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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情百合 第九章

  “叮當!叮當!”

  門鈴發出急促的鳴叫,等在門外的人,長長的指甲不堪等待的刮在門上。

  “還不快為我開門,里面的!”史達玲扯開喉嚨大叫。

  忙著準備晚餐的詩倪,顧不得爐上小火慢煨的食物,也只能先趕著去處理門外的噪音壓境。

  詩倪拉開一道縫隙!笆裁词?”

  “省省你的演技,不必對我裝傻!”史達玲推開她,徑自闖了進來。

  詩倪無奈的跟著她雞爪般跳躍的腳步,走入客廳。

  誰知史達玲忽然一個停頓,猛地轉身,讓詩倪差點撞上她的胸。

  “干嘛黏得我這么近,想找機會謀殺呀?”史達玲沒好氣的開炮。

  “謀殺你對我有什么好處,你的保險受益人又不是我!”詩倪雙手盤胸,不服氣的撒過臉!澳忝髦接巢辉冢跑來做什么?”

  來找你算帳!史達玲惡狠狠的想。

  “我來還要通知你嗎?”史達玲輕蔑的冷哼。“別忘了,你只是住在這里,可不是這里的女主人,你管我什么時候來!”

  她把自己的身軀丟到沙發上,雙腿交錯的掛在茶幾上。

  詩倪看看她,不知道她究竟又想干什么?!

  “我廚房里還有事,你自己請便吧!”應該是來找碴,又突然沒了下文?詩倪懶得理會,她回到廚房繼續未完的工作。

  小心看顧著要連續燉上五個小時的藥燉排骨,詩倪打算等方映回家幫他補補身。

  “啦——啦、啦……”

  詩倪一邊哼著歌,一邊想象方映享受宵夜的模樣。

  心里泛滿甜蜜的纏繞,她忍不住拉開喜孜孜的笑容……

  “嘩啦!”

  咦?那是什么聲音?

  “碰!啪啦!”

  清脆的碎裂聲,詩倪趕緊跑出廚房。

  “你在干什么?”詩倪看著史達玲唐突的舉措,不敢相信的瞠大眼。

  “我在干什么?”史達玲用右手高舉盤子,然后重重摔下。“你以前是假啞巴,怎么現在還是睜眼瞎子?”

  “你!”她真是瘋了!“把盤子給我,那是我買的!”

  詩倪上前拉住她的手,不容惡魔黨再破壞和平。

  史達玲粗魯的推開她,拿起盤子就往墻邊一扔……

  “你瘋了!”這女人到底怎么回事?

  “我是瘋了,”史達玲憤恨的尖銳。“不過我瘋,也要拖著你一起陪!”

  “喂!”一個忙著拉扯,一個忙著躲避!敖o我!”

  “怎樣?”史達玲死命推開吸盤般的手!拔揖褪遣唤o!”

  啪啦!

  鏗鏘!一場世紀混戰于是展開。

  就在詩倪好不容易成功搶走她手上的下一個犧牲品,也不知道史達玲是吃錯了什么藥,她忽然往地上一躺,不顧玻璃層很可能會刮傷她……

  “黎小姐,求你,求你不要再打我了!”

  耶?她在干什么,這是怎么回事?

  詩倪還兀自高舉手上的杯盤,看著在地上“爬行”的史達玲,她錯愕的呆立在原地。

  “真的,我只是想請你放過方映!”史達玲聲淚俱下的巴住詩倪腳踝,一個勁猛搖晃!澳阆胍嗌馘X,我都愿意給!”

  詩倪哪里知道這是史達玲精心安排的場景,她還故意掐入詩倪腳踝的指尖,讓詩倪下意識踢開。







  “走開啦!”

  “黎小姐,我求你……”

  一聲急似一聲的悲切,才剛進門的方映,對一屋子混亂的場景,無法置信的注視……

  一地的玻璃碎片,他的未婚妻躺在地板上,而詩倪的手中,還高舉著玻璃器皿。

  “你們在干什么?”頑劣的鬧劇,方映嚴肅的沉聲。

  “是她!是她亂丟盤子!”詩倪一手指向史達玲,卻不知在這種時候,男人總是同情“看起來”比較可憐的弱者。

  “方映,沒關系,我沒事……”史達玲慢慢撐起身軀,又虛弱無助的跌回去。“噢!”

