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謙碩吐了口血痰,氣焰依然張狂,“黃口小兒,倒有幾分本事,怪我不該輕敵,只是你也不必張狂。這以琴音殺人的妖術我曾聽說卻不曾見過,今日我見識后倒覺得幾分有趣,不如再陪你玩幾招!
唐云曦含笑點頭,“好,譚副統領好氣魄,那就……不客氣了!
他十指落弦,琴聲如狂風驟雨,攪得風云變色,金戈之聲殺氣四伏,雖只一人撫琴,卻勝過千軍萬馬。
譚謙碩出身少林,擅長硬派弓馬,應對唐云曦以琴音傷人卻從無經驗,難以抵擋,他縱然抽劍在手,但那琴音無形,一劍揮出只迎得上虛無,有力都使不上。而唐云曦卻以琴音為針,在他身邊布下天羅地網。這一戰雖然未出十招,早已高下立現。
東方灝等人在旁邊看著,也是目瞪口呆。且不說東方婉蓉和厲天宏從不知道唐云曦竟有此絕技,連東方灝也沒想到唐云曦已能將這手拈花琴指練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不由得低聲稱贊,“云曦果然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
此話音剛落,那琴音已經越來越快,終于繃到最緊,高音聲裂,如鐵弦斷開,但從半空中吐血而落的,竟是譚謙碩!
譚謙碩身邊的人一擁而上將他扶住,唐云曦十指蓋在琴弦上,四周悄然寂靜,只有他容顏如玉。
“譚副統領,今日你輸了,請依承諾退兵!
他手撫胸口,惡狠狠地瞪著唐云曦,喘息不勻,胸口氣窒,答不出話來,最終只得揮揮手,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撤!”一字剛出,嘴角又流出血來。
朝廷的兵馬以譚謙碩馬首是瞻,而眼見唐云曦兵刃不出,只用琴聲,談笑之間便將譚謙碩殺得大敗,誰能不心生畏懼。
于是,那如陰云壓城的兵馬呼啦啦的來,又呼啦啦風卷殘云般的走了。
東方婉蓉長出一口氣,“總算離開了!
“不,這只是剛開始!眳柼旌陸n心忡忡地說。
東方灝抬頭看了一眼唐云曦,唐云曦已自上面飄然而落,躬身說道:“云曦給莊主招來天大的麻煩,不走已是不行了。”
他嘆息道:“好吧,那狗官肯定會去而復返,而且太子既然決定撕破臉,東方世家的面子也實在不足以能保下你。不過,我會派人一路護送你到安全地方!
“不,東方世家不能為我出人。我只身離開,莊主并無牽扯,若東方世家派人護送我,就被人坐實了同黨謀逆的罪名了。”
厲天宏上前一步道:“我跟你去!
唐云曦剛要出口阻止,東方灝便下了決斷,“好,天宏陪你去,也便于我們兩邊聯絡。你們即刻出發,走小路,退至南口,那邊是攝政王的親信馮成將軍所管轄之地。”
雙唇緊閉,唐云曦似在沉思。
此時,院內左風、左劍等人已經牽馬走出,十幾名從攝政王府來的死士也已列隊左右。一匹神駿雪駒被人牽出,牽著馬的女子,青衣窄裙,明眸善睞,神情從容鎮定,仰首看著他,將馬韁交給他,說道:“公子若要離去,我愿意伴隨左右!
唐云曦看著面前的這個小身影,微笑著搖搖頭,“春巧,此行危險,你不能與我同行!
聶春巧笑道:“公子難道忘了?我本來就是江湖上一閑散之人,不屬這東方世家,我愿意追隨公子是我的自由,公子可以不要我,但是,我會一直跟到底。”
左風出聲阻擋,“不行,你不能跟!”他心中本來就對她存疑,現在自然更不敢讓她追隨小王爺。
但唐云曦卻只是凝視著她,輕聲問道:“決定了?真的要跟著我?剛才的情勢你大概也看到了,后面的腥風血雨還有多少,我也不知道,可能保護不了你,甚至還會害了你!
她笑得更燦爛了,“公子是說,我可以有幸和公子同生共死嗎?”
他望著她的笑顏,苦笑一嘆,“傻丫頭,世人都求生,哪有求死的?”
“所以公子心中也要充滿希望,因為世事并無絕境,總有轉圜余地,對不?”她一番軟語寬慰,一派樂觀,全無懼色。
唐云曦終于下定決心,抓住她的手腕,“好吧,要走就一起走!總是我招惹上了你,便要對你負責到底!”
他拽了一把聶春巧,將她扶上自己的坐騎,左風急急地勸阻道:“小王爺,萬萬不能……”
“我心意已決!碧圃脐刂粊G給他五個字,神色一沉。
東方灝提醒,“天宏,要記得時時想辦法給我們通風報信!
厲天宏點頭稱是,而東方婉蓉這時候卻哭出聲來。
“爹,怎么能就這樣讓云曦哥哥獨自去面對那些狗官的追殺?萬一他出了事,我們豈不是要后悔一輩子?”
唐云曦朗聲笑道:“婉蓉,你未免太看不起我了,這點風雨我若是都承受不下來的話,還有什么臉自稱江湖人?”他也跳上白馬,將聶春巧環抱在胸前,拉起馬韁對東方灝說:“莊主,承蒙您的教誨,但愿事情風平浪靜,云曦可以早日回來看您,請代我向姨母致意,抱歉云曦不能當面告辭了。青山綠水,后會有期!”
他瀟灑告別,撥轉馬頭,與一行十幾人絕塵而去。
東方婉蓉癡癡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漸漸消失,不敢相信這天地變色、物換星移竟不過是一瞬間發生的事,自己是否還能有再見唐云曦的那一天,這一點她想都不敢想。她不由得悲從中來,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