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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中無妻 第一章 賣菜譜遇貴人(2)

  站在「夕霞居」前面,仰頭看著匾額上的三個字,猶豫好半晌,直到小二向她投來目光,婧舒才深吸氣走進去。

  這是親娘留給自己的,她不愿意拿它換錢,但是燃眉之急已至,除了這個,她再想不出其他辦法。

  親娘留下來的東西幾乎全被賣光了,只剩下一箱子書,全是親娘寫的,大部分是故事,幾十本很有趣,卻被父親認為「登不了大雅之堂」的小說,那些書陪伴了她的童年時光,帶給她極致的快樂。

  當中夾雜十來本食譜,她很清楚它們有多值錢,那些菜的做法與祖母手把手教會自己的有很大差別,祖母說母親有一身好廚藝,御廚都比不上。

  她不確定祖母的話里有多少夸張成分,但她確定它們能夠留在自己手里,最大的原因是常氏不識字。

  常氏雖是官家女,卻是庶出,她深信女子無才便是德,她認為女人最大的資本是美貌。在官家長大的常氏,多少有幾分心機和手段,也許在旁人眼里不值一提,但用在懦弱的柳知學身上就太足夠了,要不柳家怎會敗得這么快?

  婧舒的廚藝是從母親冊子里頭學來的,今天她挑出三道家常菜,想把方子賣掉。

  突地,里面沖出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圓圓滾滾的小身子撞上來,婧舒連退幾步才站穩,許是被撞疼了,男孩指著她放聲大哭,隨后跟上的奶娘連忙奔上前,對著婧舒就是一陣亂噴。

  「你眼瞎嗎?這么大個人,走路還不會看路?」

  婧舒皺眉,這是什么人,連道理都不講的,一上來就開罵?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還說錯了嗎?我家小少爺金尊玉貴的,要是被你撞壞可怎么辦才好,你賠得起嗎?」奶娘咄咄逼人,臉上明擺著「我就是高你一等」。

  「這位嬤嬤有沒有說錯話?」

  「我還能說錯?你可知我家少爺是誰?是恭王府的小世子,不管走到哪里只有旁人讓的分,沒有旁人能說的理!

  聽懂了,意思是她錯就是錯,不是她錯也是她的錯?

  細看那孩子,他長得粉妝玉琢,一雙眼睛黑溜溜,很是討喜,這年紀的孩子正是性子養成的時期,被她這樣教導……突然覺得很可憐,這年歲的孩子該懂得是非對錯了,讓她灌輸這種謬誤想法,長大后會變成什么樣兒?

  婧舒凝聲問:「你家主子知道你這般教養孩子嗎?」

  「什么意思?你在指責我嗎?」

  「指責這件事輪不到我來做,我只不過懷疑主人家知道你試圖教會小少爺是非不分、黑白不明,身分就是道理,做錯事不用負責任?」一句接過一句,她的口氣和緩、不急不躁,純粹講理。

  「你以為自己是誰?你想越俎代庖管教我家小世子?」

  「我沒這等功夫,不過你這性情,確實不適合帶孩子!箒G下話后不再理她,婧舒彎腰、目光與男孩相對。「你在急什么呢?為什么跑這么快?」

  小男孩與她對上眼,婧舒口氣溫和,眼睛含笑,彎彎的眉、彎彎的眼,彎彎的弧度讓人想與她親近,于是眼淚收拾起,他甕聲甕氣道:「我聽見賣糖葫蘆的聲音!

  「你想吃糖葫蘆?」

  「對!顾罂从铱春笳f:「可是……不見了!

  方才他鼓起好大的勇氣才敢小心翼翼問爹爹可不可以下樓買糖葫蘆?爹爹沒理他,害他咬緊下唇、把難受往肚子里吞,還以為沒機會了,沒想到雋叔叔竟然開口讓他下來,爹爹一點頭,他連忙往下沖,但還是慢一步。

  婧舒看著滿腹委屈的孩子,心生不解,這身打扮,分明不是吃不起糖葫蘆的窮人家孩童,怎會為小小的一支糖葫蘆難受?「你很想吃嗎?」

  他點點頭后又搖搖頭,矛盾得讓人看不懂。

  婧舒問:「想吃?不想吃?」

  男孩乖覺道:「爹爹說男子漢不能吃糖,那是女人家吃的玩意兒!

  什么鬼話,天下的糖全賣給女人了嗎?但她沒反駁,只笑問:「那你爹爹有沒有說男人要吃什么?」

  他反射道:「男人要吃苦!

