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到這女人的不請自來,時間就要退回今日的午后,當(dāng)時辜蔭與他坐在客廳看著書報雜志,享受難得的悠閑清靜。
突地,一串催命似的叩門聲響起,打斷了他們的悠閑時光。
面對這陣透露著不耐煩的敲門聲,讓在刀口討生活的他們產(chǎn)生了戒備,因“訪客”這個名詞在他們生活圈里是絕不會出現(xiàn)的。那會是誰?
各自夾藏一把火力十足的槍械,謹(jǐn)慎地開啟大門。
正當(dāng)要打量不速之客時,他們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忘了打量這回事。
原因出自這位不速之客的身上。
瞧瞧這位不速之容燙了頭像花椰菜般的超卷發(fā),發(fā)上還插了兩朵巴掌大的艷紅塑膠花,臉皮糊上一層與日本藝妓同樣死白的粉底,臉頰上還有兩團(tuán)猴屁股似紅的腮紅。
一支黑檀木制的圓框眼鏡,幾乎大到占了半張臉,笨重地掛在扁塌的鼻翼上,像似隨時會掉落的樣子,一雙靈活的眼半藏在鏡片后頭,半裸露在鏡片外,讓她看人老是半瞇半張的。
眉毛以下到睫毛以上的眼皮被她涂上黑青般的深紫色眼影,微上揚的菱角嘴成了血盆大口。再往脖子下瞧,是件紅底上綴著粉白小花的蓬袖上衣加白摺長裙,裙擺下搭配了雙紅得發(fā)火的木屐,身上側(cè)背著用大方巾扎成的包袱,不能幸免的,它同樣是紅色的,布面上還印有鴛鴦戲水的圖樣。
這位一身“喜氣洋洋”,事實上是毫無流行觀念的不速之客會是誰咧!別猜了,她就是引起眾人討伐,并被冠上盜賊美譽(yù)的裴孝耘是也。
別輕瞧她這身令人反嘔的打扮,可是她耗損不知多少億腦細(xì)胞想出來的,主要用途在于讓未來的雇主“驚為天人”。顯然她做到了,她的雇主們都被嚇得魂兒逃得只剩半數(shù)。
先來談?wù)勊@身裝扮是如何形成的吧,先從她這顆頭開始。這顆花棚菜頭是她在一家擁有五十年歷史的家庭發(fā)廊,以兩百五十元的代價燙成的;臉上的妝是自己比照僵尸片里的小僵尸化的,化妝品的提供者正是急欲將她分筋挫骨的莫菡驍。
身上的衣服是在菜市場從一百九十九元殺到九十九元,附贈兩朵塑膠花跟大方巾成交來的,腳下木屐是另一名受害者湯圍揚的。當(dāng)然,她所花費的錢全是趁其他同居人不知曉時順手“借”來的,除了韓天晴。
順帶一提,唐鈞凝的哈雷機(jī)車就是載她來這里的偉大功臣。最后是她臉上那副夸張的眼鏡,是她十年前配的第一支眼鏡,她非常珍惜,雖然有點“俗”。
“嗨!你們好,從今天開始偶就素你們的管家了。”裴孝耘拉大嗓門,操著臺灣國語厚臉皮地宣布。
“我們不是聾子,講話不用那么大聲。還有,你是怎么上來的?”皮膚白皙、渾身黑衣打扮,有頭金發(fā)的混血帥哥寒著面孔質(zhì)問。
要進(jìn)這棟大廈非那張通行卡不可,不然即使是透明人,也會被體溫探測器偵測到的。那眼前這名小丫頭是如何混進(jìn)來的?
裴孝耘沒興趣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興奮地欣賞了一會兒站在金發(fā)男旁、也是一身黑,卻始終帶著打量淺笑的男子。她從淺笑男身旁的縫隙鉆入,并順手將手中的包袱丟給他,晃進(jìn)屋內(nèi)。
哦!她的心跳得好快哦!仿佛就要跳出來般。沒想到她現(xiàn)在真的跟他同處一室,呼吸同一個地方的空氣,實在是太幸福了!
