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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的反目 第三章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席娜腦中不斷浮現(xiàn)那天的事情。全家上下忙亂成一團,為的是那個關(guān)在牢里的麥克人逃跑了。箭頭首先指向席娜,因為前一天晚上只有她讓威士當(dāng)場看見她在囚室附近走動。她申辯著自己的無辜,由于氣憤威士的故意指認(rèn),她的言語特別犀利,態(tài)度也十分傲慢,卻不料正巧給她的未婚夫聽見了,她的未婚夫因為她出人意料的“強烈”個性,而拒絕了已定的婚事。

  如此一來,席娜更是罪加三級,她那心情壞透的父親,剛聽犯人逃走的壞消息,又聽見白己的女兒給人退婚,氣得差點把她拆散了。最后,他終于決定給她適度的懲罰──送她到亞伯頓的姑媽那里。

  這就是她現(xiàn)在待在這個人群雜亂眾多的小城的原因。她給放逐了,而且正合她意,不論如何,胡亂嫁給一個陌生人,倒不如自個兒安靜度日要好得多。

  她還記得尼爾得知她要到亞伯頓后和她談的事情。她知道是尼爾放了那個高地人──為了她。那個野蠻無恥的麥克人,竟想娶了她再折磨她,直到今天,當(dāng)她想起尼爾和她說的話,都會教她全身發(fā)寒。

  現(xiàn)在,她待在這個離家五十哩的地方,和姑媽過著平靜、規(guī)律的生活。每天早晨,她醒來后,就到救濟院去,那是一棟木造的荒廢屋子,專門給一些過路的貧窮人歇腳或做短時期逗留的地方。

  亞伯頓是個不太大的城市,里面住著有高地人,也有低地人,基本上,這里的居民都很貧窮;市中心有一座很大的市集,各地來的人都在這里買賣商品,紛亂中仍有它另一番熱鬧的景致。

  她在救濟院里,做些洗滌或照顧病患的工作,一天的時間往往很快的過去。偶爾她也能抽出點時間四處走走,偷跑到小販吆喝的市集里,跟著人群,東看西看的,觀察來自各地的人不同的舉止行動。剛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那么新鮮有趣,就連那棟破舊的救濟院都充滿了古意。但一個月下來,沒聽見半點家里的消息,不知道尼爾和爸爸過得如何,又缺乏年輕人的陪伴,她漸漸的開始想念家人,和以往那種自由自在的生活。

  九月末的一個清晨,席娜抱了一堆被單到河邊,準(zhǔn)備趁著天氣晴朗,把臟的被子、被套等,洗洗曬曬。她好不容易洗完了它們,把它們曬在有太陽的地方,并祈禱著老天爺幫忙,別讓她辛苦洗好的被單給弄臟了,這些日子的天氣老是這樣,才看見大太陽,就下起雨來。

  稍晚的時候,她不愿再待在救濟院,看著那些干瘦發(fā)黃的臉龐和破爛的衣服而心中難過,才想起她早上洗的東西,她跑到河邊,收起那一堆被單。

  “需要幫手嗎,小姐?”

  席娜喘息著迅速轉(zhuǎn)身,她沒有聽見這個騎馬的年輕人走近的聲音,因為風(fēng)正吹得呼呼作響,強勁的風(fēng)把她綠色的長裙吹得緊貼在她身上。

  他是個高地人,姜服的顏色和她的十分相近。他也很年輕,大概和她差不多的年齡。有種溫柔的神色在他臉上使她覺得輕松了下來。事實上,那是一張非?⌒愕哪橗,但她知道使她放心的不是那個原因,是他散發(fā)出的某種意識。

  “謝謝你的好意!毕孺倘灰恍,“但是我實在想象不出一位高地勇士做著救濟院的洗滌工作時的情景。”

  一妳是個流浪者?”他那副震驚不已的神情,逗得席娜大笑了起來。

  “當(dāng)然啦!你以為我會為了別的原因,自動做這種工作?”

  “但……妳一點也不像!”

  “我知道,我是說,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艱苦的生活!

  “妳沒有家?”