  嚴父?辛苦的小包子,才幾歲啊,她摸摸他的嫩臉。「所以你一直在吃苦?真了不起!

  他鼓起腮幫子,理直氣壯回答,「我還沒長大,長大后才要每天吃苦!

  尚未啟蒙?她溫柔道:「好吧,那么在預備吃苦之前,能不能先吃一點點糖?」

  「你會做糖葫蘆嗎?」

  「會!顾匆谎壅驹陂T口的伙計、掌柜,他們表情繃緊的模樣讓人想笑,不就是個孩子,需要這么緊張?她問:「我能借用廚房嗎?」

  「當然能!惯@可是恭王世子吶,只要能把小祖宗安撫好,做啥都行。

  婧舒點頭應下!冈谖胰プ鎏呛J之前,你有沒有話要對我說?」

  「說什么?」小男孩滿頭霧水。

  「方才你撞到我,該同我道歉!

  「道歉?」搖頭,他還是不懂啊。江瑛只曉得啥事不如己意,哭就對了,自有人會替自己出頭。

  婧舒憐惜地扶住他的肩膀,可憐孩子無人教導!改阍撜f對不起、我錯了。」

  男孩閃亮亮的大眼睛望住她,為了吃糖復述她的話。「對不起,我錯了!

  「很好,知錯能改,你先回去,我馬上就做好!规菏媾踝∷哪樥f。

  軟軟暖暖的掌心貼在臉上,男孩突然笑開,從娘親過世,再沒人會溫柔摸他、沖著他笑……男子漢不能哭的,但他憋不住眼眶泛紅,天真無瑕的臉龐帶上兩分薄憂。

  她不解小小孩童怎會有這副世故表情?下意識地,她輕抱了他,男孩微怔后,胖胖的小手圈上她的腰。

  放開男孩,婧舒走進「夕霞居」,經過店門口時沒注意站在門口的男子,她一心琢磨著要做怎樣的糖葫蘆?

  這里是酒樓飯館,必定不會備上鳥梨,要用什么東西取代?

  婧舒的不上心讓江呈勳驚訝無比,她竟沒瞧見自己?從小到大都沒發生過這種事啊!不是他自視甚高,實在是他長了一副天人之姿,英挺帥氣、斯文俊秀、豐神俊朗,哪家大姑娘小媳婦見著他,眼珠子不會巴巴黏上?可是她……

  第一次被人無視,心情太微妙……說不清是有趣特殊還是頗感難受,挑挑秀眉、聳聳肩,江呈勳大步上前。

  奶娘見著他,連忙屈身請安,他不看她一眼,心中卻道:那姑娘沒說錯,這奶娘是該換了。

  「爹!箍匆姷鐑喊桶偷赝。

  煩!他不喜歡兒子,卻也沒心思教訓他。寒聲道:「進來!臉還沒丟夠?」

  瞬間變鵪鶉,瑛哥兒低下頭,乖乖跟父親上樓。

  門打開,廂房里有一名男子,姓席單名雋,江呈勳認為兩人是莫逆之交,當然,這是他單方面認定,席雋從沒為這話買過單。

  江呈勳也不懂,為啥自己對席雋就是會忍不住崇拜,他還比自己小兩歲呢。

  何況瞧瞧他的五官,普通到令人發指……呃,這是客氣話,更貼切的形容是——丑到罄竹難書,不過他有雙帶著淡淡悲憐的清潤瞳眸,彷佛能看透世間一切似的,重點是他無所不能,文章詩書、武功、朝政、軍事……什么事都會那么一點。

  他問席雋,「你怎么辦到的?」

  他回答,「時間多嘛!

  聽聽,這是什么鬼話?每人一天都是十二個時辰,江呈勳用來吃喝玩樂都還不夠,他竟多到能把天下學問都精通個遍,這不是明明白白的諷刺打臉?

  席雋看一眼進廂房后就乖乖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垂頭喪氣的男孩,他勸道:「多疼疼兒子吧,有個人可以疼、可以愛,是很幸運的事!

  方才的事,席雋全自窗口看見了,若不是爭執聲太大,江呈勳怎會追到樓下。

  「這話說的,好像你沒人可疼似的!拱㈦h那副模樣,想被人疼是困難了點,想找個人來疼……不就翻手覆手的事兒。

  「我確實沒有!顾酉陆蕜斓脑,為自己倒酒,慢條斯理喝下,上好佳釀在他嘴里失卻味道。

  「那……」江呈勳頑皮地挑挑眉毛,裝模作樣地往他身上一靠,笑道:「那你多疼疼我唄,我缺人疼!

