧呢!楚星灝,我們先去玩什么好呢?”她的目光四處搜索,興奮的情緒也感染了他,他已許久沒這般放松自己。  

  予禾的視線最后落在一小群人前,“那里好多人耶,我們過去瞧瞧!  

  沒給他反駁的機會,她拉著楚星灝就往人群里鉆,段飛渝亦一并跟上。  

  “大伯、叔叔,借過一下!”  

  “小丫頭,你跟人家來湊什么熱鬧。前頭是人家小姐賣身葬父,你有錢買人家嗎?”一位老伯?dāng)r下她道。  

  “賣身葬父?這么可憐啊!彼嫒萜萑唬仡^對楚星灝說:“我們快到前頭看看!  

  “嗯!彼孟駴]有反駁的余地。  

  不一會兒,予禾與楚星灝就站在最前頭,看見一位素衣女子跪在地上,年紀應(yīng)該不出十二、三歲,看起來弱不禁風(fēng),在她身而有一張寫著“賣身葬父”的紙片。  

  而在小姑娘面前站了兩個衣著光鮮,一看就是有錢人模樣的中年男子,正對她評頭論  

  “嘖,這小姑娘這么瘦弱,大概也做不了什么事,買她回去恐怕還得多花些銀兩養(yǎng)胖她,不劃算,太不劃算了!闭f話的這人頸前還掛著一個算盤,一副精打細算的計較模樣。  

  “錢名此言差矣!彼磉吷悦缘募一镩_口道:“這姑娘眉清目秀的,日后鐵定長得標致,買回家當(dāng)丫鬟是再好不過!  

  “那朱兄打算出幾兩銀子?”  

  “五兩銀子該夠買副好棺材了!  

  “五兩?太多了吧!照我看,只要二兩銀子就夠了!  

  “錢老,你真是精打細算。   

  予禾一聽就知道他們打的是什么下流主意,氣得猛瞪他們兩個,這一瞪倒使他們注意起予禾來。  

  “哇,好個水靈的美人,不知賣入飄香院能值多少銀兩。”  

  他們竟不知死活地批評起予禾,還淫穢地打量她全身上下。  

  “錢名,你別滿腦子只有錢,”色鬼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予禾,“像這樣難得一見的美人,最好是養(yǎng)在自個兒家中好好欣賞才是!  

  “朱兄高見,錢某佩服!  

  原來這兩人是杭州有錢的富賈,錢務(wù)善愛錢,卻為富不仁、刻苛吝嗇;朱繼榮好色,迷戀煙花不說,又愛輕薄良家婦女。大伙積怨在心,卻也莫可奈何。  

  予禾哪忍得住這口氣,正待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這兩個無恥之徒,兩道無形的劍氣搶在她之前,倏地撲向那兩個正開懷大笑的家伙肚上,霎時兩人全跌坐在地上柬翻西滾,猛抱著肚皮喊疼。  

  誰也沒看清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不過大伙全都在心底叫好。  

  予禾拊掌大笑,“活該!誰教你們沒事亂說話,心懷不軌,得到報應(yīng)了吧!”  

  “予禾,你別再招惹他們了!  

  “我哪有惹他們,是老天爺在懲罰他們,我連笑笑他們都不可以!”  

  老天爺?他就是老天爺!這傻丫頭還搞不清楚是誰在幫她!  

  “可以!背菫軣o奈地點點頭,“我們再去別的地方看看好不好?”  

  “啊,不行。”她驚叫。  

  “為什么?”話一出口,楚星灝就知道答案了。  

  順著予禾的目光望去,錢務(wù)善正坐起身,嚷著要家丁痛揍當(dāng)眾恥笑他的予禾。  

  他們連逃的機會也沒有,一群持刀拿棍、面目兇惡的彪形大漢,馬上將楚星灝與凌予禾團團圍住,方才圍觀的群眾也一哄而散,各自找安全的地方看戲。  

  “你們要干嘛?”  

  “要干嘛?小姑娘,你這話問得真是可愛。你也不打聽打聽,在杭州城誰都能得罪,但是你竟敢招惹我們錢大爺,這就……”  

  “我又沒做什么!  