  “哦!你怎么有那么多問題呀!你是在浪費我的時間!彼槐菊(jīng)的說著,但眼里閃爍著淘氣的光芒。

  已經(jīng)有太久的時間,都沒遇見過與她年齡相近的人,尤其是這么英俊的人。她真希望他能留下來;當(dāng)然,那是不可能的事。

  “快下雨了,我得把這些收好!彼匝宰哉Z著。

  她才一轉(zhuǎn)身,便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下了馬,而且就站在她旁邊,他比她高許多,她得仰著頭才能看他。

  “妳是如此的美──如此絕然的美麗!彼潎@著,“我看見妳走過人群。”

  “就決定跟過來?”

  “是啊!”

  “那是你的嗜好之一?跟蹤女孩?”席娜戲謔地說著。

  但是他一派認(rèn)真的表情,“我可以吻妳嗎,小姐?”

  突來的問題驚嚇了她,“我會賞你一個耳光。”她厲聲道。

  他笑了,打破了僵著的氣氛,“妳真是個傲慢的女巫。∵@樣子會讓所有的男人遠(yuǎn)離妳的!

  “反正你也不是我欣賞的類型!彼F(xiàn)在可一點也不覺得輕松了,他專注的眼光上下地打量著她。

  她試著走過他,但他伸手擋住她的去路,“妳可能祇是個幻影,我可不會讓妳就這么離開。”

  “那你到底要什么?”

  “流浪乞討的日子不適合妳,我很樂意成為妳的支柱,好好照顧妳。”

  席娜頓感全身乏力,這個高地人未免太沖動了吧?

  “你恐怕弄錯了,”她嘲弄道,“你不過是個男孩罷了,又怎么照顧別人?”

  他皺著眉頭,席娜突然后悔了方才的嘲笑。他總是個男人,如果他一怒之下產(chǎn)生什么后果,那她該怎么辦?但后悔已經(jīng)來不及了,他的反應(yīng)迅速而激烈。

  “我根本不該問妳的,女孩!彼f,但她覺得事有蹊蹺。

  “我很高興你終于了解了!

  “是的,我該像我哥哥一樣。”

  席娜覺得心跳到喉前。

  “他會先做了再說……我也該這么做!

  他抓住她的手臂,拖著她往馬的方向走,她尖叫著,又踢又打;他不顧她的反抗,一把把她抱上馬,騎在她身后,他兩腿一蹬,馬兒飛快跑過小河,往南方跑去。席娜想著她的長裙也許要裂開了,她苦惱的想到那丟了滿地的被單。姑媽會把消息送回家嗎?可憐的尼爾,他會以為她逃跑了嗎?還有父親?他會因自己的決定使得女兒失蹤而傷心嗎?

  “你要帶我去那里?”席娜在風(fēng)中吼道。

  “去我家!

  “待多久?”

  “待一輩子!

  荒唐透頂!這個混帳高地人可別想把她當(dāng)一只忠心耿耿的狗。他瘋了?把她留一輩子?胡說八道!他是在自說自話,她自己會找到回亞伯頓的路,否則她的家人也會找到她,這個男人不會得逞的,他絕不可能。

  他們大約騎了一哩路后,雨開始淅瀝的下起來,接著風(fēng)也加強了,最后終于形成一陣狂風(fēng)暴雨,襲向馬背上的人。

  那男人把他的外套遞給席娜,她接過來遮住她的頭,所以接下來的路,她全看不到,只覺得風(fēng)雨一直加劇。他們幾乎走了二十哩路后,雨漸小而他也放慢了腳步。

  席娜拿下濕淋淋的外套,她知道現(xiàn)在還是下午,但不曉得確切的時間。他們現(xiàn)在站的地方兩面是山。天上聚集了一大塊一大塊厚厚的黑云。這里是一個山谷,席娜忽然明白了她這是到了高地,而且愈來愈深入了,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她要哭了,但她強把它們?nèi)套×耍刹幌蜻@個年輕的掠劫者顯示她的無助。

  “你沒有權(quán)力留我下來,我的家人會采取行動的。”

  “妳已經(jīng)承認(rèn)過妳只有一個人。”

  “我沒有承認(rèn),是你自己說的!”

  “沒關(guān)系。”他愉快地說,“一個乞求者的家庭是沒什么力量的,妳現(xiàn)在是我的人──十分幸運地!

  “幸運?”

  “是的!彼孕诺卮鸬溃拔視悦利惖姆b和珍貴的珠寶來取悅妳,妳永不再向人乞討,難道妳看不出妳將會多快樂?”

