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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救火隊 第六章

  幼蕾頭皮發(fā)麻的站在那里,看著眼前越聚越多的人,真想拔腿就跑,但看到自己車  子仍停在那里,只好硬著頭皮待下去。  

  「……妳說,妳要怎么賠!」那個婦人氣勢嚇人的沖著幼蕾大吼!笂呉詾閵呴_車  就可以撞人。俊  

  幼蕾尷尬的望著她!感〗悖娴暮鼙。要不要我先送妳到醫(yī)院去檢查看看有沒  有哪里受傷?」  

  「哼,妳到底會不會開車?這么寬闊的路也會撞到人!」婦人猶未息怒的繼續(xù)大  罵。  

  「我……」幼蕾氣餒的看著聚集的人們,眾人七嘴八舌的如人說風涼話的行列,淚  水已經(jīng)在她眼眶中打轉(zhuǎn)。  

  老天爺,真想找個地洞鉆進去。她抬頭看了看,周遭的人都是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表  情,甚至有人在一旁幸災(zāi)樂禍的挖苦著她——「女孩子跟人家開什么車嘛!香港的交通  會這么亂,一大半就是因為太多女人開車了!  

  「對啊,女人膽小又容易緊張,我開車時最怕跟在女人開的車子后頭了!  

  在眾說紛紜中,幼蕾只覺得自己似乎要死去般的虛弱。在這么多圍觀的人之中,難  道就沒有一個比較有同情心的人?  

  上帝啊,如果有人能救我脫離這場苦難,我絕對對那個人感激萬分的,甚至可以考  慮以身相許了;她嘆口氣的在心里偷偷的禱告著。在眼尾不經(jīng)意的一瞥中,她目瞪口呆  的看著那個正努力排開人群、朝自己走過來的男人——  
******  

  小管皺著眉看著那個僵立著的淚人兒,果然不出所料。剛才遠遠的就看到一堆人聚  集在這里,心里馬上一沉,因為在路旁可以看到幼蕾的那部車,正歪歪斜斜的擦撞在墻  邊。  

  看到凹陷的車頭,他的冷汗不停的往下掉。老天保佑,幼蕾千萬不要出了什么事才  好。該死,這些人是吃飽了沒事干嗎?他一邊排開人群努力的想找出條路,一邊不斷的  想著。  

  在那個女人近乎歇斯底里的嘶喊下,噙著淚站在那里的幼蕾,看起來就像是只待宰  恙羊似的無辜。  

  「幼蕾,怎么啦?」好不容易擠出個空隙,他馬上跨著大步走到她面前。  

  幼蕾的表情是十足的如逢大赦的感動,她緊緊的拉住他的手臂,好似是溺水的人緊  緊的抓住那根漂浮水面的木條!感」,怎么辦,怎么辦?」  

  小管舉起手要她稍安勿躁!竸e著急,慢慢的把事情的經(jīng)過說給我聽。」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要轉(zhuǎn)進去巷子的時候,就撞到她了!褂桌傧肫鹉且凰查g  的恐布狀況,仍是心有余悸的打著冷顫。  

  小管冷靜的打量著眼前的婦人,從外表看來是沒什么外傷,大不了只是衣服弄臟了  。但是這種事是誰也說不準的……「小姐,要不要我們先到醫(yī)院去照個x光,給醫(yī)生檢  查一下,這樣我們比較放心!剐」苷\懇的朝著那個鐵青著臉的婦人說道。  

  婦人見他的態(tài)度,馬上就軟化了不少!覆挥昧,只是她不會開車就不要開嘛!我  這么大個人她都往我身上撞,幸好車速不快,要不然……」  

  「對不起,對不起……」幼蕾只能含著眼淚一再喃喃重復(fù)的道歉著。  

  小管心疼的揉揉幼蕾的頭!高@樣吧,小姐,我先送妳到醫(yī)院照個x光,起碼這樣  我們比較安心!  

