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肯皺眉。
" 我的坦白觸怒了你嗎？爵爺。" 梅德琳問。" 或許我根本不該開口。我想睡了。" 她加上一句。" 我會試著忘記你在這里。"
為要證明自己所言不虛，梅德琳閉上眼睛。
" 過來，梅德琳。"
輕柔的命令像一道可怕的寒意貫穿脊背，讓她的胃打結(jié)。他又來了，梅德琳吐出一口氣，覺得很不舒服。她不相信自己內(nèi)心有多恐懼。睜開眼睛，看著那把短劍正指向自已，她明白自己仍有強烈的懼怕。
我真是懦夫，梅德琳一邊想，一邊慢慢移近鄧肯。她在他身側(cè)停住，面對他，只有幾寸遠。
" 這樣你高興了嗎？" 她說。
她猜鄧肯并不高興，然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正擺平脊背，鄧肯兩眼朦朧地看著她。噢，他好近，她能看得見他灰眸中銀光閃燿.
鄧肯注視著梅德琳，被她不愿顯現(xiàn)的混亂情緒搞得既生氣又想笑，但她也不哀求。老天！她真美。鼻梁上的幾點雀斑讓鄧肯覺得她更迷人。她的嘴唇也很有吸引力。他很好奇她嘗起來會是何種滋味，這個念頭使他蠢蠢欲動。
" 你準(zhǔn)備整晚都盯著我嗎？" 她問。
" 或許吧！" 鄧肯回答，" 如果我愿意。" 他補充，她想不看他皺眉的表情令他發(fā)笑。
" 那我也會整晚盯著你。" 梅德琳說。
" 為什么呢？" 他的聲音輕而沙啞。
" 如果你想趁我睡著占我便宜，那你就錯了，爵爺。" 她很不悅。
" 我會怎么樣占你便宜呢？梅德琳？" 他正在微笑，這次是真的，眼睛里的笑意好深。梅德琳真希望剛才自己沒說出那些話。天��！她灌輸他猥褻的念頭。
" 我不想討論這個問題。" 她口吃，" 唉，忘了我剛才說的話，如果你愿意。"
" 但是我不愿意。" 鄧肯，" 你以為今晚我會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趁你熟睡時對你無禮？" 鄧肯低下頭，氣息吹在她臉上。他很高興看她羞紅臉，抱怨自己同意她的想法。
梅德琳像只雌兔，掉在自己煩惱的陷阱中。
" 你不會碰我，" 她忽然沖口而出，" 你一定很累了，不會想到這……我們正露宿野外，在公開……不，你不會碰我。" 她結(jié)語。
" 或許。"
這又是什么意思？看見他眼中神秘的光彩，他以她所表露的沮喪態(tài)度為樂嗎？
她下定決心，沒跟他戰(zhàn)斗一番前，絕不讓他占便宜。這個念頭一起，她對準(zhǔn)他右眼底下?lián)]出粉拳。她的目標(biāo)正確，但所受的痛苦比他大得多，而她是出聲喊疼的人。鄧肯連眼睛都沒眨一下。老天，她的手快斷了，卻一無所得。
" 你是石頭做的。" 梅德琳咕噥。
" 你為何這么做？" 鄧肯語調(diào)好奇。
" 讓你知道，如果你想為所欲為，我會和你抵抗到死。" 她結(jié)結(jié)巴巴，心里想這句真是大膽的宣言�？墒穷澏兜恼Z氣卻破壞話中的威力。她大嘆，非常瀉氣。
鄧肯又笑了。" 到死？梅德琳。"
看他臉上的表情，梅德琳推斷鄧肯一定又覺得她的想法很可笑。
" 你結(jié)論下得太早，" 鄧肯論斷，" 這是個錯誤。"
" 你威脅我，" 梅德琳反駁，" 那是更大的錯誤"
" 才不呢，" 他爭辯。" 這是個好建議。"
" 我是你敵人的妹妹，" 她提醒他，很高興看到他蹙眉。" 這是你無法改變的事實。" 她斟酌地加上一句。
放松肩膀，梅德琳責(zé)備自己早該想到這個法寶。
" 但我一閉上眼睛，就可以不管你不是羅狄恩的妹妹。" 鄧肯說，" 謠傳你跟一個不守清規(guī)的教士住在一起，是他的情婦。但在黑暗中，這也不是問題，所有女人上床后都是一樣的。"
她希望揮出另外一拳。這個惡毒的謠言令梅德琳忿然大怒，她的眼眶蓄滿淚水。真想對他大叫，告訴他貝登神父是上帝及教會的忠實信徒，也是她的親生舅父。這個神父是世上唯一關(guān)懷她，唯一愛她的人。鄧肯怎能侮辱她舅父的清譽？
" 誰告訴你的？" 梅德琳發(fā)出粗暴的低吼。
鄧肯看得出這番話傷她很深，他立即明白這些謠傳是可疑的，完全虛造，梅德琳才隱藏不住自己的傷痛。
梅德琳被他惡毒的話擊成碎片。" 你以為我會說服你外面的謠傳不是真的？" 她問" 去想吧，爵爺。要聽信什么隨便你。你認為我是個蕩婦，那我就是。"
她已忿然變色，這是鄧肯俘虜她之后，她第一次明顯地發(fā)怒。他發(fā)現(xiàn)自己為她怒氣騰騰，不可思議的蔚藍眼眸所催眠。唉！她真的好純真。
他決定結(jié)束這場對話，免得梅德琳繼續(xù)痛心。" 睡吧！" 他命令。
" 我怎能整晚擔(dān)心你會對我無禮，還睡得著覺？" 她問。
" 你真的認為自己這么想下去可以睡著嗎？" 鄧肯問。老天，她在侮辱他，但他清楚她的單純，鄧肯搖搖頭。" 如果像你所說我決心占你便宜，那我保證，會先把你叫醒�，F(xiàn)在閉上你的眼睛，睡覺吧！"
他把梅德琳拉入懷中，強迫她的背部抵住他的胸膛。她的手秀親密地圈住她，攔在她的胸下，然后將斗篷蓋在兩身上，決定把梅德琳趕出心中。
說比做還容易。她聞起來跟玫瑰一樣香，貼住他的身子好柔軟。她的依近使他沉醉，鄧肯知道今晚將是漫漫長夜。
" 你會把它叫作什么？" 梅德琳的問題由斗篷下傳來聲音悶悶的，但鄧肯聽得很清楚。他回想他們的對話才知道她在問什么。
" 占便宜嗎？" 他問。
他感覺出她在頭。" 強暴。" 鄧肯在她頭頂吐出這個不雅的了眼
梅德琳急忙一抬頭，撞到他的下巴。鄧肯耐性用盡，覺得那個字實在不該出口。" 我絕不對女人使用暴力，梅德琳。你會保全貞潔的。放心睡吧！"
" 絕不會？" 也呢喃。