  “就算你什么都沒做,憑你的姿色,也夠資格來服侍我們錢大爺和朱大爺。”一群人相顧猥褻地狂笑。  

  “你們……卑鄙、下流!”予禾不自覺地貼近楚星灝,她覺得這些人骯臟透了,比張大坤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不用怕,我會保護你的!彼谒呅÷暤氐馈  

  “喂,你們還不快把那個女的給我搶過來!”朱繼榮不耐地喊道。  

  “是,朱大爺,我們馬上就把這個香噴噴的美人送到你懷里!币蝗喝瞬粩嗟乇平瑖梢粋很小的圓,似乎就要將他們吞噬。  

  事情在一眨眼間結(jié)束。  

  沒人看清楚究竟發(fā)生什么事,沒人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只知道當(dāng)這群人舉起家伙要攻向凌予禾時,一道凌厲的拲風(fēng)一掃,他們連反應(yīng)的機會都沒有,不約而同的全都倒地。  

  所有人都看呆了,包括“目擊者”凌予禾。  

  “你……”她只能擠出這個字。  

  他好厲害哦!一下子就把二、三十個人解決了。  

  “我怎么了?你怎么連話都不會講了?哎,真糟糕,我要娶個笨蛋做妻子了。”楚星瀨裝出很哀怨得表情逗她。  

  “我才不事笨蛋呢,白癡!”  

  “笨蛋和白癡豈不是天生一對!彼冻鰵馑廊说男θ,氣得予禾牙癢癢的,把方才想贊美楚星灝的事忘得一干二凈。  

  “你不要把我和你扯在一起行不行,我和你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那剛才是誰死命抓著我不放?”  

  “我……沒有!彼龤馊醯氐拖骂^,一抹暈紅已染上宵白的頰膚。  

  楚星灝正待取笑她,錢務(wù)善與朱繼榮巳站直身子,兀不知死活地嚷道:“你有膽就不要走,我們等會兒就帶人找你算帳!”  

  一番威脅的話說得顫巍巍的,楚星灝聽了也不由得笑開了,“我隨時奉陪!  

  “好小子,你給我等著!卑l(fā)出這等豪情壯語之后,兩個人立刻挾著老鼠尾巴。領(lǐng)著一干徒子徒孫逃之夭夭了。  

  “好個英雄救美!灝少爺,你愈來愈了得了,飛渝佩服!倍物w渝不知從哪個石頭縫里忽地冒出來。  

  “你這家伙,方才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出現(xiàn),現(xiàn)在倒來說風(fēng)涼話!背菫植粷M意他這位屬下兼好友。  

  “是嘛,飛渝。”予禾也忍不住抱怨,“虧我還幫你跟楚星灝這個大白癡求情,讓你踉我們出來,結(jié)果我們有難,你倒躲在一旁逍遙,真是比楚星灝還差勁!難怪你是他的屬下!  

  “喂,你教訓(xùn)飛渝干嘛又扯到我頭上!拐了個彎還是在罵我。”  

  “哼,物以類聚,你和他半斤八兩!  

  段飛渝倒落得輕松愜意,反正凌予禾再怎么罵,楚星灝都擺脫不了干系,他也吃不了什么虧。  

  倒是他們小倆口是愈吵愈親熱,口頭上你來我往,危急時卻又彼此關(guān)切。也許再過不久,他就吃得到喜酒了。  

  “飛渝,你笑得倒是挺開心!”楚星灝“關(guān)愛”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該死,他一時不察,笑得太過“大聲”,竟讓楚星灝與凌予禾全把注意力轉(zhuǎn)回到他身上。他暗暗叫了聲苦,心知無法再輕松過關(guān)。  

  “沒有啊!灝少爺聽錯了!  

  “難不成我也聽錯?可我明明聽見有人在笑啊。”予禾靈活的眼珠一轉(zhuǎn),說道:“哎呀,一定是我聽錯了,怎么可能有人笑得比豬叫還難聽呢!飛渝,你說是不是?”  

  好賊的小姑娘!擺明在罵他,還要他開口附和。  

  “凌姑娘怎么說就怎么是啰。”段飛渝自認倒楣地應(yīng)和,他再怎么掰也掰不過這位巧言善辯的未來少夫人。  

  “飛渝,看不出你也有吃癟的一天!背菫姞畈挥傻萌⌒λ  

  “彼此彼此。”他抱拳一揖,不留情面地道:“灝少爺,請不要五十步笑百步,其實你比我更慘,不是嗎?”  

  畢竟要和這損人小煞星過一輩子的是楚星灝,不是他嘛!  