  她感到強烈地挫敗感,“你掠劫了我,那一點也不能譴責(zé)你的良心嗎?”

  “等我們結(jié)了婚,妳就會覺得慶幸!

  “結(jié)婚?”她驚呼,轉(zhuǎn)身面對他。

  “當(dāng)然是結(jié)婚。”他回答,“妳不會以為我是想玩玩妳吧?”

  “你不認(rèn)識我,你不可能想跟我結(jié)婚的!

  “可是我的確要,妳很特殊,看見妳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

  “我不嫁給你,只有這個答復(fù)!

  “妳只是太緊張了些,過一陣子就會改變主意的。”他滿懷信心的說道。

  當(dāng)他帶著她走向一棟石砌的城堡時,她的恐懼戰(zhàn)勝了怒氣。

  “你家?”席娜的聲音微顫。

  “對,”他的回答簡短有力,“我知道它看起來很冷,可是里面很溫暖舒適!

  “好大的房子,”她敬畏的說著,“你是這里的領(lǐng)主?”

  “我是領(lǐng)主的弟弟。”

  席娜不知是否該抱著希望,或許領(lǐng)主會把她遣回亞伯頓,或許──他很寵他的弟弟。

  “我得把妳藏一陣子!蹦泻⒄f,“我必須在我哥哥知道妳之前,先征求他的同意!彼忉屩。

  “你怕他?”

  “怕?”他大笑,但她知道他是有點怕。

  “你需要他的祝福,才能娶我,對不對?”

  “是的。”

  “你怎么以為他會讓你娶一個流浪女?”希望正在增長。

  “他要是知道我多么想要妳,就會同意了!

  席娜可以感到他語氣里的猶豫,也許一切都來得及,也許事情沒那么糟。

  他打開門,“歡迎妳來!蹦泻⑾沧巫蔚恼f。

  席娜沒有答話。

  一個赤黃頭發(fā)的年輕人走過來牽馬,“你這么快就回來啦!柯林。”

  “嗯,我哥哥呢?”

  “他在會議廳里,”那人答道,“其它人呢?”

  “我有急事先回來,他們還在盡情玩樂!

  “你怎么在這里,柯林?”

  這是一個新的、沉的聲音。席娜原想回頭看看,卻因過于緊張而不敢去看。

  “沒有你的事,布萊·高文。”男孩暴躁的答道。

  “秘密?”咯咯笑道,“你哥哥知道你帶人回來嗎?”

  “他不知道,我想你最好不要告欣他,等我準(zhǔn)備好了,我會自己跟他說。”

  他把席娜帶到一邊,故意不讓她看見那個布萊·高文,她對他的舉動感到納悶。

  “你叫柯林,是嗎?”

  “是的。”

  “你要帶我去那?”她問。

  “到我房間去,妳要留在那里。”

  “我不跟你待在同一個房間里!彼龍詻Q道。

  “不要怕,不要胡思亂想,結(jié)婚前,我不會碰妳。”

  她不死心,“我不跟你待在一起,那是不正當(dāng)?shù)氖。?br />
  “妳沒別的地方可去!彼目跉饧ち,“我無法找到另外的房間給妳住,又不讓我哥哥知道!

  “那就讓他知道好了!

  她掙扎著,他把手繞過她的頸項,另一只手蒙住她的嘴,因為她正試著想尖叫。他拖著她走到樓上的房間。

  布萊·高文眼見這幕精彩的對抗賽。他搖搖頭,走向會議廳。的確不干他的事,可是他真不明白柯林為什么要神秘兮兮的,族長已經(jīng)有了夠多的女人,他不會介意柯林也為自己找一個。高文嘆口氣,他十分懷疑有任何可以瞞得住族里的頭兒的。

 。  *  *

  席娜在柯林的房里數(shù)著日子,六天了,她被鎖在這個房里六天。他曾試著打采她的姓氏,一次不成,便不再問了。席娜無疑的是個倔強的人。

  “你是說真的?柯林,你哥哥真的和他的情婦待在房間里,一整天不出來?連飯都不吃?”

  “她是新人!蓖┝纸忉尩,“對于新玩伴他都是這樣!

