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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了戒指別想跑 第十章

  隔天是星期日,何旭敏一大早就到附近的便利商店去買了報紙,每種一份;丶抑蟊愣阍谧约悍块g里一一翻看,地毯式地檢閱社會版和娛樂版。  

  看過三遍之后,沒發現有關昨晚餐廳里那火爆一幕的報導,先是松了口氣,但立刻又忿忿不己,她何必這么在意?就算這件事上了報,也被何釗知道了,又怎么樣呢?  

  她不是早想辭職了?何必擔心何釗會以這事件為由而開除她呢?  

  就在她狠揉著報紙以便發泄對自己的忿怒之際,電話響了。  

  只響兩聲。  

  “旭敏!電話。”趙子揚叩她的房門。  

  原來舅舅接聽了電話。她趕緊將一堆報紙藏起,再開門。  

  “舅,知道是誰打來的嗎?”  

  “她說她是何太太!  

  “老的還是小的?”一聽之后頭更痛。  

  “聲音很年輕,應該是小的。”他笑笑,拉她出房門!翱烊ソ影伞!  

  躊躇片刻,她坐上沙發接聽。  

  “喂怎么是你?”口氣立刻轉惡!敖裉焓切瞧谔,我不接受任何吩咐……生日?……沒我的事,我不去!往年是往年,今年就是沒我的事,不去!……別再說了,你口不渴嗎?我說不去就是不去,不去不去不去!”她狠狠摔上電話。  

  趙子揚驚訝于她電話中的口氣。  

  “你怎么這樣跟人家講話?”略帶責備!皩Ψ降降资钦l!”  

  “何釗!”  

  “不是何太太嗎?”  

  “小人!用這種方法騙我聽電話!”  

  騙?“找你有什么事?你說不去是去哪里?”  

  “他媽今天過生日,他要我去祝他媽的壽!”  

  他媽的壽?更不文雅。  

  “那你為什么不去呢?”  

  “我算哪根蔥?又不是何家的人!  

  “你姓何,怎么不是何家的人?”  

  “舅——”  

  惱羞成怒狀教他莞爾,這兩個姓何的之間是有那么點不尋常的關系。  

  問她肯定是問不出什么來,還是算了吧。  

  “本來舅有件事想對你說,不過你現在心情很不好,還是改天再告訴你好了!  

  “誰說我心情不好了?”她藏起心虛,故作俏皮地問:“你干嘛故意吊人家胃口?有什么事,快說!”  

  “我說了之后,你可能真的就沒好心情了唁!闭Z罷他長嘆一聲!耙驗檫@件事對你而言,絕對是壞消息!  

  她立刻面露憂色!熬恕  

  “我老板在臺中成立了分公司,要我去坐鎮,下個月起,我就在那里上班了!  

  “你是說……”  

  “你不能天天見到我了,因為我得住進老板提供的房子。”  

  趙子揚沒預期到她會立刻掉眼淚,還愈哭愈傷心。  

  “別哭了,寶貝。”他抽了好幾張面紙給她!熬烁鞘軐櫲趔@!  

  她索性偎進他懷里哭個痛快。  

  星期一,何釗在客戶那里開了一天會;剞k公室時,何旭敏正準備下班。  

  “要走啦?這么準時,趕著赴約會嗎?”  

  “你一早在電話里交代的事我都辦妥了,相關資料都放在你的桌上,你隨時可以過目;還有,有兩個立委要約你談‘毛配計畫’的細節,你盡快跟人家聯絡!  

  “喔,我接過他們的電話,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那很好。”  

  她說著就要繞過他往門外走。走不了,因他干脆堵住門。  

  “去約會?”  

  “我的頭腦一點沒有被攪亂的跡象。”  

  意思就是她還可以約會?  

  “既然你的頭腦這么管用,為什么不干脆跟我約會?”  

  “你?你沒資格再跟任何女人約會!”  

  “誰說的?男人有幻想的權利,我可以有精神外遇。”  

  “隨你便,但我絕不是你精神外遇的對象!讓開!”  

  “我偏不讓開,”他還順手關上門,嚇得她倒退兩步!笆聦嵣,我還想對你性騷擾一番!  

  他在兩個休假日里獲悉的一些事,令他有了幾分把握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  

  哪怕理由還不夠充分,他都要吻她。  

  摔不及防地被他拉進懷里的一瞬間,她的忿怒著了火,迷惘重現。  

  “不要掙扎!否則我對你的性騷擾就不只是吻了!  