" 絕不會。" 鄧肯回答。
梅德琳相信他。奇怪，她現(xiàn)在覺得安全了，知道睡覺時他絕不會傷害她。他的靠近使她愈來愈舒服。
他的溫暖開始催眠她。她向鄧肯挨近。當(dāng)她想翻身讓自己更舒服一些時，聽到鄧肯咕噥了幾句，不知道又是什么事煩著他了。當(dāng)他抓住她的臀部要它安靜時，她猜測自己的翻來覆去惹得他睡不著。
鞋子掉了，她慢慢將腳移近鄧肯的小腿分享他的溫暖。梅德琳小心翼翼免得惹惱鄧肯。
他的呼吸也溫暖她的頸項。梅德琳閉眼嘆息。她知道自己該拒絕誘惑，但他的溫暖很引人，更哄她入睡。她想起奧狄賽跟女妖的故事。唉！鄧肯的體熱就跟女妖迷惑奧狄賽和其手下的士兵一樣。但奧狄賽很聰明地用蠟塞住耳朵抵擋這誘人失智的歌聲。
梅德琳希望自己也能像史詩中的英雄這樣聰明機智。
風(fēng)吹進來，在她耳旁奏起孤寂的音樂。但梅德琳正在俘虜者的雙臂中，受到萬全的保護。她閉起眼睛，接受事實，鄧肯，類似女妖歌聲的魔力已攫住她。
夜里她醒來一次，背部很溫暖，可是胸部與手臂都凍僵了。慢慢地，不想吵醒鄧肯，梅德琳在他的懷中翻轉(zhuǎn)，將她的面頰貼在他的肩膀，雙手滑入他的襯衫。
她在半醒半睡狀態(tài)中，鄧肯的下巴開始摩擦她的前額，梅德琳滿足地嘆氣，挨得更近。他的胡子刺著她的鼻子，梅德琳偏頭，慢慢睜開眼睛。
鄧肯正在看她，表情沒有防備，好柔、好溫暖。但他的嘴巴抿緊，梅德琳懷疑，那個模樣看起來好像要親她。
一語不發(fā)，當(dāng)梅德琳往前靠時，他在半路和她相會。
梅德琳嘗起來就跟想像中一樣美好。天啊，她好柔軟，一直在邀請他，現(xiàn)在她仍處在惺松狀態(tài)，所以沒有拒絕他，雖然她的嘴唇?jīng)]有完全張開。鄧肯用他的手指快速地解決這個問題。趁她猜中自己的意圖前，滑入舌頭。
她急喘一口氣。呻吟一聲。
兩人愈吻愈深，梅德琳的手開始愛撫他的胸膛，他的皮膚灼熱。
鄧肯想知道她所有的秘密，徹底滿足自己，梅德琳很自然地反應(yīng)他。
吻變得火辣，吞噬，鄧肯知道自己快要失去控制了。他的唇一直摩擦她的，舌頭一再探索、攻擊、取予。上帝，他幾乎永遠也吻不夠她。
這是他經(jīng)歷過最不可思議的吻，如果她沒有開始顫抖，他絕不會停下來。她喉嚨深處發(fā)出一聲低吟，這個性感的聲音幾乎使他失去理智。
梅德琳呆住了，鄧肯突然推開她。他背過身，眼睛緊閉，呼吸急促。
梅德琳不知所措。老天啊，她快羞死了。她究竟中了什么邪？竟變得如此放蕩，如此……自然。她可由鄧肯皺眉的臉色看出，她使他不悅。
梅德琳好想哭。
" 鄧肯？" 她想自己聽起來像快要大哭出聲了。
他沒有回答，但他的嘆息表示他聽見了。
" 我很抱歉。"
他被她的道歉嚇了一跳，轉(zhuǎn)過背來看她。他的腰側(cè)痛得他不得不蹙緊眉尖。
" 抱歉什么？" 他急問，被腰痛惱怒的聲音聽起來很粗暴。
鄧肯知道他又嚇著她了，因為梅德琳馬上背對他。她抖得好厲害，鄧肯看得一清二楚。當(dāng)他伸手想拉她時，她終于回答。
" 占你便宜。"
他不敢相信剛才聽到的，這真是他聽過最荒謬的回答。笑容征服臉上的皺眉。上帝，現(xiàn)在他真想大笑出聲，梅德琳不該如此坦誠。他想她的欲望使他忍住笑聲。他不知為何對她有強烈的保護欲，它就像腦中的嘮叨聲，一直在干擾他。
他發(fā)出一聲拉長的低吟。梅德琳聽到了馬上下定結(jié)論，鄧肯非常鄙視她。" 我保證，鄧肯，這種事不會再發(fā)生。
鄧肯圈住她的腰，拉她過來。" 我向你保證，它還會再發(fā)生，梅德琳。" 梅德琳認為他簡直像在發(fā)誓。"
★★★
羅狄恩男爵距鄧肯軍隊扎營處只有半天的行程。天時對羅狄恩有利，因為他藉著明亮的滿月光徹夜追趕。他的士兵在忠誠及數(shù)目上皆可與鄧肯的匹敵，沒有人抱怨這突然改變行程的出征計劃。
一個半瘋的仆人追趕上他們，傳達鄧肯惡行的消息。他們立刻返回城堡，看到威克森男爵留下的' 戰(zhàn)績' 一些肢體殘缺的士兵在護衛(wèi)滿街的焦土。這人全都咬牙切齒要加入手刃鄧肯的行列。但不眠不休的苦行使他們又憎恨起羅狄恩來。
羅狄恩打算快速追擊鄧肯有兩層原因。最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以卑鄙的方式欲置鄧肯于死地的事會傳諸于世，使他成為宮廷上被人譏笑的懦夫。鄧肯會上訴威廉二世，而國王雖然恩寵他，也必然被迫勒令要他們兩人決斗。羅狄恩心里有數(shù)，自己若與鄧肯單打獨斗，一定必死無疑。威克森男爵的驍勇善戰(zhàn)，天下無敵，是舉世皆知的。唉！鄧肯如有和他決斗的機會絕不會饒他性命的。
羅狄恩雖然也才智雙全，但他的詭計多端影響不了鄧肯在威廉王心中的地位。他在朝中的權(quán)力極大，類似國王的機要秘書。雖然他不會讀、寫，他將那無聊的紙上作業(yè)留給教士，但國王在宮廷時，羅狄恩的職責(zé)是幫國王分辨那些人是真心跟國王打交道的。這是個有權(quán)有勢的職位。事實上，他就是個花言巧語的專家，專門灌輸那些位低的群臣一些可怕的觀念，要他們付錢，才能上奏。他替些想親近國王的人鋪路，將他們的金子裝入自己的口袋。
但現(xiàn)在，一旦他殺害鄧肯的卑鄙行為暴露，他很可能會失去一切。
梅德琳的哥哥被公認是個英俊非凡的男人。淡褐色的眼睛配上耀眼的金色卷發(fā)，身材高挑，雖然有些瘦，但有完美如雕刻出來的雙唇。當(dāng)他微笑時，全宮廷的淑女幾乎被迷昏在地。羅狄恩的妹妹，克萊莎和莎拉和他一樣有著金發(fā)、褐眼，幾乎和羅狄恩一樣美，而且追求者眾多。
