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站在更衣室外,一身剪裁合身、樣式簡約的黑色手工西裝,熨貼著他英挺修長的身材,濃密的黑發向后爬梳,露出象征智慧的飽滿天庭,平日陰沉、如貴族般的俊美面容,今晚多了一份狂傲不羈,英俊得令人屏息。
而他那雙總是太過銳利、冰冷的鷹眸,此刻正直視著她,炙熱得仿佛跳動著火焰。
在他大膽的注視下,有一刻,她似乎無法自己地亂了心跳、熱了臉頰。
“哈羅!彼貌蝗菀锥硕ㄉ瘢魺o其事地揚起淺笑打招呼。
關本律沒有回答,持續沉默地打量她令人驚艷的美麗。
原本清麗的小臉薄施脂粉,長發挽起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凹陷性感的鎖骨充滿誘人風情,典雅俏麗的小禮服包裹住她玲瓏有致的嬌美身軀,只是……
當黎詠寧轉過身向造型師拿晚宴包時,他才看清她這身禮服的全觀——背部全部鏤空,凝膚玉脂、白璧無暇的美背就這么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氣中,仿佛引誘著男人的撫觸。
他感到呼吸一窒,身體緊繃,銳眸隨之掃向設計師。
“衣服誰選的?”穿成這樣與會,什么豺狼虎豹都會撲上來。
“是我們精心挑選的!痹煨蛶熯沉浸在自己親手打造的完美杰作中,絲毫沒察覺他的怒氣,“黎小姐天生麗質,又是標準的衣架子,不論哪套禮服穿在她身上都好看,我們選了很久才決定這套能完全突顯她優點的禮服……”
“換掉。”他冷酷打斷對方的喋喋不休。“她今天不需要突顯任何優點。”
“可是……”造型師有點為難,所有的造型都是一體成形,現在要換掉,豈不全部得重頭來過?
黎詠寧看出造型師的為難,畢竟為了這身打扮,試裝、定裝、化妝就花了快兩個小時,現在就這么被這位太少爺一口回絕,一定很挫折。
“我覺得這樣很好。”她忍不住幫腔。
關本律瞪她一眼,大步跨近,將兩人的距離縮短至呼吸可聞,大掌冷不防貼上她的背脊,緩慢而惡意地摩挲。
“你覺得這樣,很好?”黑曜石般的瞳眸微微瞇起,彷佛正享受著掌心傳來的細致柔嫩觸感。
因為他的觸摸而泛起難以控制的輕顫,黎詠寧趕緊抓住他的手臂,水眸沒好氣地瞪著他,很干脆地認錯。
“好吧,是我錯了!
雖然認錯,不過她還是不愿意糟蹋人家的心血,歉然地詢問過造型師的意見后,最后決定在原有的禮服外多搭一件小披肩。
“這樣可以了嗎?關先生。”她假意揚起笑容,暗指他的挑剔。
“走吧!彼K于滿意了點,自然而紳士地輕摟住她的纖腰往外帶,一面低著頭在她耳邊說出讓人錯愕的話語。
“謝謝你擔任我今晚的女伴,和我的臨時女友!
臨時女友?梁姊并沒有提到這一點!
盡管還是一頭霧水,但既然鴨子都被趕上架了,也不好反悔,黎詠寧暗地腹誹著這必然又是關本律的杰作。
。
今天的晚宴是華榮金控二十周年的慶祝酒會,來往賓客絡繹不絕,政商名流、朝權顯貴齊聚一堂,當關本律攜著黎詠寧現身時,由于男的英俊挺拔,女的嬌艷甜美,頓時成為眾人焦點。
“二哥,你終于肯來了!
一個五官與關本律有幾分相似的年輕男人大步前來,俊朗的臉上充滿喜色!鞍职肿蛲磉在念你!
“念我是叫我最好不要來吧!弊旖瞧财鹬S然笑容,目光卻因見到弟弟而顯柔和,“最近你的分行還好吧?”
“現在很好了,自從上次二哥幫我做那些資料以后,我寫了企畫書給爸爸看,他很高興,讓我放手去做,分行現在很穩定,爸爸打算過陣子要把第二間分行交給我做做看。”關皓然很高興地說著,眼神不自覺流露出對哥哥的景仰和依賴。
“那些資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東西,人人都可以拿到,重點是你的企畫把握得很好。”關本律不想居這個功。
“可是如果不是那些資料……”雖然那些資料的確是任何高級主管都能拿到,可是能將市場分析得如此精準,卻不是人人可以做到。
“別再說那些廢話了,商場追求的是結果不是過程,該是你的就是你的,這種事不要再跟任何人提了!彼卮鸬睦涞,話語中的關心提醒卻明顯可見。
“好吧,我知道了。”關皓然只好收口。
始終不發一語的黎詠寧看在眼里,也明白這是他對弟弟的愛護,忽然覺得他在自己心中冷硬的形象有些改變。
“二哥,這位是?”講了半天,關皓然才注意到二哥身邊站了個大美女。
“我女朋友,詠寧。”他介紹得理所當然,親昵自然地摟著她,替她引薦,“詠寧,這是我弟弟,關皓然!
