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一直是個稱職的保母,怎么會做這樣的事?不但沒有顧慮雇主的時間能否配合,也沒有考慮孩子的安全,在我趕回去的途中孩子可能已經被帶走!顾肫鹱蛱彀l生的事,幸好那個女人并非壞人。
「余先生,真的很抱歉,我母親一直喊疼,我走不開,一時忘了……」
「我沒時間聽妳家里的事,希望妳記得,下不為例,就這樣。」
他冷冷地掛上電話后,立刻請一位助理趕到家里接邵帆!附油旰蟀阉麕У焦ぷ魇襾。」他不喜歡孩子到他的工作室,一是因為邵帆討厭被人抱來抱去、捏來捏去,一是不想再回答為什么不為孩子娶妻的問題,但現下也沒辦法了。
四十分鐘后,助理載著邵帆回到工作室,余希堯卻發現那個女人也跟著來了。
「為什么連她也載來?!」他臉部肌肉頓時僵住。
昨晚原本只想讓邵帆停止哭聲才讓那女人上車,沒想到飯后好不容易趕她離開他家,卻花更多時間安撫孩子的哭鬧,他發誓再也不讓邵帆見到這個女人。
「老大,對不起,我到你家時,這位小姐跟邵帆在屋外玩,她說她不認識我,不能讓我把邵帆帶走,堅持跟我一起來,我想抱邵帆上車,結果他們兩個都哭了……」助理一臉委屈。
「我知道了,謝謝你!褂嘞蚩梢韵胍姰敃r的情形,那種場面他領教過。
「這是你工作的地方?」石琳先是緊抱著邵帆好奇地四處打量攝影棚,然后才走到余希堯面前。
「妳跟來干么?」他十分不友善地問。
「那位先生真的是你派去接孩子的。俊
「如果不是,妳此時應該被關在黑暗的倉庫里,等著被賣掉,現在才問這個問題,不嫌太慢了嗎?」他冷著臉,語氣也沒好到哪里,這個女人怎么老是隨便上男人的車,難道她認為自己長得「很安全」嗎?
「我怎么知道……那位先生我又不認識,萬一是壞人怎么辦?為了保護我兒子,我當然要一起來啊!」石琳滿臉委屈。
「邵帆是我兒子,不是妳兒子,妳可以走了。」他覺得跟她有溝通障礙,不知該用哪一國語言她才聽得懂。
聽見他又用這種狠心的話趕她走,淚水在她眼眶中快速聚集,兩秒鐘時間,豆大的淚珠就這樣一顆一顆接連滾了下來。
余希堯一臉不可思議,不會吧!難道她是瓊瑤劇中的女主角?
石琳這一哭聲勢壯大,有一發不可收拾的趨勢,而且,余希堯見他兒子的眉頭也揪了起來,萬一連兒子也加入,這攝影棚會馬上變災難現場,他識時務為俊杰,立刻改口說:「算我沒說,妳高興就好!
石琳眨眨還沾著淚水的睫毛,咬了咬唇,可憐兮兮地將眼淚停住。
「帶他們到我的休息室。」余希堯招來助理,趕緊讓這個麻煩又甩脫不掉的女人遠離他的視線。他還有工作,實在沒時間再跟她耗,小孩跟女人果然是世界上最恐怖的生物。
「余大攝影師,我好嘍!可以開始了!挂晃灰蜍垜蜻t到的女星在攝影棚里做最后補妝,軟軟地喚了一聲,余希堯轉過身恢復工作時的冷峻與沈穩。
「不好意思,讓你等這么久!古切懊牡卮钪募绨蛘f。
「下次遲到超過半小時,妳就找別人拍,我不喜歡工作影響私人時間。」
「干么這么兇……」女明星翹著光亮欲滴的紅唇撒嬌地說:「晚上陪你去夜店,當作賠罪行了吧!我把我那些姊妹叫來!
「不行,我兒子的保母請假,晚上我要陪他。」
「剛剛不是有個小女傭陪著你兒子嗎?讓她照顧就好了,了不起多給她一點錢。」她調笑著。
他眼神一黯,不悅地問:「她看起來像女傭嗎?」
「不是嗎?」自視高人一等的女人,覺得所有人都是可以用錢買來使喚的。
「開工吧!」他冷冷地從助理手中接過相機,沒再理會這個過去還覺得挺有味道的女人,現在看來,簡直俗不可耐。
不知怎的,自己嫌石琳麻煩,可是聽到別人將她貶低為女傭,又覺得十分刺耳。就算她有什么企圖,那笨拙的模樣至少也比這個裝腔作勢的女人可愛多了。
這一天的工作就因為這位女明星的遲到,拍攝工作往后遞延了兩小時,整個結束已經是晚上八點。
余希堯想起兒子還沒吃飯,匆匆趕到休息室。
打開休息室的門,發現他們兩個躺在寬大的沙發上,睡得正香甜。
石琳長及腰間蓬松柔軟的長發從沙發邊緣披散到地,曲身將邵帆摟在懷里,臉頰在燈光的照映下泛出珍珠白的柔和光暈,純凈地宛如沈睡的精靈,非人間所有。
他靜靜地看著彷佛正作著瑰麗美夢的兩人,心莫名其妙有些悸動。
邵帆的母親身上混著多國血統,甚至還有些英國貴族背景,兩人分手后一年多,她突然抱著邵帆來找他,說是他的孩子,當天卻趁夜離開,留下一封信,抱怨受不了照顧嬰兒的瑣碎及疲累,將邵帆托付給他,從此不知去向。
他沒再去找她,因為身邊從不缺女人,自然也不擔心邵帆缺乏母愛。
直到有天發現女友居然背著他逼邵帆叫她媽咪,甚至以不給邵帆吃飯來恐嚇,為的是要他娶她,從此他就不再帶女人回家,轉而請一位專業保母晚上住在家里照顧邵帆。
保母說他是個安靜且不大黏人的孩子,現在看見他像偎在母親身邊的幸福模樣,他不得不重新思考,再怎么獨立早熟的孩子是不是終究渴望母愛,而這種愛是他無法兼有與取代的……
該為了孩子而找個女人安定下來嗎?