  恐嚇之后,他突然變得好溫柔,溫柔地凝視不敢亂動的她片刻,緩緩俯首,溫柔卻放肆地吮著她的唇。  

  雖然她還是處于完全被動的狀態,但他已感覺得出她的矛盾。  

  “如果你不愿屈就,不愿當我的精神外遇,那——我跟李舒蓓離婚,好不好?要不是因為你,事情也不會變得這么復雜,當初你要是肯跟我約會,我根本就不必娶李舒蓓。說起來,這一切一切,都是你的錯!  

  雖然語氣也很溫柔,但這幾句話卻為他換來一記結結實實的耳光。  

  何釗得了急性腸胃炎。  

  何旭敏的一巴掌摑得他一夜沒睡好,第二天跟立委談“毛配計畫”又吃壞肚子,連著兩天拉稀,不住院都不行。  

  何旭敏本是不打算上醫院探病的,舅舅非要她陪著來一趟,于是她才勉為其難地來盡點為人部屬應有的心意。  

  甥舅二人一出電梯門就看見何釗和李舒蓓。夫妻倆背對著他們,走在長廊上,看樣子是正要回病房。  

  “這何釗真是閑不住的人,拿著點滴瓶都能四處遛達!壁w子揚莞爾朝外甥女道。  

  她對此不予署評,只道:“舅,我們在后面慢慢跟著就好,留點時間讓他在床上躺平!  

  趙子揚同意。甥舅倆于是慢慢走著,靜靜看著——  

  清潔工推著車迎面而來一何釗攬著老婆往邊上靠。  

  “我現在真的不能走‘快車道’,鐵打的身子也禁不起三天的拉稀。你大肚子,我拉肚子,還是靠邊走‘慢車道’比較安全一要是被冒失鬼撞到就麻煩了。你可能會早產,而我可能會失禁,在走道一拉出雙黃線!  

  李舒蓓大笑不止。  

  “笑什么!扶好我啦!””手拿著點滴瓶——一手將她攬得更緊一些。  

  她順勢親了下他的面頰,贊美道:“你真是個老可愛!”  

  他們進病房了,隨后跟上的何旭敏卻拉住舅舅欲敲門的那只手,將他拖開兩步。  

  “舅,你一個人進去吧,別說我也來了,我到樓下等你。”  

  “怎么啦?為什么臨時又改了主意?”  

  “我——我突然不想見何釗的面!彼套I意。剛才何釗夫妻倆的親熱狀仍在她腦中盤旋,這使她的頭腦被攪亂了。  

  “不愿意讓舅知道理由?”趙子揚覺得自己一直懷疑的事就快被肯定了。“寶貝,你不會是——”  

  她剛流出的淚阻斷了他的話,他也不忍心追問,替她擦去眼淚,摟了摟她,才語重心長地說:“勇敢一點,過兩天你也一樣要面對他,為什么現在就辦不到?”  

  舅舅的眼神及時給與了她足夠的勇氣。她點點頭,上前敲門。  

  原來,嫉妒的感覺如此傷人;原來,她一直在嫉妒李舒蓓。  

  如果病房外長廊上的一幕還不足以肯定這種感覺,病房內的又一幕也足以證實了。  

  李舒蓓臺由著她和舅舅的面,大大方方地喂何釗喝粥,無名指上的寶石腥紅得是那般刺目;替何釗送他倆出病房之前,在他面頰上吻的親熱狀是那般礙眼。  

  即使找不出半點理由,何旭敏都必須對自己承認,她愛何釗。  

  承認了這一點,她便有了辭職的理由。  

  “這但是什么?!”  

  “我的辭呈!  

  “我看得懂!我是問你,為什么突然給我這東西?”  

  “這份辭呈對你來說一應該是好消息。我是經過了一星期的考慮,才決定這么做的,它并不突然。我決定把好消息給你,把壞消息留給自己!  

  “再跟我玩詞藻游戲我就開除你!”  

  “如果你覺得批準這份辭呈有失自己的顏面,那你可以對外聲稱是你把我開除了。結果是一樣的,明天起我就不再為你工作!  

  他當場將辭呈扔在地上。  

  “我不準!”  