羅狄恩被評斷為最有價值的單身漢，可以選擇全英格蘭所有的美女。但他不要任何女人，只要梅德琳。他的繼妹是他追蹤?quán)嚳系牧硪粋�原因。梅德琳只有兩個月。在她成長的歲月中，伅幾乎將她遺忘。她外表的巨變真的令他大為震驚。她以前是只丑小鴨，大大的藍眼睛吞沒她半張臉，下唇太厚，老中噘著嘴，而且骨瘦如柴，病懨懨的。梅德琳當(dāng)初簡直是個笨小孩，當(dāng)她彎腰行禮時，兩只瘦腿常常踉蹌倒地。
羅狄恩誤判她的潛能。時代沒有任何特點可以預(yù)知有一天她會像極她的生母。梅德琳已由尷尬的黃毛丫頭，搖身一變?yōu)閯龠^他其他繼妹們的可愛美人。
誰會料到竟有此奇跡？膽怯的毛毛蟲長成美麗的蝴蝶。羅狄恩的朋友們第一次見到梅德琳，全啞口無言。摩卡，羅狄恩的心腹知已，已向他提親，以好幾盎斯的黃金當(dāng)作訂金。
羅狄恩不知能否讓梅德琳投向其他男人。她好像她的母親。當(dāng)他第一次見到她，肉體就起了反應(yīng)。這是多年來女人第一次打動他的心弦，只有梅德琳的媽媽對他有如此的影響力。��！拉卡兒，他內(nèi)心之愛。她毀了他對其余女人的欲念。但他不能擁有拉卡兒國；他經(jīng)常為她食不咽，臥枕難眠，暴跳如雷。本以為她下的魔咒會隨她的死而離去，但這是個愚蠢的希求，羅狄恩不得不承認，它一直存在。梅德琳，他的繼妹，是他能再度自己是個正常男人的另一次機會。
羅狄恩非�？鄲馈Ｋ谟c貪婪之間無法抉擇。他要保留梅德琳為自己所用，也想要她帶來的金子�；蛟S，他想，如果他夠狡猾，他能兩者兼得。
★★★
梅德琳睡醒的樣子很窘。她在鄧肯的上面，半邊臉靠在他平坦的腹部，雙腳纏住他的，手擠進他的大腿之間。
因為她還在昏睡狀態(tài)，梅德琳不知道她的手擺在那里。鄧肯好暖……喔，老天爺，她的手正放在他最隱密的地方。
梅德琳雙眼倏地張開，身體僵硬，不敢呼吸。主啊！讓他繼續(xù)睡，她慌亂地祈禱，慢慢將手抽開。
" 你終于醒了。"
梅德琳全身抽搐，鄧肯知道自己又嚇著她了。她急忙滖開，大膽地瞥他一眼，想或許能向他致歉，她的手是碰巧撞上那里，他會體諒自己的無知，不是嗎？
喔！圣母瑪麗亞，她覺得自己正滿面通紅。而鄧肯今天早上又在皺眉了。他看起來似乎不打算聽她道歉，所以她省去開口的尷尬。
他的表情兇暴。新長出來的胡子讓他更像 而不是人。他又好奇地看著她，手繼續(xù)搭在她的背部。她記起整晚他都溫暖著自己。他本可以很輕易地傷害她。梅德琳明白她正設(shè)法消除對他的恐懼，但無可置疑地事實恰恰相反。噢，鄧肯真的嚇壞她了，但這種感覺跟她害怕羅狄恩的感覺完全不同。
今天是她幾個星期以來，自回到羅狄恩家中后，首次早晨醒來胃中沒有恐懼的惡心感。她知道原因了：因為羅狄恩不在這里。
鄧肯完全不像羅狄恩。不，一個會殘酷地傷害別人者絕不會在睡眠時將溫暖分給他人。而且他遵守諾言，沒有占她便宜……親愛的上帝，她還吻他。忽然間，梅德琳清楚記得那一刻帶來的驚人心跳。
感謝主，她學(xué)會隱藏自己的感情。梅德琳確信自己的神情沒有外泄半點心思，甚至還有些優(yōu)雅，不是嗎？唉！她嘆口氣，鄧肯不可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端詳著梅德琳，她很好玩地將情緒一波波展現(xiàn)在他眼前。她的眼眸說出了一切；起先是恐懼、羞慚，最后也有放松，他想。
他很能透視他人內(nèi)心。身為一個戰(zhàn)士，透知敵人的心思能加快他的正確反應(yīng)。他也學(xué)到如何得知敵人最珍惜的東西，然后將它取走。這是打擊敵人的方法，也是他在人際關(guān)系上習(xí)得的教訓(xùn)。這兩者無法分開。雖然梅德琳不清楚這點，她已透露出她人格中的重要訊息。隱藏她的情緒似乎是她的重要前提。梅德琳讓他知道并非所有的女人都是被情感所操縱的動物。只有在摧毀她家時，她表露出外在的反應(yīng)�？吹搅_狄恩家臣慘不忍睹的尸首，她尖叫出壓抑的懼怕。然而鄧肯懷疑梅德琳是否曾意識到自己失去控制。
唉，鄧肯正得知梅德琳的所有秘密，但他知道愈多，愈使他困惑不已。而且，說實話，她很令他高興。
鄧肯趕緊移開，忍住再度攬她入懷，親她的強烈沖動。他突然很想回家。直到將梅德琳安全放到自己穩(wěn)固的防衛(wèi)城堡后，他才能安心。
站起來，甦醒他的四肢，他走離梅德琳暫時將她拋離腦海。太陽已爬上云端，厚云擋住陽光的熱度，晚上蓋住地上的霜仍末溶解。上路前還有許多事要做。雖然新的一似乎變得更寒冷，但拂面而來的暖風(fēng)沿能取悅鄧肯。
梅德琳出去找安生，這個侍從正在照顧?quán)嚳系膽?zhàn)馬。梅德琳跟那只野獸遠遠保持距離，因此，必須向那個男孩喊話要她的粗麻袋。
她本來只想洗洗惺忪的睡眼，但清凈的溪水非常誘人。梅德琳拿出袋中的香皂很快洗了個澡，換上干凈的衣服。她整好粗麻袋后，跪在溪邊開始梳理糾結(jié)的頭發(fā)�，F(xiàn)在她正在休息，腦中沒有絲毫懼怕，有充裕的時間考慮自己的處境。第一個問題是鄧肯為何帶她同行。他說過自己屬于，但不知道那句話是什么意思，又膽小得不敢要他解釋。
吉爾來找梅德琳。她聽見他的腳步聲，轉(zhuǎn)身看他走來。
" 該上馬了。" 他咆哮，怒吼聲幾乎把她嚇入水中。吉爾即時拉住她，免得她出現(xiàn)不雅的狼狽樣。
" 我還在綁辮子，一會兒就好。你根本不必對我吼叫。" 她補充，小心地緩和語氣。" 我的聽力很好。"
" 你的頭發(fā)？你還在……" 吉爾結(jié)巴，他的神情暗示他認為她心智失常。" 你是我們的俘虜，老天！" 他終于結(jié)舌地說話。
" 我明白，" 她回答，聲音跟晨風(fēng)一般。" 但這表示我不能在上馬前編完我的頭發(fā)嗎？"
" 你想激怒我？" 吉爾大叫，" 梅德琳小姐，你不再高高在上，你現(xiàn)在地位薄弱，難道你頭腦簡單，連這個都不懂？"