  楚星灝但笑不語,倒是予禾不甘寂寞,沖著段飛渝賊兮兮她笑著,讓人看了不禁頭皮發(fā)庥,不知她又想出什么餿主意要害他。  

  “凌姑娘,你干嘛盯著我猛笑?”他開始后悔跟出來了。  

  “飛渝哥哥,我有事想拜托你耶!彼艿斤w渝跟前猛扯著他的衣袖,嗲聲央求著。  

  “你有什么事?快說吧!”段飛渝哭喪著臉,想甩開她的纖纖小手。  

  難道她沒察覺楚星灝從她背后射出一道又狠又銳利的視線?她若真想置他于死地。也不用如此大費周章吧。  

  他絕對有理由相信此刻楚星灝已經(jīng)氣瘋了,如果眼光能殺人的話,他恐怕已經(jīng)死了萬  

  “你先答應(yīng)我,我才說!  

  現(xiàn)在別說是一件事,就是十件、百件、千件事,他全答應(yīng)。  

  “我的姑奶奶,你就快說吧,否則我會被你害死。”  

  “那你是答應(yīng)啰?”  

  “是,是,你說什么,我全都照辦。”  

  “食言的人是小豬哦!”  

  段飛渝的臉色愈來愈難看了,青色和白色交替出現(xiàn),“我知道我不會做小豬的。拜托你趕快說好不好?”為什么她不去整楚星灝,反而來拿他開刀?  

  予禾樣出一抹比牡丹更艷麗的燦爛笑容,不疾不徐的說:“飛渝哥哥,這件事其實很容易的!彼物w渝身后揩去,“我要你照顧她三年!  

  她?她是誰?  

  他轉(zhuǎn)過身去,看見那個賣身葬父的小女孩。  

  “什么?”這算哪門子要求!  

  要他一個大男人去照顧個黃毛丫頭?太強人所難了吧!他才不干口  

  “太簡單了是不是?”予禾笑吟吟卻又十足不懷好意地逋:“我就知道飛渝哥哥人好心地又善良,而且絕對不會不遵守諾言的!  

  “我……”他煩亂地猛搔頭,“要我買她可以,幫她埋葬父親也行,但教我去照顧一個小女孩三年,太——”太難了。  

  予禾卻硬將他的話截斷,“太輕而易舉了是吧。你就甭客氣了,我們趕緊過去幫小姑娘處理她父親的后事!  

  她眼明手快地拉住段飛渝的手。絲毫不給他爭辯的機會,就往一身素衣的女孩走去,引得目睹全程經(jīng)過的楚星灝不禁莞爾。  

  能將向來長袖善舞的段飛渝設(shè)計成功,不僅報了方才不顧他倆生死的一箭之仇外,又能幫助可憐的小女孩,他的予禾當(dāng)真了得。  

  他的予禾?是的,他的予禾。不知不覺中,他已將她視為心里重要的人。  

  楚星灝露齒一笑,跟上去瞧段飛渝吃癟的糗樣。  

  “嘿,小姑娘!庇韬潭自谂⒚媲拜p喚。  

  “你要買我嗎?”女孩怯怯地抬起頭,聲音細細小小的問。  

  “你別怕,我們不是壞人,我們是楚家堡的人。我叫凌予禾!  

  楚星灝劍眉一挑,她是楚家堡的人!那怎么還敢對他這個少堡主不敬呢?改天他非得好好問問她。  

  “我叫胡知非。你們想買我嗎?”胡知非澄澈如鏡的眸子里有掩不住的哀傷,但她仍然故作堅強地問。  

  小女孩的眼神讓予禾想到自己的遭遇,更加強地想幫助知非的決心。  

  “嗯,我們飛渝大哥想幫你!彼^一時尚不能接受事實的段飛渝,“他會為你處理你父親的后事,而且他也會照顧你直到你能自立為止。”  

  “真的嗎?”知非不太敢相信。  

  “楚家堡的人向來言出必行!彼刂啬罅嗣鏌o表情的飛渝一下。  

  “嗯!彼磺椴辉傅攸c丁點頭。  

  “知非妹妹,你放心,以后的日子你就不用擔(dān)心了,全交給飛渝哥哥就行!  

  “真的可以嗎?”  

  “真的可以!庇韬淌謭远ǖ攸c頭,“我們現(xiàn)在就去為你父親安排后事。”  

  “予禾姊姊、飛渝哥哥,謝謝你們。”胡知非說著就要磕頭。  

  殷飛渝搶先一步扶住胡知非下官的身子,粗聲道:“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不用向.我們磕頭!  