  “別這樣,何釗!彼妥⌒宰!澳闳舨粶剩敲疵魈炱鹁退阄視缏;不出幾天時間就可以證明,我不是不可取代的。請不要強人所難,好不好?”  

  “不好!強人所難?難什么難?以前不難,為什么現在就難了?理由!”  

  理由?她怎么能在愛上一個已婚男人的情況下,還繼續跟這個男人一起工作?  

  他盯著她等,沒等到理由,卻等到她的珠淚滾滾。正想掏出手帕給她,她卻回自己座位去,從抽屜里拿了另一條回他面前。  

  “差點忘了還給你!鄙酝!!扒f別再把手帕借給女孩子用了,因為,你是已婚男人!  

  他接過手帕,程在掌中。思索片刻后,他以下賭注的心態開口:“準你辭職!”  

  一個月后趙子揚臺中住處  

  何旭敏已在此地住了兩星期,今晚舅舅的同事要在這里為他慶祝四十歲生日。甥舅倆忙了大半天,總算將場地布置妥當,該準備的食物和飲料也都準備得差不多了。  

  “你可以去打扮一下了吧,穿得性感一點,不是要替你留意一下好男人嗎?今晚要來的有不少人是單身貴族喔,好好把握機會吧,我保證他們長得都叫‘過得去’。”  

  她沖舅舅一笑!拔覜]帶什么性感的衣服來這耶。”  

  “囑,我忘了。其實你穿什么都性感,只要別涂一臉粉就OK了。”  

  “放心吧,不會害你丟人的!”  

  果然一脂粉末施的她,穿的是休閑的大毛衣和牛仔褲,但看在舅舅眼里仍然是個清秀佳人?丛谇皝碜YR的男男女女眼里,也是個難得的氣質美女。  

  老板一直空著的townhousu,今晚出現的是空前盛況。  

  人聲嘈雜,門鈴響了好幾聲才有人聽見。  

  何旭敏開的門,看見階梯上坐著的背影。  

  “何釗?”  

  他這才站起,轉身向她。  

  “不錯嘛,一個月不見,還能一眼就從后腦勺判斷出我是誰!边肿煲恍Γ罢孢^分,留我在臺北‘斯人獨憔悴’,自己在這享受歌舞升平?偹隳銇黹_門了,再不來的話,我就準備丟個手榴彈轟爛這扇門!  

  “你怎么來了?怎么找到這的?”狐疑蓋過乍見他時的驚訝。  

  “Joe的四十大壽,我當然要來了!  

  “Joe?”她甩了下頭,又問:“你知道他……”  

  “他兩個禮拜前就告訴我了。為了來這一趟,我還先去見過律師!  

  “出什么事了?”還是會為他擔憂。  

  “我離婚了!痹缌系剿龝康煽诖!捌鋵嵗钍孑響训暮⒆痈乙稽c關系也沒有!  

  “你媽知道你們離婚了嗎?”  

  “這不能讓她知道,知道了準會拿刀砍我!  

  她發現一旁的小提包,看來他是想離家幾天。他是怎么發現李舒蓓懷的不是……  

  “何旭敏,你有點同情心好不好?我大老遠跑來這,你一定要我一直站在這里嗎,要我形容一下我有多‘饑渴’嗎?”壞壞地眨了下眼。  

  “請注意你的用詞。”  

  “我沒說‘媽的’已經不錯了!”  

  瞪他一眼!罢堖M!  

  “怎么現在才到?”趙子楊迎上前來。  

  “Joe,生日快樂!”  

  兩個男人熱情的交流使何旭敏不悅,瞪了舅舅一眼,她啥也沒表示,逕往廚房走。  

  陸續有不同男士進廚房請她出去加入人群,她卻只請那些人順便端補給食物出去。  

  “為什么躲在這不出去?”  

  舅舅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可她連頭都不回。  

  “是不是怕見何釗?”他扳過她的身子,托起她低垂的臉。  

  “你為什么沒告訴我說你早就邀請了他?”濃濃的埋怨聲。  

  “喔,舅的確是故意不讓你知道,怕你會反對我請他來。”  

  “主人是你,我哪有立場反對?”  

  “可是你會因為他要來就先回臺北。”  

  在視他的眼睛片刻,她問:“舅刻意要讓我和他見面?”  

  他點點頭!皟尚瞧谥,我和他通過幾次電話,不知不覺就聊起跟工作無關的事。算是一次男人與男人的對話吧,就是那次對話使我覺得,你該跟他再見一次面。”  

  “你們都聊了些什么?”  