梅德琳搖頭。" 你為何對我生這么大的氣？每句話都用喊的。這是你的習(xí)慣，還是因為我是羅狄恩的妹妹？"
吉爾沒有立刻回答。他的臉色漲紅。梅德琳很抱歉惹怒他，但仍決定套他的消息。很明顯地，他的脾氣已經(jīng)失去控制，如果再激他一點，或許他會說明自己的處境。吉爾比他哥哥單純多了，比較容易上鉤，如果她夠聰明的話。
" 我為何被抓？" 她溜出口。問題的唐突令她瑟縮。畢竟她還是不夠聰明，吉爾回話時臉色驚訝。
" 是人哥哥定下戰(zhàn)爭條件的。梅德琳，你應(yīng)該一清二楚。"
" 我一點也不清楚。" 她抗議，" 如果你愿意，請跟我解釋，我很想了解原委。"
" 別跟我玩無知的游戲了！" 吉爾怒斥，" 全英格蘭都知道過去一年發(fā)生了什么事。"
" 不是每個人都知道，" 梅德琳回嘴，" 我兩個月前才回到我哥哥的城堡，這許多年來我一直住在與世隔絕的地方。"
" 啊，沒錯，" 吉爾諷刺。" 跟你的花神父住在一起，我知道了。"
梅德琳覺得自己的冷靜即將崩潰，她好想對這個傲慢的家臣尖叫。英格蘭的每個人都相信這個可怕的謠言嗎？
" 很好。" 吉爾宣布，不理會她的憤怒。" 我很樂意告訴你所有的經(jīng)過，然后你就不能再繼續(xù)假裝了。羅狄恩攻擊屬于鄧肯的兩個忠實家臣的采邑。兩次襲擊都屠殺無辜的女人小孩。家臣沒有得到事先的警告；你的哥哥假裝友好，直到他的軍隊開進內(nèi)城。"
" 為什么？為什么羅狄恩要這么做？他想得到什么？"
她試著隱藏吉爾的話所帶來的震驚。梅德琳很清楚自己的哥哥是多么無恥，但不了解他的動機。" 羅狄恩一定知道鄧肯是他們的領(lǐng)主，會報復(fù)。"
" 唉，那正是他的希望。梅德琳，他想殺死鄧肯。" 他鄙視地大笑。" 你的哥哥很貪權(quán)。全英格蘭他只怕一個人－鄧肯。他們權(quán)力相當(dāng)，外人公認羅狄恩是國王的親信，但是鄧肯的軍隊是世上最英勇善戰(zhàn)的，國王珍視我哥哥的忠誠跟他珍惜羅狄恩的友誼一樣。"
" 國王容忍此種背叛行為嗎？"
" 威廉拒絕毫無證據(jù)的控告。" 他的聲調(diào)充滿不屑。" 他絕不護衛(wèi)他們?nèi)魏我蝗�。我能向你保證梅德琳小姐。當(dāng)我們的國王由諾曼第回國后，他不能再逃避這個問題了。"
" 鄧肯不能挽回他家臣的損失，這就是我哥哥的家被毀的原因？"
" 你難道真天真得以為鄧肯不會報復(fù)？他立即驅(qū)逐占領(lǐng)他家臣采邑的無賴！"
" 一報還一報嗎？吉爾。鄧肯也連無辜者一起殺害？"
" 不，女人和小孩都被留下來。我們威克林人不是屠夫，梅德琳，雖然你哥哥是這么對你說。我們的軍隊攻擊別人前，也不會偽裝仁義。"
" 羅狄恩什么也沒告訴我。" 她再度抗議，" 你忘了我只是他的妹妹，不夠格參與他的大事。" 她雙肩下垂。上天，竟有這么復(fù)雜的內(nèi)幕！" 如果國王袒護羅狄恩，那你哥哥會如何？"
吉爾聽出她話里有一絲懼意。奇了，她的反應(yīng)好像偏向鄧肯。她是俘虜，關(guān)心他哥哥，真是一點道理也沒有，她把他搞胡涂了。" 鄧肯的耐性有限，當(dāng)你哥哥膽敢碰威克森，他的命運就注定了。我哥哥不會等國王回來，他會跟你那混帳兄長殿開殊死戰(zhàn)。鄧肯會殺了他，不管國王同不同意。"
" 你說羅狄恩碰威克森，這是什么意思？" 她問，" 你還有另一個威克森兄弟為羅狄恩所殺嗎？" 她假設(shè)。
" 你又想偽裝不知道阿狄雅的事，你在玩什么把戲？"
梅德琳的胃打結(jié)，因為吉爾射出可怕的目光。" 請你，" 她低語，向他的恨意點頭" 我必須知道全部細節(jié)，誰是阿狄雅？"
" 我們的妹妹。"
梅德琳的心痙攣。" 你們會為一個姊妹發(fā)動戰(zhàn)爭？" 她急聲問。
她的表情非常驚訝。吉爾不知為何她有如此反應(yīng)。" 我的姊姊去皇宮，當(dāng)她獨自一人時碰到羅狄恩。他強暴她，梅德琳，而且還非常殘忍地打了她。她能活下來真是奇跡。雖然后來身體治愈了，但心已破碎了。"
梅德琳無法再藏住情緒。她轉(zhuǎn)身，不讓他看見淚水滖落她的雙頰。" 我很難過，吉爾。" 她輕聲回答。
" 你相信我所說的一切嗎？" 他聲音嚴(yán)厲，要確定梅德琳無法再否認她哥哥的暴行。
" 噢，一部分，" 她說，" 羅狄恩有辦法將女人打死。但我不知道他會強暴女人。你說這是事實，我相信你。我的兄長很邪惡，我絕不袒護他。"
" 那么你為什么不相信？" 吉爾開始大吼。
" 你讓我覺得你們很重視自己的姊妹。" 梅德琳坦承，" 這一點令我迷惑。"
" 老天！你在說什么？"
" 你對我發(fā)怒，是因為羅狄恩玷汅威克森的名節(jié)，還是因為你真的愛你的姊妹？"
吉爾被她此種侮辱的問題氣得毛發(fā)直豎。他抓住梅德琳，把她轉(zhuǎn)過來面對他，雙手抓痛了她的肩膀。" 我當(dāng)然愛我的姊妹。" 他怒吼，" 以牙還牙，梅德琳。我們也搶走他最珍惜的東西。你！他會來追你，他來時，必死無疑。"
" 我該為我哥哥的罪孽負責(zé)嗎？"
" 你是將魔鬼引出的釣餌。" 他回答。
" 這個計劃將是個錯誤。" 她的聲調(diào)有些羞愧。" 羅狄恩不會來追我，我并不重要。"
" 羅狄恩不是個傻子。" 吉爾苦惱起來，因為他突然明白梅德琳不像在說謊。
他們兩人都沒注意到鄧肯的靠近。" 拿開你的手，吉爾。現(xiàn)在！"
吉爾迅速服從，往后退一步，拉開他和俘虜間的距離。
鄧肯走向他弟弟，想查出梅德琳為何在啜泣，吉爾看見他憤怒的神情。
梅德琳站在這對兄弟中間，面向鄧肯。" 他沒有傷害我，他正在解釋我為何會被捉。只是如此。"