  “可你們要幫我呀!”胡知非抬起頭望進段飛渝眼里,“知非無以為報,心里很過意不去!  

  四目交會的剎那,似乎隱約有一股莫名波動竄過。  

  段飛渝避過她純真信任的目光,順勢將跪著的胡知非拉起來,然后退到一旁。  

  予禾適時接上話道:“沒關(guān)系,反正楚家堡大得很,而且也很有錢,不多做些善事怎么行呢!”  

  “予禾,你要做善事,也得先成為堡主夫人吧?”楚星灝在她身后懶懶地道。  

  “你少啰唆!彼琢怂谎郏拔沂翘婺銈兂曳e德,免得楚家被你這個呆瓜給弄垮了!  

  是喲!好像他罪孽有多深重似的,天知道楚家堡會有今天的龐大規(guī)模,多半來自他的勵精圖治、領(lǐng)導(dǎo)有方。  

  “予禾姊姊,他是誰?”知非納悶的問。  

  “他!是不相干的人,你別理他!庇韬虥]好氣的漫應(yīng)。  

  “凌、予、禾!”楚星灝拉過她,低沉地道:“我想我們需要溝通一下。”  

  “我們不需要。”  

  “不,我們要!彼芸隙ǖ氐。  

  他需要“好好”和她溝通一番,否則這女人永遠學(xué)不會尊重他。  

  “飛渝,如非姑娘的事全交給你了,我和予禾有要事待辦,先走一步!  

  段飛渝無奈地點了點頭。  

  “我和你無話可說!庇韬叹髲姷剜街,“我不會和你走的,我要陪知非妹妹!  

  “你會和我走的!  

  他自信滿滿的樣子令予禾心生警惕,不禁往后退了一步。趁她一個閃神,楚星灝?dāng)r腰將她抱起,俐落地往肩上一放。  

  “你干什么?”她猛捶著他的背努力掙扎,“快放我下來!  

  “該有人教教你禮貌了。”楚星灝絲毫不為所動,朝飛渝與知非揮了揮手,扛著予禾走  

  “我不要!飛渝哥哥、知非妹妹,救救我!”予禾很委屈地喊著。  

  “予禾姊姊不會有事吧?”胡知非擔(dān)憂地問道:“飛渝哥哥,我們要不要去救她?”  

  段飛渝笑了,是幸災(zāi)樂禍的那種笑,顯然他已經(jīng)恢復(fù)好心情!澳悴挥脫(dān)心,她沒事!  

  “真的嗎?她好像很危險耶!”  

  “沒事,沒事。我們先去處理你的事吧,別管她了!  

  提到她的事,知非不由得目光一黯,無力地道:“哦!  

  段飛渝突然很想安慰她,拉過她的手,以他從未用過的輕柔語調(diào)道:“以后我會照顧你,有我在你身邊,你不會是孤單一個人的。”  

  不知為了什么,他的話對她有莫大的安定效果。她相信他的話,也相信他絕對會遵守他的承諾。  

  “飛渝哥哥……”  

  “走吧!  

  “嗯!彪m然擠不出一絲笑容,卻緊緊握著他寬厚的大手,將信賴交給他。  

     

         ★        ★        ★  

     

  “快放我下來,你這個無賴!庇韬淘诔菫缟喜蛔〉厝蚰_踢。  

  可惡的楚星灝竟一路將她扛回客棧,她從沒如此丟臉過。  

  “你實在很吵。”他一腳踢開房門,再用空著的左手關(guān)上門扉,以防有人被他們爭執(zhí)的聲音嚇著。  

  “你還敢說我,不瞧瞧自己是什么德行。”她力氣輸人,嘴上可不輸人。  

  楚星灝真想大嘆一口氣,他將肩上的小庥煩放到雕花的木椅上。  

  “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你的,你非得處處與我針鋒相對。”他在她面前坐定。  

  予禾眨動長長的睫毛,一臉無辜地應(yīng)道:“我才沒那么無聊和你作對呢!”  

  “那你老是罵我自癡、傻瓜、笨蛋、無賴諸如此類不雅的言詞,該作何解釋?”  

  “那個哦?那個是……”她目珠子不停地轉(zhuǎn)動,拚命想著借口。  

  楚星灝輕喟一聲,心知她也不會有何高明的答案。  

  “予禾,我們不是已經(jīng)說好停戰(zhàn)了嗎?我記得你答允我了。雖然我能忍受你老愛有意無意地挑釁,可是我更想要的是……”他溫柔地托起她尖巧的下巴,很誠懇地道:“與你和平相處。我想,我不至于真那么惹人厭吧!”  