  眾人在一旁也拚命的鼓噪,婦人見狀只好同意隨他們到醫(yī)院去檢查。  

  于是乎他們就將幼蕾的車鎖在路旁,由小管開車載著幼蕾和那位婦人朝醫(yī)院而去。  

  在等待醫(yī)生檢查的空檔,小管看幼蕾沮喪的模樣,忍不住捏捏她冰冷的手心。  

    
「沒事的,妳不要太緊張了。」他輕聲細語的安慰著她。  

  「可是,她已經(jīng)進去那么久了!褂桌俨话驳目粗堑谰o閉著的門!笗粫小  …」  

  小管連忙打斷她的話!覆粫,我想她應(yīng)該沒什么傷,只是為了怕以后有什么糾  紛產(chǎn)生,所以才要她先照x光片,這樣以后比較不會有后遺癥!  

  想到自己剛才的無助害怕,幼蕾忍不住感激的向他說出自己的謝意。「剛才真是謝  謝你,我根本就不知道該怎么辦!  

  「妳被嚇壞了,所以才會慌。以后等妳車開熟點,再碰到任何意外就不會慌了!  

  「以后……」幼蕾發(fā)出一陣短暫的苦笑。「還有以后嗎?我想我可能不適合開車吧  ,從買了車到現(xiàn)在,我的精神都繃得緊緊的,沒有一天安寧過。」  

  「哦?為什么?」  

  「因為我住的地方不好停車,我一天到晚都要擔心車子被刮、玻璃被敲碎,要不然  就是輪胎遭殃。開在路上也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因為馬路上的大貨車多,我又不大會避……  真惱人。」  

  「幼蕾,妳這樣會不會顯得因噎廢食了?畢竟這種事是很容易發(fā)生的,妳不要看得  太嚴重了!  

  「小管,你知道我撞到她的那一剎那腦海中想的是什么嗎?我很慶幸,慶幸她沒受  到什么嚴重的傷害,如果我的車速再快一點……我簡直不敢再想下去!」幼蕾搖著頭哽  咽的說道!改阏f,我怎么敢再開車?」  

  小管語塞的看著她,一時之間倒也找不出什么話好說。幸好此時醫(yī)生跟那名婦人走  了出來,幼蕾見狀馬上跳了起來,神情惶然的看著他們。  

  「醫(yī)生……」小管站在幼蕾身旁伸手去攬住她,看她那個模樣,似乎隨時都要崩潰  了般。  

  「沒什么大礙,只是皮肉之傷,也沒有破皮什么的。不過,大概會痛幾天,跌倒嘛  ,免不了的!贯t(yī)生看著x光片子緩緩的說。  

  幼蕾直到此刻才松了口氣,她歉然的看著那位婦人!笇Σ黄,我一定會負擔醫(yī)藥  費的!  

  婦人偏著頭看了看她!杆懔,我有買保險,這點錢我還付得起。但是我的手鐲子    
砸碎了!  

  「我一定會賠償妳的,只是我不知道妳那只鐲子大概值多少錢?」幼蕾誠心誠意的  說道。  

  「我那只鐲子是我老公從大陸買回來的,是大陸的古董級玉鐲!箣D人雙手抱在胸  前,冷冷的看著幼蕾。  

  幼蕾一聽之下嚇呆了。大陸買的古董玉鐲……老天爺,這下子她怎么賠得起!  

  一直在旁冷眼旁觀的小管,眼神溜溜的轉(zhuǎn),然后他堆滿笑臉的跨前一步!感〗悖  正巧我有認識的朋友在大陸開珠寶店。這樣好了,妳把玉鐲子的碎片交給我,我明、后  天就到大陸一趟,買一只還給妳。我不敢說一定是一模一樣的貨色,但最起碼不會差到  哪里去的!  

  「這……」婦人料想不到小管會這么說,一時倒也說不出話來。  

  「如何呢?小姐!剐」苌斐鍪秩ィ樕先猿錆M笑意,但是眼神卻逐漸的銳利起來  。  

  「呃,我要先回去跟我老公商量之后才能決定!箣D人抱緊了她的皮包,眼睛不敢  看小管,到處看著。  

  「好吧,這是我的電話。等你們夫妻商量好了再告訴我。」小管抄下自己的電話及  姓名交給她!肝覀冞有事,先走一步了!  