  席雋咧起一個讓人心驚膽顫的笑意,問:「確定?」

  「這有什么好不確定的!菇蕜燧p嗤一聲。

  「被我疼愛的人都會死于非命!顾麏A起魚肉放進嘴里。

  面無表情地說上這么一句教人毛骨聳然的話,天生膽大的江呈勳被嚇到了,他連忙揮手!竸e胡說八道,這話要是傳揚出去,哪還有小姑娘敢喜歡你!

  淡淡笑開,也不知是真是假,他竟道:「也許我注定一世孤寡!

  「別告訴我什么天煞孤星,你要真相信了,就大大毀了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別說話,吃菜吃菜!

  「給你兒子夾菜!瓜h橫眼望他。

  江呈勳聳聳肩、吐口大氣后,乖乖照做。

  很尋常的動作卻讓瑛哥兒傻眼,他看著碗里的肉片,傻憨憨的,盯過半晌后,把旁邊的飯菜全吃了,獨獨舍不得把那片肉放進嘴里。

  席雋看見,輕搖頭!复笕说腻e別算在孩子身上!

  他知道啊,但每次看見瑛哥兒,就會忍不住想起大皇子,忍不住……想要潑屎糞,也不想想他小時候是怎么對待自己的,長大了、需要了,就想要他靠隊?屁啦!怕他死得不夠快?

  「你不知這小子剛剛有多橫,哈,還拿他親爹名頭作筏子呢!顾崃锪锏。

  席雋沒理會呈勳,卻轉頭看瑛哥兒。「知不知道你奶娘做錯什么?」

  瑛哥兒認真回想,片刻后道:「她仗勢欺人?」

  「這是其一,但更嚴重的錯誤是——在其位、謀其政,身為你的奶娘,不該為旁人做事!

  席雋似笑非笑地望向奶娘,只見她臉色瞬間發白,很明顯,她聽懂了……

  好友的意有所指,加上奶娘的不打自招,江呈勳恍然大悟……捧殺?他們想把瑛哥兒變成另一個沒用的廢渣——和自己一樣?

  江呈勳怒目一瞅,奶娘腿軟,趴跪到地上,一句話都出不了口,只能頻頻磕頭。

  「非常好!」江呈勳一笑、舉箸用菜,彷佛沒看見癱在地上的奶娘。

  這時門被敲開,小二走進廂房,掛著滿臉笑,把幾個盤子往桌面上一擺,道:「這是柳姑娘給小公子做的糖葫蘆,臨時找不到鳥梨,姑娘用仙楂、葡萄、桔子……數種果子做成,柳姑娘叮囑,別讓小公子一口氣吃太多,會壞牙的!菇又謱⒘硗馊齻盤子擺上!高@是蒜泥白肉、薯餅和三杯雞,請王爺和席少爺嘗嘗!

  「我們有點這些菜嗎?」江呈勳道。

  「回王爺的話,這是柳姑娘親手做的,她今日本就打算到『夕霞居』賣菜譜,沒想會沖撞到小世子,還望王爺大人大量,原諒柳姑娘一回!

  掌柜在嘗過滋味后立刻拍板,把這幾道菜加入菜單中,現在柳姑娘正在教大廚呢。

  看一眼面無表情的席雋,伙計忍不住想幫柳姑娘多說幾句好話,以便揭過這一樁。

  「柳姑娘覺得抱歉,便給小公子做了糖葫蘆,希望小公子會喜歡!够镉嫲烟呛J往瑛哥兒跟前推,笑得牙不見眼,只差沒說:吃人嘴軟啊,可別再抓著事兒不放。

  江呈勳一笑,柳姑娘覺得抱歉?睜眼說瞎話,人家口口聲聲全是道理呢。

  「需要賣菜譜,怕是日子不好過,若你想給瑛哥兒換個伺候的,倒是可以考慮考慮!瓜h建議。

  明知瑛哥兒身分高貴,正常人躲都來不及了,還非要孩子講理認錯,這種人懂得堅持,確實適合帶孩子。

  對于席雋的話,江呈勳向來言聽計從,何況就這么點小事兒,他哪有不應允的?「麻煩傳個話,請柳姑娘上樓!

  「是!

  站到廂房前時,婧舒搖頭,還是招惹上了?恭王爺打算親自替兒子找回場子?她站了好一會兒才決定敲門,反正躲不過,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呀。

  「進來!