她的興奮完全是為那名幫她拿包袱的淺笑男子。
四天前,在她焦頭爛額找不到逃亡地點、泄氣地想放棄逃亡計劃時,電視螢?zāi)粋鱽硪欢斡跋瘛?br />
當(dāng)時新聞報導(dǎo)著享譽(yù)國際、素有“黑王子”之稱的鋼琴演奏家——黑帝斯,也就是金發(fā)男,傳與某知名女星有染并育有一女,他為了澄清此事而召開電視記者會。就在此時,她見到坐在演奏家黑帝斯身旁、自稱經(jīng)紀(jì)人的辜蔭——也就是淺笑男。
這一眼就勾走了她的三魂七魄,并也確定她逃亡的處所。
事后她積極訪查辜蔭的下落;侍觳回(fù)苦心人,終于讓她查到他的住所——葛諾曼大廈。可是要出入此大廈非要有一張只有住戶才能擁有的通行卡不可,而且想要擁有此卡,非得名聲享譽(yù)國際不可,像她這種從小便立志當(dāng)個沒沒無名的市井小民的人,想要擁有那張卡——等下輩子吧!
于是,為了進(jìn)入葛諾曼大廈,她只好與韓天晴那只虎謀皮,下場……唉!
不過能見到辜蔭,這一切的犧牲都變成值得了。
只是他原本系于腦后的馬尾不見了,令她有些失望,她很喜歡那撮馬尾說。不過雖說他現(xiàn)在留平頭,但魅力依舊不減,他那狹長的單鳳眼里,隱約散發(fā)著過人的氣勢,他的身高足足多金發(fā)男十公分,體格魁梧健壯,散發(fā)著江湖人才有的瀟灑氣勢。她就愛這種男人!她果然沒看錯,來這趟真是不虛此行。
而那名對她頗有敵意的金發(fā)男,長相略偏東方,是名混血兒吧。身材勻稱沒有一絲贅肉,有對清澈有神的黑眼瞳,無可否認(rèn)他是名搶眼帥哥,再加上渾身上下散發(fā)著王子般的氣息,只消他露齒一笑,保證倒貼的女孩如流水,可惜一副用鼻孔瞧人的跋扈樣。她最痛恨這種人了。
“誰允許你進(jìn)來的?出去!”黑帝斯從未見過如此膽大妄為的人,她的行為讓他十分冒火。
愛吼自己去吼,老娘她不吃這一套,偏不滾怎么樣……裴孝耘充耳不聞的更往里面去。
她環(huán)顧室內(nèi)的擺設(shè)與裝區(qū),結(jié)語是簡單樸實,但是灰暗透了。因為觸目所及的一切全是深沉的暗黑色。
若不是拉開了落地窗簾,讓夏初的金黃暖陽照射進(jìn)來,她大概會誤以為此刻是夜晚,而非日正當(dāng)中的大中午。
依她看來,這屋子的擺設(shè)裝潢八成是穿著烏鴉裝的黑帝斯的構(gòu)想,果然變態(tài)——雖然辜蔭也是穿得一身黑,那她為什么不說是辜蔭的構(gòu)想呢?所以說,這完全是她個人的偏見。
“阿娘喂!這客廳好大喔!都沒雞屎、狗屎的味道,不像偶家,整間客廳都素雞屎、狗屎的味道,害偶都要停止呼吸才看得下電視。以后偶就不用再停止呼吸看電視嘍。”意思是——她賴定了。
“廢話少說,我們沒有請打掃歐巴桑的意思,請你馬上離開。”黑帝斯不喜歡陌生人闖入他的世界。
裴孝耘挑釁的眼睛飄向黑帝斯。“說到偶家的雞跟狗比人還囂張,偶要素?fù)踝∷鼈兊穆,不素啄就素吠,也不曉得到底誰才素誰的主人?”語畢,咧嘴露出無邪的甜笑。
這來路不明的女人竟敢暗罵他跟她家的畜生是同樣的目中無人!