  小管說完,也不管對方的反應(yīng),便拉著幼蕾向外走去。幼蕾一頭霧水又擔心的跟著  他回到車上。  

  「小管,我們真的可以走了嗎?」她仍然相當不放心的一再回頭看。  

  「沒事了,F(xiàn)在就等她開口,如果她想敲竹杠,我們就等她漫天要價,再就地殺價  !剐」軐④囎娱_出醫(yī)院門口的停車場,漫不經(jīng)心的朝他家前進。  

  「會這樣嗎?」  

  「希望不會。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現(xiàn)在就等她回去跟家人商量后再說了,我們趕  快回去,瑞玉他們大概已經(jīng)等得很不耐煩了!  

  「瑞玉?」幼蕾訝異的眨眨眼睛。  

  「我妹妹。」小管飛快的看了她一眼!肝颐妹眉八齼鹤痈易≡谝粔K兒。她的兒  子叫小宇,很可愛,今年才兩歲,但是很聰明。」  

    
「噢,你們兄妹的感情一定很好。你妹夫是從事哪一行的?」幼蕾保持禮貌的問  起他妹夫的職業(yè),這樣待會兒見面之后,比較容易找話題聊天。  

  車內(nèi)像是突然被抽干了空氣似的,被不太自然的沉默所充滿著。小管恍若未聞的專  心開著車,而見到他這個樣子的幼蕾也感到困惑,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說錯了。  

  小管內(nèi)心不斷的交戰(zhàn)著,要不要告訴她瑞玉的事?她會試著去憐憫瑞玉冀求別人愛  憐的心,而深入的體諒瑞玉的心情?或者,她會如同一般人,存著輕視鄙笑的眼光去看  待這件事……她應(yīng)該不是那樣的人的!小管不住的在心里告訴自己。他已經(jīng)觀察她這么  久的時間了,綜括他所了解的幼蕾,她愛家人、小孩、動物、植物,甚至如秋蕾所說的  ,幼蕾常用無名氏的名義四處捐款濟助貧困的人們,這樣的一個女孩,必然有足夠的溫  柔去體會瑞玉的心吧?  

  幼蕾不安的玩弄著自己的手指。他為什么突然變得這么嚴肅呢,是她說錯了什么嗎  ?自眼角偷偷的瞥他一眼,又很快的調(diào)開自己的視線。他跟德宇是如此的不同,德宇是  典型的白領(lǐng)階級知識分子,在外商公司上班的他,隨時都西裝筆挺、儀表出眾。雖然這  有一大半要歸功于他俊秀的外貌,但是不可諱言的是,德宇也花了相當多的心思在裝扮  他自己。所以他時時刻刻展現(xiàn)在外的,就是精明、溫文儒雅的城市上班族形象。  

  而小管……她又再次的偷偷瞄他一眼。很奇怪的,小管給人的感覺跟德宇是如此的  截然不同。每次所見到的他都是在救她的時候,而他也總是卷起袖子、拉掉領(lǐng)帶的帶著  她到處奔波。雖然他不似德宇般有著傲人的外表,但是卻令她覺得他比德宇更能明白的  知道該怎么讓自己安心。這……到底她在想些什么呢?怎么可以拿他跟德宇比較!  

  小管看她似乎手足無措的干坐在那里,決定釋放自己心中的秘密。因為她是他和瑞  玉所能信賴的,他相信她不會辜負他對她的信心!  

  「幼蕾,瑞玉是我唯一的妹妹。」他很快的看了她一眼!肝腋赣H在我們小的時候  就拋棄我們母子三人,我媽一個人拚命的賺錢養(yǎng)活我跟瑞玉。等我長大一點,也跟我媽  一樣為三餐在外面打工。而端玉,她可以說一直都是一個人!  

  幼蕾沒有說話,對小管所說的話她感到有些迷惑,但是又很高興他把自己的故事說  給她聽。  

    
「大概是因為從小沒有爸爸的關(guān)系,也可能是因為她寂寞怕了,所以一旦有人對  她好,她便不顧一切的陷下去——小宇就是這樣來的!剐」苷f完便沒有再說下去,跌  入自己的思緒中。  

  幼蕾仔細的想了想。「她并沒有錯?释捕,有人可以依賴,這是人之常情。小  宇的爸爸呢?」她馬上提出自己的疑問。  

  「不知道。」小管長長嘆口氣!肝覐臎]見過他,他知道瑞玉懷孕之后就一走了之  。而端玉,她死也不肯說出那個男人在哪里。我只知道他的洋名叫DAVID,但除此之外  ,我什么都不知道!  