  “我還要忍受多少這樣的事?先是他很忙,然后是找不到他,再來他的心情不好,然后又有其它的事。你就這么鎖著我,我受不了了。”

  “席娜,請妳……”

  “不,別再找借口,我同意給你時間,是因為我希望在沒有爭吵的情況下離開,結(jié)果你一再拖延,都已經(jīng)六天了!

  “我的確告訴他我準(zhǔn)備結(jié)婚啊!”柯林為自己辯護道。

  “可是你沒有告訴他我的事,沒有告訴他我被關(guān)在這里。當(dāng)他問你有沒有中意的對象,你卻回答他沒有!

  “他的情緒還沒好得可以讓我告訴他,這件事一點也不能大意。”

  “所以我就要等著他難得一見的好情緒?事實上,你害怕他的拒絕,你已經(jīng)找了太多借口了,柯林。你難道看不出來,一切都是因為你太在意這件事給他的反應(yīng)!

  “但那的確是一件重要的事!

  “是!重要的你不得不拿一堆石頭擋在前進的路上?”

  “我不敢想象他不準(zhǔn)我娶妳的情形!彼で。

  “那你怎么就不顧我不想嫁給你的事實?”她的語氣和善。

  “女人都很善變,”他回答,“她們知道適度的改變主意,我擔(dān)心的不是妳,是我哥哥!

  “善變?誰告訴你這種謊言?嗯,不用說!彼芭,“一定是你那個親親愛愛的哥哥!

  柯林笑了,“我從來沒聽他那么說過!

  “他很可怕嗎?”

  “視情形而定,麥克人都知道如何發(fā)揮兇暴的個性,杰斯可以很可怕,也可以很溫柔!

  “麥克人?”

  “怎么啦?”

  她的臉色發(fā)青。

  “你是麥克人?杰斯他是麥克族族長!”

  柯林因她的反應(yīng),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怎么了,席娜?我不是告訴過妳我是誰嗎?”

  “你從來沒說過!

  “我說過,我一定說過,怎么回事?”

  “不可能的!”她開始歇斯底里的笑著。

  可憐的柯林,一點也不知道該怎么辦,當(dāng)她狂亂的奔向房門口時,他只有跑到她身邊,拉住她的手。她掙扎著吼著,“不準(zhǔn)碰我!

  他伸手一巴掌打去,那劈啪的聲響同時震醒了他倆。她怔了一下,然后她眼睛閃閃發(fā)亮,抬起手來,也回他一掌。

  柯林給嚇呆了,他退后一步,一只手撫著滾滾發(fā)燙的臉頰。

  “妳打我!”

  席娜哭笑不得,“你先動手的,我不接受你或任何人用這種態(tài)度對我。”

  “但是妳……打我?”

  “不錯,我打你,我有很好的理由!彼鸬,“你又有什么理由打我?”

  “妳快瘋了,我試著讓妳冷靜下來。”

  “也許我是的。”她喃道。她的意識清醒了,恐懼漸消,“但是你的力道比我強得多,你不該拿你的大手來攻擊我!彼穆曇籼岣,“我再也不待在這兒了。”

  “妳說對了!彼呃⒌穆曇袅钏泽@,“是我的錯,我不該把妳像個犯人似的關(guān)著,我很抱歉。我今晚會把它解決掉,我向妳保證!

  “為什么不現(xiàn)在去?”

  “我要離開一下,把上一次弄丟的馬找回來。”

  “你是說你要去參加襲擊?今天?”

  “是的,但是我一回來就去談這件事!

  “你發(fā)誓,柯林?”

  他點點頭,轉(zhuǎn)身離去。但門只開了一半,他用膝蓋頂著它,“我從來沒被女人打過!

  “那這是一次很好的教訓(xùn),你是我所見過的最倔強無禮的動物。”

  “而妳是一個兇惡的女人,”他嘴角微掀,“妳不會碰到會還手的麥克族女人,因為她們會因此遭受責(zé)罰!

  “做你的妻子還有什么指望?”

  “哦!席娜,我不會害妳的。”

  “當(dāng)然不會!彼I諷地答道,“你對我做的任何事都得到我公平的回報!

  “妳可以給我一個平靜的日子過嗎?”柯林的態(tài)度誠懇。

  席娜的沉默,只使得柯林更緊張。他知道她會堅決對抗下去,即使碰到的是杰斯·麥克,也絕不妥協(xié)。

  “今天是最后一天,柯林。”她終于答道。

  他露齒而笑,“如果我天黑前沒有回來,有人會給妳送吃的來,不能發(fā)脾氣哦,小姐!”

