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生……”陸茜文開口。
“我叫白亦棋�！�
“我對你的名字沒興趣，請問，你這診所有人上門求診嗎？”
“有啊，雷小姐不就是。”
“她是外地人，誤入歧途所以不算，你怎么不想把墻粉刷一下，燈弄亮一點，衣服穿得正式一些，醫(yī)生哎，應(yīng)該給人專業(yè)的感覺，病人才會覺得安心嘛！”陸茜文的職業(yè)病又犯了，一看到不懂經(jīng)營的人不說個兩句就渾身不舒服。
“你說得有道理，不過收入不多，沒有預(yù)算呢！”白亦棋若有其事地點點頭。
婁南軒和雷家安兩人面面相覷。
她在他耳邊輕聲說：“茜文是管理顧問，這是她的老毛病。”
他微笑，看得出來她的朋友一定也跟她一樣，個性鮮明。
“拜托，油漆一桶才多少錢，自己動手就好了，燈光也是，換上新燈泡，就算你少裝兩盞燈也比現(xiàn)在亮，而且還比較省電，你放任不管不叫節(jié)約叫惡性循環(huán)。”陸茜文搖頭，又將注意力放回雷家安身上。
白亦棋忍不住多看陸茜文一眼，這個說起話來像非洲戰(zhàn)鼓力道十足的女人，然后露出微笑，轉(zhuǎn)身走回看診室。
沒多久又奔進(jìn)一個身穿粉藍(lán)色飄逸輕紗的美麗女子。女子一進(jìn)來，問也不問，完全把白亦棋當(dāng)隱形人，看見門就闖。
“安……你在哪里？”石琳打開一個黃色三夾板釘成的門，結(jié)果是浴室。
“我在這里——”雷家安大喊，又向婁南軒說明。“我另一個好友，如果等一下她說什么奇怪的話，你可以當(dāng)作沒聽到�！�
婁南軒挑了挑眉�！澳闩笥�，都和你一樣……特別？”
“等你見到另外兩個，就會知道我們算正常的�！标戃缥慕忉�。
“安……”石琳見到雷家安，哭著往她一撲�！疤昧�，你還活著……”
“噢！你再繼續(xù)壓著，我可能就要掛了�！彼滔伦⊥春簟�
陸茜文將石琳抓到一旁。“你沒看到她的小腿纏著繃帶嗎？”
“我的眼中只有家安，其他的我根本無心注意�！笔昭壑羞�含著淚。
“至少也注意一下病人的傷口在哪里�！标戃缥臒o奈地提醒她。
“家安，對不起，我應(yīng)該更早到的，只是剛才坐計程車來，司機(jī)找不到路，我也不知道怎么走，結(jié)果兩個人都迷路了�！�
“你可以打電話來問路�！标戃缥挠衷俅翁嵝�。
石琳愣了一下，突然露出崇拜的眼神，抱住陸茜文�！败缥�，你真的好聰明，我最愛你了。”
婁南軒看了雷家安一眼，臉上表情寫著“我終于了解你的意思”。
雷家安掩嘴竊笑。
“琳，坐下，乖乖不要動�！标戃缥南逻_(dá)指令。
石琳安靜地坐到椅子上，張著圓滾滾的大眼睛看著婁南軒。
“婁南軒，石琳�！崩准野灿纸榻B一次。
石琳側(cè)著臉，微微一笑，不說話的時候就如一尊美麗的洋娃娃。
“你怎么來了，公事不是很忙嗎？”雷家安問陸茜文。
“一點都不忙，我現(xiàn)在失業(yè)中，正好跟你作伴。”陸茜文語出驚人。
“失業(yè)？！昨晚怎么沒聽你說，你把你們公司那只豺狼炒了？”雷家安驚呼。
陸茜文露齒一笑。“沒錯，中乍你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人在臺中的客戶那里，那個客戶一直要我繼續(xù)擔(dān)任他們公司的顧問，我推掉了，不想落人話柄，說我?guī)ё吖镜目蛻��！?br />
“沒工作沒關(guān)系，我養(yǎng)你。”石琳眨著洋娃娃般圓滾滾的眼睛，插嘴說。
“謝了，你自己記得三餐按時吃我就阿彌陀佛了�！标戃缥淖焐险f著，心頭卻暖洋洋的。
“對了，安，婉辛說要晚點才到�！笔照f。
“茜文，你全通知啦！我都說不用過來，又沒什么事，兩、三天就出院了�！彼褪遣幌胱尨蠹覄趲焺颖姟�
“我要是不通知石琳，我怕她知道后用眼淚淹死我，不過，婉辛不是我聯(lián)絡(luò)的�！�
“婉辛是我通知的�！笔张e手承認(rèn)。“既然安沒事的話，那……茜文，你開車帶我去逛一逛，我沒來過南投耶，這里有什么特產(chǎn)嗎？”