  「為什么?瑞玉為什么不去找他,畢竟小宇是他的親骨肉!」  

  小管看了她一眼!赣桌伲瑠叢幻靼椎!  

  「我是不懂。只要瑞玉告訴那個DAVID她懷孕的事,然后結(jié)婚……」  

  「幼蕾,詳細情形我并不清楚。依我猜想,可能是那個男人已經(jīng)結(jié)婚了,但瑞玉發(fā)  誓說他還沒結(jié)婚,但是有苦衷……唉,我也弄不懂。小宇都兩歲了,不知道瑞玉要拖到  哪一天!剐」軕n心忡忡的將車子駛進巷子內(nèi)。  

  幼蕾抿了抿唇的看著他停住車子。是幸抑或是不幸?瑞玉和她深愛的男人分開了,  但起碼她有了兩人的結(jié)晶——小宇——可以安慰她。而她呢?沒有了德宇,也……  ******  

  「小宇,不可以亂跑喔,過來!」門一打開,迎面撲來一個渾身胖乎乎的小男孩及  一陣輕柔聲音的喊叫聲。  

  小管抱起小男孩將他高舉過頭,逗得小男孩咯咯笑得手舞足蹈!感∮睿阌植宦  媽媽的話,又頑皮了喔!」  

  幼蕾含笑的接過小管懷里的小宇,伸出食指去搔著他的下巴!竿郏∨笥延芯茰u  耶,笑起來好可愛。來,再笑一個給阿姨看!」  

  小宇全然不怕生的就往幼蕾懷里鉆,睜著圓亮的大眼睛好奇的瞪著幼蕾。  

  「哥。妳一定就是麥小姐了。你好,我是管瑞玉,他是我兒子管思宇。」穿著一身  素凈休閑服的瑞玉,朝幼蕾介紹著自己及小宇后,笑吟吟的站在一旁伸出手!肝襾肀  ,這小子很結(jié)實的,而且又頑皮!  

    
「沒關(guān)系的。我也有兩個跟小宇差不多的外甥女,抱習慣了!褂桌俾勚∮钌  上混有爽身粉跟奶香的氣息,笑著說道。  

  「進去坐下來再說嘛,干橢都堵在門口呢?」小管伸手攬著幼蕾的肩走進去。等幼  蕾坐在沙發(fā)上,他又忙碌的找杯子倒果汁。  

  「妳跟我哥認識很久了嗎?」在小管進廚房準備做菜時,瑞玉湊近幼蕾低聲的問。  

  「呃,也不是很久。只是妳哥哥很熱心幫了我不少忙,因為我剛買車沒多久,一天  到晚出意外。他真是很好心,要不是他,我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辦呢!」  

  「是啊,我哥做人是很熱心。不過,他一定是跟你交情相當不錯,要不然他可是不  輕易下廚的。」瑞玉及時在小宇將玩具塞進嘴巴前搶走,拿到浴室洗。  

  幼蕾假裝把全副精神都放在賴在她大腿上的小宇身上,腦中卻有千百條思緒在纏繞  轉(zhuǎn)動著。又是一項不同,德宇是標準的「君子遠庖廚」人物,他唯一會做的事大概就只  有燒開水了,而小管……她大吃一驚,拉回自己的念頭。停,不要再想了,幼蕾,不要  再拿他們做任何的比較了。德宇已經(jīng)是過去的人,而小管,是不可能的。為什么還要任  由自己的心如此的放縱呢?  