  他走了。她平靜下來仔細(xì)回想剛才的事,原來六天以來她都住在柯林·麥克的房里!她家的死敵就在門外……住在隔壁房間……就在她的周圍,她生活在惡夢里。

 。  *  *

  杰斯跟守衛(wèi)的人談過話后回到大廳。他已確定柯林準(zhǔn)備妥當(dāng)后才出發(fā),總算可以放心了,原來這趟路該杰斯自己去的,可是這一個星期以來,柯林老是毛毛躁躁的樣子,杰斯只好讓他出去散散心了。

  今晚很安靜,沒有客人,而柯林的缺席也使得大廳里安靜了許多,杰斯專用的桌上空無一物;為了使忙碌的族長能享用到熱騰騰的食物,所以,只要杰斯下令,廚房的人就會立刻做出美味的餐點。

  杰斯的長桌旁坐著一位悶悶不樂的女郎,他把她獨自留在一旁,而她正愈來愈不喜歡這種情況。珍妮·馬丁是杰斯的第一個姻親,她是和達賓及杰斯的妹妹黛芬一塊兒來的。在她停留的時間,她不斷使出渾身解數(shù),想博得杰斯的歡心,等他們離開后,她就自然而然的留下來了。

  他和她共處了幾天,一切還算滿意。但此刻他看著這位相識沒多久的女人,他知道他從未遇過真正喜歡的人。如果琳蒂姑媽不是這么討厭她,他也許不會這么快就失去興趣。但是她的確不喜歡珍妮,她從不和她一起吃飯,有珍妮在的場合就看不到她,琳蒂姑媽的反應(yīng),可以稱之為深惡痛絕。

  不過,有些時候,男人需要的是像珍妮這樣的女人,尤其是一個不想結(jié)婚的男人,珍妮幾乎是天生用來取悅男人的女人,她順服、妖魅的姿態(tài),在某種情況下的確吸引人,但卻非永久的吸引。

  “我們可以用餐了嗎?”珍妮在杰斯拿椅子坐下時對他說。

  他一副不想搭理的樣子,“妳不必等我,餓了可以先吃!

  “不等你來,他們根本不會服侍我吃飯。”她抱怨道。

  “那里有個房間,里頭的桌上擺好了現(xiàn)成的食物!彼匆膊豢此谎。

  和族長用餐是一種特殊榮譽,珍妮知道這個道理,而且信守不渝。杰斯是個難駕御的人,但是她要他,她全心的想得到他。她從來不知道世上有這么英俊的人,英俊而富有,他有她想要的一切。她第一次在她表哥的婚禮上見到他時就知道了,從那次以后,她想盡了辦法懇求達賓帶她來這里,花了三年時間才讓他同意,F(xiàn)在她好不容易跳出了第一步,她絕不放棄野心。

  “哦……杰斯,別生我的氣!彼荒樀奶鹦,“我只是太餓了,我不會再犯的!

  杰斯不是傻瓜,“我希望我能原諒妳,珍妮,我告訴妳,我不喜歡自以為是的女人,更不喜歡得寸進尺的態(tài)度,妳只能分享我的床,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我知道。我不是有意惹你生氣的,”她很快換上一副柔順的模樣,“你瞧,那個女孩不是來……”

  珍妮沒有說完,因為那個女孩徑自走到廚房去,端了東西就往樓上走。

  “你到那里去?”珍妮叫著,立刻忘了她剛才的承諾。

  杰斯沒有回答,當(dāng)他離開桌子時,另一個侍女端著東西由廚房走來。

  “梅妮!彼麊灸鞘膛O聛,“去招待馬丁小姐吃飯──即使我不在的時候,她已經(jīng)嘮叨我好久了!

  年老的侍女抬頭注視他,慢慢說道,“是的,杰斯老爺!

  “年輕的朵拉把東西端去那里?”

  “朵拉?我不知道,她說你弟弟要她在晚餐時候端東西上樓去。”

  “哦?”

  杰斯問完就跟著朵拉上樓去,他自己的臥室在同樓的另一邊,再來就是兩間客房,但是朵拉卻往柯林的房間走去,他在門前叫住她。

  “朵拉!妳在這里做什么?有人生病了嗎?”