黑帝斯全身的血液都被氣憤給駕馭,不過他的理智告訴他別跟這丑女計較,破壞自己平靜的心情。他深吸幾口氣,緩和下血液里的火爆因子。
但他的容忍卻使得裴孝耘更加肆無忌憚。
“喀喀喀!”裴孝耘拖著木屐小跑步到皮制沙發(fā)前,新奇地東摸摸西碰碰,最后干脆坐上去。“哇……這沙發(fā)坐起來好軟、好舒服哦!不像偶家素藤制的,坐久了屁股跟大腿上都會有一條一條的橫紋!闭f完,變本加厲跳上沙發(fā),當(dāng)彈簧床跳。
“你夠了沒?”黑帝斯咬著牙,忍著快噴發(fā)的火氣。
裴孝耘仍舊不理會,翻過沙發(fā)前的桌子,來到與她兩手張開一般大的寬螢?zāi)浑娨暻啊?br />
“么壽喔……好大的電視,在這里打電動、看影片一定粉有臨場感,粉貴吧?”手不曾閑的摸東摸西。
杵在一旁不發(fā)一語的辜蔭,觀察了會兒,明白眼前這個大鑼嗓、操著臺灣國語的女孩,并非長相那般單純,因她慧黠的大眼泄漏了一切,如此聰穎的女孩為何自告奮勇來此處當(dāng)什么打掃歐巴桑?事有蹊蹺。
這時辜蔭又適時捉到裴孝耘偷窺他的眼神,不吝嗇地給她一抹和藹卻依然包含打量的淡笑。
被捉包的裴孝耘隨即調(diào)回偷窺的視線,捧著失速的心臟。
怎么又失手被發(fā)現(xiàn)了?難道她的偷窺技巧失靈了?
不是她的偷窺技巧失靈,而是這會兒她碰上了反治她的高人。
憤怒指數(shù)已達(dá)沸點的黑帝斯,再也忍受不了裴孝耘的膽大妄為,上前就要捉她。滑頭的裴孝耘往下一蹲,輕松躲過黑帝斯的擒拿手,轉(zhuǎn)向落地窗外的陽臺。
“要命喔!這陽臺比偶家的曬谷場小半號而已,好棒喔!偶可以在這里種花嗎?”既然偷看會被“抓包”,那干脆直接看個夠,望向防備著她的辜蔭。
辜蔭沒回答,只回應(yīng)一抹淡笑。
辜蔭不回應(yīng)并不表示其他人不回應(yīng)!跋攵紕e想!焙诘鬯共煌狻
理你喔!她裴孝耘若是會乖乖聽話,她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孟瓊舞的頭銜就雙手奉上。
充滿不屑的黑眼珠斜向黑帝斯,下巴刻意抬得高高,表現(xiàn)出一副高傲狂妄的姿態(tài),走回屋內(nèi),見到門就開。
這間是主臥室,內(nèi)部擺設(shè)有兩張單人床、單人沙發(fā)、兩門衣柜就沒了,真夠簡單,這里也有一面可通達(dá)陽臺的落地窗,而浴室在沙發(fā)隔壁。不過里面的裝潢擺設(shè)跟客廳一樣全是黑的,這應(yīng)該是他們兩人的房間。真怪!兩個大男人住同一間房,該不會是……同志吧!
辜蔭光看裴孝耘的臉部表情,大概可猜出她目前在想什么,因為太明顯了。
這間是書房,光看四面擺滿書的書墻就知道,里面有張電腦桌,上頭擺著一面液晶電腦螢?zāi),電腦桌對面擺了組牛皮沙發(fā),這里的裝潢也是全黑。
再來是練琴室,靠屋內(nèi)最里角擺了架掀蓋式的鋼琴,無法幸免的,這里也是黑色的色調(diào)。
最后這間……應(yīng)該是客房吧,少說也有十來坪,這間房的空間是整間屋子里最小的,里面的陳設(shè)跟主臥房差不多,只是多了張梳妝臺而已。嗯,就住這間,太大間睡起來怪冷的。
唉!惟一美中不足的是……為什么連這里也是黑的?他們是從地獄來的啊!整間屋子簡直快被黑色給淹沒了。一想到將在這種一入夜便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待上好一陣子,她就郁卒。
算了,反正往后有的是時間,她會把這里的一切改裝得煥然一新。
她拉開窗簾,打開落地窗讓室內(nèi)的霉味與外面的空氣流通,順便讓黑漆漆的房間多一絲光明,再繞到浴室仔細(xì)檢查一遍。不知道這里有沒有偷裝針孔攝影機(jī),萬一被偷窺,她的名節(jié)可就毀了!澳惴判,這里很安全,沒有你所想象的東西。”辜蔭對著緊張兮兮的裴孝耘解釋道。
“那就好。”辜蔭的保證讓她稍稍放下心。
“女人,你大可放心,像你這種干扁四季豆身材,即使脫光請我們看,我們還怕傷眼睛咧!”黑帝斯尖牙利嘴的諷刺。
裴孝耘聽后,氣得咬牙切齒,想反唇相稽,但她還是決定繼續(xù)把他當(dāng)成隱形人來對待。她深吸一口氣,緩緩氣憤的心情,故作不知地掀起蓋在彈簧床上的防塵布,轉(zhuǎn)身推開擋在衣柜前的黑帝斯打開衣柜,尋找床單被套。
這時辜蔭已貼心地把裴孝耘的行李提進(jìn)來,并從自己臥室拿來洗凈的床單被套給裴孝耘。
裴孝耘接過床單被套!爸x謝!”又是黑色的,變態(tài)得真徹底。
“孤鷹,你該不會真的想雇用她吧?”黑帝斯擔(dān)心地詢問。
“看看!