  為了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她抱起小宇走到露臺?吹贸雎杜_經(jīng)過有心的布置,一  片綠意盎然,盆栽都欣欣向榮的生機勃發(fā)。  

  陽光下,她抱著小宇緩緩的在露臺中走動!感∮睿矗泻!」她想指出那只  翩然飛舞的黃蝶給小宇看,卻困惑的盯著小宇看。  

  小宇的五官神似瑞玉,但是似乎還有另一個影子存在其中。幼蕾詫異的再仔細的端  詳著小字,她一定看過,只是現(xiàn)在她一時之間想不起來罷了!她如此的告訴自己。  

  陽光緩緩的照在身上,幼蕾仰起頭讓自己全身都籠罩在光芒之中,腦海中卻還是揮  之不去的一幕幕——小管拉著她到處跑,攬著她就好象彼此已是十分熟稔的情侶。  

  情侶!這個字眼令她沒來由的渾身一震。天啊,她絕不能陷進去的。因為她已經(jīng)有  德宇啊,怎么又能滿腦子都想著別的男人!  

  她是怎么回事?難道……噢,天哪!她在干什么?幼蕾冷汗涔涔的盯著遠方,似乎  所有的景物都在面前逐漸模糊起來了。為了自己剛剛發(fā)覺的一點,她拚命的眨著眼睛,  試圖阻止眼眶中的淚水溢流下來。  

    
我竟然對別的男人有著異樣的感受,這是不應(yīng)該的!德宇,你才走了三年,我  就已經(jīng)要把你忘記啦!德宇,我太對不起你了!幼蕾在心中不斷的自責著,淚水終于控  制不住的滾落衣襟。  

  「小宇,妳不要拿玩具刺阿姨的眼睛,要不然……」說著話的瑞玉一見到猛然吸著  鼻子的幼蕾,驚恐的一把抱過小宇!耕溞〗悖瑠呍趺蠢?是不是小宇用玩具刺到妳眼  睛了?他就是有這個習慣,怎么打都教不聽。要不要我送妳到醫(yī)院……還是……大哥,  大哥!」  

  幼蕾急急忙忙的伸手想阻止她,但是瑞玉已經(jīng)抱著小宇向廚房跑去,一路上還不停  的大聲叫著小管。  

  「怎么了?是不是小宇怎么了?」小管像是聽到失火了似的,舉著手中的鏟子,他  用空著的那只手很快的解著腰際的圍裙,著急而連珠炮似的發(fā)問。  

  「不是小宇,是麥小姐!谷鹩窭叩铰杜_邊。「可能是小宇又拿玩具刺別人  的眼睛,你看要不要先送麥小姐去醫(yī)……」  

  小管不待瑞玉說完即上前拉住幼蕾,讓她的臉面對著陽光仰起,自己則用食指和拇  指翻動著幼蕾的眼皮。  

  「怎么樣?哪里會痛,刺到哪只眼睛?」小管說不出自己心中的恐懼,只能一聲聲  的問著幼蕾。  

  幼蕾靦腆的推開小管的手,不好意思的看著他。「小管,你們誤會了。小宇沒有用  玩具刺我的眼睛!  

  「可是,我剛才看妳在掉眼淚,又拚命的眨眼睛……」瑞玉滿臉茫茫然的說。  

  這下子幼蕾更是糗得滿臉通紅,她支支吾吾的找著借口。「我眨眼睛是因為有沙子  飛進眼睛里,刺得我很難過,所以才掉眼淚。沒事的,害你們擔心了,真是不好意思。  

  」幼蕾說完,一抬頭便見到小管滿臉狐疑的神色,表明他根本不相信她所說的話。  

  「瑞玉,小宇給我。妳先去幫我看著鍋里的豆瓣魚,不要燒焦了!剐」軐㈢P子及  圍裙遞給瑞玉,自己則接過已經(jīng)疲憊得在打盹了的小宇。  

  待瑞玉走進廚房,小管盯著幼蕾半晌,突然咧嘴一笑。「跟我一起送這小家伙上床  吧!」  

  幼蕾莫名其妙的隨他走進一間乍看之下就明白是嬰兒房的房間。因為地板及墻上都    
用漂亮的彩色塑料地毯塊拼湊出一個繽紛的熱鬧世界,室內(nèi)到處堆滿了玩具,天花板  上甚至繪有各式各樣的卡通人物。  

  小管將小宇放在靠墻畔的一張有著高高欄桿的小床上,他溫柔的為小宇蓋好被子,  這才轉(zhuǎn)身靠著欄桿雙手抱在胸前的看著她。  

  「妳怎么了?」他的眼神突然變得更深邃,令人無法直視的銳利。  

  「沒有哇,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是沙子飛進去了!褂桌俚椭^走到一旁。  

  「哇,這只長頸鹿好可愛!  