鄧肯看見梅德琳痛苦的眼神。他還沒開口詢問，梅德琳就轉(zhuǎn)身拿起袋子說道，" 該出發(fā)了。"
她快步走過吉爾身旁，輕盈地前進，鄧肯看見他弟弟馬上讓路。他小弟的臉色憂慮。" 她要我相信她清白無辜？"
" 梅德琳這么跟你說？" 鄧肯問。
" 不，她沒有。" 吉爾坦白地聳肩，" 她沒有替自己辯護，但她的行為看起來完全無知。該死，我不懂。她對我們關(guān)心自己的姊妹感到驚訝。我想那不是裝出來的。奇怪，她問我為何珍視阿狄雅。"
" 當(dāng)你回答時？" 鄧肯問。
" 她好像更困惑了，我不了解她。" 他咕噥，" 她愈早看清我們的計劃愈好，梅德琳小姐跟我預(yù)期的大大不同。"
" 她是個異數(shù)，" 鄧肯自語，" 完全不了解自己的價值。" 對自己的觀察結(jié)論欷吁不已。" 來，時間不早了。如果快一點，我們今晚就能到家。"
吉爾頷首遵從，跟在他哥哥后面。
回營地途中，梅德琳決定那里都不去。她站在空地中央，斗篷包住肩膀。安生拿走她的粗麻袋時，她沒有爭辯，并不在乎行李跟著鄧肯走。上帝，她什么都不在乎了，只想一個人單獨留下。
鄧肯走向侍從，穿上戰(zhàn)甲，一邊示意梅德琳先上馬，繼續(xù)披上戰(zhàn)袍。他突然停止，慢慢轉(zhuǎn)身，不相信他眼前的情景。
她又說不了，鄧肯為她抗議的神態(tài)所驚，但他沒有立刻采取行動。梅德琳第三次搖頭后，突然轉(zhuǎn)身，開始走回森林。
" 梅德琳！"
鄧肯的怒吼止住她。她本能地回頭看他，內(nèi)心祈禱有勇氣再度反抗。
" 上我的馬，現(xiàn)在！"
他們彼此屏息，無言瞪視良久。梅德琳突然驚覺，大家都放下工作，望向他二人。鄧肯在他手下面前絕不會低頭，他看她的樣子暗示著這個訊息。
梅德琳抓緊斗篷，快速站到鄧肯面前。每個人都在看，但如果降低音量，他們不會聽見她對他們主上說的話。
" 我不跟你走，鄧肯。如果你不這么固執(zhí)，應(yīng)該了解羅狄恩不會來追我。你在浪費時間。別再管我了。
" 讓你一個人在荒野中殘存？" 他問，聲音跟她的一樣輕。" 你撐不了一個鐘頭的。"
" 最壞的狀況，我也會活下去，爵爺。" 梅德琳挺直脊背。" 我已下定決心，不跟你走。"
" 梅德琳，如果我的手下像你剛才那樣違反我的命令，他不會有時間活著講話。我一下命令，就要執(zhí)行。如果你敢再搖頭，我會一拳讓你倒地。"
鄧肯虛張聲勢的威嚇一出口，就后悔了。他看見梅德琳因痛苦而扭曲的臉龐時，急忙放開她的手臂。他希望她能盡快上馬服從他的命令。
梅德琳不動，她仍盯著他，臉上恢復(fù)鎮(zhèn)定。" 我已經(jīng)習(xí)慣被打倒在地，你盡管動手吧。當(dāng)我再度站起，如果你可以再將我打倒。"
她的話令他困擾。他知道她說的句句實言。鄧肯皺眉，很惱怒那一個人膽敢如此虐待她，而且心中明白，羅狄恩是那個該被碎尸萬段的家伙。" 是否你哥哥－"
" 這不重要。" 梅德琳打斷他，她很難過透露此事，梅德琳不要憐憫和同情，她只想單獨一人留下來。
鄧肯嘆息。" 上馬，梅德琳。"
一看見鄧肯兩頰跳動的肌肉，梅德琳暫時振奮的勇氣馬上煙消云散。
鄧肯發(fā)出挫折的低吼。他將她轉(zhuǎn)向他的戰(zhàn)馬被拴的地方，然后輕輕推她" 你給了我另一個殺死羅狄恩的理由。" 他低吟。
梅德琳又轉(zhuǎn)頭要求鄧肯解釋，但他的眼神提示他的耐性已經(jīng)用盡。她接受討論失敗的事實。鄧肯決心帶她走，不管她說什么、做什么。
她發(fā)出難過的長嘆，開始走向鄧肯的戰(zhàn)馬。大部分的士兵仍沒開始手邊的工作，全看著她，她試圖表現(xiàn)鎮(zhèn)定，但心臟幾乎要跳出胸口。雖然鄧肯的脾氣給她極大的壓力，但眼前的麻煩更令她不知所措。鄧肯的戰(zhàn)馬。被人抓住舉上這匹巨大怪物的脊背跟沒人幫助自己上去，完全是兩回事。
" 我真是懦夫。" 她自言自語，模仿貝登神父，她記得他也常如此自言自語，他告訴她沒有人比他對他自己所說的話更有興趣，梅德琳真想笑。" 喔，神父。如果你現(xiàn)在看到我，一定覺得很丟臉。我必須蹬上一匹馬，那一定會惹人笑話。" 她轉(zhuǎn)念一想，" 為何要擔(dān)心丟臉呢？鄧肯的戰(zhàn)馬一定會把我踏死。等他們笑話我時，我早已經(jīng)沒氣了。"
這種論調(diào)減輕她的恐懼。她開始鎮(zhèn)定，直到她發(fā)那匹戰(zhàn)馬在看她，而且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罽它開始用前腳跺地。這匹笨馬傳襲它主人所有的拗脾氣，她想。
她鼓起勇氣，走到戰(zhàn)馬右側(cè)。它很不高興，想用側(cè)腹把她擋開。梅德琳捉住馬鞍，但馬嘶鳴一聲使她跳開。
梅德琳氣得雙手扠腰。" 你比我還大，但不一定比我聰明。" 她很高興它瞥向她。雖然它不知道她在說什么，可是能引起它的注意，梅德琳覺得舒坦多了。
她對馬露出笑容，慢慢移身向前。
一旦她與它面對面后，就抓住砩�，将它的头往蠀苇，开始揖壗y(tǒng)�、安抚导{袈蛩饈妥約旱目志濉�" 我從未學(xué)過騎術(shù)，這就是我怕你的緣故。你這樣強壯，可以把我踩死。我從未聽過你主人叫你的名字，但如果你屬于我，我會叫你賽勒斯。這是我最喜歡的故事中一個神的名字。賽勒斯狂野、自然、桀驁不馴，很像你。"
當(dāng)她結(jié)束對馬彈琴的獨白后，梅德琳放開砩�" 你的主人命令我爬上你的背部，賽勒斯。請乖乖站穩(wěn)，因為我還是很怕你。"