“你好,關先生。”她落落大方地伸手與對方交握。
“你好,叫我皓然就好了。”關皓然很高興地大力跟她握手,“我哥哥從來沒帶女朋友出席過,以前每次問他女伴是誰,他都只說是普通朋友,你是第一個他親口承認的女朋友耶!”
“真的嗎?”她半信半疑地對關本律投以詢問目光,而他只是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不予作答。
“真的。《叶绾苌倩貋韰⒓游覀兗业木茣,今天一定是特地帶你來給我爸媽看的,他們知道二哥交女朋友一定會很高興!标P皓然連珠炮似地說完,轉頭就要走,“你們在這里等著,我去跟爸爸說!
講完,也不等人回話,便高高興興地走掉了。
對于弟弟莽莽撞撞的個性,他并不以為意,可是黎詠寧卻傻住了。
“等等,他說‘你們家’的酒會是什么意思?還有,什么叫要見你父母?”他是華榮金控的第二代?
今天的酒會不是只是普通的社交場合嗎?為何現在突然變調,實在讓她錯愕不解。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彼龡l斯理地回答。
“可是先前的工作內容并沒有提到要見你父母!奔侔缗巡浑y,可是要她欺騙老人家,這就跟自己的良心過不去了。
“放心!
見她難得露出不安的神色,關本律嘴角揚起淺笑,悠哉端過侍者手中銀盤上的酒杯。
“我跟他們的距離,最多就到此為止!
語畢,黎詠寧只見他舉起酒杯,視線落在遠方一位鬢發已白的老先生身上,方才嘰嘰喳喳的關皓然則在老先生身邊比手劃腳,好像正解釋著些什么。
老先生目光掃來,關本律揚了揚手上的酒杯,頷首示意,而那位老先生嚴肅的臉上始終沒有笑容,見到他的舉動,只是不悅地別開頭,完全不予理會。
由于那老人的反應太過奇特,讓她忍不住問:“那位,就是你父親?”
“這種親子關系不常見吧!彼袂槔涞鼗腥舨辉谝猓焓州p攬她的纖腰,將她帶往會場另一個方向!白甙,今晚可不是來看他的!
關本律帶著她走入人群,幾個熟人順勢圍上來打招呼,神態熱絡,關切招呼的話語卻都跟華榮金控無關,凈說些政治圈的事情。
黎詠寧在一旁聽著,猜測可能是他本身并沒張揚過,所以不是很多人知道他是華榮金控家的二少,只當他是A黨重要幕僚。
這人這么低調,似乎又跟父親處得不好,該不會是傳說中的那種家族黑羊吧。她臉上陪著笑,心里卻無聊地猜想著。
今天他來的目的,應該是來做人際關系的吧?據說政客都是這樣,三教九流都要認識。
當話題越來越無聊,臉頰因勉強擠出的笑容而開始微僵時,她忍不住飄開視線,只是才挪開幾秒,遠處一個男人的身影倏地映入眼瞳,令她驀地一僵。
“本律,抱歉,我先失陪一下。”盡管她臉上仍有著笑容,聲音里卻帶著藏不住的緊張。
關本律自然也察覺了這一點,只是眼下還走不開,只好讓她離開。
她一離開他身邊,仿佛害怕太遲會錯過似的,立即快步穿越會場,裙擺翩然,神情焦慮,好不容易才追上那個正要走出會場的男人,男人轉過身,眉目俊朗的臉上有著難掩的陰郁和淡淡滄桑。
“谷……谷修深?”確定是他,她才開口,聲音突然不爭氣地喑啞了,眼眶也開始發熱。
男人目光漠然地掃過她緊抓著自己的手,然后無情抽開。
“有事嗎?”他的神情冷峻,像是厭惡看見她的存在。
黎詠寧愣了愣,努力壓抑著心里的刺痛,好不容易才忍下快落下來的淚水,揚起燦爛卻掩不住苦澀的笑顏。
“沒事,只是好久沒看到你了。”
她對著他甜甜笑開,一面從晚宴包里拿了筆,找不到紙,只好拿面紙代替,匆匆寫下一組數字。
“這是我工作地方的電話,如果你們有什么案子需要外包,可以跟我聯絡!
“沒事了?”男人不耐煩地接過那張面紙,隨意揉進手心。
“這么兇干么,沒事不能多講幾句嗎?”她沒生氣,還是一臉粲笑。
“不需要。”男人始終無情。“我還有事,再見。”
語畢,他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留下她站在原地,傻傻地目送他的背影,直到冰冷低沉的嗓音打斷她的凝視。
“你認識谷修深?”關本律低聲問著。
她沒有開口,可是不知何時,眼淚,代替了她的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