  「妳不要再顧左右而言他了。幼蕾,到底是怎么回事?妳別再說什么沙子的鬼話了  ,我們現(xiàn)在在五樓,要被沙子刺到眼睛的機率未免也太小了,不是嗎?」小管根本不給  幼蕾開口的機會,他定定的看著她。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褂桌倜銖娮约盒钠綒夂偷恼f話,畢竟這種苦又怎能讓  別人明了呢?  

  小管緩緩的搖搖頭!赣桌,妳還要把自己封閉多久?妳這樣下去有什么意思?」  

  幼蕾震驚的看著他。「小管,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我們不是一直相處得不錯嗎?你  為什么要刺痛我心中的傷痕,難道我們不能當朋友嗎?」  

  令幼蕾意外的是,小管露出個苦笑!赣桌伲揖椭皇菉叺呐笥褑?」  

  「這樣最好不過了。妳是姊姊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這樣不是很好嗎?」幼蕾故  意忽略自己心中的酸楚,佯裝輕快的說。  

  「朋友!」小管長長嘆口氣!赣桌,我不相信妳不懂;但是……唉,也許是妳還  沒準備好。也罷,目前我就當妳的『朋友』吧!但是幼蕾,我不希望總是當妳的朋友的  。  

  而且我要告訴妳,我不是那種會輕易放棄的人!  

  「小管……我……」幼蕾面對他的告白,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天啊,難道不只是  她,連他也感覺到了?  

  「出去吧,瑞玉的手藝我沒啥信心的。」小管領(lǐng)頭向外走去,臨出門前他突然停下  腳步,半翻轉(zhuǎn)身子看著她!肝蚁矚g寵別人。而妳,幼蕾,妳是個該被珍惜寵愛的女人  ,我希望我會是那個能寵妳一生一世的人!  

  看著他的背影在前面走動著,幼蕾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似乎長了翅膀似的四處飄浮  著,好象飄到咽喉快跳出來了。  

    
小管打開電視,將遙控器塞進她手里,隨即走進廚房,留下滿懷心事的幼蕾,視  而不見的盯著電視發(fā)呆。  

  ******  

  「哥,怎么回事?她剛才真的在哭。」瑞玉一看到小管進來,忙不迭的將鏟子遞遞  給他!肝覜]有把魚翻面,因為我怕我會把魚弄得即使不脫皮也支離破碎的!  

  「我來!剐」芾涞膶Ⅳ~翻面!溉鹩,她有她的傷心事,就像妳也有妳的故事  一樣,這沒什么!  

  「噢,」瑞玉倚在門邊看著他用抹布擦干盤子里的水漬。「哥,她有什么傷心事?  

  」  

  小管看了她一眼,本想要她少管閑事,但念頭一轉(zhuǎn)又決定源源本本的告訴她!杆  的未婚夫在他們訂婚過后不到三天,就出車禍過世了。已經(jīng)三年多了,她還沒走出那個  傷痛!  

  「哥,妳是說她剛才會哭,是因為想起她的未婚夫?可是既然他都已經(jīng)死了,她這  樣又有什么意義呢?」  

  「是啊,是沒什么意義!剐」苷目粗约旱拿妹。「那妳呢?瑞玉,她自認  是在為她未婚夫守寡,那妳呢?妳又是為了誰在守活寡?」  

  瑞玉臉色大變,泫然飲泣地望著他!父纾笄竽,別再說了。你不是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  不再追問那個人的事了,為什么你又……」  

  「唉,不提了!剐」軐Ⅳ~盛進盤子里,開始洗著鍋子。「只是我不明白,你們這  么做到底有什么意義。像她這樣把心封得死死的,教我要怎么做才能讓她明白我的心意  ?而我又不能勉強我自己眼睜睜的看她就這樣浪費一生的時間!  