  “沒有,我不以為她病了!

  “她?”

  “柯林留在他房里的女孩!倍淅忉屩,她不想泄密,可是沒有人能在族長面前保密的。

  “他房里有個女人?誰?”

  “我不認(rèn)識,杰斯老爺。我沒見過她,是個陌生人。奇怪的是,他叫我送完東西,把門鎖好再走,他為什么要鎖住那個可憐的女人?這么做好象不對。”

  “是不應(yīng)該。”杰斯大笑,“來,給我,我端進去給她,再看看我能不能做些什么!

  看來他那個半大不小的弟弟也有中意的女人,毫無疑問的,柯林是墜入情網(wǎng)了。怪不得這個星期他老是一副毛躁的樣子。

  柯林的房門的碓上了鎖,杰斯打開那木頭栓子時禁不住笑了。房里黑黑的,沒有點上蠟燭,除了微弱的月亮由窗外照入的一絲光線以外,一片漆黑。

  杰斯開口喚著,“妳在那兒,小姐?”

  “這里!彼穆曇糁杏兄┰S的遲疑。

  他跟著聲音尋找著,但還是看不見她,“抽屜里有蠟燭呀!”杰斯微皺眉頭,“是不是妳很難看,所以柯林不讓妳點蠟燭?”

  “桌上就有蠟燭!

  “妳為什么不用它呢?”

  “用來做什么?”女孩柔聲說道,“這里沒有需要用到光的事情。”

  杰斯咯咯笑著?铝执蟾沤(jīng)常這樣跟暗影里的女人說話吧!

  杰斯看見床上有個人影,他走過去把東西放在床邊的桌上。

  “你不是該送東西來的侍女!彼谒砗笳f著。

  杰斯沒有答話,他找個蠟燭,幾分鐘后,室內(nèi)總算有了亮光。

  “好了,小姐,誰……”

  他的聲音在空氣中消失,當(dāng)他轉(zhuǎn)身望見坐在床上的女孩時,就像一座雕像似的怔住了。那張絕美的臉龐,那雙水盈盈的藍色大眼,閃爍著智能的光芒,那燒焰著他的紅發(fā),比他夢中所見的更美,更讓人迷醉。

  她好奇的打量他。在她的注視下,他傲然挺立!他不能說話,他怕她會像上次一樣消失無蹤,他不知道為什么會全身木然,是因為她的眼光那么專注?水中的精靈又在施展她的魔法了?就像在那清晨的湖邊一般,凜冽的空氣拍打著他,他卻全身燥熱。

  她笑著打破沉寂的空氣,杰斯以為在她亮麗的笑容里,他的心跳就將停止了。然后她咯咯的笑了,那聲音清脆動聽。

  “曾經(jīng)有人走了,還回頭來看我。”她開著玩笑,那俏皮的神色,使那雙眼眸更明亮,“可是還沒有人給我嚇得說不出話來,我想我還挺喜歡它的。”

  任何人這樣跟他說話,都不可能還笑得出來,但杰斯迷醉在她的笑容里,一點也不在意她說的話。

  “我──我也從來沒這么說不出話過。這是頭一遭,告訴我妳是誰!

  “我不想告訴你!彼f。

  “為什么?”

  她聳聳肩望向它處,“我沒跟柯林說,所以為什么要告訴你?”她看著他端來的晚餐,一副興趣索然的樣子。

  “妳不是麥克人?”他問。

  “蒙上帝的恩寵,我不是!

  杰斯微掀眉頭,“妳從那里來的?”

  “柯林在亞伯頓發(fā)現(xiàn)我的!毕纫(guī)避道。

  “妳家在那里?”

  她定定的看著他,“我不再有家可言,再也沒有了。你又是誰,為什么問我這么多問題?”

  “柯林沒跟妳提起我?”