  “既然是男人之間的對話,舅就不告訴你了!  

  “舅——”  

  “喔,差點忘了,我是來請你送點吃的去二樓給何釗!  

  “他在二樓干嘛?”  

  “他說他很累,想先洗個澡。今天客人多,不方便占用一樓的衛生設備太長時間,所以我就請他用我臥室里的那套。”稍停。“我猜他應該洗好了,可能因為頭痛所以才沒再下來。喔,對了,你順便帶顆普拿疼上去吧,叫他先吃點東西再吃藥!  

  “舅,為什么要我去?”退一步表達心中不平,她一點也不想重溫伺候何釗的感覺。  

  “客人那么多,我不能冷落大多數嘛,你幫舅招呼一個都不愿意嗎?”  

  “沒說不愿意成只是……”  

  “只是怕見他?”他點頭:“剛才我已經問過了,你沒回答,可見你很心虛!  

  “好好好,我去,我這就去伺候你的客人!”  

  看著她氣呼呼為何釗配餐的背影,他輕嘆一聲。自己只能盡這點力,剩下的,可得看何釗自己了。  

  未上到二樓就看見舅舅的房門是半掩的,她在最后一階停下腳步,深呼吸一口再邁步。  

  由于雙手托著大餐盤,她原諒自己不敲門的無禮,并以右腳踢開門。  

  何釗剛把襯衣塞進褲腰里,聽見碰的一聲還知道要立刻轉身背對門,拉起拉練才回身。  

  “沒有人教過你,進一位紳士的房間之前應該先敲門嗎?”他嚴肅地說。  

  “紳士?你是指你自己嗎?”不屑如昔。  

  “我哪敢當?我指的是你舅。這是他的房間,紳士指的當然是他了!辈[著眼,討好一笑。  

  她冷眼以對,“我懷疑你是不是真的頭痛!狈挪捅P在桌上,“舅要我順便拿顆普拿疼,別忘了吃。有痛止痛,沒痛強身,請慢用!”語聲未落,她已轉身向門外走去。  

  “何旭敏!”受不了她的酷。  

  一聲吼教她再次忿忿面向他!翱蜌庖稽c,我現在不靠你吃飯!”  

  他立刻就換了張面孔,一副害怕她責罵的模樣。  

  “我知道你現在不靠我吃飯,可是我現在卻很想靠你吃……吃泡面。”他指著餐盤又道:“我不想吃這些面包跟沙拉識想吃泡面,你下去泡一碗來給我,好不好?”  

  她盯著面包。一下午她花了不少時間把面團當何釗來捏,還是滿痛快的。  

  “你在笑什么?”  

  “喔,”她回神!皬N房里應該還有泡面!  

  他開心地對著她的背影追加一句:“用煮的好了,順便加個蛋!”  

  “媽的,你急個屁呀?我才剛到這而已,哪那么快就能把事情搞定?……我也不知要在這住多久,看情況吧……好好好,她跟不跟我回去,你都可以繼續住在我家,住到你男朋友回來,好不好?……想去同學家玩幾天就跟我老母講,她準你去,你就可以去,這事不必徵求我的意見,我們已經離婚了,OK?”  

  何釗收線,轉身就見端著面碗的何旭敏,立刻就從她的表情中判斷出,她聽見他對著大哥大說的話了。  

  “李舒蓓?”她放兩碗于桌上。  

  他點點頭,坐下。  

  “我等填飽肚子了再對你細說從頭,好不好?”  

  她沒說什么,在床尾巴坐下。看著他大口吃面,大口喝湯,埋頭猛吃的樣子倒真像個飽受饑渴之苦的流浪漢。  

  仰頭喝干最后一滴之后,捧著碗朝她干笑一聲!耙粶幻妫斔紒硖幉灰!”  

  “把碗放下,細說從頭。”一點不馬虎。  

  放下碗,以手背抹嘴,邊看她邊作思索狀。  

  “我跟你講喔,”開始胡耙他那頭未干透的發,“學生時代,我的作文從沒拿過高分,真的,聯考如果不考作文,我一定能考得更好!彼囊挥洶籽厶嵝阉麆e再說廢話,“我講這個是想提醒你:我沒有長篇大論的本事,也就是說,我只能用很簡單的話對你交代。呃……這么講吧:‘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蛉找鸦榈暮吾撘呀浲耍弧焙俸,“今日恢復單身身分的何釗如獲重生,從此不必幻想什么精神外遇,因為他又有了期待的權利。他今天來就是為了行使這項權利,他想向他的夢中情人求愛,期待這個夢中情人會看上他!  