  瑞玉突然明了了似的,她睜大眼睛拉住小管的手!父,我沒想到你已經(jīng)陷這么深  了!你很愛她。」  

  洗著小白菜的小管失神了一下,使得菜葉被水龍頭強大的水流沖得在洗碗槽內(nèi)四散  著。  

  「是嗎?我不知道,我以前從沒有經(jīng)歷過這種心情,一知道她開車出了事,我恨不  得趕緊插翅飛去救她。我心疼她,就如同我心疼妳一樣。但是這種感覺卻又是如此的不    
同,這是第一次,我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思緒,似乎,分分秒秒我都清楚的感覺到她的  存在,我沒法子控制,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想到她!剐」茈p手抹在洗碗槽邊,看著菜葉  在水流中打轉(zhuǎn),輕聲的說。  

  「這就是愛。你恨不得為她扛下整個世界的重擔,她的一舉一動都是你喜怒哀樂的  源頭,你活下去的意義都牽絆在她的身上,這就是愛!谷鹩裼挠牡恼f完,苦笑的看著  小管。  

  「愛……」小管喃喃的重復(fù)著,開始切著菜。「現(xiàn)在我明白了,也知道為什么人家  會說,愛情是個危險的游戲了,因為稍微不小心就可能會令人發(fā)狂的!  

  瑞玉沒有再接腔,透過廚房窗戶向外看,外面是如此的晴空萬里。但是有誰會知道  ,屋里這三個人的心中是如何的波濤洶涌呢?  

  ******  

  「妳說什么?又撞車了?」秋蕾高八度的嗓音,引起店門口正在選花的顧客們的注  意,不約而同都向這頭張望。  

  「姊,小聲點啦!」幼蕾尷尬的扯扯秋蕾的衣服!肝易驳饺肆!  

  「撞到人?老天,幼蕾,妳到底在干什么。俊骨锢龠@一聽之下更是非同小可,聲  音馬上又高亢了起來。  

  幼蕾真是恨不得踹自己一腳,怎么沒有事先想到姊姊的個性,這下好了,她絕不會  善罷甘休的。  

  「我就告訴妳姊夫,好好的開什么車,反倒是勞民傷財嘛!」秋蕾念念有辭的說著  !笇Ψ接袥]有受傷?」  

  「沒有,只是她的玉鐲子斷掉了!  

  「玉鐲子,那倒還好,人沒受傷是最萬幸的了!骨锢俚谋砬檫@才比較和緩了下來  。  

  「可是她說那個玉鐲子是她老公到大陸買的大陸古董,我看也得賠不少錢了!褂  蕾嘆口氣的說道。  

  「古董?說笑吧!從墳?zāi)估锿诔鰜淼陌?」隔壁豆(jié){店的老板娘捧著一大束桔梗,  不以為然的說道。  

    
「我也不清楚,不過既然人家這么說了,我只好賠錢了事!」幼蕾將那些桔梗綁  好,把過長的莖都剪掉。  

  「騙人的吧!幼蕾你要小心一點,別被人家當成笨蛋大敲一筆竹杠。大陸的古董,  哼,我有玉皇大帝的龍袍哩!」老板娘扯扯身上的圍裙笑著說。  

  「一共二十二朵,一朵十元,兩百塊就好了,謝謝!褂桌傩χ舆^老板娘遞過來  的鈔票,揚揚眉毛的扔進收款機里。  

  看著者板娘走遠了,幼蕾這才有時間去注意姊姊在打電話。  

  「好,麻煩妳了。我是他太太,請你轉(zhuǎn)告他,請他撥個電話回家好嗎?謝謝,再見  !箳焖闺娫捄蟮那锢僬目粗娫,好久都沒說一句話。  

  「姊,妳怎么了?」幼蕾幫客人扎著送禮用的花束,詫異的問著她。  

  秋蕾只是搖搖頭,神情有些落寞的樣子!笡]有。真是奇怪,最近打電話去東山的  公司,老是找不到人,回到家也是七早入早的就睡了,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妳沒問他?」  

  「我一直以為他工作壓力太大。但是,都已經(jīng)這么久了……」秋蕾收了錢,向客人  揮著手的說。  

  「姊,妳要不要找個時間好好的問問姊夫,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我知道,我會找時間的。對了,妳剛才說妳撞到的那個人,她有沒有說要你賠多  少?」  

  幼蕾搖搖頭。「她說還要回去跟她老公商量,小管把他的電話留給她了!  