“她來歷不明耶!”
“我清楚。”
“那你還要用她?”
“有何不可?”留她?目前還沒那個意愿,這么做只是雋取得她的信任好方便實施下一步計劃!靶〗悖F姓大名?我叫辜蔭,他是黑帝斯,不過我都管他叫冥。”
“偶叫裴孝耘,叫偶耘就行了,因為偶爺爺、奶奶他們都素這樣叫偶的!
“那我了解了……你有沒有什么特別的要求?例如:休假?薪水?”
“嗯……偶的要求不高啦,只要一個月十萬,供食宿。休假嘛?偶想什么時候放就什么時候放,勞保、健保要全額補(bǔ)助,還有年終獎金五十萬就行了。當(dāng)然,在你雇用偶的這段期間,偶會幫你煮飯、洗衣、看家、打掃房子,并當(dāng)你的咕咕鐘,隨時提醒你所有的重要約會。假如你覺得偶做得很辛苦的話,你可以適時幫偶加加薪,偶不會介意的……喔!偶差點忘了,買菜錢記得要另計喔!”
“你坑人啊!請一個專門的打掃歐巴桑都比你便宜好幾倍,還敢說要求不高!”這女人準(zhǔn)是吸錢鬼投胎的。
這個叫什么黑帝斯的還真吵,她又沒有要他雇用她,他肉疼個什么勁!吵死了!
不理會他,裴孝耘繼續(xù)當(dāng)他是只愛嘰喳叫的長舌麻雀。
“你的條件我可以接受,但你也要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不然我難以雇用你!惫际a也開出條件。
“孤鷹,你當(dāng)真?你這不是……”
“有事我負(fù)責(zé)!彼靼缀诘鬯沟念櫦,畢竟他們這種人注定孤寂一生,不該惹塵埃的。
見說不動他,黑帝斯摸摸鼻子,自討沒趣地走出房間。
裴孝耘對黑帝斯的背影吐舌扮鬼臉。快滾吧!妨礙鬼。
“人走遠(yuǎn)了,別扮了……怎么樣?考慮的如何?”
“你先說說看素什么條件?偶再考慮考慮!辈幌嚷犅牽词鞘裁礂l件就隨便答應(yīng)的話,結(jié)果是叫她滾那她該怎么辦?那豈不是白忙一場!而且她又是個重承諾的人,一向說到做到。
果然是個精明的小丫頭,不容易拐騙?礃幼酉胗糜嬈人x開是不可能的了,只好留她下來,反正他對她挺感興趣的。
“我希望你連冥一起照顧。”
她想了下!昂冒!偶答應(yīng)你,雖然偶不太喜歡他!睕]辦法,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不過也實在看不出來她有半點嘴軟手短的委屈,相反地,她是一副脫離苦海后的愉悅。
這也難怪,她終于擺脫了“牛屎的迷咒”,又可以跟自己欣賞的人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會委屈那就太奇怪了。
“那今天的晚餐就拜托你了!惫际a咧嘴一笑,用充滿磁性的嗓音交代。
“好……”她被迷倒了,魂也被勾走了。
裴孝耘回魂。
排骨貢丸竹筍湯、青椒牛肉、茄子炒九層塔,最后一道菜是蒸蛋,以上是辜蔭他們今晚的菜色。別質(zhì)疑,桌上的菜全是裴孝耘親手料理的,但她只會煮一些最基本的家常菜。而她這手廚藝全是孟瓊舞逼出來的,在她的懲罰還沒改為抄背佛經(jīng)之前,孟瓊舞對付她的辦法就是丟一袋菜和一堆食譜給她,叫她三餐自己看著辦。當(dāng)時她連瓦斯?fàn)t的火都不敢開,但為了生存,她在湯百祈的教導(dǎo)與自修下,三個月后,一般的家常菜對她已不成問題了。
不過從那日起,懲罰改了,她也不必再下廚了。算算不掌廚的時間也有兩三年了,不曉得手藝變得如何?