對他而言,邵帆是他生命中最大的「意外」,他從沒想過會成為一個父親。
凡事他只考慮自己,即使邵帆的出現帶來了些不便,他也盡最大的可能做個負責的父親,但他的感情生活依然精采。
陪伴孩子直到他上床睡覺,接著的就是屬于他私人的夜生活,所以,他無法想象「安定」是什么狀況,那聽起來像被拴上一條鏈子,活動范圍只能在煉長畫出的圓圈里,令他不寒而栗。
就在他腦中充滿驚悚畫面時石琳醒了過來,她一動孩子也跟著醒了。
「啊……邵帆肚子餓了沒?媽咪餓了。」石琳撫著肚子,迷迷糊糊地說。
「餓……」余邵帆用小手揉著眼睛,嘟起粉粉的小嘴。
「媽咪帶你去吃飯,你想吃什么?」她親了他臉頰。
兩人完全沈浸在母子甜蜜的氛圍里,完全沒注意到一旁的余希堯。
他看見她溫柔地將孩子圈在懷里,細心用手指梳整孩子的頭發,那動作是如此的輕柔,悉心呵護,一時間觸動了他心底柔軟的一面,也發現這個女人真心疼愛他兒子。
「妳叫什么名字?」
「哇……」余希堯突然開口,把石琳嚇到了。「你全身黑抹抹的,別突然跳出來嚇人!
「我沒有『跳』出來,我從剛才一直站在這。」他的柔軟很容易被這個女人的無厘頭消滅。
「我們吃蛋糕好不好?」石琳沒聽他說話,轉身又問余邵帆。
「妳叫什么名字?」他討厭被漠視的感覺,又問一次。
石琳奇怪地看著他。「石琳。問我名字干么?」
「石琳……」他念了一次,然后在沙發邊緣坐下,看著她。
石琳將腳縮起來,把位置讓給他。
「雖然現在我對妳沒什么感覺,不過……」他掙扎了一下!覆贿^,我們可以試著交往看看。」
「交往?」石琳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睜得又大又圓!笧槭裁矗俊
「我們彼此不認識,總得交往一段時間才知道適不適合一起生活!
「為什么?」她斜著頭,更加疑惑。
「妳也不希望我只是因為想幫邵帆找個媽媽而娶妳吧?」
她看看余邵帆又看看余希堯,眉心皺了起來!笧槭裁茨阋⑽?」
余希堯頓了一下,不耐煩地解釋:「妳不是想做邵帆的媽媽,而且邵帆也喜歡妳,先說,我只是考慮交往,要不要結婚那是很久以后的事!
吼~~石琳也生起悶氣,這人說話怎么拐彎抹角的,完全聽不懂。「我做邵帆的媽媽和跟你結婚有什么關系?」
「妳要做邵帆的媽媽當然要嫁給我,因為我是他爸爸!」他也惱火了,這個女人是智障嗎?一個問題解釋這么久還沒弄懂。
「我不要!」她一口回絕。
「妳不要?!」他「轟」地倏然起身,覺得被耍了!笂叢皇歉艺f要一起養兒子?!」
「我、不、要!」她也站起來,頭仰得高高的看他。「我就是不想結婚才要一個兒子。」
「妳有毛!」她這是什么邏輯?!
「你才有!我疼邵帆、照顧他,他叫我媽咪這就夠了,為仟么我要嫁給你?!」
她只是單純地愛這個孩子,就像喜歡一棵開滿花的樹,不會因為花謝了就不愛,不必將它挖回家栽種,更不必在樹干上刻上自己的名字宣稱所有權,她可以每天專程去看它,不影響她的喜愛。
「我已經答應跟妳交往,不需要再拿邵帆當借口,這一招我見多了。」聰明的女人應該見好就收,不要一招一式走天下。
「誰拿邵帆當借口,邵帆比你可愛一萬倍,我只要他,不要你!
「妳……」余希堯從沒受過這種天劈似的打擊,嫁給他需要露出那種嫌棄的表情嗎?「妳就是要嫁給我,邵帆才可以叫妳媽咪!
「我現在沒嫁給你邵帆也叫我媽咪!
「那是小孩不懂,在法律上不成立。」
「我才不管什么法律,我也不懂!顾欢@男人為什么把事情弄得這么復雜。
「妳的意思是要邵帆認妳做干媽?」他只能用自己高超的智慧去猜測這個女人亂七八糟的邏輯后的真正意思。
「不是干媽,是真的媽媽,我會幫他準備便當、陪他作功課、教他畫畫,在他開心、傷心、難過時陪著他,一直到他長大、談戀愛、結婚,每個媽媽會為兒女做的事我都會做!
她是用一位母親的心情看待邵帆,才不是逢年包紅包、過節送玩具那種干媽。
「那就是得嫁給我!篂槭裁丛舅為「結婚」這件事掙扎,現在卻得拚命說服一個女人嫁給他?
石琳突然低下頭!覆弊雍盟帷箾]事長那么高干么……不過,這樣她兒子以后也會又高又帥,肯定有好多女生倒追他,他會喜歡怎樣的女孩呢……
她只要一閃神就會陷入自己美麗的幻想中,馬上忘了剛才爭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