  「嗯,小管出面幫妳處理的話,我就比較放心。妳跟小管現(xiàn)在怎么樣了?」秋蕾將  幾束已完全盛開的滿天星倒吊在墻邊,留做干花用。  

  幼蕾抬起頭很快的看她一眼,又低頭翻著花材。  

  「什么怎么樣了?」  

  「幼蕾,小管是個很不錯的人——」  

  「我知道,我又沒有說他不好!褂桌俅驍噫㈡⒌脑,徐徐的答道。  

  「幼蕾!」秋蕾好笑又好氣的睨著她的寶貝妹妹。  

  「姊,別再說了。法律又沒有規(guī)定我非得嫁人不可,不是嗎?」幼蕾嘆口氣的伸著  懶腰。.  

    
「幼蕾,妳這是什么理由!人家小管……」  

  「姊,我沒那個心情,尤其我現(xiàn)在還得擔心那個人獅子大開口。所以,就此打住好  嗎?」  

  「好吧,妳逃得了一時,可逃不了一世的。麥幼蕾,我對妳的脾氣太清楚了!骨  蕾警告似的盯著她看。  

  「是,是,是,誰教我比妳晚五年出世呢?」幼蕾啼笑皆非的討?zhàn)垺?nbsp; 

  秋蕾這才得意洋洋的提起花灑,到處去澆盆栽及一些小盆的仙人掌。  

  望著下午斜進店門口的陽光,幼蕾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有著滿滿的疑惑——到底自己  跟小管是「怎么樣了」?  

  ******  

  「一萬六千元?還要豬腳面線?」幼蕾用臉頰及肩夾著話筒,手則在桌上到處翻著  ,好不容易找到一枝筆。  

  「嗯,對方說他們買鐲子時就是這個價錢,至于豬腳面線則是因為他們要去霉氣,  他們是臺灣人,所以……」  

  「我了解。小管,你知道哪里有賣豬腳面線的店或是攤子嗎?」  

  「我不知道。」  

  幼蕾皺起眉頭的用手絞著電話線!改窃趺崔k?我不會煮豬腳面線耶!」  

  「這妳倒不用擔心了。他們要求妳買去,也沒有要求要熱的啊,不過他們倒是要求  一整只豬腳。」  

  「一整只?」  

  「對啊,他們說他們一大家子都受到驚嚇了,所以要吃豬腳面線去霉運!  

  「一大家子?老天,我只撞到一個人啊!」幼蕾百思不解的說道。  

  「是啊?墒撬麄兗沂侨谩8鶕(jù)他們的說法是,全家都被這件事所驚嚇一頓  。我是覺得對方在耍賴獅子大開口,而且還得了便宜又賣乖。但是,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  況且一只豬腳也不值多少錢……」  

  「我知道,我知道。那你認為我何時去送這一萬六千元及豬腳呢?」幼蕾在備忘錄  上寫下豬腳面線。  

    
「看妳啊,他們剛才打電話給我,我想馬上讓妳知道,妳心里也好有個預(yù)算。  

  幼蕾將筆放進筆筒內(nèi)!改蔷兔魈彀!早了早好,我實在沒時間去跟他們多接觸,  也沒那個力氣。」  

  「嗯,還有,明天妳要準備紅紙纏在豬腳及面線上,這是固定的習俗。」  

  「紅紙?」幼蕾根本就沒有概念他到底在說什么。  

  「這樣吧,明天早上我去接妳,然后去市場買豬腳及面線,再到她家去!  

  「好啊,真是太謝謝你了。我想我也沒有勇氣再單獨面對她,她那天真的好兇,雖  然撞到她是我不應(yīng)該,但她也實在太激動了,就像要把人生吞活剝了似的!褂桌傧肫  來仍心有余悸的說!复蟾啪褪侨藗兂Uf的母老虎!」  

  小管在電話的那頭低聲笑了起來!赣桌,有件事我一定得交代妳,妳明天千萬別  讓她知道母老虎這回事!  

  幼蕾想了想,也跟著笑了起來。唉,破財消災(zā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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