所有在場的人全都“咚”的一聲滑倒。
雷家安笑說：“你帶她去逛逛吧！有個產(chǎn)水果酒的酒廠，也可以去集集那邊�！�
陸茜文想想后點頭，她想也該將空間留給她和婁南軒。
“走吧！”她牽起石琳。“家安，我們晚點回來，有沒有想吃什么？”
“沒有，路上小心�！�
兩人走后，婁南軒坐下來�！澳銈兏星楹芎谩！�
只有由時間累積而成的深厚感情，足夠了解彼此，不需客套，也能感受到對彼此的關(guān)心。
“嗯，我們四個人從高中就認(rèn)識了，雖然當(dāng)中各自發(fā)展，不是經(jīng)常黏在一起，但是感情都沒變，而且，我們現(xiàn)在就住在同一棟同一層公寓里，簡直比姊妹還親�！�
“個性似乎都不大一樣，卻又有相同的特質(zhì)，都很坦率、自然�！�
“石琳是獨生女，第一次見到我時就強(qiáng)迫要我做她的妹妹……”她想著想著就笑出來了。
“妹妹？”婁南軒大概知道她在笑什么，再怎么看，石琳都比較像那個長不大，需要人保護(hù)的妹妹。
“那個時候茜文是班長，我和石琳都非常崇拜她，她就是那種一聲命令，所有人都會乖乖服從的人，有魄力又意志堅定，所以我們兩個人就像跟屁蟲一樣黏著她，剛開始她都快被我們煩死了。”
“依你纏人的功力，我想她應(yīng)該很快就屈服了�！彼庥兴傅卣f。
她吐吐舌頭�！拔覍λ蓻]有用美人計�！�
“這一計還是不要隨便亂用。”沒有男人抵擋得了。他溫柔地注視她，在心里加注。
“你這樣看我，我會以為你在誘惑我。”
“想太多。”他敲她額頭一記。
“還有一個婉辛，等你見到她之后，我再告訴你�！�
“嗯，我很期待�！彼⑿Φ馈Ｖ览准野采砼杂羞@些很好的朋友陪伴，他覺得寬心許多，至少，他離開后不必牽掛她過得快不快樂，會不會寂寞。
“該吃藥了�！彼麑⑺幫璺旁谑中模顾滔�，再配幾口開水。
她默默地看著他。他愈溫柔，就愈令她感到痛苦。
如果，他真的就此失去聯(lián)系，這段相處的日子究竟會是一輩子甜蜜的回憶，還是讓她陷入無底深淵的無盡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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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沐浴的時候傷口要盡量避開水，晚點我再幫她換一次藥�！卑滓嗥逑驃淠宪幎摗！耙苿拥臅r候要慢點輕點，扯到傷口會很痛�！�
“我知道了。”婁南軒將雷家安抱進(jìn)浴室，小心翼翼地幫她褪下衣物。
“身上又是烏青又是傷口，很丑�！崩准野灿行┬唪�，雖然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赤裸，但是情況卻大大下同。
“你人沒事就好，傷口會復(fù)原的�！彼麥厝岬卣f。
雷家安很感動，一種如共患難的情感油然而生。
第一次，動了想和一個男人共度一生的念頭，她腦中出現(xiàn)兩人年老時，攜手在林間散步的畫面。無論未來他們的關(guān)系是夫妻、是情人還是朋友，她只希望在她想見他的時候，還能再見到他。
“軒……”
“嗯？”他仔細(xì)地為她搓揉腳掌，躺了一天，幫助她血液循環(huán)。
“有一句話我想告訴你，但是，你聽完之后不要有回應(yīng)，也不要感到有壓力�！�
“嗯�！�
“我愛你�！�
婁南軒手中的動作頓了下，然后又繼續(xù)先前的動作。
此時，他的內(nèi)心充滿五味雜陳的情緒——是甜蜜，是苦澀，是掙扎，是猶豫不決……
等敦煌之旅結(jié)束吧！
他需要時間，需要探視自己的內(nèi)心，在未從這段感情抽離，冷靜下來之前，他不想做任何決定。
雷家安看著他彎身低頭的身影，抬起手輕輕地?fù)崦念^發(fā)。
她說了，也做了，一切只能留給時間來掀開最后謎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