  “小心!”方映干脆抱起她,讓史達玲遠離戰區到沙發上歇息。

  看她一身沾黏玻璃碎片的套裝,方映小心翼翼的為她除去碎片。

  “先穿我的衣服好了,這樣太危險!彼自谒纳砼,用溫柔的眼神凝視她。

  從未親眼目睹方映對另一個女人的好,被“棄置”在一旁的詩倪,受不了翻騰在心里的酸楚,她硬是擠到兩人中間。

  “方映,你聽我說,是她……”詩倪指著虛情假意的史達玲,后者卻用飽受驚嚇的眼神回敬她。

  “別說了!”方映無情的阻斷詩倪未完的話。

  “可是,”不甘心的詩倪,急著為自己澄清!罢娴氖撬,這女人忽然跑來,然后拿起盤子……”

  “我要你別說了,你沒聽見嗎?”冷酷嚴峻的聲音,冰冷的像嫌惡。

  詩倪顫抖的唇瓣緊抿成直線,她沒有想過方映會這樣對待她。

  難道不管事實真相如何,她永遠不夠格和“未婚妻”這三個字相提并論嗎?她……

  “方映,我沒關系的,你不要責怪詩倪,我……”為詩倪說話的史達玲,抽搐著肩膀,雙手掩面似在哭泣。

  “達玲,先換下衣服吧!”最不愿處理這種場面的方映,現在也只能扶著嬌弱的史達玲,進房間換下身上沾滿玻璃的衣服。

  他們攙扶的身軀,經過詩倪的面前……

  達玲,達令,方映稱呼她為DARLING。

  “難道他沒有看到,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嗎?”詩倪問自己,為什么會演變成這種局面?“他甚至沒有看我一眼,難道在我和他未婚妻之間,方映,是不可能相信我的嗎?”

  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她這么努力,為什么經過這么長的時間,卻什么事都沒有改變?為什么?

  詩倪不相信的搖頭,吸在眼眶里疼痛的淚水不敢流下,她不愿在此刻讓方映誤解為這是她的武器。

  換好衣服的史達玲,帶著一臉勝利笑容,優雅的經過她面前……

  “方、方映?”詩倪殘存的希望,仍企圖解釋。

  “不要再說了!狈接骋琅f冷冽的聲音,將視線投向一旁!拔蚁,你還是暫時離開,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離開……

  無關史達玲,而是方映自己要求她離開。

  詩倪明白了,在這場競逐中,自己始終沒有離開起跑點;沒有起跑點,所以更不會有終點。

  自始至終,方映都是被動的承受,他根本沒有愛過她。

  “我……知道了!憋h散在空氣中的虛弱,詩倪用盡所有氣力點點頭。

  她愚蠢的灰姑娘童話,終究不過是騙人的神話……

  沒有立足點的世界,詩倪明白自己再沒有任何理由可以留下。



  ※                      ※                        ※



  “臺造”集團民營電廠公司,每個星期一早晨例行的干部會議。

  “有關于最后百分之三十的工程,預算方面可能要追加才能如期完工!备刹空酒鹕,說得口沫橫飛!安贿^最后還是要請總經理裁示。”

  “要追加多少預算?”財務部主管挑高精明的眼鏡,由背后投射出犀利的劍光。

  “初步估計,大概要一億左右。”

  現場陷人沉靜,大家在等待總經理裁決。

  吳方映咬著手中的鋼筆,低垂的視線,仍然留駐在手中的文件。

  “總經理?”助理蕭淺小小聲的提醒。

  吳方映抬起頭,發現所有人的眼光都對準他。

  “嗯!”他清了清喉嚨!八裕俊

  所以?說了老半天,總經理還在問所以?

  蕭淺由桌底下踢了踢方映的腿,拜托他老大盡快回魂。

  “你干嘛踢我?”沒想到方映不領情也就算了,居然還當著大家面問他。

  蕭淺窘迫的雙頰,鼓漲的像是吞下汽球。

  “報、報告總經理,我們剛剛正在討論追加預算的部分,有關……”

  “我知道,我有聽見!”方映輕揮手打斷。“不過這可以等一下再討論,我有個問題更重要。”

  咦?有什么問題會比這更重要?

  “你們大家有沒有注意到,辦公室內好像有什么變化?”方映認真的表情,惹得所有人一陣四處張望。

  什么變化?有什么重大變化?漏水、漏財、漏瓦斯?

  “總經理,你發現了什么變化?”耐不住性子的蕭淺,干脆指明重點。

  吳方映歪著頭,好生嚴謹的用手指敲敲太陽穴。

  “你們覺得,最近我們的辦公室,好像褪色了?”

  “褪色!”

  褪色,這是吳方映最近的重大發現。

  由黑白灰架構出的世界,后來突然冒出彩色影像的侵襲,等他好不容易適應繽紛的世界……

  現在,五顏六色卻又開始褪去?