  見她依舊兩眼直直,他“唉”了好長一聲。“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本想文句句地背完花了三天時間才記住的詩句,沒想到才念兩句,腦子就當機了,怎么也想不出下一句。所幸,還記得最后幾句,再唉一聲帶過中間好了——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  

  唉,勉強算有頭有尾吧。  

  偷瞄她一眼,他下注解:“要是人家再看不上他,他就真的會去找個山明水秀的地方隱居,每天披頭散發去劃船了!  

  為了不使自己笑出來,她用力咳了幾下,邊將兩腿盤起,雙手扶在膝蓋上,然后作了次深呼吸——總算忍下笑意了。  

  “何釗。”她以嚴肅的眼神和口吻相待:“暫時別管你的夢中情人看上你了沒,你先解釋一下剛才那通電話是怎么回事!  

  胡搞瞎搞的一回事!他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我……我猜你已經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既然你都推測得出我是跟李舒蓓講電話,那你一定也能從我講的那些話里推測出,我跟她的……跟她的……”找不出適當的詞匯。  

  “陰謀。”  

  “我沒說錯吧,你真不是蓋的!”  

  啼笑皆非,干脆瞪他一眼。  

  她的確已推測出這項“陰謀”的來龍去脈。他在電話中說的那些,再佐以紅綠燈路口那一幕,真相已昭然若揭。  

  望著他此刻故作無辜的表情,她十分清楚,他其實是惶恐無措的。  

  “你頭還痛不痛?”  

  他受寵若驚,因她眼底那一絲絲對他的關切。  

  “痛,好痛!”邊答邊揉太陽穴。  

  “那你趕快睡覺吧,我們等明天再討論你的夢中情人是不是看上你了!  

  她都走到門口了,他才想到該拉住她。  

  “好了,”見她轉身,他才放手,猛敲兩下后腦勺給她看。“不痛了,真的,一點也不痛了可能是藥效突然發揮的緣故!  

  她噗哧一笑,笑意在唇角散開,這使得他有點頭暈,但他不能讓她知道。  

  “加件外套吧,我先下樓去跟舅說我們現在要出去!彼D身跑下樓去。  

  雖是冬夜,釣蝦場的生意依然不錯,池邊坐著不少釣蝦客,還有些客人已在一旁燒烤自己的戰利品。誘人的香味加上不時的歡聲笑語,使人感到暖意融融。  

  何旭敏釣蝦,何釗在她身旁靜坐觀看。  

  半個鐘頭過去,沒見她釣起半只蝦,他快坐不住了。  

  “何旭敏?”  

  “嗯?”  

  “你……你是不是要等釣到蝦之后,才要跟我討論我的夢中情人看上我了沒?”問完他已挨近她十公分!拔覜]催你的意思,是怕你坐久了會冷。”  

  她笑笑!八裁磿r候成了你的夢中情人?”  

  要開始討論了嗎?他突然有了尿意。  

  “喔,”思索片刻,他答:“糊涂求婚記過后,我老母說的那些話給了我很深的啟示。雖然她平日表現低能,但那幾句倒頗有道理。那晚我是真醉,但我相信,求婚事件多少反應出我的潛意識,我一定很喜歡那個女的,否則即使再糊涂,我也不可能向她求婚!  

  “喜歡她?那你為什么一點追求她的意思都沒有?”  

  “誰說沒有?摸她的手就是一種表示呀,誰知她說那叫性騷擾!”  

  “哪有人認識女孩子不到兩星期就要模人家的手?”  

  “哎喲,那就叫情不自禁嘛好不好?從摸摸小手開始已經夠含蓄了,不然她想怎樣?要我學小學生那樣,遞紙條給她嗎?我猜現在連小學男生都不屑這種追求女生的方式了!  

  “情不自禁?多好用的四個字,仿佛可以推卸所有的責任!  

  “又在罵我了!”他不服得很,一會兒之后又說:“我不是完全沒看見她的優點,好比——我不講了,因為我對她的贊美都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她一直都對我有偏見!  