  面對他無比灼熱的注視,予禾也無法淡然視之,更無法別開目光。  

  他長得好!  

  當(dāng)然打從一見面她就知道了,可是執(zhí)拗的她凈忙著與自己內(nèi)心的情感掙扎,故意忽略楚星灝任何優(yōu)點,其至和他作對。  

  說穿了,是她根本無法抵擋他所散發(fā)出來的魅力,所以才不敢和顏悅色待他,生怕自己的心不小心淪陷。  

  或者,她早就淪陷而不自覺?  

  “嘿,你也說句話啊!  

  予禾回過神來,溫吞地說:“你想要我說什么?”  

  “你應(yīng)該不討厭我吧?”他試探性地問。  

  “大概!彼恢每煞瘛  

  他間這問題干嘛?害她有些心浮氣躁。  

  楚星灝并不滿意她的回答,她應(yīng)該對他有感情的。  

  “總之,我娶你是娶走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隨便從我身邊溜走!  

  “呃?”  

  “你就快是我妻子了,總不能老是跑得不見踩跡!  

  “我還是沒說要嫁你!  

  “你又在鬧小孩脾氣!彼耆灰詾殁。  

  “你才奇怪呢!為什么老是逼著我嫁你,天下女人又不是全死光了!彼洗蟛豢蜌獾胤磫枴  

  楚星灝沒應(yīng)話,只一味地笑著。  

  予禾著實不欣賞他這副事不關(guān)己的態(tài)度,“你回去找你的湘蓮公主嘛,不要在這跟我胡攪蠻纏,你很煩人阤!  

  湘蓮公主?這個時候她會提起全然不相干的李依瑜實在有些奇怪。  

  莫非這傻丫頭竟吃起醋來?  

  楚星灝心頭一陣欣喜,臉上卻不動聲色,“你是勸我去娶瑜兒?”  

  “你愛娶誰便去娶誰,只要別來煩我就好!彼薹薜貏e過臉去,心頭老大不愿意,嘴上猶是逞強。  

  “此話當(dāng)真?”  

  “真的,真的。你煩是不煩!彼餍运﹂_楚星灝的手,悶悶不樂地踱到內(nèi)室床榻坐定。  

  “其實做駙馬好像也不錯!背菫诨◤d朗聲道,讓在內(nèi)室的予禾聽得頗不舒服。該死的臭男人!還說他只想娶他愛的女人為妻,這會兒又說做駙馬也不錯。差勁!  

  “可惜我已經(jīng)有婚約在身,不然瑜兒那么喜歡我,我也不該辜負人家的一片真心。你說是不是?予禾!彼^續(xù)火上加油。  

  說來說去,她就是個礙眼的家伙。  

  如果她沒有出現(xiàn),說不定楚星灝已經(jīng)和公主在一起,做他的大唐駙馬爺,何必來屈就她這個一無所有的丑丫頭。  

  愈想她心頭愈是難受,她真是討厭自己。  

  “既然你那么不想嫁我,我實在也不該強人所難。倒不如我去娶堬兒,你覺得如何?”楚星灝故意問著予禾,想試探出她的心意。  

  “好啊,你盡管去娶她,我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痹掚m說得漂亮,可是她的心口怎地卻愈來愈郁悶,甚至隱隱作痛呢?  

  好難受哦!  

  一股難以形容的椎心痛楚由心坎里蔓延開來,擴散至指尖、發(fā)梢、身體的每一處,像火焰般燃燒著她的靈魂,折磨著她的身軀。  

  “你可真大方,像我這么優(yōu)秀的丈夫,任你打著燈籠去找,全天下大概也找不出幾位,你就這么隨便讓給人家!”  

  早該知道這小妮子脾氣倔,肯定不會坦白,果然他又碰了一大堆釘子。她還不肯承認她著實舍不得他,他算是敗給她了。  

  “其實,就算你肯讓,我還不見得答應(yīng)呢!”他是認真的,今生他是非她不娶!  

  不過予禾并沒來得及聽到楚星灝最后一句話,便因胸口愈形劇烈的疼痛,整個人往床上一躺,疼得扭曲成一團。  

  “楚……星……灝……”她艱困地喚著,一張小臉血色全失。  

  楚星灝一愣,他原本預(yù)料她潑辣的反駁,怎知竟聽聞痛苦的哀吟。  

  “予禾?”他急忙往內(nèi)室沖。  

  她蜷伏在床上,手撫著胸口,發(fā)絲已亂,口里不斷囈著痛楚。  

  楚星灝心疼地跑近床前,摸著她的前額,“你怎么了?怎么會突然這般難受?”  