  “總經理?”蕭淺擔心的眼神,一點都沒有掩飾。

  完了,過大的工作壓力,現在連總經理也加人“腦神經衰弱”群的行列。

  瞧方映剛剛說了什么,在會議進行中,提出卡通影片才會有的“褪色”!

  “嗯,各位,我想今天的會議就先進行到這里,”蕭淺為了保護總經理形象,不得不提出散會要求!爸劣诳偨浝淼慕Y論,下午我會發文通知各位的!”

  “散會!”

  吳方映仍留在座位上,動也不動。

  等人群逐漸散去,蕭淺一把拉住他的手臂。

  “老兄呀,你剛剛說了什么啊,什么褪不褪色的?”蕭淺又是量他額頭的體溫,又是收驚般的在他眼前畫符。

  吳方映推開他的手!拔艺f的是事實!

  事實?

  “是不是你想重新裝修辦公室?”方映說這是事實,蕭淺就覺得更慘了!斑是你身體不舒服,視線提早老化、飛蚊癥、視網膜有陰影?”

  “你真的不覺得有什么不同嗎?”其他人都沒感覺,難道問題出在他自己身上?

  “相信我,絕對沒有什么不同!”蕭淺舉起三根手指保證!拔铱词且驗槟悻F在沒有管家打理生活,所以累到錯亂了吧?這樣,我馬上登廣告幫你找一個!”

  管家,是呀,自從他的灰姑娘管家一離開,很多事好像都不一樣了?

  可是他干嘛還請管家,他已經有管家了不是嗎?

  “先不要好了!狈接诚乱庾R拒絕!斑@只是過渡時期,等我想通,就會有答案了!

  等他想通,等他想通這一切究竟為何不同。

  兩個男人留在會議室內,進來收拾場地的女性助理,一看到方映在場就臉紅。

  “總、總經理,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你還在這里……”愛慕的眼光,欲言又止的羞怯。

  吳方映看著她,忽然覺得自己恍然明白。

  為了證實自己的看法,他對著她唐突的提出問題!澳憔o張又臉紅,是因為看到我,對我有好感嗎?”“總經理……”女同事被問得瞠目咋舌。

  “總經理!”蕭淺被嚇得慌忙提高音量。

  然而吳方映不管這些,他為自己的發現興奮:別人口中“無反應”的他,現在有感覺了,現在有反應了!

  “我明白,我全都明白了!”方映忍不住愉悅的高呼!拔腋杏X到你的感覺,雖然我不能接受!

  “方映?”完了,他真的瘋了!

  相對于方映的一臉狂喜,蕭淺卻是一臉的苦澀。

  褪去的顏色,努力去體會他人感受的敏銳度,習慣的累積……這些,現在方映都有了答案。

  “我現在知道該怎么做了!”

  他一成不變的生活,因為意外而改變,因為意外而顯得有意義,因為意外,他決定做自己的主人。

  晚上,出席雙方家長召開的聚會,身為男女主角的方映和史達玲,免不了要一再被催促婚禮的日期。

  “怎么說我們兩家都已經是這么久的好朋友,現在方映和達玲結婚,我們可以說是親上加親了!”吳夫人掩嘴笑道。

  “是呀,我們達玲一直努力在學習怎么做個好太太,好媳婦,只怕她太驕縱,吳太太你會不喜歡呢!”史夫人含蓄的謙稱。

  “哪兒的話,企業家夫人原來就會有點脾氣!眳抢蠣斂吞讕н^。“這場婚禮現在不只備受業界矚目,對我們兩家而言,也是百利而無一害!”

  “說到這點,那還真是無庸置疑呀!”史老爺拍手稱好。

  所有人一搭一唱,連史達玲都要擠出一臉欲語還羞的溫柔狀……

  只有方映兀自沉湎在自己的心事中,不發一言的沉默。

  所有人忙著敲邊鼓,男主角倒像個沒事的人一樣。

  “方映,你說句話呀?”看著悶葫蘆的兒子,吳夫人忍不住焦急的催促。

  說話?對了。

  他是要說話,這也是他到這里來的目的。

  方映收拾起神游的思緒,一臉嚴肅正經的面對史達玲!拔蚁,我們在一起,誰也不會快樂!

  “啊?”語出驚人,其他人表現得比史達玲還緊張!胺接常阍谡f什么!”

  “快樂?你什么時候需要那種玩意兒?”史達玲不服氣的大叫。

  “我們還是取消婚禮吧!”直到現在,方映才知道生活里“快樂”有多重要!拔也荒苋⒛,因為,我已經愛上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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