  想起一件事來了。  

  “哼,別人跟她約會就可以大大方方地摟著她共舞,我想親她一下卻比什么都難,要不就得巧立名目。比方說,姑媽正在看,或是她為了條魚哭個不停,要不就得籍酒裝醉,讓她暫時忘記戒備!敝貒@!叭绻H她不給理由,她就巴掌伺候!”  

  原來他在她面前的酒醉紀錄,只有一次是更實的,她聽出來了。還有——  

  “你是怎么知道她被別人摟著跳舞的?”  

  “喔,”說溜嘴了,干脆統統說給她聽!拔艺疫^胡炎成,警告他離我的夢中情人遠一點,起初他很不服氣,差點跟我打起來,是我不想打,然后就跟他進行了次男人的對話,他就被我感動了,然后他還說要幫我,又告訴我說,我的夢中情人根本不想被他追,不但如此應很怕被老板開除!  

  “你……原來什么歌星、記者都是假的?你——”好沒面子!  

  “不是我,好不好?是胡炎成出的主意,這筆帳可不能算在我頭上!痹趺吹伤敲淳枚疾焕?“好了啦,我做了那么多,不管對錯,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期待夢中情人看上我。其實,我有八成把握,她已經看上我了,否則我不會不守協定,提前跟李舒蓓離婚,F在,我只等夢中情人開口說句話,說她看上我了!  

  她相信他是有把握的,連舅舅都幫他忙,不是嗎?  

  “其實你不跟李舒蓓離婚也可以來這一趟。”  

  “先離婚再來,是為表現我的誠意,李舒蓓也贊成我這種想法!  

  “何釗。”她將目光移回池面!捌鋵嵢绻皇悄阋恢北憩F得那么篤定孩子是你的,我可能會懷疑李舒蓓懷的是別人的孩子。”  

  “為什么?”疑惑。  

  她這才道出紅綠燈路口的一幕。  

  他十分氣憤:“你竟沒在事后立刻讓我知道這件事?”  

  “我不想破壞締結在即的姻緣。當時我并不知悉你們的陰謀!  

  “哦,是嗎?難怪了,難怪你后來會說那些見山不是山的話,你認定我是先上車后補票,對不對?”  

  “也許我是對你存有偏見問題是,你自己也一直在暗示我,你是先上車后補票呀。還得意的要命呢!”  

  “那是因為……因為我想刺激你嘛!”  

  “你都結婚了,還刺激我干嘛?”  

  “如果你對這種刺激有一點點反應,我會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跟李舒蓓離婚,叫她男朋友自己養她,就算她老爸要拿刀砍他們,我都不管了。不過,”臉垮下來了。  

  “我老母也會砍我就是了。”  

  她笑一聲在心底。  

  “她懷孕了,她的男朋友為什么一直不出面?”  

  “她男朋友在日本接受歌唱表演訓練,想出面也得再等一陣子!  

  “你們三個配合得還真是天衣無縫,把周圍的人全騙倒了。”  

  她相信,李舒蓓也盡可能地在幫他,有機會就刺激她。  

  “何旭敏?”  

  “嗯!  

  “你是不是故意釣不到蝦?”都討論得這么清楚了,她怎么還不下結論呢?吊人胃口的本事還真好。  

  “我本來就不是在釣蝦,我是來釣理由的!  

  “釣理由?”玄!  

  “我從沒想過,自己會愛上像你這樣的男人,偏偏我就愛上你了?墒,我找不到愛你的理由!  

  她這才又轉頭看他,眼神中滿是矛盾。  

  “記得我說過我把壞俏息留給自己嗎?那個壞消息就是——我愛上你了。”  

  他無法以言語形容自己此刻的狂喜之情,只能以動作表示他緩緩挪至她身后,輕輕圈住她,雙手包住她握著釣竿的手。  

  “你的壞消息卻是我期待了好久的好消息!比崛岬卦谒蟠禋,她發出一聲輕笑,他于是敢與她耳鬢廝磨一陣!拔規湍汜灐!  

  媽的,此情此景,他釣得到理由才怪!  

  “我釣到一個了,”他抬起釣竿,在地上甩了一下又放回地上!安惠尾痪撇粰壚,不賭錢。你一定要相信,我幾次喝酒都是不得已的。”  

  “嗯,再釣一個!  