  “我……胸口……好痛!”她痛得咬緊了下唇。  

  “胸口痛?”他顧不得男女之分,連忙探向她的心窩,她心口竟如擂鼓般劇烈震動著。莫非……莫非是七日斷腸草的毒性發(fā)了?  

  “救我,我好難受……”她摸索上楚星灝的大手,緊緊抓著不放。  

  “予禾!”  

  “為……什么那么難……受……”她在床榻上翻來覆去,斗大的汗珠由額上沁出,一雙柔荑仍緊抓著他不放。  

  楚星灝看得心疼萬分,暗恨自己的無能為力。他武功是不錯,可是不懂毐,尤其是七日斷腸草這種罕世奇毒,他只聽過從沒見過,如今怎么幫她?  

  “你忍耐一下,我去找飛渝來,也許他有法子治你。”他在予禾耳邊輕聲說著,一邊試圖將手抽回。  

  他雖舍不得丟她一個人獨處,可也不愿見她如此難受,唯有將段飛渝找來問問七日斷腸草的病癥,他才能救她。  

  予禾狂亂地搖著頭,雙手更是緊抓著他不放。  

  “別走,別……留我一個人……”  

  “我得找人來救你。∮韬,你得讓我走,我不能看你那么痛苦,卻一點忙都幫不上。”  

  楚星灝狠下心來要把她的手扳開,不去理會她悲泣的苦苦哀求,他非走不可。  

  “不要走。不要……”  

  “你清醒一點好嗎?”他真想大力搖醒她。  

  “我好痛,抱我。”她扭動的身軀不住地往他身上靠攏。  

  她根本不知道白己在做什么,在要求什么,恐怕她連此刻是誰在她身邊也不知道。她只是害怕,疼痛得想要人安慰而已。  

  他真不知道該避開她,還是就順著她的意思?此刻的予禾并不是清醒的,而他卻是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他不能這樣占她便宜,即使他會娶她也不行。  

  “你等著,我馬上就會回來的,很快!  

  他勉強抑住心里想擁著她、安慰她的沖動,巧妙避開她又要糾纏土來的手與身子。  

  失去他的撫慰,予禾雙手不住地在空中揮舞摸索著他的臂膀。  

  “你在哪?別走!彼藓爸。  

  楚星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卻不敢再碰她,怕無法離開她。  

  你等著,我很快就回來救你!楚星灝在心中許諾,身子不住往后,朝房門退去。  

  然而就在他跨過門檻的剎那,予禾突然嘶聲吶喊他的名字。  

  楚星灝不由得楞住,因為她叫的竟是他的名字。  

  “楚星灝……星灝……星灝……”她一遍過叫著,任何人都可以從這幾句呼喚中,聽出她的感情。  

  他完全無法動彈,她的吶喊已由雙耳滲入他心肺。  

  他無法在這個時候離開她!  

  合上門扉,他飛奔至予禾身邊,一把抱起她,緊緊地摟著她不放。  

  “予禾,我在這兒,在你身邊!  

  “星灝!彼貞(yīng)一句。  

  雙手愛戀地環(huán)抱著偉岸的身軀,她仿佛能感應(yīng)到他出自真心的呼喚,明顯地安靜下來,糾結(jié)的眉端微微地放松。  

  “不要走,陪我!  

  “嗯。”他加重臂上的力道。  

  “不要走……”她也抱緊他,身體的痛楚因精神上的安慰而稍略減輕。  

  “你放心,我不會離開你的!彼p拍她的背承諾道。  

  她像是安心了,放棄與痛楚作戰(zhàn),在他寬廣厚實的胸膛里緩緩睡去。  

  聽見她規(guī)律的呼吸聲,楚星灝才放下心頭的大石,兀自舍不得稍離她猶如孩童般甜憩的睡容。  

  他著實陷入了意料之外的情況。他并沒有預(yù)期會愛上她,但事情就是這么發(fā)生了。  

  這份感情如此突然,令不設(shè)防的他不經(jīng)意地陷進,同時又如此深刻地撼動他。  

  而他沒有一絲不甘。甚至他是滿心喜悅接受如此倔強不服輸?shù)乃,慶幸能與她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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