黑帝斯望著眼前寒酸的菜色。像他這種高級美食主義者,以往吃的不外乎魚翅燕窩,如今卻是些青菜豆腐,哪里受得了?不吃了,看了就倒胃口。
辜蔭正好相反,他一向不挑食,只要不是餿水,他都吃。“別站著,坐下來跟我們一起吃!闭泻糁驹谝慌匝鹧b生怯的裴孝耘。
“喔!好!币黄ü勺隆
黑帝斯用筷子撥了撥青椒牛肉。“這是什么?能吃嗎?”嫌惡地將筷子丟向桌面,表達(dá)不滿。
“為什么不能粗?你給偶說清楚。”她雖不敢保證絕對好吃,但她可以保證桌上的菜絕對都熟了。
“色香味沒有一樣俱全的!
“挑東挑西,你不要粗好了,要粗去找大飯店的大廚師煮給你粗好了,小女子我沒那能耐!卑阉M飯的碗、筷子全收走。
剛才自己嘗了幾口,只有湯的味道淡了點,其余都尚可。她瞞了眼辜蔭,瞧了瞧他平穩(wěn)夾菜吃飯,沒有半點怨言的神態(tài)。那么這姓黑的小子不吃飯就不是她的錯,是錯在他的爛嘴巴被養(yǎng)刁了,她無能為力。
就當(dāng)裴孝耘伸筷要夾茄子時,一雙霸道的筷子綁走了她的茄子。裴孝耘抬頭尋找操縱那雙賊筷的綁匪——是黑帝斯。
“你不素說這些菜不能粗嗎?那你干嗎跟偶搶?”
“我高興!标惲谐鰞膳虐籽溃翎叺匦。
從今天開始他會想盡方法趕她走的。
“幼稚!毙表谎。
她伸手想舀浮在湯面的貢丸,卻又被黑帝斯捷足先登舀到他碗里。算了,筷子移向青椒,黑帝斯馬上劫走;那她換蒸蛋,照樣;再換竹筍,依然。
這王八蛋是故意的!既然她夾不到,那她改奪被搶走放在他碗里的菜。一探身就要手到擒來,卻被黑帝斯搶先一步,他把碗里的菜全倒進(jìn)嘴中,就是不讓裴孝耘如愿。
欽佩!在旁看戲的辜蔭實在太欽佩裴孝耘了,竟然讓從不碰蔬菜的黑帝斯吃下蔬菜。以前無論他如何勸,他就是無動于衷,可裴孝耘卻輕易地激起他的好勝心,讓他在不自覺中吃菜,顯然留她下來在某個層面來說是對的。
“你這個爛倫,別太過分。”裴孝耘站起身指著黑帝斯的鼻頭罵。
黑帝斯用衣袖將嘴邊的油膩抹掉!澳氵@個國語不標(biāo)準(zhǔn)的笨女人敢罵我?”
“你說什么?敢罵偶的狗語不標(biāo)準(zhǔn),偶可素有去參加過狗語正音班,而且還素第一名畢業(yè)的,這么字正腔圓的狗語,你敢罵偶的狗語不標(biāo)準(zhǔn)?素你的狗語有問題敢說偶!彼⒓捶创较嗷
“我的國語不標(biāo)準(zhǔn)?我住在臺灣少說也有十五、六年,國語會不標(biāo)準(zhǔn)?”明明是她的口音有問題,還敢罵他有問題!坝袥]有聽過知恥近乎勇?”