  “他只說了一個哥哥,就沒再提其它人了。”

  “我就是他哥哥!苯芩购唵未鸬。

  現(xiàn)在輪到她結(jié)結(jié)巴巴,“那……你是……”

  杰斯帶趣的看著她把整個身子縮進床的角落里,她瑟縮著,像是要鉆到墻里去似的。

  “這是怎么搞的?”杰斯詰問道。

  恐懼占據(jù)了她的藍眸。

  “妳能回答我嗎?”他嚴(yán)肅地問道。

  “你在這里做什么?”他身后一個聲音響起。

  杰斯回頭看見柯林進來,那女孩一跳下床,跑進柯林的懷里。

  一種強烈的嫉妒感籠罩了杰斯,他夢想了無數(shù)次的女人就在這里──他弟弟的懷抱里?铝州^他早一步找到她。

  “告訴我你對她做了什么?”柯林氣憤地說著。

  “做什么!”杰斯的氣憤不亞于他,“除了站在這兒跟她說話以外,什么也沒做?墒撬宦犚娢沂钦l,就像遇見鬼一樣的臉色發(fā)白,我要知道是怎么回事?”

  柯林松開她,“席娜?”他試著問她,可是她黏著他不放也不答。

  “怎么?”杰斯又問。

  “住嘴,杰斯,”柯林說道,“你沒看見她不太開心嗎?”

  “我自己也不很愉快,”杰斯咆哮著,“我要知道她是誰,還有,你為什么認(rèn)為要把她鎖在房里比較安全。”

  “她祇是個貧窮的女孩,沒有家人也沒有人關(guān)心她,她住在亞伯頓的救濟院里!

  “一個流浪女,我知道了,還有呢?”

  “沒有太多時間──呃!”

  席娜推開柯林望著他,“你把所有的事告訴他,柯林,就是現(xiàn)在!

  “妳總算找到舌頭啦!”

  席娜鼓足了勇氣回身面對杰斯,但又立刻轉(zhuǎn)回來,她還是沒有辦法和他說話;在她聽了那么多有關(guān)他的事以后,她發(fā)覺那是一件挺困難的事。

  等她比較不那么害怕的時候,她才開始注意到兩兄弟的不同?铝值念^發(fā)帶點橘紅色,而杰斯的則全像金黃的稻麥似的閃亮。杰斯看起來是如此的年輕英俊,他那完美的臉上沒有一絲多余的線條。他就是她的死敵?他長得一點也不像她心中假想中的麥克族長。

  杰斯深嘆口氣,坐在床上,“柯林,我已經(jīng)快把耐性用完了,我問你最后一次,這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柯林困難的咽口氣才開口,“我要跟她結(jié)婚!

  “結(jié)婚?”杰斯莫名的笑問,“你已經(jīng)得到她了,還麻煩什么?”

  席娜漲紅了雙頰,她忽然想到要跟一個高地人解釋她和柯林的事,將是多么不可思議。

  柯林的臉色陰郁,“不要侮辱她,杰斯,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不用說,結(jié)婚是她的主意啰?”

  “她還沒決定,要結(jié)婚的是我!

  “柯林!”席娜警告道。

  “好吧!”柯林沒好氣的看著她,“她說她不要嫁給我!

  “可是她卻跟你來這里?”

  柯林聲細(xì)如蚊,“我……我擄她來的!

  杰斯笑得后倒在床上,“哦!老天!柯林,你要我怎么辦?你難道沒學(xué)會先征求女人的同意?你用不著擄一個不甘不愿的女人回來!

  “不會有第二個席娜了!

  杰斯強自鎮(zhèn)定他的驚訝,沒錯,再也沒有另一個女人像她一樣了。那么她不要結(jié)婚啰?柯林總算說了一件中聽的事。

  “我們可是把它弄得一團糟了!”杰斯若有所思,“這回你是認(rèn)真的,柯林,可是你對小姐不夠友善!

  “但是如果她答應(yīng)了,你愿意在婚禮上給予祝福嗎?”柯林猶不死心。

  杰斯熱切的注視席娜,他無法想見這女孩會嫁給他的弟弟。她早在他心中生根,而他又怎能把自己的欲望介入他們之間?

  與自我爭戰(zhàn)了半天,他才咬牙道,“你會得到我的祝福,但是我得先聽聽小姐的說法。是不是,席娜?”她點點頭,于是他問,“你愿意嫁給我弟弟嗎?”

  席娜用力的搖頭,她知道她不說話很令他生氣,可是她就是無法自主,她就是不能讓自己跟他說話。

  “我知道妳不是啞巴,小姐,”杰斯說道,他給自己的溫柔口氣嚇了一跳,“如果你不要嫁給他,就得開口告訴我妳要什么,否則我?guī)筒簧厦Α!?br />
  這下沒有別的選擇了,席娜清清嗓子,但是只能發(fā)出近似耳語的聲音,“我……我要離開這里!