  又一甩,“我以前沒玩過女人,也保證以后不玩女人!庇H一下她的面頰。  

  “沒玩過女人?請補充說明。”  

  “交過女朋友不等于玩過女人。事實上,學生時代的我是很不得女孩子緣的,女同學每個都嫌我沒氣質、沒風度,看見我活像看見地痞流氓;踏入社會的頭幾年,忙著為事業打拼,看見女人跟看見男人沒什么兩樣;有點成就之后才有女人愿意跟我約會超過三次,幾乎都是她們主動約我,也差不多都是她們主動提出要跟我分手。喔,那個詹維琪是最能拗的。”  

  “哦?你不是說這些女人都等著你求婚?”  

  “吹牛是為了刺激你,因為你看不上我!  

  “好吧,相信你就是了。再釣一個。”  

  再釣一個?上哪去釣?  

  他把釣竿扔在一旁,將她摟得更緊一些。  

  “一個也沒有了,要這么多理由干嘛?你沒聽說過愛情是盲目的嗎?”  

  “我就是怕自己判斷錯誤了嘛!  

  “錯也已經錯了,不準你改!誰曉得我有沒有判斷錯誤?”  

  “你——”轉頭了。  

  “不準瞪我!”低喝一聲,他重重親了下她的面頰。  

  “你好像在親獎杯耶!  

  “哦,是嗎?那這個獎杯象徵的必定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勝利,真是得來不易呀!”  

  他們回到趙子揚住處時,發現客人都已離去。  

  “舅,我來洗吧!焙涡衩粼趶N房里找到他,立刻說要幫忙洗那些碗盤。  

  趙子楊二話不說就讓出工作給她,轉身又見剛跟進廚房的何釗。  

  何旭敏自然看不見他倆交換的眼神。一陣眉來眼去,趙子揚知道何創勝利在望,就快抱得佳人歸了。  

  “Joe,有什么我可以效勞的嗎?”  

  “你喊的是我的英文名字,還是‘舅’?”  

  “UncleJoe,OK?”  

  趙子揚立刻回頭,果然收到外甥女一記愛嬌的白眼。再回頭,他重捶了下何釗的肩窩:“你拖地,舅舅我要去洗澡睡覺了!  

  何釗還他一記重捶。  

  “我不幫你鋪床了,待會兒你自己鋪,我會先把行李搬到三樓的小房間去!  

  一小時之后,何旭敏已洗好澡,剛從一樓浴室出來。  

  “你還沒拖完?”  

  何釗還賣力地拖著最后一處地板,聽見她的聲音才抬頭,第一念就是:她身上這件睡袍太多余了,因為它遮掉他剛才一直在腦海中勾勒的線條。  

  “快完了!钡皖^,繼續拖地,特別用力。  

  “我先上樓去幫你鋪床好了!”說完她就轉身上樓。  

  “謝謝!”一定又是個不人道的漫漫長夜。  

  果然,拖完地,又洗了次澡,熄燈,上床,翻來覆去。  

  決定下樓找瓶酒——都被客人喝光了?  

  媽的!  

  “你在找什么?”  

  何旭敏的聲音嚇他一跳。  

  “能找什么?”嘆,“沒有酒,我要怎么超越欲望?我實在找不到理由可以……”尷尬一笑,卻發現她逐漸靠近自己。  

  太近了,如果他只能呼吸她頭上方的空氣,那還不如去死。  

  “我想好了,你可以跟我合用一張床!  

  “我可以……你沒判斷錯誤吧?有理由嗎?”  

  “有,我的理由就是——”伸臂摟住他的頸,跪起腳尖,湊唇至他耳邊:“我想跟你合用一張床!  

  拉低他的頭,她吻住那張樂得合不攏的嘴。  

  原來她輕輕的一個吻就足以點燃他的欲火,他慶幸這朵花落在何家。  

  “你沒機會后悔了!”橫抱起她。  

  “我為什么要后悔?”  

  “我要進行整夜的激情探索!  

  “我不會只躺著看天花板的!  

  “我也不可能讓你閑著!  

  “我要開始幻想了。”  

  “幻想什么?”  

  “幻想你是個溫柔浪漫的男人!  

  “跟你合用一張床的時候,我絕對是。”  

  “那——不在床上的時候呢?也是嗎?”  

  “我盡量,好不好?”  

  鼻對鼻,嘴對嘴,邊吻邊說邊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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