鄧肯穿好戰(zhàn)服，站在對面空地，目睹梅德琳跟他的馬說話時，愈來愈訝異。他聽不見她的話。老天，她正想由錯誤的一邊上馬。他本想喊出警告，確定他的馬一定會亂踢，但看到梅德琳坐在巨馬頂上時，他把到喉嚨的話吞了回去。她的上馬方式完全錯誤，相當(dāng)奇怪。現(xiàn)在，他終于了解到為何騎馬時梅德琳總是緊抓著他，她很怕他的馬。鄧肯懷疑她荒唐的恐懼只限于他的馬，還是所有的馬。
" 你看見了嗎？" 吉爾在他背后問。
鄧肯點頭但沒轉(zhuǎn)身，他繼續(xù)看著梅德琳，一抹微笑浮上嘴角。
" 你想有誰曾經(jīng)教她騎馬？" 吉爾問，有趣地搖頭。" 她好像連最起碼的騎術(shù)也不懂。"
" 沒人教她。" 鄧肯推斷。" 非常明顯，吉爾。奇怪，我的馬對梅德琳的缺乏教育一點也不在意。" 他搖頭，然后往他們正在討論的小姐走去。
年輕的侍從－安生，長滿雀斑的臉在偷偷竊笑。他由另一側(cè)走向梅德琳，擺出專家的姿態(tài)，教訓(xùn)她說，" 你應(yīng)該由左側(cè)上馬。" 他發(fā)出權(quán)威的口吻，抓住梅德琳的手，想把她拉下來，重新正確地上馬。鄧肯出現(xiàn)時，這匹馬馬上昂首雀躍起來。安生的手跟身體好像要飛出去。
" 別再碰她。" 鄧肯的吼聲使安生跌在地上。他快速站起來，很明顯沒擦傷，然后頷首服從。
這個可憐的少年，因使主人不悅，看起來非常驚慌害怕。梅德琳為他說情，" 你的隨從，很好心想教我，" 她說。" 他想幫我下馬，因為我很笨，匆忙中上錯邊。"
安生投給梅德琳感激的一瞥，然后轉(zhuǎn)身向主人鞠躬。鄧肯點頭，很滿意這個解釋。
當(dāng)梅德琳發(fā)現(xiàn)鄧肯要上賽勒斯時，她擠眉弄眼，確信自己會狼狽地掉到地上。
鄧肯瞥見梅德琳閉眼前將臉轉(zhuǎn)開，他搖頭，奇怪她又怎么了。坐上馬鞍，他快速將梅德琳舉坐在雙腿之間。
梅德琳被裹在他厚斗篷內(nèi)，還來不及擔(dān)心掉下去前，就棲靠在鄧肯的胸前。
" 你比羅狄恩好不了多少。" 她自言自語。" 以為我沒注意你離開我哥哥城堡前，連死者也沒埋？唉！我整晚都看見了。你很無情，殺人不眨眼，也不懺悔。"
鄧肯盡量控制自己不抓住他的俘虜，搖醒她的常識。" 梅德琳，我們沒有埋葬我們的死者，因為我的人沒有一個戰(zhàn)死。"
梅德琳很吃驚，抬頭看他，不小心撞上他下巴，但沒停下來道歉。" 遍地都是尸首，鄧肯。"
" 羅狄恩的士兵，梅德琳，不是我的。"
" 你要我相信你的士兵都這么精良，他們－"
" 我要你停止嘮叨。" 他把她斗篷拉蓋住她的頭。
梅德琳想，此人真是不通人情，否則不會輕易地殺人。事實上，梅德琳跟貝登神父過著與世隔離的生活，根本沒想到會接觸到像羅狄恩或鄧肯之類的人。她學(xué)習(xí)謙卑是一種美德。在她哥哥面前，強迫自己柔順服從，雖然內(nèi)心忿恨難平。她祈禱自己不要有像羅狄恩一樣的壞心腸。他們來自同一個父親。梅德琳要相信自己遺傳她媽媽所有的優(yōu)點，而完全沒有她父親邪惡的特質(zhì)。她這種希望會很愚昧嗎？
她已累得無法擔(dān)憂。白天的行程，實在艱辛得令人無法忍受。她的神經(jīng)緊繃，幾乎崩潰。她聽見士兵說他們快到家了，但路途好像愈來愈長。
高低起伏，巖石嶙峋的山路減緩他們的速度。鄧肯也無法保持他平常的步伐。戰(zhàn)馬一直蹣跚欲倒，她閉著眼睛在鄧肯懷里忍受最長、最折磨人的一天。她擔(dān)心自己快累死了，賽勒斯好像要倒下將他們拋在大石的空隙中。
有一個士兵大叫，他們終于到達威克森領(lǐng)地了。高昂的歡呼聲響徹山谷。梅德琳放松地垂下雙肩，依在鄧肯的胸膛。她累得無法想進入鄧肯家中后會發(fā)生什么事了。
白天天氣得異常寒冷，梅德琳愈來愈不耐煩，因為騎了這么久，還瞄不見鄧肯城堡的外墻。
鄧肯命令暫停時，天已薄幕。是吉爾嘮叨，要他停馬的。聽見他嚴(yán)厲的聲調(diào)，梅德琳知道鄧肯不想暫停，而吉爾對他哥哥粗暴的語調(diào)一點也不生氣。
" 你比我們的俘虜還要脆弱嗎？" 當(dāng)他堅持休息幾分鐘時，鄧肯問吉爾。
" 我的雙腿已經(jīng)發(fā)麻。" 吉爾聳肩。
" 梅德琳小姐都沒抱怨。" 鄧肯舉手示意他的軍隊暫停。
" 你的俘虜嚇得不敢說話，她藏在你的斗篷下，靠在你的胸膛哭泣。"
" 我不以為然。" 拉下斗篷，露出梅德琳的臉。" 你看見一滴眼淚了嗎？" 他問，語氣俏皮。
吉爾搖頭，鄧肯要他自學(xué)不如他臂彎中的美麗淑女。吉爾一點也不見怪，還咯咯笑。想伸伸腿，嘗點麥酒是現(xiàn)在他最關(guān)心的事。還有一件事，他的水庫已經(jīng)滿了。
" 你的俘虜也許頭腦簡單得不知道害怕。" 吉爾微笑著評斷。
鄧肯并不覺得他的話好笑。他皺眉的兇狠樣把他的弟弟起跑后，他慢慢下馬。
吉爾消失在森林中后，鄧肯轉(zhuǎn)向梅德琳。她伸手要他幫忙，靠在他的肩膀。她甚至想露出笑容。
鄧肯沒有笑。他抱她下馬時，拖拖拉拉的。他的手扣住她的腰把她拉向他，當(dāng)他們同一高度，中間只隔些許距離時，他突然停止。
梅德琳伸直雙腿，忍不住呻吟出聲。她背部的每一塊肌肉都痠痛地欲發(fā)出吶喊。
她如此悽慘，他還膽敢偷笑。
梅德琳斷定這一切的罪魁禍?zhǔn)兹青嚳�，她該如何解釋自己突然想對他尖叫的沖動？唉，他激起她個性中黑暗的一面。她從不曾對任何人尖叫。她是個溫文的女人，有甜美、溫和的個性，貝登神父經(jīng)常這么告訴她。
現(xiàn)在這個戰(zhàn)士想嘲笑，逼她遠離淑女的優(yōu)雅個性。
不，她絕不讓他得逞。鄧肯無法讓她發(fā)脾氣，不管他如何嘲諷她的痠痛。她直視他，這次絕不退縮。鄧肯正專注地看她，好像如此可以解開困擾他的謎團。