  “去那里?”

  “回亞伯頓!

  “不要聽她的,杰斯!笨铝智榧睋尨穑八裏o人可依靠,回去,也只是再度乞討為生!

  “你有什么好建議,弟弟?可不能再勉強人家結(jié)婚!

  “我知道,但是她可以住下來,總比回去要好得多。”

  “也許吧!”杰斯小心地回答。

  席娜喘息著,原來柯林想把她留下來再軟化她,他們會依她的意愿放她走嗎?

  席娜的驚懼支持她做最后反抗,“告訴他你真正的意思,柯林,告訴他事實。”

  柯林轉(zhuǎn)身望著她,“我不能想象妳一個人待在那個混亂的地方過日子,而無人保護妳,待在亞伯頓,任何事都有可能發(fā)生!

  “任何事發(fā)生都是我的事,與你無關(guān),”她提醒他,杰斯的專注眼光又讓她開始結(jié)結(jié)巴巴,“他以為我留下來就會改變初衷,那才是他心里想的!

  “有可能!苯芩拐f。

  “不,沒有可能。”席娜堅持到底,“我不會嫁給比我年輕的人,更不嫁給一個高地人。”

  等她知道自己說了什么,已經(jīng)太遲了。

  但杰斯反而開懷大笑,“原來你帶回來的還是個低地人。】铝中值!彼芭。

  “那無關(guān)緊要!笨铝执鸬馈

  “她可在乎呢!”杰斯咯咯地笑著,“他們不喜歡我們,柯林,你不知道對他們來說,我們?nèi)且靶U人?”

  “她總會了解真實的我們!

  “哦!是!”

  她氣得冒火,“我不愿留下,你不能強留。”她那張性感的紅唇抿得一副叛逆相。

  杰斯實在不喜歡在這里談?wù)撌裁词滤茏觥⑹裁从植荒茏龅,即使這女孩已把他迷得神魂顛倒了,“我不和妳爭辯,女孩!”他簡潔地說,他看著她睜大了驚恐的眼眸回避他的注視時,簡直苦惱極了,“我不再忍受這種事了,柯林。等她擺脫掉那副看到鬼的神情以后,我再來解決這件事。”

  杰斯頭也不回地走出去,席娜松了一口氣,癱坐在椅子上,“他是什么意思?”

  柯林得意的笑著,因為他已順了自己的意,“妳得留下來,席娜。”

  “我不做無聊事。”

  “妳會的!除非他同意,否則沒人敢送妳走。而妳得給他一個好理由,他才會讓妳走!

  “我自己回去!

  “我會把妳找回來,那是承諾。”他開心地接受她狠狠的回視,“噢!席娜,妳真是自找的,為什么妳這么怕他?他氣得要命!

  “你聽見他對我吼叫了!

  “也難怪他會。”他答道,“妳不能告訴他──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他是這里的領(lǐng)主,他可以隨心所欲!

  “我不在他管轄范圍內(nèi)!

  “歡迎妳親自告訴他……如果妳敢的話。不過妳要把他惹火了,我可不幫妳!

  她一定要離開這里,但她必須先依麥克族長之命,親自面對他。去告訴魔鬼說她不要待在地獄里?噢!上帝,給她勇氣,她祈禱著。

  “我要見你哥哥──現(xiàn)在!

  他躊躇著,但很快地掩飾住他的猶豫,“為了妳好,我必須告訴妳,杰斯在太過氣憤的時候,多半不能做出公平的判斷,他也不喜歡在心情煩亂的時候做重大的決定,那是他的習(xí)慣;谀承├碛桑瑠厡λ膽峙滤坪醺由钏幕靵y,如果妳現(xiàn)在找他,一定不會得到滿意的答復(fù)!

  “你是說他會一氣之下就把我留下來,或是由于心情混亂,就不管我的意愿如何?”

  “很接近了,但如果妳想試試妳的運氣,我也不會阻止妳!

  “我看你挺幸災(zāi)樂禍!”她喃喃嘆道,“噢!我該怎么辦?”

  “不要想得太復(fù)雜,席娜。再也沒有災(zāi)難了。我也不必小心的把妳藏起來,所以,明天就可以參觀妳的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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