“有啊!”她的國文成績可是名列前茅,其余科的成績不提也罷。
“既然知道,為什么不懂得勇敢承認(rèn)自己的缺點?雖然國語說不好是一件羞恥的事,但你只要勇于面對,何嘗不是件勇敢的事。”
“謝謝你的勸告,不過偶必須告訴你,這句話對偶一點也不適用,最適用這句話的倫……是你,爛倫!迸嵝⒃挪竦貙λ。
“我一定要把你趕出去……”這是他今年勢在必行的計劃。
“那你加加油,偶會努力不被你趕出企的……”
從這刻起,裴孝耘對戰(zhàn)黑帝斯就此拉開序幕。
而趁亂離開餐桌的辜蔭,已經(jīng)坐于書房里的電腦前展開調(diào)查。相信不久裴孝耘這個小妮子的神秘面紗就要揭曉……
“調(diào)查到了沒?”黑帝斯坐在牛皮沙發(fā)上對著與電腦廝殺許久的辜蔭問。
“毫無進(jìn)展!憋@然他低估了對方的能力,望著查了兩個小時卻仍舊原地踏步的電腦螢?zāi)弧?br />
以他的能力與組織龐大的資訊網(wǎng),照理說查個小市民的基本資料簡直是探囊取物,為何查了那么久,僅僅只查到她的姓名、血型、身高體重這些問本人就可得知的基本資料,那些住址、出生日期、家族狀況等深入一點的資料卻至查閱不著。
“有人刻意將她的資料封鎖起來了,而且……恐怕我們的底細(xì)早已被對方摸得一清二楚了!迸龅礁呤至,這是他第一次感到束手無策、甘拜下風(fēng)。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么做?直接威脅那個笨女人說出實情,然后把隱藏在暗處的人一并揪出來殺掉嗎?”他們的身份若是曝光,對他們來說可是會引來致命殺機(jī)的。
“不!如果一下子就曉得謎底是什么,那就失去了猜謎的樂趣,我要慢慢的解開這個謎底。”裴孝耘的來歷與那個神龍不見首的高人,已然引起他濃郁的挑戰(zhàn)欲。
“別搞太久,這件事遲早會被組織得知,早點解決的好。而且我快受不了那個笨女人了,我怕會一個把持不住,她的小命就玩完了。”
辜蔭只能以一記歉疚的笑容做為回答,因為他有預(yù)感,這件事將會拖上好一段時間。
接下來的日子,辜蔭可說是每天都在耳膜瀕臨破裂,跟不斷地當(dāng)和事老中度過。怎么說?看看就知道了。
裴孝耘上工的第一天,把他們黑色的衣服漂成淡灰色,還把絲質(zhì)的襯衫丟進(jìn)洗衣機(jī)攪,結(jié)果車縫的地方裂開了個大洞,為此黑帝斯氣到差點把她丟到洗衣機(jī)里攪,是在辜蔭的及時制止下,裴孝耘才撿回一條命。
再來是黑帝斯的音響事件。他十分寶貝這組音響,就連跟他搭檔數(shù)十年的辜蔭也不能碰。平常放在客廳用防塵布蓋著,黑帝斯只要有空就會打開音響,享受那立體音環(huán)繞在身旁的感覺。初來乍到的裴孝耘不曉得有這項規(guī)定,便擅作主張放音樂來聽,當(dāng)場被黑帝斯逮個正著,于是兩人就為了這組音響吵到隔壁鄰居都來關(guān)心,最后在辜蔭的調(diào)停下暫時落幕。
而今天的戲碼是……
“我不是警告過你,我在練習(xí)時不要隨便進(jìn)來打擾我嗎?你是土著啊?聽不懂我說的話嗎?”黑帝斯站在練琴室中央,怒氣沖沖地對正在擦練琴室的落地廣的裴孝耘咆哮。
“偶的記憶力不好,你才說一次偶怎么會記得住。”她明明記得,卻作對地說忘記。今天她非把前些天受的氣給一并討回來不可。
“那我現(xiàn)在說了,你可以滾了。”
“實在很抱歉,偶這個倫做事有個原則,就素不能半途而廢。偶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擦了一半,在沒有擦完前,偶素不會離開這里的!闭Z畢,不管他的強(qiáng)制令,繼續(xù)擦她的窗戶。
“你……我今天非把你攆出去不可!
他忍無可忍地卷起袖子,上前就要促她,不過機(jī)靈的裴孝耘就在他快捉到自己的前一秒,打開落地窗溜到陽臺,然后順道將落地窗關(guān)上,讓他撲了個空。等他打開落地窗進(jìn)行追擊時,她再從另一扇落地窗溜進(jìn)去,然后把落地個關(guān)上并將屋里所有的落地窗鎖上,硬生生將黑帝斯鎖在陽臺不讓他進(jìn)來。
最后是被返家的辜蔭瞧見,才解除了他的困境。
不過黑帝斯接下來的驅(qū)逐行動,因為有辜蔭當(dāng)裴孝耘的靠山,驅(qū)逐行動只能暫告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