他的注視往下移到她的嘴唇，梅德琳過了良久才發(fā)覺自己正瞪著他。
她羞紅臉，不知為什么。" 吉爾錯了，我的頭腦并不簡單。"
他咧嘴，真該死，嘴愈笑愈大。
" 你可以放開我了。" 梅德琳表情高傲。
" 我一放開，你會立刻摔在地上。" 他宣布。
" 那你正好可以看笑話。"
鄧肯聳肩，突然放開手。
喔，他壞透了，完全料準(zhǔn)會發(fā)生什么事。如果她沒馬上攀住他的手，梅德琳一定會摔得四腳朝天。她的腳已完全不聽使喚。" 我還不習(xí)慣騎這么久的馬。"
他也不認為她會習(xí)慣騎馬。天�。∷阉苛�。她走路姿態(tài)優(yōu)雅，但也不可思議的笨拙，好多次頭頂都碰到他的下巴。他想她的頭頂一定青腫了。
梅德琳不清楚他的心思。但他投給她的笑容，有一絲憂慮。她終天能完全放開他了。梅德琳轉(zhuǎn)身，走入森林。她知道，自己走路的樣子像個老太婆，希望鄧肯沒在背后看她。
當(dāng)她由森林深處回來，梅德琳開始繞著他們休息處，運動那發(fā)痠、發(fā)麻的雙腿，要不然一會兒又要上馬了。她在遠處一塊三角空地停下來，俯視他們剛爬上的山谷。
鄧肯好像并不急著出發(fā)。梅德琳覺得這很不合理，剛才吉爾要求休息時，他非常不高興�，F(xiàn)在他的樣子仿佛還有一輩子的時間。梅德琳搖頭。鄧肯·威克森是她見過最讓人捉摸不定的男人。
現(xiàn)在她很感激這段小歇。她需要一個人獨處幾分鐘，理清她的憂愁。幾分鐘寶貴的平靜孤寂能讓她重新控制情緒。
白日即將逝去，現(xiàn)在正夕陽西沉。萬道金橙碧光，畫出天空的輪廓，低彎地貼著大地。寒冬時節(jié)，總有此種美景，每一季大自然總以不同的美人姿態(tài)出現(xiàn)。梅德琳想忽略背后的吵雜聲，欣賞此種美景時，她的注意力被突然透過樹林的閃光捉住。
那道一眨眼的閃光，一會兒又消失了。奇怪，梅德琳往右移，直到她又看到亮光一閃。她很好奇，那道閃光好像是來自遙遠的山谷下方。
幾道閃光開始聚集，直到它像幾百根蠟燭在同一時刻點燃。它們閃爍不定。
距離很遠，但陽光像一面鏡子，映照著那些愈靠愈近的閃光。好像火光，她想……或金屬。
她恍然大悟。只有穿著盔甲的人能解釋此種反光。
而且他們有好幾百人。
★★★
老天！他們將會遭受攻擊。梅德琳嚇得呆立在原地。她開始因恐懼而發(fā)抖。這使她憤怒，自己這么快就失去控制。梅德琳挺起肩，決心靜下來，吸一口氣，她告訴自己，現(xiàn)在她知道該怎么做了。
喔，她多希望自己勇氣十足。她的手開始痙攣，死命的抓緊斗篷，手指因過度用力，隱隱作痛。
梅德琳搖頭，警告鄧肯臨頭的危險，不是一個俘虜?shù)穆氊?zé)。她可以保持緘默，等戰(zhàn)爭一起，再溜之大吉。
當(dāng)她了解這么做會有更多傷亡時，又拋開這個逃亡計劃。如果她告訴鄧肯，或許他們能盡快離開，避免一場撕殺。救人的生命豈不比自己的逃跑更重要？
梅德琳下定決心后，提起裙擺，跑去找她的俘虜者。她覺得真諷刺，竟然由她警告敵人即將來犯。
鄧肯被軍隊圍住，吉爾在他右側(cè)。梅德琳擠過層層士兵，在鄧肯背后停了下來。" 爵爺，我有話要跟你說。" 梅德琳打岔。她的聲音因緊張而破碎，并且音量壓低。這一定是他忽略自己請示的原因，因為他聽不到。
" 我必須跟你說話。" 梅德琳放大聲音，再說一次，而且提起勇氣輕推他的肩膀。
鄧肯還是不理她。
梅德琳再度推他，更用力。
鄧肯加大音量，繼續(xù)對他的手下說話。但主題比起她想說的，簡直是芝麻小事。
天�。∷婀虉�(zhí)。梅德琳扭絞自己的雙手，愈來愈害怕、擔(dān)憂，正在爬坡的敵人隨時會攻擊他們。
等待他的挫折忽然令她不能忍受。怒火上升，聚集她每分力量，她結(jié)實地踢他一腳，目標(biāo)正中他右腳膝蓋后方，準(zhǔn)確無誤。
當(dāng)她的腳開始發(fā)疼時，便后悔自己魯莽的愚昧動作。她的腳趾一定碎掉了，受苦的唯一慰藉是她終于引起他的注意，而且相當(dāng)快。鄧肯如飛狼跳向獵物般迅速地轉(zhuǎn)身面對她。
他的震驚多于震怒。雙手握拳叉腰。梅德琳因腳趾痛而扮起鬼臉，發(fā)現(xiàn)腳痛和面對他一樣地令人難受。她看著吉爾，因而消弭了內(nèi)心一些不適，因為這個小弟弟的臉上掛著非常滑稽的表情。
" 我有話要私下跟你說。" 她終于能抬頭面對他。
聽出她語氣里的擔(dān)憂，鄧肯很感好奇。他點點頭，抓著她的手臂，將她拖到營地另一邊。
由于跟不上他，梅德琳絆倒兩次。
他長聲嘆息，她知道這口氣是因她而發(fā)。
梅德琳不在乎自己像他身上一塊不重要的肌肉被他拖著走。一旦她開口解釋之后，他就不會再認為自己是個喜歡打岔的討厭鬼了�；蛟S他會很感謝，在心中，她懷疑鄧肯有感激的反應(yīng)。
更重要的是，可避免殺戮。這個想法使她正視他的眼睛。" 有支軍隊正從山谷開上來。" 她說，期待這句話會引起立即的反應(yīng)。然而鄧肯只是瞪著眼，眼皮也不眨一下。
她再次重復(fù)。" 有支軍隊正爬上山來，我看見他們的盾牌在陽光下閃爍。我想你應(yīng)該立刻采取行動？"
他要等上一輩子才肯馬上行動嗎？梅德琳一直在等他開口。
他正很困擾地注視著她，嚴(yán)肅、不棱角的臉龐滿是迷惑的表情。她想，那對冷冽的灰眼包含著譏誚，是在思慮自己的話是否屬實嗎？
" 我一生從未說謊，爵爺。如果你跟我走，我會證明我所看到的景象。"
鄧肯眼看這位可愛的淑女傲然地站立在他面前。藍色的眼睛滿是信任地望著他。" 為何你要警告我？" 他問。
" 為什么？我們可以趕快離開。" 他奇怪的問題，令她蹙眉。" 我不要再有任何傷亡。"
鄧肯點頭，很滿意她的答案，他移向吉爾。他的小弟站在稍遠處，想聽聽他們在說什么。