  很好聽、很年輕的男音,希望待會兒對方說的話和他的聲音一樣好聽。

  婧舒走進廂房,看見跪在地上萎靡不堪的奶娘時有些訝異,猜錯了嗎?

  抬眼望向江呈勳,這一望、目光黏上,不能怪她,是人就有追求美的本能,瞧瞧他的眉眼鼻唇,便是最好的畫工也畫不出這等容貌,更別說他一身夸張打扮。

  屋里沒有花,他卻裹在花團錦簇當中,窄袖銀紅色深衣袍子上,金絲銀線在領間袍角衣袖間堆疊出各式云紋,腰間一條琥珀腰帶,左手無名指上戴著白玉扳指,右手無名指上還有枚紫金蘭形花戒,漫不經心地目光中帶出一絲優雅的痞氣。

  這人皮相太好,不管走到哪里都會是主角。

  江呈勳吸引了婧舒,而她卻吸引了席雋。

  自從她進屋,一股若有似無的花香入侵鼻息,挑動他某根神經,清冷的視線落在她臉上,緊密地望著、看著、搜尋著……

  江呈勳得意揚揚,這下終算找回場子啦,方才擦身而過,她可是連看都沒多看自己一眼,雖說她并非故意,卻還是小小地傷害他的自尊。

  「柳姑娘,本王有一事相求!

  開門見山是他的形象,誰讓他是草包王爺,要是肚子里有多余的彎彎繞繞,哪能當得起這個名號?

  「王爺請說!

  「本王想請你進府照顧小世子,不知柳姑娘意下如何?」

  婧舒沉吟不語,片刻后回答,「回王爺,家父是名秀才,在村里為孩童啟蒙,前幾個月病了,眼下由民女代替家父為村童上課,恐怕無法照顧小世子!

  什么?被拒絕了!

  再一次「非故意」,卻也再一次傷人心。

  這是怎樣?繼被無視之后又被拒絕,他的身價低到這等程度?難道是因為……江呈勳瞄一眼席雋,他太老?老到已經失去吸引大姑娘小媳婦的魅力?

  席雋接過他的話。「村中私塾沒有休沐日?」

  「有,每月休沐四日!

  「那么每月四日,月俸十兩,你既能為村童啟蒙,那么就教小世子認字吧!瓜h作主道。

  十兩,這對她是相當大的吸引力,但通常天上掉下來的不會是禮物,她不確定該不該伸手接?這會兒,婧舒的視線終于落到席雋身上,他與王爺是什么關系?怎能肆無忌憚替王爺作主?

  像是看懂她的猶豫似的,席雋問:「柳姑娘認為王爺對姑娘會有什么企圖?」

  這話還真是……太實際。

  論容貌,她不過是小家碧玉,論身世,她出生于貧窮的秀才家庭,她身上絲毫找不到能被「企圖」的東西。

  懷疑不該存在的問題,是多事多疑、是……腦子有病。

  不再考慮,以目前的狀況,她沒有資格把財神爺推出門外!该靼琢,每月初一初二及十五十六是學堂的休沐日,屆時我會上王府。」

  這話是應下了?江呈勳很想贊揚席雋幾句,凡事有他出馬,還沒有解決不了的。

  「就此說定,到時王府會派馬車去府上接柳姑娘,不知姑娘住在哪里!

  「三戶村,家父是柳知學。」

  聞言,席雋瞇起眼,那個……高山環繞的三戶村?

  三戶村在兩百年前建立,初時只有張、柳、謝三家,故名三戶村。聽見村名,席雋挑挑眉尾,嘴角輕揚,好心情泄露。

  「明白!

  「若無其他事,民女先告退了!规菏媲槎Y后退出廂房。

  她忙著呢,兜里剛收下的銀子得先去給爹爹抓藥,再給家里添點糧食肉菜,她旁的不求,只希望回去后不必再看常氏作妖。那個張家……她會知難而退吧?

  瑛哥兒乖覺,他一動不動,細聽爹爹、雋叔叔和大姊姊的對話,心情忍不住飛揚,往后大姊姊會去王府呢,憋不住的笑意染上眉睫。

  只是在看到奶娘時,嘴角下垂,一心寵著自己的奶娘,原來不是個好的?

  婧舒離開,席雋看著那扇門,久久移不開視線,所以改弦易轍,留下來?

  當然,這是一定要的!

  順道重新定位江呈勳的角色,要不然……恭王府的榮光還能維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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