" 梅德琳小姐發(fā)現(xiàn)我們被跟蹤了。"
吉爾嚇了一跳，他不知他們被跟蹤。他看向梅德琳。 "我們被跟蹤？你知道多久了？鄧肯。"
" 中午開始。" 他聳肩。
" 是一群強盜嗎？" 他問，聲音溫和，想模仿哥哥毫不在乎的態(tài)度，但內(nèi)心生氣鄧肯整個下午竟然只字不擔(dān)。而且他也很困惑，為何梅德琳會提出警告。
" 不是。"
兩沉默對望良久后，憂慮逐漸爬上吉爾的臉龐。" 老鼠想追飛狼嗎？" 他問。
" 上帝的安排，這次一定是他帶隊。" 鄧肯回答。
吉爾笑了，鄧肯頷首。" 我本想在更靠近崎嶇岔道的地方跟他碰頭，但這座山的地形有著同樣的優(yōu)點。告訴他們備戰(zhàn)。" 吉爾轉(zhuǎn)身，跑向士兵，大喊上馬命令。梅德琳驚訝得無話可說。她的計劃原本是想避開一場殺戮。但當(dāng)吉爾大笑，她知道自己的打算完全泡湯。他們的對話也真荒謬，什么老鼠追狼，根本不合道理。
" 畢竟我是對的，" 梅德琳很不客氣。" 你真的和羅狄恩相差無幾，不是嗎？"
鄧肯不睬她的吼叫。" 上我的馬，梅德琳。我們會一起與你哥哥碰面。"
梅德琳氣得不想爭辯。她早該了解鄧肯不會不戰(zhàn)而走。她說服他離開羅狄恩的領(lǐng)地失敗時，就該記郰教訓(xùn)。
她拉回思緒時，發(fā)覺自己已在賽勒斯背上。梅德琳緊緊地攀住馬鞍，馬每走一步，自己就好像要被搖下馬。她知道自已騎馬時可憐兮兮的樣子，感謝老天，鄧肯沒在看她。" 你叫這匹馬什么名字？" 她問。
" 馬，" 鄧肯回過頭來答。" 它是馬，我就叫它馬。"
" 跟我猜測的一樣，你真是冷血，沒心肝，也不花一點時間替你忠實的戰(zhàn)馬取個名字。我看，我給它一個名字好了。賽勒斯。你覺得如何？" 她問。
鄧肯不答，很氣惱梅德琳膽敢替自己的馬取名字。他全部心思已放在戰(zhàn)爭上，不想再繼續(xù)這無聊的談話。
梅德琳露出微笑，很得意自己激怒鄧肯的方法，然后安生出現(xiàn)在另一側(cè)，手里牽著一匹灰斑馬，那匹馬看起來比賽勒斯溫馴。鄧肯轉(zhuǎn)身，把砩返鋁眨縞夏瞧セ衣懟�
笑容凍結(jié)在梅德琳的臉上，她抓住砩�，心蠚杞z弦刂普餛ヂ礪穡咳賬購孟裰浪撓鍬牽繼鷂櫪�，脩┗步顿足，都钾撥Q衙返鋁找∠侶懟�
吉爾騎著一匹茶色的戰(zhàn)馬，出現(xiàn)在梅德琳側(cè)邊，他強迫他的馬靠近賽勒斯，有效地制止它的雀躍.
" 他們?nèi)跃啻擞幸淮蠖尉嚯x，" 吉爾透過梅德琳頭頂問鄧肯。" 我們要在此等候嗎？"
" 不，我們在半途跟他們見面。" 在樹叢下整隊待命的士兵，起了可怕的騷動。梅德琳想鄧肯一定會等他們聲音停下來后才發(fā)號施令。
" 我會留在此地等你回來。" 梅德琳語氣沮喪。
鄧肯瞥她一眼后，搖搖頭，然后轉(zhuǎn)頭望下山谷。
" 我要留在這里。" 她宣告。
" 不行。" 他甚至沒有轉(zhuǎn)頭就粗聲拒絕。
" 你可以把我綁在樹上。" 她提議。
" 唉！梅德琳小姐，現(xiàn)在你忍心不讓羅狄恩看你可愛的臉一眼嗎？" 吉爾聳肩。
" 我想你跟你哥哥一樣瘋狂。"
" 你明白我們有充分的理由要你哥哥死。" 微笑慢慢爬上吉爾的臉。" 就好像你要我們死一樣。" 他嘲諷。
梅德琳轉(zhuǎn)看鄧肯，看他對這句話有何反應(yīng)，可是他并未注意他們的談話。她轉(zhuǎn)回吉爾，" 我知道你們?yōu)楹我獨⒘_狄恩。但我并不希望你和你哥哥死在戰(zhàn)場。" 她補充，" 為何你認為我會這么想？"
他皺眉，臉色困惑。" 你想告訴我，你不站在羅狄恩那一邊？你把我當(dāng)成何種傻瓜？羅狄恩是你的兄長。"
" 我不站在那一邊，" 她爭辯，" 我不希望任何人死。"
" 喔！我知道你的計劃了。" 他回話，幾乎對她大吼。" 你在一旁觀看，看誰是贏家后，再作決定。真狡猾！"
" 隨你怎么想，" 梅德琳回答，" 你跟你哥哥非常相像。" 她搖頭。
當(dāng)吉爾咧嘴而笑時，她明白她的評語很令他高興。
" 這不是贊美，吉爾。正好相反，你跟鄧肯一樣地固執(zhí)、無情。我想你跟他一樣以殺戮為榮。" 她結(jié)語。
她內(nèi)心害怕自己會把吉爾氣得失去控制，但吉爾也要負責(zé)任。她就是停不下來。
" 你能不矯揉造作地告訴我你不恨我？" 他問，氣得青筋暴露，好像要一拳將她打倒。
" 我不很你。" 梅德琳說，" 我很想，吉爾。坦白承認，我不恨你。"
" 為何不？" 他問。
" 因為你愛你的姊妹。"
吉爾本想告訴她，她是自己碰過頭腦最簡單的女人，但他看到鄧肯的眼神后立刻不睬梅德琳，拔出自己的劍。
鄧肯終于下命令了，梅德琳突然恐懼萬分，一句祈禱詞也想不起來。這是一場生死戰(zhàn)？鄧肯的固執(zhí)個性根本不管后果。
這次他的人數(shù)一樣不如敵軍嗎？
這將是一場屠殺，她想，鄧肯為榮譽而戰(zhàn)，但羅狄恩不然。男爵似乎忘了羅狄恩騙他相信他們的休戰(zhàn)，而因此將他逮住，欲置他于死地。
梅德琳比他還了解羅狄恩，她的哥哥如果聞到勝利的氣味，會跟野獸一般奮戰(zhàn)。
她告訴自己，并不在乎那邊的得勝。如果他們非得殺了對方，那隨他們?nèi)グ桑鞘撬麄冏哉业摹?br />
" 我不在乎。" 她重復(fù)這句絕望的低喃，但不管她說了多少次，這句話也不會成真。
威克森男爵的戰(zhàn)吼響徹林間，捲起遍地落葉。號角聲響起，指示軍隊繼續(xù)向下推進。如果這幾聲不夠，馬匹下坡的如雷響聲也足以警告羅狄恩及他的手下將面臨的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